在失去 “家”,终于像是安定了。 这对于一个求学的人而言,实在是比探询生命的意义还真正重要吧。 七个人一个寝,全部都是乱糟糟的。裤衩就像挂在树上的枯枝,飘在头顶晃来晃去的。袜子刚好就在鼻子尚能感受到的地方,纸牌也相互簇拥着看爬上了书的前额——就像天边的乌云,恍如酒后眼前的呕吐,又恰似心中的荒芜;脸上也都有留下了青春和痘痘的难舍。 天空下的我们,镜子前的我,突然有了点面熟的样子,而又近于炎凉的陌生。 趴窗而望,纱帘外的、雾蒙的天空——远山,水泥柱线杆子,还有远处地上那边的水波、鱼鳞似的片子。 翅膀掠过时,我却期待童年一般悦耳的歌声。 但这种大打折扣的心情,就像带线的风筝,你越是跑得快、跑得远,它愈是飞得高、飞得稳。也就是在突然的一刹那,你、甚至于每个人都已发现它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心动的时刻,你心里其实比谁都痛苦,并且难受。相对于心中的那个向往,它却只能算是说有了个高度,而且这才蓦然发现,向往竟是如此的狭窄,以至于如同天外的飞星、只能望着;尔后向着那个遥遥无期的明天许愿! 广场,也毕竟是如此可怜的、小得如同一只巴掌。你可以跑得很快很快,但却不过半个跟头的距离而已,那么点远;它也可以飞得很稳很稳,但却不过半截棒子的高度而已,那么点高。 猴子的命运,说来神通、也才不过如此。石头下诞生,石头下腾空,石头下奋斗,石头下成佛;石头下的自由。不是的吗? 童年时看它,是因为精彩的打斗? 少年时看它,是因为纯真的模仿,亦或向往? 青年时看它,是因为回味? 读书,是需要环境的。家,至少它不只是一只离港的浆;波光、或者月光,都是载满着希望的飘荡。 读书,是需要心情的。家,至少它已是有了一漆乌黑的篷;云浓、或者雾笼,都有倚靠而奋然的懵懂。 读书,早已布置停当、甚至可以邀客相观了:书桌上的大词典翻开、摊放着,一排书整齐地相依在一起。有《古代汉语》、《现代汉语》、《现代文学》、《当代文献》,还有那本花了两个星期积蓄的《豪放词》。 其实,那时的天空;在记忆里,也是不错的。 至少,我也是可以将之作为生命的“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