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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霞飞:我的世界真的没有你了
[P]  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失去你会这么这么伤心,也从没有想到,没有了你的世界于我竟如没有色彩的图画,世间的一切在我的眼里惨淡如黑白。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看着你离我远去,我的世界里从此真的就这样没有了你。
  现在想来,其实在你生病时,我还能每天拿笔记下有关你的一切,是因为那时的我还不够伤心,因为,自从失去你的那一天起,我总在呼唤你,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可我连拿笔的力气都无。我这才知道人只是未到伤心处,才有心情和气力去记载所谓的生活。如果心真的碎了,世界里哪里还有值得记载记忆的故事。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可我却总也忆不起你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你竟然永远定格在那个窄窄的铁皮盒里,那是你被炉火烧过后留给我永久的记忆!铁皮盒里的你竟然变得那么短,如果不是哥哥提醒,我都不会发现,那堆灰就是你留给我最后的记忆!当火化工捡起你那薄薄的已经烧脆的一小块头盖骨用手轻轻碾碎时,我的整个世界在那个时候就崩溃了。我的父亲,他真的没了,他变成了灰烬,我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火化炉旁,我如疯掉一般,我的手在空中拼命挥舞,但已经无人可抓,我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闹,但已经无人听到!我的父亲,你真的就这样没有了,被火化工用一个小小的铁铲碾成更细更细的碎末,然后装进了那个我亲手帮你选的小盒子了。我真的很痛恨自己,为啥在给你选小盒子时,竟然没有痛苦的感觉,竟然那么坦然地去做这件事,我突然明白了,致死您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您一定察觉到了我的不孝,一定在抱怨我对你生命的消逝没有痛心,没有极力挽留。
  我以为我会很快投入新的生活——一个没有了你的生活。但十天过去了,我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我稍有空闲,我就想你。回家,我开门,就不由得往楼上望,想你在楼上,想你关切问我:儿啊,你有没有吃饭啊?我上楼,抬头就想看到你,想听到你心疼地说:儿啊,你又上楼干什么?也不嫌难得爬!我看到你的专用椅子,我想看着你把椅子让给我,想看着你坐在两个沙发的扶手上,和我聊天,听我讲学校里的故事;我想和你还有妈妈,我们三个围坐在你的那个小饭桌旁,我喝着清汤,你吃着妈妈专门给你做的好吃的……
  我想你,想你的一切……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是适应没有了你的生活……
  爸爸,朋友说,你没有消失,你只是换了一种物质存在形式,你的思想,还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真的吗?爸爸,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听见我说话了吗?你知道女儿真的好想你吗?你听到我的忏悔了吗?我特别后悔自己在您活着的时候,为你做得太少,我没有带你去香港,也没有带你去北京,没有带你去更多的地方旅游,没有想方设法多做一些您没有吃过的美食,没有经常陪你聊天,甚至在你重病卧床时,心里还有些不耐烦,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样,我应该珍惜有你的每一天,可我没有珍惜,我总是在应付,我应该在你的床前,多和你聊天,听你讲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你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过得稍微好一点。但,我没有做到,当我开始请假陪你时,你已经几乎到了昏迷状态,你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不想同我交流,你的各个器官在一步一步地衰竭,我们总是在认可病情的发展,总在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恰恰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的痛苦。 你先是吃不好,接着拉不好,再继而就是全身瘙痒难忍,最后肾衰竭,连尿都尿不出来。弥留之际,你留给我们最后清晰的话就是:屙尿,屙尿,屙尿……我那时才知道,活人真的是可以被尿憋死的。
  最后的两天,您是那么安静,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床角,用自己手术后的睡姿一动不动地蜷缩着,留给我们的就是那滴滴响的监控器,那跳跃的线条告诉我们你的生命尚在。你开始流血,毫无动静毫无征兆地静静流血,你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感觉,就这样血汩汩地流着,流走了你生命中还尚存的那一点点热气,一点点能量。终于,连血都不流了,连线条都跳不动了,你还是那样静静地蜷缩着,蜷缩着,任凭我怎么呼唤你,任凭我怎么抚摸你的双手,你还是不理睬我们所有人,你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地走了,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永远永远地走了……
  爸爸,我想你,好想你……
  你想宝贝女儿吗?
  你要是真的在另一个空间里存在,你托个梦给女儿,让女儿在梦里见见你……[/P][P] [/P][P]                                                  2015-5-2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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