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读到一行白鹭，把晴朗的天空涂得湛蓝
看到一张报纸
包裹着金黄的油条出现在餐桌上
这是幕阜山中的一个早晨
草木新绿、绵延起伏的山峦间神清气爽
而报纸副刊上
一个整版的诗歌已经沾满了生活的油污

2020-02

东湖梅花


去年这个时候
母亲的双腿越来越疼
她怀疑是十年前的腰椎手术失效
她给我电话我时
我正在东湖磨山看梅花
粉的、白的、红的、紫的、绿的
一片春去春又回的景象
那么多腿在梅树下来回穿梭
有的悠闲，有的轻快
唯有我一个人的脚步越来越沉
越来越重。如今母亲
已不在人世，我也不在武汉
听说封城后的东湖磨山
罕有人迹，想那空放的梅花
一定如我去年此时
内心的悲凉

2020-02

苇尖上的鸟


苇尖上停着一只小鸟
纤细的苇杆被微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似乎随时有可能折断
小鸟在风中摇摇欲坠
我以为它
坚持不了一会儿就会嗖的一声飞离
但直到夕阳从河面收回
它仍然无所畏惧地立在苇尖上
骄傲、轻佻而又沉着
仿佛已成为自己栖身事物的一部分

2020-02

 鸟雀的欢鸣使人伤悲


来，我们彼此辩论①
早晨起来，八哥和灰喜鹊站在枝头
和门前的高压电线上叫个不停
电线一头高高的电线杆上
绑着一个高音喇叭，里面
正反复播放着疫期禁止聚会的消息
喇叭和交头接耳的鸟彼此
叫个不停，像失控的乡村小学课堂
和村东头群众大会的现场
鸟雀不知人间正在经历一场大劫难
它们叫得那么欢
让人伤悲

①语出《圣经》。耶和华说：你们来，我们彼此辩论。你们的罪虽像朱红，必变成雪白；虽红如丹颜，必白如羊毛。

2020-02

背蛇皮袋的女人


车到达沙堆镇时
上来一个瘦弱的背蛇皮袋的女人
袋子显然并不重
在那辆老旧汽车开动前
她毫不费力就把它卸在车门一侧
那些戴口罩的乘客们
都把目光投向那个蛇皮袋
好奇地看它鼓鼓囊囊又咔咔作响
蛇皮袋露出它的真容
是在一个拐弯处急刹车时
先是一个彩色皮球从中滚了出来
接着跌出一只塑料斑马
和一辆断掉长臂的塑料挖土车
玩具，全部都是玩具
车平稳后女人上前捡拾皮球
车后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叫了起来
司机则大声提醒女人
把东西收好后放到自己的座位旁
但女人并不急着收拾玩具
而是拿出一块旧手帕
系住自己的口鼻，颤微微地走向
车厢后座，把塑料斑马
递给那个小男孩

2020-02

[COLOR=rgb(188, 62, 100)][SIZE=14px]冰雹[/SIZE][/COLOR]


[COLOR=rgb(188, 62, 100)][SIZE=14px]春天里[/SIZE][/COLOR]
[COLOR=rgb(188, 62, 100)][SIZE=14px]来到南江河的冰雹如暗器明目张胆[/SIZE][/COLOR]
[COLOR=rgb(188, 62, 100)][SIZE=14px]袭击着田野、庄稼和屋顶[/SIZE][/COLOR]
[COLOR=rgb(188, 62, 100)][SIZE=14px]也像人多势众，在光天化日下动粗[/SIZE][/COLOR]

[COLOR=rgb(188, 62, 100)][SIZE=14px]2020-02[/SIZE][/COLOR]

二月也是个残忍的月份


二月是个残忍的月份
流言蜚语中赶回故乡的少年
以为一座水库能够容纳
人生所有苦痛，纵身跳入其中
这绝望的一日，如蝙蝠
倒悬黄昏的屋檐，幼年失怙的
孤儿又在梦中失去双亲
有谁理解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
厌世少年的死，老瓦山
用野樱紧抱住自己颤抖的双肩
那只不过是一个心酸的
慰藉，就像那枝头早生的蓓蕾
望着突然来到的冷风凄雨
停止了自己的成长

2020-02

　　路过大青山　　
　　
　　
　　从大青山过来，夜幕下的蒲团镇　　
　　乌云四合　　
　　如同一座被远古时代遗弃的荒村　　
　　唯有闪电中火葬厂
　　高高的、冒着焰粒的烟囱　　
　　告诉我这片寂静的土地还有人烟　　
　　
　　20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