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ZE=4] 五十年代初,伴随“支边”浪潮,年仅8岁的爸爸跟随祖父祖母和伯伯姑姑叔叔们,告别居住了十几代的北京城,到了人烟稀少的青海省一个偏远的山村安家落了户。人生地不熟,又是拉家带口,生活艰辛可想而知。不到一年,一同前来的十几户人家已经有几户悄悄逃回京城。爷爷奶奶也动了心思。顾虑的是交通闭塞,子女年幼,经济困难,旅途艰辛。奶奶主意正,咬咬牙,卖掉所有不能携带的物件,在初秋一个漆黑的夜晚,大的相扶,小的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出了村头,沿着山间崎岖小路,向东奔走……[/SIZE]
[SIZE=4] 在当时这种行为属于非法出逃,所以一家七口老少只能夜行日宿。爸爸告诉我说,他们一天也走不了十里八里,尤其是像他那样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缺衣少食,骨瘦如柴,没走几天就累垮了,年大他几岁的两个伯伯便轮流背着他走,祖父祖母主要照顾我年幼的叔叔。大约经过二十多天风餐露宿长途跋涉,一家人才步履蹒跚地来到兰州,倾其最后一点钱财,买上开往北京的火车票。回到北京,不仅一贫如洗,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户”,一家人只好寄宿在通县亲戚家。祖母是个要强又执着的女人,迈动她那双勤劳的小脚,跑遍她认为该跑的所有衙门,一年后终于解决了一家人的户口问题。户口问题虽然解决了,可房子问题始终没有着落。爸爸说,直到他工作了,一家人还住在同族相让的两间不足16平米的平房里。[/SIZE]
[SIZE=4] 爸爸在市里一家标准件工厂当工人,母亲是一家清真肉食厂的质检员,直到我快降生,爸爸妈妈才有了一间8平米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我在这样拥挤的房舍里长到3岁,才搬到一个14平米的新家。我也从此告别父母温暖的被窝,紧靠爸爸妈妈的床,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床。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再次搬家,房屋的面积又扩大了几平米,我终于可以与父母分屋而居了。[/SIZE]
[SIZE=4] 新家还是平房,只有一间半,爸爸妈妈住一间,我住半间,一住就是十年。后来虽然搬到居民小区,住上了水电齐全的楼房,可是那一间半老屋一直没有卖掉。妈妈说,留着做个念想吧。[/SIZ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