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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演员的淫乱史
    [SIZE=4][B]    这是我第一次以自传体小说形式将这部浸透无数梦想在演艺圈一夜成名光宗耀祖的同胞姐妹们的人生血泪史码成文字。[/B][SIZE=2] [/SIZE]
    [SIZE=4][B]     一位哲人说过,错误的开始,正象征着不幸的结局。也许正是这种原因,导致人生许多美好追求梦断旅程。就像剧中的女主人公雅琦,充满憧憬的奋斗历程,最终堕落成令人心酸又不齿的淫乱史。[/B][/SIZE]
    [SIZE=4][B]     我所以将自己的名字赋予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主要是不希望因为我的纪实叙述手法引起她人非议和猜想。小说中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是她又不是她。书中的人物就是书中的故事,她就像一片云,飘浮在空中,时隐时现,时聚时散。[/B][/SIZE]
    [SIZE=4][B]     芸芸众生,相似经历、痛苦、磨难的人,也许不曾相识,却能够在心灵上彼此相知、相怜、相助。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中的故事。闲言少叙,正文开始。 [/B][/SIZE][/SIZE]
    晨风暮雨感谢您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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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      准确地说,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也未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尽管他死了,她现在也许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我的身份证上写着1981年1月1日出生,这是抚养我的那个家庭给我上户口时随便填写的。我这么说,你一定听糊涂了,因为我是一个杂种,也就是你们说的那种无父无母的野种。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是杂种,但是,杂种这两个字从我懂事时起,就一直伴随着我。有人说我的经历与美国影星玛丽莲·梦露极其相似,咱哪能与人家相提并论呀。梦露幸遇肯尼迪兄弟,而陪我上床的大多是一些地皮流氓和政治无赖。[/SIZE]
      [SIZE=4]      大街上的孩子明里暗里都喊我“杂种”,当我明白了这句话的全部含义后,我第一次与收养我的人发生冲突。我大声吼叫:“告诉我,我这个杂种到底从何而来?”她和他惊呆了。我不停地哭喊,并以死相要挟,她才看了他几眼后叹口气,告诉了我这个杂种的来历。[/SIZE]
      [SIZE=4]      原来,我出生在西北一个小县城。生我的那个女人是县长的千金,美貌如花。在那样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县城里,追求者自然是趋之若鹜、顶塌门楣。可她却偏偏看上了县公安局刚刚分配来的一名年轻警察。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年轻的警察竟然一口拒绝了她这个县长千金的青睐。[/SIZE]
      [SIZE=4]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个年轻警察虽然出身寒微,父母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是在生他养他的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他痴心爱恋的姑娘。他与那姑娘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一对鸳鸯,小学,初中,都没有分离过。可是农村实在是太穷了,就是能够考上高中,也未必读的起这对恋人面临艰难的抉择。最后,传统的观念让女孩说服了男孩:“你是男人,打拼天下总比女人要顶用。我在家好好种地,你好好上学,等你大学毕业了,我沾光跟你进城就是了。”男孩很争气,以高分考上了县一中。临毕业那年,他临危不惧与三名抢劫县银行的歹徒英勇搏斗,并最终制服歹徒,受到县委县政府表彰,并破格提拔为干部,分配到县公安局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不久又被保送到警校深造。[/SIZE]
      [SIZE=4]      女孩很勤劳,自家的庄稼总比别人收成好,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心上人。两个人一个在省城,一个在乡下,但是两颗心时刻都没分离过。寒暑假,男孩总是回乡探望,农闲时分,女孩也借故进城。[/SIZE]
      [SIZE=4]      就这样,一晃四年过去,男孩顺利毕业,分回县公安局。正当这对恋人商量结婚的事时,男孩遇到了县长千金的追求。他没有丝毫犹豫,向县长的千金说明了谢绝理由。[/SIZE]
      [SIZE=4]      那县长的千金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她并没有像电视小说情节中表现的那样大喊大叫,或者是利用她父亲的职权施压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是很大度地一笑道:“我可不想当什么第三者,更不想让人家说咱‘仗势欺人’。不过我们做个好朋友还是可以的吧?”[/SIZE]
      [SIZE=4]      男孩如释重负,可是碍于县长的情面,他不敢拒绝‘友情’。就这样,县长的千金寻找各种机会接触这位年轻的警察。一个周末,县长的千金邀请几个朋友野外踏青,被邀请的人中就有这位年轻的警察。[/SIZE]
      [SIZE=4]      原来一起出去玩的共八人,那六个人恰好是三对。所以,在游玩的时候,年轻的警察只好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与县长的千金牵手。白天疯够后,夜晚举行篝火晚会。他们唱歌、跳舞、饮酒、狂欢。年轻的警察不胜酒力,只喝了三五杯就迷迷迷迷瞪瞪晕晕乎乎了。[/SIZE]
      [SIZE=4]      夜深沉,星光闪烁。八个人就像四对野鸟,各自归巢安歇。县长的千金悉心地照料年轻的警察。当寂静的四野熏风习习,丝丝小雨细润飘来之时,帐篷里的县长千金伸出了她那白皙柔软却难以抑制的双手,将年轻警察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SIZE]
      [SIZE=4]      东方发白。当年轻的警察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县长千金身边。他像一头误撞山涧的猎豹,癫狂却不知所踪。县长的千金一把将他抱住:“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辜负我!”[/SIZE]
      [SIZE=4]      年轻的警察突然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了。这以后,县长的千金成了年轻警察宿舍的常客。年轻警察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她。可是,他的躲避很快被县长的千金用一句话判了徒刑:“我已经有身孕了!”[/SIZE]
      [SIZE=4]      年轻警察全身发抖,继而山崩地裂地吼道:“打掉它!”县长的千金反倒心平气和,但语气铿锵:“除非你先杀了我!”[/SIZE]
      [SIZE=4]      年轻警察跪在自己农村恋人面前,请求原谅。他的恋人没掉一滴眼泪,拍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你有出息就好。我从前就向你说过,成功总会有牺牲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我也正要告诉你,我也结识一个像你一样喜欢我的男孩子。”[/SIZE]
      [SIZE=4]      两人就这样分了手。据说那女子至今未嫁。她说:“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爱情!”[/SIZE]
      [SIZE=4]      年轻警察与县长的千金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据说,参加婚礼的人很多,但比参加婚礼人更多的是事先来祝贺婚礼的人。[/SIZE]
      [SIZE=4]      又过了六个多月,一个女婴诞生了,她就是我。由于我是县长的千金未婚先孕的,加之那千金风流出了名,老百姓不知是出于愤恨还是妒忌,硬说我是杂种。还说那个年轻警察根本不是我的生身父亲,说县长的千金是怕丢人现眼,才与我父亲草草完婚的。后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更证明了这种说法。我是一个杂种的帽子从此没摘过![/SIZE]
      [SIZE=4]      年轻警察出身穷苦的农民,为人忠厚老实,生活节俭,不喜奢华,更不善于交际。这与风流成性的县长千金越来越格格不入。不久,县长的千金就常常夜不归宿了。[/SIZE]
      [SIZE=4]      也许是命运作祟吧,一天夜里,年轻警察带人搜捕一命通缉犯时,竟然在一家小旅馆发现喝得醉醺醺的妻子衣衫不整地偎依在一个温州小贩的怀里。积蓄已久的怒火在年轻警察心中顷刻间爆发,失去理智的他竟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对准那个小贩的头部连开三枪,还不解恨,又对准小贩的下身再开三枪。当同事反应过来冲上前制止时,醒过神来的年轻警察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县长的千金面前扣动了扳机。[/SIZE]
      [SIZE=4]      年轻警察死了。县长的千金不久也失踪。我,刚刚出生不久的我,成了孤儿。更糟糕的是,枪杀案事发不久,县长突然被地区公安机关逮捕。原来他被一个判了刑的奸商揭发,在一起贫困地区招商会上收受贿赂,低价转让大片土地,且贿款数目惊人。案件进一步调查后,更加触目惊心。那县长除接收高额贿赂外,还先后收受县卫生、公安、环保、工商、税务、水电、医药等二十几个部门的六七十名政府职员行贿款数十万元。这对一个年收入不足两百万的全国贫困县来说,实在是个天文数字,也是该县建国以来最大政府官员贪污案。 县长退款保命,被判死缓,他的老婆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全县为此受牵连的行贿受贿、买官卖官、贪污腐化党政干部一百余人。[/SIZE]
      [SIZE=4]      老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而我却为此失去了生存的基本条件。县长家已经跑的跑,抓的抓,没人了。父亲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他们听说我是个杂种时,十分愤怒。他们甚至认为我是祸根,将失去儿子的怒火与仇恨,全部宣泄在我的身上。当相关部门劝说他们收养我时,爷爷竟然抄起斧头要就地将我劈死。吓得有关人员赶抱着我迅速逃离。我这个杂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弃婴! [/SIZE]
      [SIZE=4]      好在我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如果那时有人狠狠心将我掐死,也许是我的福份。就在这时,一对夫妻出现了。他们是县长的远亲,男的是市话剧团的演员,演了几年戏也没混出个名堂,改行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女的原本是舞蹈演员,因单位解散,闲置在家,有时到市少年宫教孩子们跳舞,赚几个小钱。因为两个人都是搞“艺术”的,努力为工农兵服务,错过了生育年龄,直到快四十岁了才想起生儿育女养老的事,可是到医院一检查,大夫告诉他们高龄产子十分危险,加之女的常年患难言的妇科病,只好作罢。他们是在我父亲死后一个月,也就是县长被抓的第三天将我领养的。[/SIZE]
      [SIZE=4]      到我两岁多的时候,就老是听我那位叫金枝的养母说:“这妮子天生美人坯子,长大说不定混出个名堂来。”不久,金枝的话得到验证,我那叫何正的养父单位正在赶拍一部歌颂红军长征的戏,剧中有一个弃婴角色,找了几个孩子试演,上台就开哭。就在大家无着无落的时候,我的养父想起了我。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好在哪里,反正每次演出谢幕,我都被几个大演员轮流举起来向观众致意。就这样,我成了那个时代的童星。[/SIZE]
      [SIZE=4]      后来,南方一家电影制片厂要拍一部儿童电影,我被选中饰演女主角,这一年我四岁。那时,大都市和发达省份早已流行港台电影和日本、墨西哥等国的电视连续剧,但是我们那里落后,电视机刚刚出现,还是黑白的。倒是样板戏依然流行,像什么《白毛女》里的喜儿、《红灯记》里的李铁梅、《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常宝等等角色,我都登台演出过。我被誉为是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接班人,大红花经常戴,光荣榜时常上,也算风光一时。[/SIZE]
      [SIZE=4]      改革的春风终于慢慢吹到大西北,各行各业百废待兴,文化艺术界也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开放的大好时光并未给我这朵祖国的小花带来美好的春天,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养母外出走穴没回家,家中只有我和养父。风将我熟睡的门吹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黑影像幽灵一样来到我的床前。我被惊醒了,认出是养父。他说:“外面冷,怕你蹬掉被子,过来看看。”他边说边给我掖被子。而他的手并未抽回,而是一点一点伸进了我的被窝里。先是摸摸我的脚,问我冷不冷。 吓得我不敢言语。他接着顺着我的脚丫往上摸。我全身颤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喘不过气来。养父的手一面在我的身体各个部位游移,一面安慰我说:“你正在长身体,这样抚摸会促使你发育。”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到现在都不愿回忆。[/SIZE]
      [SIZE=4]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后来的日子里,只要养母不在家,养父便会钻进我的被窝里,一次又一次地占有我。那一年我才十岁。[/SIZE]
      [SIZE=4]      性爱会摧残一个未成年的肉体,却可以使一个人的灵魂迅速成熟。尽管我还处于十分懵懂状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竟发现自己离不开了那个强暴我的男人,虽然他是我的养父。我就这样过早地被动地接受了生命组合。[/SIZE]
      [SIZE=4]      纸里包不住火,一次意外的怀孕,让我的肚子一天天挺了起来。如果不是养母突然问我为什么穿的鼓鼓囊囊,也许直到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知觉。养母像一头母狮子,几乎将我撕碎。养父跪在她面前,像狗一样聆听她的教诲。而我就像待罪的羔羊,麻木地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最后还是养母将我带到医院做了人流。[/SIZE]
      [SIZE=4]      从此,那个所谓的家便永无宁日了。但是养父与养母打归打,骂归骂,他们却从来没有抛弃我的意思。这并非他们仁慈或有什么良心发现,而是我应邀演出的机会越来越多,经济收入也不断增加,成了他们的摇钱树。尤其是养父,对我更加呵护,养母不在家的时候,她还会趁机与我做爱,并向我发誓,待我成年后就休了他的女人,与我结婚。[/SIZE]
      [SIZE=4]      完全是生理上的需求,令我对这个男人的话充满了期待。然而,不知是命运刻意戏弄我还是惩罚养父,在一次下班途中,养父竟被一辆摩托车撞飞,头撞在一根电线杆子上后,像西瓜一样开了花。那一年我十四岁。 [/SIZE]
      [SIZE=4]      养父的意外死亡,令我的生活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按照当时有关规定,我作为被特殊照顾对象,被特招到养父的单位,也就是市话剧团做了一名代培学员。尽管那时我已经有了点小名气,但是要想在话剧舞台争得一席之地,绝非易事。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只跑过几个小龙套。[/SIZE]
      [SIZE=4]      转眼到了1995年。这是一个躁动的年代,改革的大潮已经在东南沿海许多城市如火如荼开花结果,内地和沿海演艺界早已流行走穴演出。养母坐不住了,她组织了一个集小品、舞蹈、杂技于一体的草台班子,开始了她招摇撞骗的天涯之旅。[/SIZE]
      [SIZE=4]      后来她发现,观众喜欢看的是美女,于是又增加了一个艳舞节目,我被她硬拉进了这个不伦不类的舞蹈组合。但是由于我们这个来自西北偏僻城市的“艺术团”没有太多的艺术成分,经常被北京、上海、广州这样一些大都市出来走穴的文艺团体挤压,有时一两个月也接不到一次演出邀请。[/SIZE]
      [SIZE=4]      养母是个不服输的要强女人,她逐渐看出了点门道:纵使你有真正的艺术含量,如果不与当地负责文化演出的相关部门搞好关系,要想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里站稳脚跟,比登天还难。[/SIZE]
      [SIZE=4]      不久,我们流浪到南方某都市,我们暂且就叫它沿海市吧。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改革开放这个词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灯红酒绿自不必说,满大街的小姐公开招揽客人成为城市一景。人们的脑子里想的就是拼命挣钱,玩命挥霍,尽情享乐。养母金枝通过她的一个姐们,终于认识了该市主管演出市场的政府官员。此人叫白水仁,自称是文化局的副局长。[/SIZE]
      [SIZE=4]      在一个十分豪华的酒店包厢里,养母和养母的姐们以及我们“艺术团”的几个小姐妹终于迎来了这位局长大人。他年约五十岁,秃顶,老鼠眼、酒糟鼻,面瓜脸刮得像刚刚剔除毛的猪,又肥又光又滑。[/SIZE]
      [SIZE=4]      一进门,白局长倒是很热情,主动与大家打招呼,与我的养母握手。他摇晃着金枝的手道:“哎呀呀,久闻金团长的大名,失敬失敬,按说兄弟城市来我们这演出,早该前来捧捧场,关照关照尽一尽地主之宜,可是当官苦啊当官苦,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常常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今天推掉几个饭局,想见你们一面都难呀!”      [/SIZE]
      [SIZE=4]      金枝也使劲摇着白水仁局长的手:“我们来自穷乡僻壤,壮胆在局长面前抛头露面,让局长大人见笑。今日得见局长天颜,我们祖宗八代在阴曹地府都会有面子呢。”那白水仁局长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老前辈扛枪打江山,就是以农村包围城市。你们那里虽然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但是,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你比如说你手下的这些水灵灵的小姑娘吧,虽然看着有点土气,但是比大都市里那些摩登女郎纯洁千百倍。”白水仁局长说着,走到我们几个女孩子面前,使劲端详个够后,道:“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大山出凤凰,一个比一个美!”听得金枝笑逐颜开,手舞足蹈。[/SIZE]
      [SIZE=4]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白局长开始大谈特谈起来:“现在来我们这里演出的文艺团体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我这个主管局长难当啊,全市就那么十几家影剧院,满足了张三,就会得罪李四,可是如果一碗水不端平吧,又对不起人家远道而来那份热情。可是要真将一碗水端平,实在难以办到。昨天从哈尔滨来了一个歌舞演出团,手里拿着文化部首长的条子,咱敢不安排吗?可是偏偏影剧院都被占满了,没办法,我给市长打了一个报告,市长又亲自写了一个条子,这才好歹将他们安排在市政府大礼堂演出一周。”[/SIZE]
      [SIZE=4]      金枝道:“还是您局长大人面子大,您看我们都来快一个月了,连门都不知从哪里进呢!都怪我们没能早点拜访您呀!”[/SIZE]
      [SIZE=4]      白局长道:“当官就要讲廉洁、讲公正、讲奉献。就说你们吧,虽然是西北偏远地方来的,但是我会一视同仁。”他说着直直地看了我一眼道:“就凭这一个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我也会再次据理力争向市长打报告,市长解决不了,我就舍脸给市委书记打报告,让你们到市委礼堂去演出!那可就像到北京人民大会堂演出一样光荣”[/SIZE]
      [SIZE=4]      这白局长显然不胜酒力。但是这正是金枝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她又给白局长倒满酒,自己也端起一杯,与白局长来了一个交杯式,两人一饮而尽。[/SIZE]
      [SIZE=4]      白局长道:“西北女人就是豪爽有味道,可惜我命薄福份浅——”金枝赶紧道:“认识了您局长大人,我们比认识省长部长还荣幸呢!今后只要您局长大人一句话,要我们干什么,我们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SIZE]
      [SIZE=4]      白局长道:“这话我愿意听,现在我们这里正在试行市场经济,没有秩序是不行的!要有秩序,要有秩序——”说着,白局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SIZE]
      [SIZE=4]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人说着话怎么就睡着了呢?陪同白局长前来的那个姐们说:“没事,局长就这习惯。喝了酒,既不吵,也不闹,就是爱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这都是干革命给累的。不过,不用急,睡一会就会醒,醒来,还能接着喝。这可比那些酒后连喊带叫,又打又闹,甚至发脾气,耍酒疯的醉汉强多了。”[/SIZE]
      [SIZE=4]      果然,白局长不一会就醒来了。开口就道:“哎呀,整天忙得团团转,难得这样肃肃静静吃顿饭,可是你们看见了,我实在是太累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自罚一杯!”说着端起一杯酒一口干了个底朝天。[/SIZE]
      [SIZE=4]      金枝道:“局长为国家为集体为组织为人民鞠躬尽瘁,日夜操劳,真是活着的焦裕禄啊!”白局长听后十分感动,眼睛竟然有些湿润道:“我的前任就累死在酒桌上。有人说他死于心肌梗,有人说他死于脑溢血,岂不知他是积劳成疾,才喝了不到两瓶老白干,就连个遗言都没留下撒手走了。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他平时喝上二斤嘛事没有。有人说他是贪杯喝死了,那也只能说是为革命为人民喝死的。就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你们说我不来行吗?我来了不喝行吗?喝了,不喝好对得起你们这些从西北老区来的同志吗?所以,宁肯喝死,也不能冷落了群众对我们这些干部的一片真情!”言毕,又举杯干了。[/SIZE]
      [SIZE=4]      这顿饭究竟吃了多长时间,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从下午太阳晒头顶,一直喝到深夜,金枝与她的姐们也都迷迷糊糊了。说来奇怪,那白局长果然好酒量,越喝越清醒,末了他道:“为了明天能够继续为党工作,我们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走,我请客,咱们去卡拉OK个够!”[/SIZE]
      [SIZE=4]      金枝与她的姐们搀扶着白局长离开饭桌,来到一个更大的包房。包房分里外两个房间,外面那间有电视,可以唱歌跳舞。里面那间比外面那间稍微小些,但是有卫生间和十分宽大能够同时容纳七八人坐下的大长条沙发。开始,大家都在外面唱歌跳舞。金枝陪白局长跳了一支曲子后,白局长说太累了,让我们接着唱,他要到里间休息一会。   [/SIZE]
      [SIZE=4]      金枝搀扶着白局长进了里屋。过了一会,金枝出来了,悄悄对我说:“雅琦,局长很喜欢你,你给他去送杯水,陪他多坐会儿。记住,我们能不能在此立住脚,可全靠他关照了。”我十分不情愿,但又找不出理由拒绝。[/SIZE]
      [SIZE=4]      我将一杯茶送进里屋后,刚要出门,白局长道:“来,小姑娘,不要怕,坐下。”心里想着金枝的话,我怯生生地离他很远坐下。白局长借机将门反锁上后,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道:“伯伯我活了五十来岁,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长得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他说着,一把将我的双手握住继续道:“来,我给你看看手相。伯伯在江湖混了三十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识相的本事还是有的。”[/SIZE]
      [SIZE=4]      白局长看看我的左手心,又看看我的右手掌,继续道:“哎呀,美人痞子明星相,不可多得!记住我这句话,不出三年,你会红遍大江南北!”[/SIZE]
      [SIZE=4]      我用力往回抽手,可是他攥得死死的,继续道:“不过你命里缺少贵人相助,所以至今四处飘泊。现在好了,你遇到了我,就是遇见了伯乐和救星,你不走红,我老白把头割掉当球踢!”[/SIZE]
      [SIZE=4]      说着,他站了起来,也将我拉起来道:“让伯伯好好看看你。”他先用他那肉乎乎的双手掐拿了一下我的腰道:“好,杨柳细腰!”接着又手量了一下我的腿长后道:“妙,亭亭玉立!”可是接下来他的双手竟然从我的身后同时抓住了我的两个乳房。我惊恐地几乎喊出声来,可是想想外面的几个同伴,再想想金枝的话,我没敢喊出声,只是哀怜但无力地道:“局长,您别这样!他们都在外面,会听见的。”白水仁不但没有松手,反倒将我抱得更紧,并用力将我压在了沙发上。[/SIZE]
      [SIZE=4]      他一边抚摸我的敏感处,一边将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当他整个人赤身裸体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已经没了反抗意识。我想到曾经无数次强暴我的何正,内心一片迷茫:莫非女人天生就是男人泄欲的工具?当我无奈地闭上眼睛的时候,白局长正像一只饥饿的狼,恨不得一口将我吞下。  [/SIZE]
      [SIZE=4]      正当那白水仁局长在我身上鬼哭狼嚎嗷嗷乱叫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金枝横眉怒目站在我们面前。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我明明看见白局长特意反锁了门,金枝又怎么会开门进屋的呢?[/SIZE]
      [SIZE=4]      白局长狼狈地从我身上爬起来,赶紧穿衣服。金枝先向白局长哈腰点了一下头,接着一把将我从沙发上像提溜小鸡一样提起来,不由分说,抡起巴掌就给了我两个响亮的耳光。边打边骂道:“你这个骚货,真是给咱西北人丢人现眼,让你给局长送杯水,你竟敢将局长的衣服扒掉玷污局长的肉体。”[/SIZE]
      [SIZE=4]      金枝回头对白局长又是歉意一笑道:“局长,实在是对不起,您可千万别生气。”说完将我推搡到沙发上接着骂道:“还不快把皮穿上!就你这又脏又黑又邋遢又丑陋的山妮子,怎么有资格跟人家白局长这样的领导同志躺在一起呢?知道的是你不知深浅下贱作孽,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白局长侮辱你呢!人家局长是堂堂的大领导,社会名人,这要传出去还了得!局长一生的清白岂不是葬送在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手里了!?”说着又要上前打我。[/SIZE]
      [SIZE=4]      白局长一把将金枝拉住道:“金团长,莫打她,莫打她,都是因为我喝醉了,没能制止这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一时把握不住,有情可原。年轻人吗,教育教育就行了,打巴坏了岂不可惜!再说,这里没外人,只要我不往外说,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再说,从法律角度,我们也要保护妇女儿童的权益不受侵犯!”[/SIZE]
      [SIZE=4]      金枝赶紧谢恩似的道:“您局长那是何等身份,让我们一个小妮子给玷污了,实在过意不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实在令金枝感动。”说完回头对我道:“不要脸的东西,还不赶紧谢谢人家局长!”[/SIZE]
      [SIZE=4]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死活不开口。金枝对白局长道:“您看,小地方的孩子就是不懂事,做事不知深浅,做错了也不知悔过,还望局长大人多多包含!”白局长道:“无知无过,无知无过。这孩子蛮有灵性的,好好培养一下,前途无量,前途无量。”金枝又说了许多感谢话,这才依依不舍地送白局长离开。[/SIZE]
      [SIZE=4]      那白水仁局长果然很讲义气,硬是利用职权,将另一个小走穴班子从已经包下的市工人文化宫赶走,让我们在那里无限期演出。白局长还在百忙之中三次光临演出现场捧场,其中一次他竟然将市长、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的领导也请到现场观看。把金枝高兴的直管白局长叫爹。演出结束后,领导还走上演出台,与演职人员一一握手并合影留念。那白局长还代表领导讲了话,他说:“市领导十分重视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事业,今天能够在百忙工作中,见缝插针来观看兄弟地区文艺团体的精彩演出,就是最好的证明。有媒体批评我们,说我们的工作一手软,一手硬,只着眼经济发展,忽视精神文明建设,这完全是不实之词嘛。事实胜于雄辩,今天的事实告诉大家,我们开沿海市是两手都很硬,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之花一齐盛开!”市里几家媒体进行了现场采访,市电视台还进行了现场直播。[/SIZE]
      [SIZE=4]      白局长讲完后,市电视台的台长常林林讲了话,他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发展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倡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经上级领导批准,由市委宣传部门牵头,市电视台与市文化局具体操作,首届‘美在沿海’选美比赛即将举行。这是一件新鲜事,过去,只有在西方一些发达国家才搞过,如今我们的国家开放了,我们要吸收人类一切有用的物质和精神财富,丰富和繁荣我们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事业。我所以在这里向大家讲这些,是因为市领导特别指示,为了使选美工作取得圆满成功,丰富选美内容,增加选美特色,此次选美特别规定,欢迎外省市的兄弟文艺团体派人参加。也就是说,像金团长这样在本市进行演出的外省市文艺团体也可以派人参加选美!”常林林台长的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动。因为许多来自其它省市的走穴头头也应邀前来观看了演出。[/SIZE]
      [SIZE=4]      金枝作为代表讲了话。她说:“感谢各位领导亲自光临指导!你们能在百忙工作中抽出时间观看我们的演出,是我们全体演职人员一生的荣幸!我们一定不辜负各级领导的亲切关怀和热切期望,苦练基本功,将节目做精做细,为沿海地区人民的物质生活增添精神砖瓦!百闻不如一见,来到沿海市,使我们这些落后地区的人长了见识,换了脑筋。如今幸遇贵市开天辟地的选美盛事,我们虽然自知不够资格进行竞选,但是我们打心眼里高兴能够参与这样的活动,并争取取得好成绩,向在坐的领导和人民报喜!”金枝的话虽然说的不伦不类,但是在白水仁局长带头拍巴掌下,也换来一片热烈掌声。[/SIZE]
      [SIZE=4]      演出结束后,我刚刚卸完妆,正要准备休息,金枝突然将我叫到她屋里,道:“白局长来电话了,说选美委员会给每个外省演出团体一个参加选美名额,特别指示我们团要你参加。你赶快上点淡妆,白局长说要吃夜宵,一定要让我带你去。”[/SIZE]
      [SIZE=4]      我几乎要掉下泪来。金枝道:“不受苦中苦,怎为人上人?你看看人家这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吃的啥、喝的啥、穿的啥?咱们既然出来了,就得混出个样样给人看看!我们如果不事事依靠像白局长这样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要说钱挣不到几个,弄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你没听人说吗?这里的黑帮势力可大呢!”[/SIZE]
      [SIZE=4]      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经得起金枝这般连哄带咋呼,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跟金枝出了门。[/SIZE]
      [SIZE=4]      还是上次请白水仁局长吃饭那家酒店。白局长和电视台的常林林台长已经先一步到了。在坐的还有一位大胡子。白局长介绍说:“常台长今天晚上你们见过了。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本市人人皆知,无人不晓的易学大师胡滦阚先生。胡先生出生在南洋,早年留学英国剑桥大学,获得人类特异学硕士学位后,又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意念学博士学位。胡先生可谓人在曹营心在汉,一直不忘自己是中国人。这不,祖国刚刚改革开放,他就马不停蹄卖掉在国外的多处豪宅,回国定居。胡先生自幼苦学易经,又得名师指教,颇得真谛。加上在西方游学多年,是一个学贯中西不可多得的奇才。”[/SIZE]
      [SIZE=4]      白局长每介绍一两句,那胡滦阚先生都会下意识地向金枝和我点头,表示认可。[/SIZE]
      [SIZE=4]     大家碰过相识酒后,白局长单独与胡滦阚大师碰了一杯酒后道:“胡大师,该您开金口了。”那胡滦阚大师似乎没听见,眼睛直直盯了我足有一分钟后,突然道:“不得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他说下文,可是他却不再言语了。[/SIZE]
      [SIZE=4]      白局长耐不住道:“不得了什么?”胡滦阚道:“此天机,不可泄露!”我与金枝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胡滦阚在白水仁局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白水仁直点头。那常林林台长始终没怎么说话。胡滦阚又在常林林耳边说了几句话,常林林面露喜色,对胡滦阚直点头。金枝是个急性子,不顾礼貌问道:“哎呀,几位领导到底有什么事叽叽咕咕的,怕我们听见?如果你们说话不方便,我先带雅琦外面坐会儿?”[/SIZE]
      [SIZE=4]      白水仁噗哧一下笑了:“金团长,你就回去等着听好吧。”金枝说:“天上又不会掉馅饼,哪有好事会轮上我!”白水仁将金枝拉在一旁,在金枝耳边嘀咕了几句,金枝脸上顿时绽开笑容。白水仁道:“这谜底得等胡大师与雅琦深入交谈后才能揭开。”金枝使劲点头。而我依然是一头雾水。[/SIZE]
      [SIZE=4]      饭后,白水仁与常林林先后离开。金枝将我拉到一旁,道:“宝贝,告诉你一个惊天大喜!那个胡大师能掐会算,说是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他是这次选美的艺术总顾问,也就是说,最终冠军头衔花落谁家,就他一句话。那大师说你有羞花闭月之貌,但无技压群芳之能。所以,他要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与你认真交流交流,通过意念,迅速将一些参赛的技能传授给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认真深刻地领会大师的旨意,果然取得成功,你我娘俩离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的日子可就不远了。”金枝说完将我送到胡滦阚大师在酒店休息的房间后,借故离开了。我不知所措地等待胡滦阚大师对我点石成金[B]。[/B][/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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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SIZE=4][B]      [/B][/SIZE][/SIZE][SIZE=4][FACE=楷体_GB2312]许多好朋友认为将自己的名字赋予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这样不妥,力劝我随便编一个什么名字,不要因此玷污了自己的名声。我谢谢朋友们的关爱,可为不至使另一些人惶惶然对号入座,引起不必要人心惶惶,我依然决定将自己的名字赋予故事中的主人公。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本身。主要是不希望因为我的纪实叙述手法引起她人非议和猜想。小说中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是她又不是她。书中的人物就是书中的故事,她就像一片云,飘浮在空中,时隐时现,时聚时散。[/SIZE][/FACE]
        [FACE=楷体_GB2312][SIZE=4]      芸芸众生,相似经历、痛苦、磨难的人,也许不曾相识,却能够在心灵上彼此相知、相怜、相助。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中的故事。闲言少叙,接昨天故事叙述——[/SIZE][/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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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      自从被何正那衣冠禽兽强暴后,我对男人已经麻木了,尤其是在沿海市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环境里,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要想与命运抗争,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所以,我对金枝的话倒是有几分认同,也许只有我真正有了所谓的名气与地位,才能够出人头地。因此,当金枝将我留在胡滦阚大师的房间而她借故走开后,我预感到自己又将面临的是什么。果然,金枝刚刚出门,胡滦阚就迫不及待地将门反锁,要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我麻木地任听他的摆布。他开口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了?”我见他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反倒有点莫名其妙。[/SIZE]
        [SIZE=4]      胡滦阚一把将我的双手攥住,道:“孩子,你不要怕,我不是你想像的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也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美丽的女儿。”[/SIZE]
        [SIZE=4]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胡滦阚接着道:“送你来这里的女人是你什么人?”我见胡滦阚的确没有非礼我的举动,便放下心来道:“我叫雅琦,还不满十五岁呢。刚才送我来的那个人是我的养母。”[/SIZE]
        [SIZE=4]      胡滦阚嚯地一下站起来,颤抖着双手道:“简直禽兽不如,简直禽兽不如!”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胡滦阚又坐下道:“孩子,你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虽然经济发达,但同时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不适合像你这样年纪的孩子在这里闯荡。”[/SIZE]
        [SIZE=4]      我还是怯生生地看着他。他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以我心爱的女儿名义向你发誓,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接着,这位胡滦阚先生像说天书一样,讲述了他的传奇经历。[/SIZE]
        [SIZE=4]     胡滦阚1939年出生在沿海一个小渔村,祖宗八代都是安分守己的渔民。1949年国民党撤离大陆时,他家中唯一一条船被蒋军官兵征用,他父亲也被胁迫一同去了台湾。谁知,这一走竟如同黄鹤弃巢,一去不复返。由于当时他家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渔户,解放后被划为富农成份。虽然这样,胡滦阚完全可以像千千万万生活在中国大地上的地主富农家庭一样,老老实实过日子,可是偏偏他有一个跟随国民党逃到台湾的父亲。尽管在大小批斗会上,胡滦阚斩钉截铁地表示与反动的父亲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站在人民一边,并宣誓,誓死捍卫无产阶级专政、誓死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誓死与翻身渔民同生共死,彻底改造自己,努力做社会主义新渔民。但是,每来一次政治运动,胡滦阚与他那年迈的母亲都会被揪出来,无休止地接受审查、批斗。随着年龄的增长,胡滦阚将满腔怒火都记在了自己那万恶的父亲身上。他突然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偷渡到台湾,设法将那个令他受尽耻辱的父亲绑架回大陆,像审判最大恶极的地主老财一样,亲手砍下父亲的脑袋,向党和人民表白自己的心迹。[/SIZE]
        [SIZE=4]      在一个夜黑浪静的晚上,胡滦阚坐上他精心制作的一条木船,怀着对父亲的满腔怒火,在母亲熟睡的床前磕了三个头后,一个人悄悄游离开海岸,拼命地向台湾岛方向划去。可是划行了不到十几海哩,大海突然卷起巨浪,他驾驶的小船随波逐流。要不是胡滦阚从小熟悉水性,驾驭技术高,曾几次险被巨浪吞噬。可是风越刮越大、浪越来越高,一个旋潮,还是将他的小船打翻了。好在他事先穿上了救生衣,又及时抓住了船上的一块浮木,这才获得了一线生机。[/SIZE]
        [SIZE=4]      第二天早晨,精疲历尽的胡滦阚被恰好途径的南洋某国的一艘货轮意外发现并救起。船长问他国籍,他装听不懂。最后船长摇摇头道:“竟然救了一位聋哑人,真是阿弥陀佛!”就这样,胡滦阚未能如愿去台湾将他那万恶的父亲擒拿归案,自己却进了南洋某国的难民所。当时,许多偷渡客都被通过国际相关组织遣返回原国籍,但是胡滦阚成了一个例外,因为他从装聋作哑中得到经验,在移民局里也是一言不发。其实不是胡滦阚不想回国,祖国还有他年迈的老母亲。但是两个因素促使他将聋哑人进行到底。第一,他觉得从某国到台湾,也许比从祖国大陆到台湾更容易些。第二,他清楚,如果他被遣返回国,很有可能被扣上叛国投敌的大帽子被处决。[/SIZE]
        [SIZE=4]      胡滦阚的方法果然奏效,不久,他被送到一家强制劳动木场当了一名伐木工。伐木虽然很苦,但一天可以吃到三顿饱饭,月底还能分到少许零用钱。就在这伐木场,他结识了一位江湖老大。此人也是华人,名叫邓见辄,原是赌场的一名老千惯手,被抓后到此劳动改造。因为胡滦阚年轻力壮又肯卖力气,而邓见辄恰恰不胜体力,于是胡滦阚就常常把邓的那份活顺手干了。邓见辄是个江湖人物,自然是义气当头,见胡滦阚忠厚老实,也就有意收胡滦阚为徒。不久,两人秘密设誓,胡滦阚成了邓见辄的收山弟子。很快,胡滦阚不仅掌握了赌场上各种出千捣鬼的伎俩,而且还从邓见辄那里学到许多易经八卦一类的江湖骗术。劳改期满后,胡滦阚与邓见辄一起获得自由,师徒俩重返江湖,着实在某国黑道上风光了几年。[/SIZE]
        [SIZE=4]      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不久,邓见辄在一次火拼中身亡,胡滦阚也成了对方追杀的对象。走投无路的胡滦阚在朋友的帮助下,逃到香港,凭借多年积攒的小本钱,开始炒起股票来。也许真是风水轮流转,在一次牛市狂潮中,胡滦阚竟发了一笔横财,有了不小的积蓄。这时,一个为他打听他父亲消息的朋友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在台湾去世。此时,胡滦阚早已忘记了擒拿父亲归案这档子事了。1979年,祖国改革开放刚刚起步,胡滦阚便以爱国华侨回乡投资身份荣归故里。令他伤心的是,他那备受煎熬了一生的老母亲,已经于他还乡的前一年含恨离开人世。而他真正回乡的目的恰恰是想陪伴母亲过几天舒心日子。[/SIZE]
        [SIZE=4]      胡滦阚成了著名的企业家,市政协委员,融贯东西的学者。可是他的生意却越做越糟糕,海南和广西北海等几个沿海城市房地产热的时候,他以为发大财的机会到了,于是倾囊投入,谁知,大张旗鼓投资建设的几个房地产项目,随着中央整顿经济秩序稳定社会治安政策的出台,盲目建设的房地产这块大泡沫迅速土崩瓦解,烟消云散。胡滦阚走了麦城,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但是,由于胡滦阚以往的贡献以及他既是“硕士”又是“博士”,更是爱国华侨的种种头衔,虽然在商场失手,但在官场却青云直上,混到了市政协常委的地位,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可是,政协这官衔毕竟是一个有职无权的闲职,不甘寂寞的胡滦阚,开始施展他师傅传授给他的另一个生存技能,那就是打着科学的幌子,搬出易经这部老古董,开始了他为人预卜前程的伟大事业。[/SIZE]
        [SIZE=4]      胡滦阚说:“其实,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相信我胡说八道的。但是因为我的地位特殊,他们需要借我的口,表达他们心中的意愿。我呢,也就顺水推舟,往牛粪上猛插花。他们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其结果自然是两相情愿,一语中的。什么‘特异功能大师!’‘意念大师!’‘周易专家’等等大帽子给我扣了不少,可谓名声远播,就连一些拼命想升官发财的地级、省级部级干部也都前来向我讨取灵丹妙药。其实,我不过是指点他们该向哪位上级领导去行贿,该如何行贿而已。另外,时间常了,我也掌握了哪些领导清廉,哪些领导腐化堕落。所以,经我指点的干部,几乎人人高就。说白了,这不过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肮脏勾当而已。当然,那些得到好处的买官卖官之徒,也会给予我丰厚的回报!”[/SIZE]
        [SIZE=4]      胡滦阚道:“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明白。我所以将这一切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你这么单纯,不应该趟那些魔鬼的浑水。我也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大小的女儿,可惜在香港被黑社会绑架后撕了票。从那时起,我就发誓,纵使丧尽天良,也绝不做伤害孩子的事情。对那些贪官污吏我也痛恨,可是为了生存,他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我已经陷得太深,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这次‘美在沿海’选美大赛,不过是一场作秀而已,我不知道你养母给了那个白水仁局长什么好处,他特意找到我,让我为你造势,力争将你捧上冠军宝座。而那个电视台的常林林,是个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凭借他老子的关系登上了台长的宝座。他是想通过选美活动,为自己拈花惹草提供便利,并披上堂皇外衣。这两个家伙各自心怀鬼胎,但是我清楚,他们都对你特别感兴趣。”[/SIZE]
        [SIZE=4]      我就像傻子一样呆呆听着,胡滦阚道:“我真不理解,我们国家还有许多人没有解决温饱问题,还有许多贫困地区的孩子不能如愿上学读书,他们需要全社会的关心、爱护和帮助,作为地市一级政府的电视台,本应该利用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民更好地为同胞姐妹呐喊呼号,可是他们却将人民给予他们的权利,当成了宣泄自己好恶的工具!今天选美,明天选秀,将像你一样年龄的孩子误导为梦想一夜成名暴富的寄生虫,这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是对子孙后代犯罪!”胡滦阚看看我迷茫的目光,忿忿道:“孩子,赶快回去吧,你应该走进学校好好读书!祖国的未来需要你!”没等他的话说完,我头一晕,倒在地上。[/SIZE]
        [SIZE=4]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金枝得到消息后,来看了我一眼后就匆匆离开了。她这么做,一定是想以此讹诈胡滦阚一把。因为她以为胡滦阚会像白水仁一样不会放过我。胡滦阚先生在病床前守候了我一夜。血液化验很快出来了,我患的是贫血症,需要住院治疗观察。金枝再次来到病房时毫不客气地对胡滦阚道:“哎呀,胡委员,我们雅琦向来身体很好,怎么一夜之间就得了这样重的病呢?”[/SIZE]
        [SIZE=4]      胡滦阚没有与她分辩,反倒安慰她道:“金团长不用着急,孩子有病就应该尽力治疗。”没等胡滦阚话说完,金枝拦截道:“您这大领导说的轻巧,我们小门小户哪有那么多钱。更让人着急的是雅琦连选美比赛也参加不上了!”[/SIZE]
        [SIZE=4]      胡滦阚道:“治病的钱包在我身上。至于选美的事,孩子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正在与省中心医院进行联系,必要时转院治疗。”金枝道:“哎呀,在这里我们都吃上顿没下顿,到省里那得多大开销呀,我们可不敢奢望。”胡滦阚道:“你放心,无论到哪里治疗,费用都由我承担。”[/SIZE]
        [SIZE=4]      金枝得寸进尺道:“原把希望寄托在选美上,也好有个盼头。如今连平常的演出也不能参加了,以后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我将雅琦拉扯这么大,一点光没沾上,如今倒是沾了一身病,这今后的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SIZE]
        [SIZE=4]      金枝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胡滦阚何等聪明,道:“金团长不必为以后担忧,我老胡别的不敢吹,钱还是有的。再说这孩子得的不过是普通的贫血症,加以调理,很快就会好的。你合计一下,雅琦不能参加演出你会损失多少钱,我补偿给你就是。”[/SIZE]
        [SIZE=4]      金枝道:“瞧您说的,那不等于我明着向您要钱了?雅琦是我的台柱子,我是担心,缺少了她,我的整个演出班子会垮掉!”[/SIZE]
        [SIZE=4]      胡滦阚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大声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我与这孩子有缘分,她既然是病倒在我的跟前,我就不能不管。你现在就开个价,我给你张支票就是了!”[/SIZE]
        [SIZE=4]      金枝一点也不难为情地道:“哎呀,那样我们雅琦可是遇到贵人了。您胡委员拔一根汗毛比我们的腰都粗。要不是急着等用钱,我还真不好意思向您开口。现在几个兔崽子一听说雅琦病倒了,个个哭天抹泪闹着要回西北老家,这不是向我发难吗?可是他们跟随我出来快一年了,我总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吧?向人伸手要钱,那可不是我金枝的做派!这样吧,如果胡委员肯帮忙,就先借给我五十万,我把他们都打发回家,也好静下心来照顾雅琦,总不能让您整天在医院陪伴她吧!”[/SIZE]
        [SIZE=4]      胡滦阚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但是他还是忿忿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支票,填满金枝索要的数额。金枝恨不得长上翅膀,抢过支票离开了病房。[/SIZE]
        [SIZE=4]      我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胡滦阚问:“你感到不舒服吗?”我嘤嘤哭出了声:“伯伯,真对不起!”胡滦阚握住我的手道:“傻孩子,一个人的命比什么都珍贵。最不值钱的东西有时就是钱!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只要有伯伯在,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SIZE]
        [SIZE=4]      金枝自从拿到支票走后,就没有再来看过我。有人说她回了老家,有人说她去了香港。后来,一起出来的一个小姐妹告诉我,金枝取出胡滦阚给的五十万元巨款后就失踪了,演出团成员没人得到她一分钱。那个小姐妹还告诉我,金枝误以为我得的是败血症,怕受牵连,便对外人说,是胡滦阚给我染上了艾滋病,一切责任当然由胡滦阚负责。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演出团的姐妹们没有一个人到医院来看我,原来他们是怕传染上艾滋病。其实,这也是金枝怕这些孩子们纠缠她向她要钱,故意编胡话来吓唬人的,目的是借机将他们哄骗回老家。[/SIZE]
        [SIZE=4]      我成了真正的孤儿。当我的病情好转后,胡滦阚二话没说,将我接回他家里居住。他的女儿被绑匪撕票后,他的夫人忧郁成疾,已于一年前去世。我的到来,令这冷冷清清的家多了少许生气。但是,胡滦阚常常一个人愣神,我想,他一定是因为看见我而想起了他那心爱的女儿。他将他女儿的照片放大好多张,挂在屋里能够看得见的每一个角落。[/SIZE]
        [SIZE=4]      初次见这些照片时,我真是很吃惊,因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胡滦阚的女儿长得都与我极其相似。胡滦阚也说:“我女儿像你一样美丽!”我说,那我就做你的女儿吧。他苦笑了一下道:“千万别。我这人命横,谁跟我沾亲带故谁倒霉。我女儿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惨死在绑匪之手。”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没敢再提此事。[/SIZE]
        [SIZE=4]      自从与白水仁发生性关系后,我就时常感到下身又痛又痒,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坏。胡滦阚是个精细人,他问我说:“身体有什么不合适,一定要去看医生。”这种事我哪敢开口,更不敢到医院去看,医生问起来,多丢人呀。我咬牙向他说没事。可是我的下身已经有异味,而且开始流脓水,不用说白天,夜里也难得成眠。胡滦阚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开口道:“你是不是染上了什么病?”说着,拉起我就走:“今天一定要去看医生!”[/SIZE]
        [SIZE=4]      我拼死挣脱了胡滦阚的手,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将染病的经过告诉了胡滦阚。胡滦阚听后暴跳如雷:“真是一群畜牲、杂种、流氓、地痞、混蛋、王八羔子!”骂够了,他道:“孩子,你无论如何也得到医院去救治,不然耽误了可就毁了!”我说:“要治您帮我治吧,让我去医院,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呢!”[/SIZE]
        [SIZE=4]      胡滦阚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胡滦阚粗通医术,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接触,我坚信他是一个好人,不会害我。加之我已经实在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我当他面脱去了下身衣服。胡滦阚屈身为我检查后道:“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但要马上进行清洗涂药。我一时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性病。这样吧,我带些尿样去医院检验一下再说。”[/SIZE]
        [SIZE=4]      我只有点头的份了。胡滦阚很快回来了,表情十分严肃:“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像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心跳到了嗓子眼上。他见我如此紧张,便道:“问题的确不是特别严重,是淋病的初期。”[/SIZE]
        [SIZE=4]      我问:“什么是淋病?”他道:“我让医生给写了一个病症说明,你自己看看吧。”[/SIZE]
        [SIZE=4]      我接过一看,见上面写道:“淋病是由革兰染色阴性的淋病奈氏菌引起的以泌尿生殖系统化脓性感染为主要表现的性传播疾病,且多为男性先感染淋菌后再传染给女性。以子宫颈管最常见,同时可以波及尿道、尿道旁腺、前庭大腺等处。淋菌表面有菌毛,吸附于精子进入子宫颈管,并在该处柱状上皮细胞内引起炎症,使上皮细胞坏死脱落,白细胞增多,脓液形成。”[/SIZE]
        [SIZE=4]      我惊恐地将单子递回胡滦阚,他道:“不要紧张,医生说了,你属于感染初期,如果病情继续发展,可能会引起子宫内膜炎、输卵管炎或输卵管积脓,直至发生腹膜炎。所以,你无论如何还是到医院去救治为好。”[/SIZE]
        [SIZE=4]      我边哭泣边道:“我知道您懂医术,您就帮我治疗吧。这事如果传出去,就是治好了,我也没脸再见人。”[/SIZE]
        [SIZE=4]      胡滦阚道:“那好吧,我先按医生的吩咐帮你治疗几天,如果不见效,你可得答应我去看医生。”我点头。胡滦阚一连三天帮我清洗下身,结合用药,病症明显好转。胡滦阚这才松了口气道:“今后生活一定要检点,这要是感染上梅毒或艾滋病,神仙也救不了你。”可惜的是,我未能谨尊胡滦阚先生的教诲,不幸被他言中。此是后话。[/SIZE]
        [SIZE=4]       身体全面好转后,胡滦阚对我说:“我帮你联系了一所寄宿学校,你还是踏踏实实去上学吧,学费和住宿费全部由我承担。”[/SIZE]
        [SIZE=4]      我感激地点点头道:“我连小学都没读完,现在这么大了,才上初中,人家一定会笑话我的。”[/SIZE]
        [SIZE=4]      胡滦阚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所以我通过关系给你改了户口上的出生日期,你只管说你十二岁,别人不会说什么的。现在十来岁孩子长的比你高的多得是。记住,学习不在早晚,没有文化,到哪里都吃不开。”[/SIZE]
        [SIZE=4]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准备好一切,满怀信心要重温学生梦的时候,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将我的理想击的粉碎。警方突然逮捕了胡滦阚,并立即移交给了香港警局。 [/SIZE]
        [SIZE=4]      胡滦阚被逮捕后,他的住房也被警方查封。我被警察带到公安局接受问询,内容主要是调查我与胡滦阚的关系,我如实回答。我问胡先生因何被逮捕,警察道:“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了,至于他为什么被逮捕,这不关你的事。”[/SIZE]
        [SIZE=4]      末了,在谈话备案录上签过字后,我被释放。但临走时警察要我留下呼机号码,说有事时好找我。[/SIZE]
        [SIZE=4]      我迷茫地走出公安局,正不知该到什么地方去落脚,突然有一个中年女士从背后追上我道:“你是叫雅琦吗?”我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告诉她我是。[/SIZE]
        [SIZE=4]      那女士见我惊慌的样子,笑了:“你不要怕,我是胡滦阚先生的律师,他被押解出境前让我转交你一样东西,嘱咐我无论如何亲手交给你。”说着,她递给我一个封口的纸袋。我问:“是什么东西?”那女士道:“我也不清楚,这东西在胡先生被捕的前几天就放在我家了,我去监狱探望他时,他再三嘱咐我将纸袋交给你,你自己打开看吧。”说完,她说还有急事要办,匆匆走了。[/SIZE]
        [SIZE=4]      我找到一个僻静处坐下,打开纸袋,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存款折。只见信上写道:“琦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被捕或被杀了。实在对不起,我曾答应要保护你,供你上学,看着你长大成人,但是,看来伯伯要失言了,因为伯伯经过几年苦苦追踪,日前终于得到了那个杀害我心爱女儿的凶手和凶手所在的黑帮藏身之处。我不能放过这群恶棍,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亲手为死去的女儿报仇![/SIZE]
        [SIZE=4]      “这是一次危险的行动,即便我侥幸报仇雪恨不被香港警方抓获,回到大陆后也很有可能被捕入狱。如果我被捕,希望你不要伤心,你只须记住伯伯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要去读书。时代变了,没有知识,纵然偶尔成功,也会因文化底子太薄而成为昙花一现。尤其是在争名夺利的演艺圈,没有文化,女孩子只能勉强吃几年青春饭,男孩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香港过去一些无工可开的男演员,被迫成为一些贵夫人的门客者,大有人在。[/SIZE]
        [SIZE=4]      “大陆的情况虽然好些,但是如果你细心数数就会发现,当年红极一时的所谓童星,今天还有几人行走在舞台上?由于忽视了学习,他们注定要成为观众的弃婴,过着无所适从的忿忿人生。再看看那些舞台上的常青树,无一不是有着雄厚的文化基础与生活积淀。艺术源于生活,但只有具备了丰富的文化知识,才能很好地去体味生活,感受生活,了解生活,直至再现生活。没有知识光有热情,就如同小蛇吞大象,累死都无法消化。[/SIZE]
        [SIZE=4]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要生存没钱也不行。伯伯给你准备了一笔钱,足够你上学读书和今后过一般生活用的了。你放心,这些钱是干净的,是伯伯辛苦挣下的钱,你尽管安心使用。还有,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普通学校读书,你就想法报考一所艺术院校吧,以上天赋予你的美貌和你自身的聪明天分,伯伯相信你会在表演事业上有所成就。最后我想借用一位领袖的话送给你:前途光明,道路曲折。多保重,伯伯就是到天堂也会为你祈福!”[/SIZE]
        [SIZE=4]      读到最后,我已痛哭失声。尤其是他最后那句“很想听到你叫一声爸爸的胡滦阚绝笔。”之言,更是令我悲痛欲绝。我边哭边打开存折,里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存款额为一百万元人民币,这对我如同天文数字。[/SIZE]
        [SIZE=4]      我将东西收好,迎面撞到一个正在叫卖报纸的小贩身上,他高声喊道:“快来看!快来看!最新出版的日报,爆出惊天凶杀大案,一名政协官员在香港寻仇杀死六名黑帮分子,被大陆警方捉拿归案,目前已经移交香港警局,即日开庭审判!快来看呀——” [/SIZE]
        [SIZE=4]      我买了一份,见上面果然刊印着胡滦阚的大幅照片。我已经无心详看,手拿报纸,急步走向银行。[/SIZE]
        [SIZE=4]      我从银行中取出几千元零用钱,来到一个房地产租赁中介公司,想先租一间房屋以解决眼下安身问题。可是这家公司关门,一打听才得知周日休息。我一边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一边拿出报纸,将胡滦阚被捕的报道详细看了一遍。就在这篇报道下面,我突然发现一则广告,上面刊登着某省城一个影视表演艺术班招收学员的广告。因为上面写着:只要热爱表演,不限年龄,不限文化程度等内容。再想想胡滦阚先生信上提到的内容,我忽然有了报考这家影视表演班的冲动。由于该表演班是一种代培性质,时间分为半年、一年和两年不等,比较适合我。招生简章上有“可以随时退学退款”条款。[/SIZE]
        [SIZE=4]      由于我在沿海市已经身无居所,我索性立即买车票,乘坐两个多小时汽车,按照招生简章上标明的地址,直接来到那所影视表演学校招生办公室。[/SIZE]
        [SIZE=4]      这是一个随到随考,交了钱随时可以入学的培训班。我没费什么周折就顺利通过。因为这类培训班说白了就是以招生为名进行敛财。我到班里上课时,已经有八十多名学生在坐。这与正规艺术院校形成明显差别。更可笑的是,上了半个月课,就一位老师每天来班里给我们布置作业。那老师说:“你们都是刚刚入学的新生,不用说搞艺术,就是距离表演两个字,也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所以,前一个月,你们就按照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背诵诗词,什么时间将普通话说标准了,我们再请专家教授来上课。不然,人家专家们来了一听你们连话都说不清楚,还不笑掉大牙!”[/SIZE]
        [SIZE=4]      我毕竟是在演艺圈混过多年的人,已经明白这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草台表演班。可是因为半年的学费六千多元钱已经交了,只能先在这里将就时日,毕竟在这里吃住问题有了着落。[/SIZE]
        [SIZE=4]      一个月后,果然陆续来了几位老师讲课,其中还有几位享誉中外的知名演员。一位叫蓝首飞的正规艺术院校的老师没讲几句专业课,就为他们学校做起了广告。[/SIZE]
        [SIZE=4]      他说:“同学们,很高兴认识你们,通过短暂的接触,我发现你们人人具有表演天分。但是,当一个演员很容易,当一个普通演员更容易,有句话说得好啊,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家。但是,要做一个好演员不容易,做一个出类拔萃的演员就更不容易!而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受人尊敬的表演艺术家,需要学的东西不是我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表达清楚的的。那么,怎样才能令这不容易的事情变成现实呢?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对,只要不懈地努力,不停地深造,就能够实现你们的梦想!所以,欢迎同学们在这里学习期满后,去报考我们学校,为你们未来在中国影视界乃至世界影视界飞黄腾达迈出勇敢的一步!”说着,那老师拿出一大叠招生简章,一一分发给在座的每位同学。[/SIZE]
        [SIZE=4]      那位老师回到讲台接着道:“我相信这样一句话,叫‘缘分决定命运!’我今天与大家相识,就是缘分。既然有缘分,我就不能不为同学们尽点绵薄之力。以你们现在的基础,要报考正规的艺术院校,自然有许多困难。但路不仅是靠人走出来的,而且路还有捷径可行。比如,影视表演专业除参加全国统考外,还要参加台词、形体、小品、声乐考试。大家一听就懵懂了,那到哪里去找人辅导呀?有!这就是我说的捷径!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够有幸找到能够帮你预习考试科目的老师,就不用为参加考试犯愁了!当然,现在一切都市场化了,老师付出了劳动,也理应得到适当的回报。不多说了,一句话,欢迎有兴趣,有经济条件的同学,到我们学校考前辅导班学习!”[/SIZE]
        [SIZE=4]      这蓝首飞是培训班花钱请来讲课的,可他正事没讲几句,倒是为招生费了半天嘴皮子。不过,他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下课后,我借机与他进行了接触,提到想报考正规艺术学校的事。[/SIZE]
        [SIZE=4]      蓝首飞十分热情道:“欢迎欢迎!”我告诉他,我没有高中文凭,年龄也不符合招生要求。他道:“这年头,花钱什么事办不成!年龄更不是问题。再说,艺术学校有特招名额,你可以被作为特长生特招嘛!”[/SIZE]
        [SIZE=4]      我告诉他,钱,没有问题,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蓝首飞使劲端详了我一会说:“以你的容貌,再找找关系,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你信得过我,这忙我一定会帮。”说完,他给我留下了联系方式。[/SIZE]
        [SIZE=4]      在钱的作用下,我顺利地进入了某省一所学校表演辅导班。到这时我才明白,光向班里缴纳不菲的学费还不行,还得同时向辅导你的台词、形体、小品和声乐老师每个人表示表示。[/SIZE]
        [SIZE=4]      那个将我介绍来的蓝首飞还悄悄告诉我说:“现在辅导你们的老师,到正式考试时很有可能就是你们的监考老师和专业考试评委,所以,如果你条件允许,就得提前拜佛。因为招收名额有限,竞争会非常激烈,这就和一些建设项目竞标一样,不花些本钱,是很难拼到底的。”[/SIZE]
        [SIZE=4]      我说,我给几位老师额外送过好处费,可他们都拒收。蓝首飞道:“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知识分子个个清高,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接受学生的贿赂呢!如今各行各业都讲究公关,送礼也要讲究门道和方式方法。”我说:“这些我不懂,我把钱给您,您帮我打点算了。”[/SIZE]
        [SIZE=4]      蓝首飞表现出难为情道:“哎,帮人帮到底,让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干那种事,也实在难为你。可是现在社会就这风气,不走这条道不行。要说这点投资也算不得什么,一旦成名,一天挣它个三五万也未可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少男少女打破头往这套里钻呢!”[/SIZE]
        [SIZE=4]      我问每人给多少合适。蓝首飞道:“我帮你送,一个人给他们两万就行了,他们总得给我点面子吧。”不久,我将十万元钱给了蓝首飞。我说:“余下两万您拿着,我不能让您白忙乎。”蓝首飞眉开眼笑道:“好,我就作为备用金,不用时我再还给你。”[/SIZE]
        [SIZE=4]     第二年春天,我参加了某省艺术学校的招生考试。专业考试三试均顺利通过,只是在文化课考试上遇到点小麻烦,距离录取分数线还差将近一半呢。但是在蓝首飞的多方努力下,我还是作为特招生被录取。这一年我十六岁。[/SIZE]
        [SIZE=4]      我们表演班一共招收了40名学生,分四个组,十人一个组,每个组由一名老师主教。除共同课程外,生活和演出都由带组老师负责。带组的老师权力很大,学生外出拍戏或接拍一些广告什么的,没有他的同意,是不能成行的。[/SIZE]
        [SIZE=4]      我被分到蓝首飞带的第二组。开始,我以为蓝首飞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逐渐地我发现,他的人品更糟糕,行为更恶劣。他常常将女生借故叫到他的宿舍,名义上是开小灶,为学生补习功课,实质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SIZE]
        [SIZE=4]      蓝首飞的行为,引起了一些男生的强烈不满,但因为他是带组老师,得罪不起,大家只能忍气吞声,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入学不久,我们组五男五女便结成了五对,进行小品作业练习。时间一久,形式上就有点像恋人,实际上不过是青春期一时冲动心理依赖而已。大家在一起除完成作业外,也不过是聊聊天,谈谈童年往事什么的,还没开放到现在这样说好就好,马上租房同居的地步。[/SIZE]
        [SIZE=4]      吕哲是我们学校教导处主任的公子,比我大两岁,英俊潇洒,为人仗义,特别爱打抱不平。一次吃午饭,外系一名男生在我前面插队买饭,发生口角,吕哲恰好在场,他二话没说,一个健步冲上去,将那男生饭碗夺过来扔在地上,为此被学校记过一次,但却赢得了许多学生赞誉,也因此赢得了我的爱慕。[/SIZE]
        [SIZE=4]      我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稍大点后便过起四处颠簸流离的生活,十分渴望有一个坚实的臂膀靠一靠。吕哲似乎也很在意我。由于他家里就住在学校内,他便常常将家中一些好吃的悄悄塞在我的书桌抽屉里,我发现后便向他点头致谢。但是我不敢对他太过亲近,童年的不幸和后来生理心理受到的伤害,都令我对自己的情感没有信心。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使我和吕哲走在了一起。[/SIZE]
        [SIZE=4]      某电影制片厂筹拍一部青春题材的电影,反映一群艺术院校学生学习生活和青春萌动的故事。一位女导演到我们学校来挑选演员,她一眼就看上了我。可是当她向系领导讲明情况时,系领导把她推到了带组老师那里。蓝首飞一口回绝:“不行,他们刚刚上一年级,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个,我教谁去?再说,要出去拍戏的学生多着呢,放了雅琦,其他人会怎么说。”[/SIZE]
        [SIZE=4]      尽管这样,那位导演并未放弃努力,她说我的气质很适合角色,能够一炮走红。她说:“你自己努力一下,不要错失良机,我等你消息。”[/SIZE]
        [SIZE=4]      我当时很生气,虽然学校确有二年级前不准出去拍戏的规定,但许多同学还是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出去了,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找到蓝首飞道:“老师,对您来说,去不去演这个主角无关紧要,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生都难得的机遇。”没等我将话说完,蓝首飞道:“我只拒绝了那位导演,并未拒绝你呀。”他乜斜着眼注视着我:“你不知道,想去演这个角色的人很多,我先拒绝那导演,不过是想先为你避避风头。你是我一手带来的学生,不照顾你照顾谁?这样吧,今晚你到我宿舍,我与你详细谈谈。”[/SIZE]
        [SIZE=4]      我将事情的原委立即告诉了吕哲。吕哲道:“你千万别去,去了等于往老虎口里送肉。”我说:“这我当然知道,如果仅为拒绝他,我找你干什么,不去不就行了。问题是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SIZE]
        [SIZE=4]吕哲想了想道:“好,我帮你这忙,咱也好教训教训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与吕哲合计好了对策。[/SIZE]
        [SIZE=4]      晚上,我如约来到蓝首飞的宿舍。一进门,他就将门反锁。寒暄几句后,他说:“为你,我可是操碎了心啊,当初特招你,我可费了老劲了,硬是将一位副校长的关系给挤掉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呀?”说着,便开始对我动手动脚。[/SIZE]
        [SIZE=4]      我说:“老师,我给您的那些钱不够吗?如果不够,我再给您些好了。您别这样,我还小呢,这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还不得羞死我。对您影响也不好呀!”[/SIZE]
        [SIZE=4]      他已经不能把持自己,一把将我抱住:“我看上的是你人,钱顶什么用!你跟了我,看谁敢说三道四,除非他们不想在班里呆下去了。”说着,他的嘴凑了上来。我赶紧道:“您急什么嘛,这是在你宿舍,又没人来,你让我去方便一下。”蓝首飞一听放了手。我借去卫生间的机会,小心将门锁打开。[/SIZE]
        [SIZE=4]       回到里屋,蓝首飞一把将我抱住,一下子将我扔在他的床上,像恶狼一样扑了上来,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的外衣已经被扯掉,我这才想起尖叫。蓝首飞不管这些,继续撕扯我的内衣。[/SIZE]
        [SIZE=4]      就在这时,吕哲破门而入。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竟然扔掉手中的相机(我们原打算拍几张现场照片,吓唬吓唬蓝首飞,只要他答应放我去剧组,一切就结束了。),拿起落地台灯的支架,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对着蓝首飞的头拼命砸去,直至蓝首飞停止抵抗,吕哲这才住手。蓝首飞已经奄奄一息,吕哲依然是怒不可遏,还是我尚冷静,迅速拨打了120急救电话。([/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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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警察很快介入,吕哲与我先后被拘留。在拘留所里,我如实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并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件事一经媒体曝光很快在社会引起强烈反响。虽有批评和责难,但绝大多数人对我们抱以同情。尤其是吕哲,成了不折不扣的救美英雄。在吕哲父母四处活动下,吕哲与我被保释。[/SIZE]
            [SIZE=4]      蓝首飞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方渐渐痊愈,出院后,警察立即以涉嫌强奸罪名将其逮捕。由于有我的供词在前,检察院最终以强奸罪名证据不足为由,免于起诉。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拘留所里,蓝首飞为了减轻罪责,主动交代了收受我的巨额贿赂一事。公安局将这一情况通报学校,学校经过审慎考虑(主要是我的年龄),决定不追究我的刑事责任;出于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劝我主动退学。事情到此,我已别无选择,只好含恨离开学校。令我庆幸的是,那位女导演并未因此抛弃我,我如愿进入剧组。 [/SIZE]
            [SIZE=4]      电影按计划开机。在开机仪式上,导演和制片人都讲了话。到这时我才知道,这部打着某电影制片厂旗号的影片,实际不过是花两万元钱买了一个厂标,筹资和拍摄全部由一家私人影视公司操作。这家影视公司的老板如今在省城乃至全国都小有名气,但当年的他,却是一个靠推销老鼠药为生的街头小贩。[/SIZE]
            [SIZE=4]      此人名叫邓先国,出生在胶东农村,在村里小学当过几天政治课教员,因猥亵女生,被学校开除。没脸再在家乡混下去,便随南下打工队伍来到某省城。他一个穷教书匠,要体力没体力,要地位没地位,在花花绿绿的沿海开放城市,无所适从。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被一个老鼠药推销商看中,做了老鼠药推销员,每天挣个仨瓜两枣勉强度日。而一次偶然机会,改写了邓先国的人生。[/SIZE]
            [SIZE=4]      一天,一个剧组正在街头拍摄一部反映街头卖假药行骗的短剧,剧中需要几个贩卖假药的群众演员。剧组副导演正为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焦急,邓先国恰巧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姐妹招摇过市,嘴里还吆喝着:“卖老鼠药!卖老鼠药!吃了咱的老鼠药,保证老鼠都睡觉!”副导演灵机一动,将邓先国叫住,问他们想不想在剧中饰演角色。[/SIZE]
            [SIZE=4]      邓先国问:“多少钱一天?”副导演道:“每人一天三十元,包吃管住。”邓先国一听,差点流出泪来,心想,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加起来一天也赚不到三十元钱,还得到处躲避工商、税务和城管追击,如今真是天上掉馅饼,摔跟头拾元宝,岂有不干之理。当即表示同意。[/SIZE]
            [SIZE=4]      就这样,邓先国他们在剧组客串了几天戏,竟然与剧组上上下下混得烂熟。后来那个副导演再拍戏时,索性请邓先国做群众演员头,也就是负责群众演员联系和招集工作。一来二去,邓先国与其他剧组也搭上了关系,他干脆放弃卖老鼠药,成立了一个名叫“群龙”的群众演员工作室,专门为剧组招揽群众演员。[/SIZE]
            [SIZE=4]      由于邓先国教师出身,肚子里有点墨水,脑筋转的也快,嘴皮子又溜,挣到几个本钱后,他索性将工作室的牌子换成了“群龙影视投资制作有限公司”。事实上,只是一个皮包公司,因为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和影视部、开发部、融资部、制作部等十余个部门领导均由邓先国一人兼任,属下也只有六七个当年跟随他卖老鼠药的几个兄弟姐妹。不过,别看公司家底薄,但麻雀小,五脏全,公司下设规划、演员经纪、外联、内勤、道具、化妆、服装、车队、灯光、制景、广告等二十几个部门,他的手下也都混了个小部门经理干干,有人也像邓先国一样身兼数职。用邓先国自己的话说:“能吹多大牛,就能赚多大钱。”[/SIZE]
            [SIZE=4]      你还别说,这话还真就应验了。当时省城大街上树立了几千块空白广告牌,无人问津。于是租赁该广告牌的广告公司便以五五分成为诱饵,将这种媒体广告业务公开推向市场。邓先国看准机会,东拼西凑,打通关节,承揽了这笔业务。不久,他就让五千多块广告牌全部有了主人。当时业内人士都称这是一个奇迹,可是若干年后邓先国谈到他淘到的这第一桶金时,还不无调侃地说:“这得向那些为此‘献身’的小姐们致敬!”[/SIZE]
            [SIZE=4]      原来,东南沿海的经济发达起来后,色情行业也在一些阴暗角落悄悄复活蔓延。邓先国在卖老鼠药时就结识了一群做这行生意的小姐。承揽到广告招商业务后,他将十几位稍有姿色的小姐请到酒楼叙了一番旧。末了,邓先国道:“如果各位小妹肯帮忙,可以做我的推销员,每卖出一块广告牌,收入咱们五五分成。”[/SIZE]
            [SIZE=4]      那些小姐一算计,如果一天能推销出三两块,可挣千元,实在是令人心动的诱惑。再说,干什么不是为了挣钱。于是,十几位小姐各自施展自己的本领,不到半个月,便将五千多块广告牌“销售”一空。邓先国为此获得两百余万元巨额收入。[/SIZE]
            [SIZE=4]     有了这笔钱,邓先国野心大了起来,他要过一把当影视制作大老板的瘾。于是,花钱买剧本,又通过关系,实施高额回扣,得到一家银行两百万元贷款,开始了他的影视梦。谁知,投资四百万元巨资开拍的第一部电影,却在中途被迫停机,原因大把钱买来的剧本竟然是剽窃海外一部即将上映的电影内容,只是更改了一下名称而已。邓先国被真正的版权持有者告上法庭,法院不仅判决邓先国立即停止侵权,还要向原告赔礼道歉。邓先国的四百万元巨款就这样打了水漂。[/SIZE]
            [SIZE=4]      没等银行来找邓先国,邓先国却主动上门找到了那个拿了回扣为他贷款的银行副行长家里,开门见山道:“我现在是一个穷光蛋,您就是枪毙了我,也无法还上您那两百万贷款。”[/SIZE]
            [SIZE=4]      那行长气得发抖:“你这不是地痞无赖吗?!”邓先国道:“随您怎么讲。如果您想让我还上您的两百万,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再借给我五百万,让我再拍一部戏。赚了,连本带利一起还您,赚不了,两百万是死,七百万也是死。”[/SIZE]
            [SIZE=4]      那副行长脸色青紫:“你这是要把我送上断头台!”邓先国道:“咱们两个现在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个蚂蚱,命运相连,只有同舟共济,方可度过难关。您若见死不救,我无所谓,贷款有手续,结算有账目,就算一时还不上,顶多落个不讲信誉。可咱违法不犯罪呀,大不了接着去卖老鼠药。您就不同了,丢官不说,搞不好还得进局子。所以,您还是帮人帮到底,送佛到西天。用电影《南征北战》里李军长的话说,就再拉兄弟一把吧!再说了,我们总不能老是走背字吧。我向您保证,如果影片赚了钱,你我五五分成,绝不食言!”[/SIZE]
            [SIZE=4]      副行长哭丧着脸道:“撑死我再借给你两百万,其余你自己想辄!不过你要想法搞几套房产做抵押证明,就是假的都行,一旦出事,咱也好有个推挡!”[/SIZE]
            [SIZE=4]     邓先国就这样又从银行搞到两百万,开拍了我主演的那部青春题材电影。电影拍摄一个月后,导演突然宣布停机,原因是没有拍摄经费了。原来,除银行贷来的两百万外,邓先国东拼西凑也不过拉到五六十万,还有将近百万元的缺口呢。[/SIZE]
            [SIZE=4]      这天晚上,邓先国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泪眼汪汪地道:“导演介绍了你的情况后,我二话没说,就拍板定你来饰演女主角,本想一炮打响,将你捧红,可惜现在因资金问题即将功亏一篑,实在是可惜。”[/SIZE]
            [SIZE=4]      我听后默默无语,事实上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拍电影没钱了,关我屁事!邓先国接着道:“功败垂成,我不过损失点钱,却让你错过大好机遇,实在让我痛心呀!不过你也不要灰心,为了你,我邓先国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将这部电影拍完,实现你的明星梦!”邓先国说的慷慨激昂,我被感动了,我问他还缺多少钱,他道:“这不关你的事,缺多少我都会想办法解决!”[/SIZE]
            [SIZE=4]      我更加感动,说:“也许我能帮点小忙。”邓先国表现出吃惊的样子道:“你一个孩子能帮什么忙?别逗我开心了。”我说:“我有点积蓄。”[/SIZE]
            [SIZE=4]      于是,我将胡滦阚给我钱的事情告诉了他。邓先国听后并未急于表态,做出为难的样子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以用你那笔钱呢。还是让我想想办法吧。”[/SIZE]
            [SIZE=4]      他越这么说,我越坚决:“这也是在帮我自己,您挣了钱后还我就是了。”邓先国不再阻止,叹口气道:“既然你这么热心,我也就勉为其难吧。不过你放心。本钱一回来,我先还你。对了,还要付利息,银行是多少利息,我付你多少。”[/SIZE]
            [SIZE=4]      第二天,我将八十万元存折给了邓先国。[/SIZE]
            [SIZE=4]      电影勉勉强强拍摄完毕,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此后,我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望电影早日上映。然而,半年过去了,电影还没有公映。开始,邓先国以各种理由搪塞,后来他干脆不接我电话了。到他的公司找他也常常吃闭门羹。[/SIZE]
            [SIZE=4]      突然有一天,邓先国主动给我打电话。他说:“雅琦,今晚我请你吃饭。”我问他电影后期制作的如何。他道:“正要对你说这件事。后期早就做完了,可是,省广电局那帮老爷就是不批。今天挑这毛病,明天挑那毛病,都改了他妈十几处了,还是过不了关。看来不出点血请他们舒服舒服,这鬼门关是过不去了。今晚请他们吃饭,你一定要参加,因为你是女主角嘛。”[/SIZE]
            [SIZE=4]      晚上,我如约来到一家高级酒店,一进门,我惊呆了,进退不得。 [/SIZE]
            [SIZE=4]      我一进入酒店包间,围坐在饭桌上正面对着我的两个人也同时吃惊不小,但是他们毕竟是江湖老油条,装作不在意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谈话。邓先国马上站起来,对我道:“哎呀,雅琦,快坐,快坐,你怎么迟到了你?你看,广电局的领导和省电视台的领导都等你半天了。来,我向你介绍:这位是广电局刚刚到任的白水仁副局长。白局长来自基层,过去做文化工作。但是文化艺术不分家,这不,现在调到省广电局主管影视业务,今后就是我们的直接首长了。”白水仁表现出矜持的样子,只是向我点点头,在外人看来似乎不认识我。[/SIZE]
            [SIZE=4]      邓先国接着道:“这一位是刚刚调到省电视台二台的常林林台长。常台长也是从基层来的,工作经验丰富,尤其是对文化艺术工作更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搞出许多新名堂。他在地区电视台创办的‘超级女娃’和‘超级男孩’节目创全省收视第一,还受到过国家表彰呢。”[/SIZE]
            [SIZE=4]      常林林站了起来,道:“哎呀,我们好像见过面。哦,我想起来了,你在我们市呆过,我还看过你的演出呢。”邓先国表现的受宠若惊:“哎呀,领导同志就是关心群众,见过一次就记住了,真是念念不忘群众利益。雅琦这孩子真是有福气,原来早就受到领导关怀了。来,雅琦,举起杯,先敬两位首长一杯。”[/SIZE]
            [SIZE=4]      此时此刻,我只想将自己喝得大醉。举起杯,一饮而尽。邓先国道:“哎呀,你怎么自己喝上了!”我说:“先干为敬!”说完,又自斟一杯,正举杯要干掉,白水仁站了起来,道:“来,我陪雅琦喝一杯。”说着,他将手中酒杯伸向我,要与我碰杯。[/SIZE]
            [SIZE=4]      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抬手,将杯中酒全部泼在了白水仁的脸上。那一刻,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白水仁惊呆了,在坐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邓先国几乎惊傻了。还是白水仁自解自嘲道:“看,女孩子就是不胜酒力,一杯就醉了。”[/SIZE]
            [SIZE=4]      常林林接口道:“酒桌无大小,我想与美女碰一杯还怕没这福气呢!”说着,常林林把酒杯伸向我道:“来,雅琦,你喜欢闹酒,我也喜欢。咱们今天就放开肚皮不醉不休!来来来,我陪你一杯!”我可能真的喝多了点,举起杯,看了一眼白水仁道:“你们两个一起上本姑娘也不怕!”说完,一饮而尽。[/SIZE]
            [SIZE=4]      我已经忘记这顿酒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第二天下午,邓先国来看我,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哎呀雅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早晨一上班,白局长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我们的影片通过了审查,很快就可以发行了。他还特别问起你有没有事呢。”[/SIZE]
            [SIZE=4]      我说:“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邓先国道:“还问呢,你昨天晚上喝多了,到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是白局长和常台长轮流将你抱上楼的。唉,人家领导同志就是关心群众体贴群众。对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常台长说今晚为我们电影的主创人员做一次专访,还要进行现场直播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许多剧组花钱都办不成的好事。”[/SIZE]
            [SIZE=4]      晚上的直播采访节目结束后,常林林以电视台的名义请我们主创人员到一家夜总会唱歌,歌厅里有小舞池,常林林不停地邀请我跳舞。在跳舞的时候,他对我道:“你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影视新星。我已经指示台里影视部,专门为你量身打造一部精品电视剧。我们做领导的就是要不拘一格,善于发现人才和培养人才,更好地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服务。”[/SIZE]
            [SIZE=4]      跳了两曲后,歌厅里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常林林将我抱得越来越紧。他将嘴贴在我的耳边,悄悄道:“你可能不知道,你主演的那部电影因为剧本质量比较差,没有电影院肯买拷贝放映,看在你主演的情份上,我打算让我们电视台将版权买过来,在电视台的‘电影时空’栏目播放,总比压在邓先国手里废掉好些。”他说着,双手已经将我搂得喘不过气来。可是,想想我迷茫的前途,再想想我那八十万元钱,我也就任由他所为了。[/SIZE]
            [SIZE=4]      活动结束时,常林林对邓先国道:“我顺道送雅琦回去吧。”邓先国道:“那就劳驾台长大人了。改日我一定登门致谢。”[/SIZE]
            [SIZE=4]      常林林让他的司机空车回去,我们两个人叫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我横在他的怀里,对我狂吻起来,手也没闲着。我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斜眼发现出租汽车司机正通过反光镜往后看。在一家酒店停下,常林林道:“我有点饿了,咱们再吃点东西,也好将要拍的电视剧剧情简单向你介绍一下。”[/SIZE]
            [SIZE=4]      饭后,在一家酒店他开了一个豪华套间,一进门,他就将我抱住,瞬间扒掉我的上衣,像恶狼一样交替侵蚀着我身体的个个部位。许久,才将我抱到床上,脱掉我的裤子,不容我喘息,他就关掉电灯扑了过来。[/SIZE]
            [SIZE=4]      看似文静的常林林就像一头野兽,蹂躏了我整整一夜,直至早晨太阳出来,他还发泄了一次兽欲。与何正做爱怀孕以及与白水仁一夜风流染病的教训,令我内心悸动不已。我问他:“会不会怀孕?”他竟然变戏法一样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粒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药,让我吃下,说:“吃了它,保准没事。”[/SIZE]
            [SIZE=4]      我说:“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他有些发窘道:“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心想,真他娘的周到细致![/SIZE]
            [SIZE=4]      几天后,我听说邓先国将影片卖给了电视台,赶紧找他谈还钱的事。邓先国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你不知道,电视台只肯付给我两百万,还被银行直接划走了。不用说你,连我自己都一分钱影子没见到。”我说:“连本钱都没收回来,你为什么要卖掉呢?”[/SIZE]
            [SIZE=4]      邓先国道:“你有所不知,当初剧组各路人马齐聚待命,为防夜长梦多,也为降低成本,剧本没报批就开了机。后来,答应随时为我补办手续的副局长调走了,其他人又不认账,就把事情拖了下来。要不是白局长法外开恩,还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呢。因为错过了发行时机,没有电影院肯收购。常台长他们价钱虽然给的低了些,但总比压在手里强。你要理解我,光银行利息一年就是几十万,我拖不起。那个副行长说了,先还多少是多少,他也好对上级有个交代。”[/SIZE]
            [SIZE=4]      我说:“那我的钱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邓先国笑了:“你不要急,银行还得再借给我。不借给我,我拿什么还他们那几百万呀!你没听说吗,借钱时是孙子,还钱就是爷。我这才花国家几个小钱?银行每年出现的黑账死账以万亿计算,当官的没一个人着急上火。为什么?因为钱不是从他们家里拿出来的。再说了,国库里的钱不花也是堆着,花了,还会有人往里送。只要银行存在,就永远有花不完的钱。你以为银行的钱那么有数呀,有一家银行,一个小职员到澳门赌博,短短五年时间从银行套取几个亿都输掉了,竟无人知晓,要不是他犯了其它案,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事呢。”[/SIZE]
            [SIZE=4]      我说:“怎么可能没人管呢?”邓先国道:“管个屁,银行就像粮食储备仓,多几口袋少几口袋,是很难发现的。再说了,又有谁会去发现呢?”我心想:“你真无耻,不还钱,还使劲埋汰国家!人家银行哪像你说的那么乱乎!”[/SIZE]
            [SIZE=4]      我说:“你当初说的很清楚,卖了片子先还我钱。”邓先国道:“你放心,钱我一定会还你的。实际上,我也等于还了你的钱!”我一听恼了:“你可不能空口白牙说胡话,我可没拿你一分钱,连基本的片酬你都没给过我。”[/SIZE]
            [SIZE=4]      邓先国道:“你听我说呀。本来,这片子说好三百万卖给电视台的,可是,常台长说,他们正在筹拍一部电视剧,而且由你来主演。他说那一百万就当做该剧启动资金,等电视剧拍完了,电视台一并付给我。” [/SIZE]
            [SIZE=4]      我问:“不会是你来当制片人吧?”邓先国道:“你说对了。电视台不过是挂个名,具体由我来操作。”我道:“既然是电视台自己的戏,为什么由你来制作呢?”[/SIZE]
            [SIZE=4]      邓先国诡谲地一笑道:“这就是你年轻不懂了。如果由电视台来操作,卖的再好,收入也是电视台的。而如果由我来操作就不同了。赚了钱,自然是要分给电视台,但不是入公家的账,而是送进私人腰包里。”[/SIZE]
            [SIZE=4]      我说:“如果你赔了该怎么办?”邓先国道:“这就是奥妙所在,这种操作方式永远陪不了,不能说旱涝保收,至少不会亏本,这就叫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只要你把该给个人的钱给够了,电视台肯定会认账的。不然,电视上怎么整天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片子播放呢!这就像一些豆腐渣工程,所以能够获得验收通过,是因为这工程施工单位与验收人员有利害关系。影视剧就更容易玩这种游戏了。什么叫好?什么叫坏?大不了降低点收视率,实在不好的片子就放在午夜播,交差就是了。”[/SIZE]
            [SIZE=4]      我说:“到时他们要是翻脸不认账怎么办?”[/SIZE]
            [SIZE=4]      邓先国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这咱都有防备。所以,下面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主任是常台长的表弟,常台长就是敢跟我翻脸,他总不能六亲不认吧。”[/SIZE]
            [SIZE=4]      我说:“电视台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其他领导要是不同意可怎么好?”邓先国道:“这也不用担心,常台长路子宽着呢,他可以联系卖给其它电视台呀。”[/SIZE]
            [SIZE=4]      我道:“自己电视台都不能收。怎么能卖给别的电视台呢?”邓先国道:“这就是当官的好处了,也叫异地发财。你买我的,我买你的,有来有往,逐渐就形成默契了,而且价钱比自己电视台给的还高呢。”[/SIZE]
            [SIZE=4]      末了,邓先国神秘一笑道:“你命不错,好好靠住常台长这棵大树,你一定会茁壮成长的!到时可别忘了我这个小伯乐呀!”那一刻,我真想找块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脸是红的还是白的。 [/SIZE]
            [SIZE=4]      由于常林林家有老婆孩子,我只能成为他的地下情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能够保持下去,用现在流行的话讲,是典型的交易行为。他在不停地蚕食着我的青春,我则利用他的金钱和地位满足自己扬名立万的虚荣心。常林林花钱如水,在我身上更是一掷千金。一天晚上,他用他那辆据说省城为数不多的保时捷跑车将我带到一幢高级别墅里。一进门,我惊呆了,屋子里到处摆满了玫瑰花。屋里没开电灯,但却有无数支彩色蜡烛荧光闪闪,将室内装点的既温馨又神秘。一阵热吻后,常林林将我按在饭桌旁的椅子上,道:“亲爱的,闭上眼睛,我去去就来!”[/SIZE]
            [SIZE=4]      我像一个听话的孩子,按照他的吩咐静坐着,事实上是我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不一会,室内突然想起音乐声,就是那首现在人人都熟悉的生日祝福曲。我睁开眼睛,见常林林正端着一个插满蜡烛的大蛋糕向我走来。我立刻站起身道:“今天是你生日?”常林林放下蛋糕,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将我抱起来:“宝贝,今天是你的生日呀!”看看生日蛋糕上写着的“永远十七岁”字样,我禁不住在他怀里流下了激动而又幸福的眼泪。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SIZE]
            [SIZE=4]      常林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放在我手里道:“收好,这是房产证明手续。”他又将几把钥匙交给我说:“今后,这幢别墅的主人就是你了。也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让它作我们爱情的见证吧。”[/SIZE]
            [SIZE=4]      我有些诚惶诚恐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这样高级的房屋?我可不敢要!”常林林亲了我一下道:“小傻瓜,放心大胆地接受,这房子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我花八百万元人民币光明正大买来的。这里就是咱俩的爱巢,只是鉴于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不能公开与你同住同行。不过这样也好,神秘产生奇趣,会令我们的爱更加充满特殊味道!”[/SIZE]
            [SIZE=4]      我喝了少许红酒,常林林喝了许多茅台。不一会,他就有些醉意了。他道:“这房子本来是老头子花钱买下准备安度晚年的,可我老娘说什么也不愿意搬过来住,生说公家分给他们的房子住着习惯,非要我将这房子卖掉,我一想到你,就瞒着他们留了下来,现在房产过户到你的名下。”[/SIZE]
            [SIZE=4]      我说:“这怎么可以呢,你父母如果向你要钱怎么办?”常林林道:“放心吧宝贝,只要不改朝换代,他们手里的钱,再活八辈子也花不完。”见我吃惊和不解的样子,常林林道:“你放心,他们可不是电视报纸上说的那种贪官。有了地位和名誉,黄土都能变成金子。就说我爸吧,虽然爱好书法,也几十年笔耕不辍,可他那字却总不见长进。他当乡长的时候、当副县长的时候,甚至当省民政厅厅长的时候,谁会拿他的字当一回事?后来当了副省长,主管全省工业建设,突然间就变成书法界名流了。不但当了省书法家协会的名誉主席,他的书法价值也随之暴涨,在省书画作品展览上不但屡获大奖,还有人肯出天价购买收藏呢。市场经济嘛,知识产权受到尊重和保护,无可厚非,可咱老爹的字也太受重视了吧?开始按每幅多少钱卖,现在是按每字多少钱卖。就这样,要买他字的人,还得找门子托关系呢!光这润笔费一项收入,每年就是好几百万呀。我劝他老人家干脆辞官写字为生算了,岂不赚更多的钱。我妈倒是实在,说:‘没了官,你爹那两刷子,一文不值!’”[/SIZE]
            [SIZE=4]      常林林说完自己也笑了。他接着道:“你年龄小,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脑袋都想当官?当官的确是有好处的。就说这名声吧,‘人民公仆’、‘百姓的衣食父母’,多美的称呼啊。现在有人说无官不贪,这话不准确,好官还是有的,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官也有许多,解放初期有焦裕禄,改革开放有孔繁森,像他们这样的真正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官也还是有很多的。当然,绝大多数人当官为的是养家糊口过日子。可同样是养家糊口过日子,当官与不当官就不同了,因为当官后即使是一分钱不用贪污,那好处用日本人的话说也是‘大大的’!今天高兴,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我说:“我年纪小,你讲我也听不懂!”[/SIZE]
            [SIZE=4]      常林林道:“慢慢就会懂了。等你对政治感兴趣了,还可以弃艺从政。美国有个女演员叫秀兰·邓波,过去可出名了,后来她就从政了,当过美国国家礼宾司的司长,还当过美国驻外大使呢。”[/SIZE]
            [SIZE=4]我说:“就我,哪能与人家秀兰·邓波比呀,就我肚子里这点墨水,连小学文化都不到,只有你看着我像个人似的,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SIZE]
            [SIZE=4]      常林林道:“好了宝贝,咱先不说这些,接着说当官的好处。按照我们国家现在的制度,当官的工资并不高,而且不允许在职干部经商和参与经商活动。可是,你看看那些一个月充其量几千元,多也不过万元的各级官老爷们,那家里摆的,手里拿的,脚下踩的,嘴里吃的是什么?全是高级的东东。哪里来的?大多不是贪污的,而是巧取的。这一个‘巧’字,就把中国的公仆们喂饱了。除去多如牛毛的待遇补贴不说,光沾这‘官’字的好处,就数也数不清。我爹就是一个简单的小例子,笔纸一响,黄金万两。”[/SIZE]
            [SIZE=4]      常林林接着道:“有一个县的副县长老父亲过生日,光酒席就摆了几十桌,没头没脸的还排不上座位呢。哪有一个是空手去的?类似的儿女嫁娶、父母丧葬等等敛财手段虽然频频曝光,但却屡禁不止。说明什么?说明这已经形成了风气。咱中国是礼仪之邦,干什么都讲究个礼数。不过这礼数害人呀!你看看大大小小的矿难,工程倒塌,水库决堤,坑农害农等等灾难,哪一起不幸的背后不隐藏着罪恶?中央三令五申的事情一到下面,就全走了样。为什么?权力过大!当官的将这礼数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虽然不是一人当官鸡犬升天的时代了,但一朝大权在手,可以任意胡为现象却不鲜见。说到底,就是缺乏有效的监管机制,如果我们的各级官员都是人民群众亲手投票选出来的,他们敢不把老百姓的眼睛当一回事吗?可是他们现在却敢明目张胆地不把老百姓当一回事。就连扶贫资金、教育资金、社会福利资金这样的救命钱他们都敢私吞挪用,眼里哪里还有王法?哪里还有百姓?哪里还有国家?他们唯一惧怕的就是摘掉他们脑袋瓜子乌纱帽的人,可这些人恰恰不是普通老百姓。”[/SIZE]
            [SIZE=4]      常林林显然有些醉意了,我说:“不说这些了,早点休息吧。”常林林道:“你是听害怕了吧。这些事我也就跟你一个人说说,你也不要往外说。我年轻时也有理想有抱负,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可是随着岁月的流失,身上的菱菱角角都被磨平了。人在世上生存,有时要学会同流合污,不然你就入不了流。我刚刚大学毕业时,在报社当记者。那时候年轻有朝气,敢想敢干,敢做敢为,见到不平的事敢写敢批判。有一年,我们地区的三位政法委干部酒后将歌厅的一位小姐给轮奸了,导致这位小姐下体大出血死亡。事件发生后,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可是我如实写出的东西,没有一家新闻单位敢曝光,理由都是一样:顾全大局!我十分愤怒,如果强奸犯是平民百姓,会得到顾全吗?后来那三个人虽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事情一直未曾曝光。类似的事经历多了,我也就麻木了,逐渐地,自己也适应了这种当官带来的好处。”[/SIZE]
            [SIZE=4]      常林林淫浪地亲了我一下道:“要不然,我怎么能和你躺在这里逍遥自在呀!常言说,不当皇上不知权力的威力,当了皇上便想拥有天下女人。”说着,他将我压在了身下——[/SIZE]
            [SIZE=4]      又一番云雨之后,常林林下床穿上了衣服,道:“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只母老虎呢。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也不能倒啊。这就是当官的难处, 干什么都得注意影响,不像有钱的商人,公开包他三五十个二奶,也无伤大雅。咱不行,唉,纵使你情我愿,也只能偷偷摸摸!明天一上班,还得给台里全体人员上荣辱观教育课呢。对了,电视剧很快就要开机了,你对那个男主角人选满意吗?”[/SIZE]
            [SIZE=4]      我说:“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定演员都是你们当官的说了算。”常林林道:“听你这么说,好像很不如意。你有适当的人选尽管提出来。这戏虽然是邓先国当制片人,但他不过是挂个名,真正的老板是你老公我!”[/SIZE]
            [SIZE=4]      这是常林林第一次把自己说成是我老公。我灵机一动,一把将他抱住,嘤嘤哭泣起来。常林林十分惊慌,转过身道:“谁欺负你了,说出来,老公找人去做了他!”[/SIZE]
            [SIZE=4]      我说:“没人欺负我。你刚才说到男演员的事,使我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我将在学校时发生的那场闹剧,详细告诉了常林林。末了,我说:“吕哲因为我被学校开除了,我总觉得对不起他。他现在转到一所艺校攻读导表专业,如果你肯帮忙,我想还他个人情。”[/SIZE]
            [SIZE=4]      常林林沉默了一会,道:“你先弄一份他的资料给我,我与导演和邓先国一起商量一下。这事还是要讲些民主好。”我无奈点头。常林林临走嘱咐我道:“记住,这房子是你的,不要向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SIZE]
            [SIZE=4]      我说:“你放心吧,你出入都在地下车库落脚,不会有人看见的。”常林林诡谲一笑道:“除了我,也不要让猫呀狗呀钻进来啊!”我这才明白,原来我是他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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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      几天后,剧组主创人员齐聚邓先国的影视公司,我先他人一步到达。邓先国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十分谦恭地向我递上装订好的剧本。只见剧本封皮上写着《野蛮妓女》四个字。我打开大略看了几眼,不解地问:“不是说拍摄时装戏吗,怎么改成古装了?”[/SIZE]
              [SIZE=4]      邓先国诡秘一笑道:“这叫与时俱进,适应市场形势。前两年,古装戏泛滥,老百姓看腻烦了,改拍时装戏。如今打开电视都是时装戏,观众又疲劳了。咱们如果接着拍时装戏,到时不砸在手里也卖不上价钱。”[/SIZE]
              [SIZE=4]      我说:“怎么起了这么一个怪怪的名字?”邓先国道:“现在的观众吃这一套。一部好影视剧的名字,就像一个人的衣着打扮,瓜瓤如何那得切开皮才会见分晓,可是有几人会去认真品味里面的内容?大家不过是闲来看个热闹解解闷而已。时下流行的是炒作,那些有名的大导演拍出的片子也非部部是精品,有些影片连垃圾都不如,不过是拉几个大牌装装门面,可照样能卖大价钱。现在观众愿意自己跟自己起哄,比方说我们这部戏吧,如果我起一个《纤纤女郎》《香香公主》一类的名字,文是文了,但不会吸引观众的眼球。观众猎的是奇。最近被媒体追捧的什么‘猪头妹妹’、‘呕吐哥哥’,俗的掉渣,可就是因为俗,才受到青睐。所以,现在许多电视台一窝蜂搞起了‘超鸡’、‘超马’一类的娱乐节目,也颇受观众喜欢。当然,也有观众提意见,说这样下去会误导青少年,毁掉下一代,可电视台也有难处,收视率上不去,广告商不买账,电视台怎么生存?”[/SIZE]
              [SIZE=4]      我说:“电视是大众传媒,可不能光看经济效益而忽视了社会效益。”邓先国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蛮有忧患意识的。可现在不同从前了。过去,人们很少会在电影电视和其它媒体上看到一句脏话浑话,现在呢,不用说脏话、废话、垃圾话,就是两口子被窝里的放浪话都敢往外抖落。你还别说,观众还真吃这一套。前些年推广普通话,各种传媒都得严格按教委规定的去做。现在不同了,看电影看电视如果不看字幕,你根本听不懂演员呜哩哇啦说的是什么鸟语。可是有些人却将此美其名曰‘文化特色’,真是让人莫名其妙!说归说,咱还得随大流跟形势。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剧名?其实这剧本早就写出来了,最初叫《玫瑰花怨》,我曾带剧本参加过几个招商会,无人问津。前几天我还是携带这个剧本,只是将剧本的名字改动了一下,你猜怎么着,那些投资商追着屁股要往我兜里塞钱。”[/SIZE]
              [SIZE=4]      说到这,邓先国压低了声音:“当然,这功劳说到底得归于常台长,电视台有他坐阵,咱这戏就成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了。那些商人所以争抢着送‘彩礼’给我,还不是为了吃常台长的‘喜宴’!那些商人可精巴着呢,亏本的买卖他们不会做。”[/SIZE]
              [SIZE=4]      我说:“有人投钱,当然是好事情,可是投资成本太高,本钱怎么往回收?再说,电视台购买电视剧版权有很严的价格限制,你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SIZE]
              [SIZE=4]      邓先国道:“想不到你连这也懂。你是自己人,我给你透个底,投资多少与实际拍摄花销是两回事。你以为那些喊着投资几千万乃至几亿元的制片商真的把钱都投到拍摄中去了?傻子才那么干呢!那不过是为了从中渔利放的烟雾弹而已。现在这年头投资影视,不在你的作品质量高低,而是看你的发行路子如何。关系好,质量差点照样有人收购,照样上黄金档,照样有收视率。你把一部再好的片子放在深夜播出,会有几个人熬夜捧场?这有点像当官,你再有本事我不用呢,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只能如烂在筐里的苹果,最终扔掉。可是即便你是一个无能的赖皮,只要能够掌权,也会兴风作浪。虽然后者可能将船驶翻,但乘客如果没得选择余地,不坐又待奈何?”[/SIZE]
              [SIZE=4]      我说:“你讲的这些我不太懂。”邓先国道:“那我就讲点你能听懂的。”说着,邓先国拿出一份合约,道:“你看看,没意见就签了吧,一会到财务那里将第一笔酬金领了。”[/SIZE]
              [SIZE=4]      我详细看了一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酬金一条上竟赫然写着“每集五万元人民币”,我说:“这里是不是搞错了,我以前接戏,一集连五千元都没拿过。”[/SIZE]
              [SIZE=4]      邓先国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以后还会拿更多。人靠衣着马靠鞍,要把你捧成大明星,咱就得亮出明星的架势给别人看。我今天给你五万一集,明天其它剧组找你拍戏,他就不敢给你四万五。抬价钱与卖东西差不多,不在别人怎么看,而在你自己敢不敢吆喝。再说了,这部戏投资这么大,我们总不能光做假来平账吧。还有,咱总得对得起常台长不是。”[/SIZE]
              [SIZE=4]      我说:“我是我,他是他,你不该将我与他扯到一起。”邓先国一定是摸清了我与常林林的关系,讪讪一笑道:“你不要误会,因为这部戏是常台长点名要你当女主角,我就不能不给予重视。你拿多少片酬,是我决定的,与常台长没有关系,不要误会,不要误会!”[/SIZE]
              [SIZE=4]      我说:“男主角人选定下来了吗?”邓先国道:“定下来了,叫吕哲,也是常台长推荐的,听说你们认识。”我说:“我与他在一起学习过一段时间。你准备给他多少钱一集呢?”[/SIZE]
              [SIZE=4]      邓先国道:“按他现在的情况,顶多三千。”我说:“那样的话我很难与他一起合作。”邓先国问为什么,我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给我的价钱,瞒不住人。我与吕哲同班学表演,他是为我抱打不平才被迫转学的。这次让他来饰演男主角,也是我向常林林推荐的。如果你们真想照顾我,就请将我的酬金减掉一半,把吕哲的酬金提到与我一样!”[/SIZE]
              [SIZE=4]      邓先国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准备,道:“这事我得与常台长商量商量。”我说:“你是制片人,演员酬金多少由你定夺,与他商量什么?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提议,我这个女主角也不想演了!”[/SIZE]
              [SIZE=4]      邓先国见我认真的样子,嬉皮笑脸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不是釜底抽薪成心拆我的台吗?你要是拒演,我这戏还能拍成?我这戏拍不成,常常常——”[/SIZE]
              [SIZE=4]      我说:“你有话直说,大老爷们说话怎么磨磨叽叽的!”邓先国道:“唉,实话对你说了吧,这部戏目前已经筹集到两千五百多万元资金,可是已经被常台长支走八百万。”[/SIZE]
              [SIZE=4]      我急促道:“他拿八百万干什么?”邓先国压低声音道:“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他的一个朋友做生意,一时资金周转不开,让我帮帮忙。”我道:“你怎么可以将那么一大笔资金借给他呢?你拿什么来拍戏?”[/SIZE]
              [SIZE=4]      邓先国道:“反正你不是外人,我就都对你说了吧。我们虽然对外说是投资两千五百万,实际拍摄连一半都用不了。就算每集投资四十万元,三十集戏有一千多万也足够了。可是,现在国家对税收追查的很严,电视台对收购版权价格规定的也很严,而且,就算是高价收购,也不是常台长一个人说了算,毕竟是党委负责制嘛,只要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我们只能暗箱操作,将给个人的钱提前预留出来。因为版权买卖是公开的事情,收支都有严格的财务监管,不好乱来。”我说:“你们现在这样做不也是乱来吗?难道不怕被人知道?”[/SIZE]
              [SIZE=4]      邓先国道:“真要查,什么事能瞒天过海?大家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好在剧组是个临时单位,一切都会在短时间内结束。”[/SIZE]
              [SIZE=4]      我说:“你们把套出的钱平在什么账目上?”邓先国道:“还不是置景。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到时造一个假皇宫,只要设计一场大火焚烧的情节,一切也就一了百了了。就跟电脑制作费差不多,你说它消耗了多少钱,它就消耗了多少钱。有些剧组更聪明,后期干脆到国外去制作,既可领略异域风情,又能大把捞钱,何乐而不为!况且我们毕竟搭建过场景呀,火一烧,查个屁!”[/SIZE]
              [SIZE=4]      见我焦急的样子,邓先国道:“这种事也不是我们搞影视人的新发明。如今各行各业哪有不造假的?前几年有一个地区修水电站,请外国专家做指导。承建这个电站的工程技术人员合伙造假,将本该由四十根钢筋混合浇筑的主体砥柱在实际操作时竟减少一半。那外国专家提出质疑,还有一个老工人也提出反对意见,可主管工程的头头却认为外国人是吃饱了撑的,对那老工人更不客气,竟将他辞退,赶出了工地。类似的事情太多了,中央领导把这叫豆腐渣工程,说的十分形象。可是那些制造豆腐渣工程的人却常常得以逍遥法外,原因很简单,昧着良心贪墨的钱,绝不会是一两个人得了好处。那些负责验收人员就没责任?还有,像我们国家每年研制开发的新药品不过百种,可药监局每年批准生产的药品竟然多达几万种,原因何在?老百姓心里明白,那些从中渔利拿了回扣捞到好处的官员心里更清楚。”[/SIZE]
              [SIZE=4]      邓先国越说越气:“比起那些人来,像我这样的人使点心眼赚几个小钱,也算是有良心的了。去年,有一个女骗子,剧本没写出几集,就凭一家大电视台的一位台长参加了她招集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便把几个投资商和几家小电视台的头头脑脑们给唬住了。只看了看剧本大纲,就玩命将钱往那女人手里送,生怕送晚了,分不到羹。可把那女制片人给高兴坏了,不但请了几个国内的知名演员,还从韩国、新加坡、台湾等地请来明星加盟助威,那声势造的可谓轰轰烈烈,可是开机不到半个月,两千多万元人民币就被那娘们给挥霍光了,剧组被迫停机,许多演职人员连一个大子都没拿上。可说来奇怪,除了几个私人入股者前来催债外,几家电视台竟然无一人敢与那女人计较。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女人是有备而为,她给电视台头头们的回扣竟然高达百分之四十。好在是公家的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也就算了。”[/SIZE]
              [SIZE=4]      我说:“这事最后是怎么抖落出来的?”邓先国道:“是一家海外电视台曝的光。这家电视台也投了几百万,主管此事的一位副台长拿了不小的好处费。因为这家电视台台长是个精明人,下令追查,可把那个得了好处费的副台长给吓坏了,他找到那女人,哭诉道:‘我的姑奶奶,大姨二大妈,只要你把戏拍完,就是拍成西瓜粥都行,我也好回去交差。’那女人何等刁钻,开口道:‘好啊,你再帮我筹集一千万,我保证将戏拍完!’吓得那副台长回去就递交了辞呈,才免了牢狱之灾。”[/SIZE]
              [SIZE=4]      邓先国说到这里,故意看了看我道:“雅琦呀,你提出的事,我可以考虑。不过行与不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但是,你千万不要打罢演的主意,不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SIZE]
              [SIZE=4]      邓先国明显是在用话威胁我和常林林。我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心里想,如果邓先国知道常林林可能用那八百万元给我买了别墅,说不定早在我面前摆皇上架子了。我说:“你放心,我的意见也不过是想使大家平等相处,共同把这部电视剧拍好。”邓先国拍拍我的肩膀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们应该到了,我们一起到会议室去吧。” [/SIZE]
              [SIZE=4]      会议室里已经聚集好些人,看来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到齐了。邓先国一跨进门,大家马上站立起来,纷纷打招呼。我走在邓先国身后,不是很显眼,所以许多人也许并未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是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吕哲。吕哲也很快看见了我,从他吃惊的样子可以判断,他事先并不知道我在这个剧组。我们俩的目光对视了片刻,互相点了点头。[/SIZE]
              [SIZE=4]      吕哲好像要起身过来,就在这时邓先国开了口,他道:“请大家都坐下,我现在就从距离我最近的人开始介绍。”他刻意转过身向我点了点头,对大家道:“坐在我身边的这位美女,就是饰演本剧女主角的雅琦!”大家随着邓先国的话音鼓起了掌。我感到十分不自在,因为按惯例,邓先国首先应该介绍导演才对。我慌乱地站起身,不停地向各位点头致谢。[/SIZE]
              [SIZE=4]      邓先国接着说:“《野蛮妓女》是常林林台长调到省台后亲手抓的年度重点大戏,是我省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积极举措,为了把这部戏拍成精品,为了向广大人民群众奉献上等的精神食粮,经过多方努力,我们终于有幸请到了生在台湾,活跃在香港和大陆的大导演隋伊祷先生担任本剧的导演!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隋大导演表示崇高的敬意!”[/SIZE]
              [SIZE=4]      大家鼓掌后,邓先国接着道:“隋导演导过的片子大家都很熟悉了,这里我就不做详细介绍了。我要补充的是,按人口比例,台湾和香港人口加起来不过大陆的四十五分之一,按从事影视创作的人员比例计算,台湾和香港更是一毛比九牛,可是,台湾和香港却制作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片名作,培养出了许多家喻户晓的影视明星!以至大陆的老百姓熟悉和喜欢的港台演员,远远超出了内地演员。这是为什么呢?除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动乱岁月造成的损失外,我看最主要原因就是我们缺乏好的导演,缺乏有创意有责任心的大导演。”大家再次鼓掌,表示赞同。[/SIZE]
              [SIZE=4]      接下来,邓先国又介绍了摄影、灯光、化妆、服装、美术、道具、录音等部门的负责人。最后邓先国道:“今天演员只来了两位,刚才我已经介绍了我们的女主演,现在我向大家隆重介绍男主演,他就是英俊潇洒的帅哥——吕哲!”吕哲起立向大家致意。[/SIZE]
              [SIZE=4]      邓先国道:“ 导演来自台湾,摄影师来自香港,化妆师和服装师来自新加坡。现在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们这个剧组汇聚了来自海内外的各路华人精英,说是强强组合,一点都不过誉。本人有决心有信心与大家一起齐心协力,精诚团结,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把这部电视剧保质保量按期拍摄完毕。不但要创国内收视第一,还要打入国际市场,将中华文明远播世界!”[/SIZE]
              [SIZE=4]      邓先国慷慨激昂,大家也都被他感染,有人鼓掌,有人赞扬。可就在这时,吕哲突然站起来道:“邓先生,您说的很好!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连剧本都没看到呢!”[/SIZE]
              [SIZE=4]      邓先国虽然感到意外,但他很快微笑着道:“剧本初稿早就出来了。但是,剧本剧本,乃一剧之本,不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推敲是不能轻易定稿的。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刚刚斥巨资从好莱坞请来两名大编剧,为剧本润色,相信很快就会将改好的本子发到大家手中。”[/SIZE]
              [SIZE=4]      吕哲又道:“再有几天就要开机了,可到现在也没人向我问询服装尺寸,我们总不会穿自己的衣服拍戏吧。”邓先国被问的有些尴尬,他讪讪道:“难得吕哲同志如此关心剧组的工作,敬业精神可嘉。我们并不是没有设计服装,只是因为最初计划拍时装戏,现在临时改拍古装戏,以至服装一时没有赶制出来。”[/SIZE]
              [SIZE=4]      吕哲没等邓先国把话说完,便打断了黑邓先国的话道:“拍摄一部戏,从剧本筹划到请编剧执笔,以及演员遴选,服装造型设计等等,都需要认真审慎地对待,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将一个时装戏的剧本改成古装戏呢?这样的戏拍出来一定张冠李戴、漏洞百出,驴唇对不上马嘴,即便是观众好糊弄,可如何骗得过行家?”[/SIZE]
              [SIZE=4]      邓先国没想到吕哲一个小小的演员会说出这番话来,气的浑身发抖:“你觉得剧本不好你可以不演!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SIZE]
              [SIZE=4]      吕哲也不示弱:“是你们找我来演的,又不是我非要演你的戏!再说,作为主创人员,我有权力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如果觉得我不合适,完全可以另请高明!”[/SIZE]
              [SIZE=4]      吕哲说完,向门外走去。可是他却被一个人迎面拦了回来,此人正是常林林。常林林一边将吕哲推到椅子上重新坐下,一边道:“好,好,好!艺术创作就需要这种学术氛围。演员就是要敢于亮明自己的观点,提出自己的主张,只有这样,才能创作出具有鲜明性格的角色。我们的女主角扮演者雅琦同志有眼力,他为我们推荐了一位才貌俱佳的男主角人选。小吕呀,你年轻,有朝气,但是说话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尤其是对年长的同志要给予尊重。邓先国先生作为制片人,工作担子重,压力大,与大家说话时可能会生硬,甚至发火,这就要请大家多多体谅。大家来自天南海北,相识是难得的缘分,共同做一件事情是乐趣,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当拍摄完毕奔东西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说不定同志们还舍不得分离呢。”常林林毕竟是记者出身,一席话说的大家暖烘烘的。[/SIZE]
              [SIZE=4]      会后,常林林对我道:“你要的人,我给你请来了,这小子有点个性,能不能留住就看你了,你去与他谈谈。”[/SIZE]
              [SIZE=4]      我将吕哲约到一个茶楼,我们一边品茶一边闲叙。互相介绍了些分别后的情况后,吕哲道:“你为什么介绍我来这个组?”[/SIZE]
              [SIZE=4]      我说:“你不来,别人也会来。难道你不想演戏?”吕哲道:“我讨厌港台人。”我问他为什么,他道:“那些家伙依仗多拍几年戏,掌握了些小技巧,便妄自非大,不把大陆演职人员放在眼里。还有,有些人来到大陆后,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几个月前,我到一个剧组去串戏,那个组从导演到摄影、灯光、化妆都是台湾和香港人,那个导演天天召妓,那个灯光师都六十多岁了,竟然包了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妓女长期住在剧组。还有,港台的演员也不是东西,他们凭什么片酬比我们多,凭什么住单间、吃小灶还要带什么助理!”[/SIZE]
              [SIZE=4]      我说:“地区收入有差异,薪酬不同可以理解。至于说他们召妓,那是该警察管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还有住单间吃小灶的事,只当他们是客人,我们尽尽地主之宜也是应该的嘛。”[/SIZE]
              [SIZE=4]      吕哲道:“你倒是挺会为他们打圆场的,那些家伙不但召妓,对剧组的女演员也不放过。有一个港台导演,挺出名的,不喝酒还像个人,一喝酒就他妈的变成一条色狼了,酒桌上就把女演员搂在怀里。”[/SIZE]
              [SIZE=4]      我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投怀送抱的人有的是。你要是为这生气,那还不得气死!”[/SIZE]
              [SIZE=4]      吕哲道:“你是没碰上,碰上你也生气。有一个组,请来香港一个男演员,流里流气的,特能摆谱,光助理就带了两三个,每天拍戏还不得超过十小时。大陆一位特老的演员与他配戏,那港爷竟然敢呵斥那位老艺术家。一天,那老艺术家戴妆等了一天,就快拍到他的戏时,那个香港演员突然卸妆走了。原因是他到规定的时间了。可把老艺术家气坏了,可是人家有合同呀,制片人都不敢放个屁!”[/SIZE]
              [SIZE=4]      我说:“其实这也不能就说人家不对。听说在好莱坞更讲究,周末演员还放假呢。倒是我们没有规矩,动不动就连轴转,不管演员死活,这样高强度运转,时间长了谁吃得消?”[/SIZE]
              [SIZE=4]      吕哲道:“我看这个组的制片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油嘴滑舌,竟打官腔。”我说:“职责所在,他们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SIZE]
              [SIZE=4]      吕哲道:“你怎么老帮他们说话呀?”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啥时候你当导演了,我一定去当回女主角,享受一下你的人性化待遇。”[/SIZE]
              [SIZE=4]      吕哲笑道:“等我当导演的时候,你都成老太婆了。对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到这剧组的?那个制片人好像很敬重你。还有,那个台长似乎也很听你的话,不然他怎么会找我来演男主角?”[/SIZE]
              [SIZE=4]      我说:“不找你,他们也会找其他人呀。你没听常台长说吗,你有个性,比较适合饰演剧中角色。要说他们与我一点关系没有也不对,我在沿海市时,就认识常台长。不是有句话说吗,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如果你有机会,难道不会想到我吗?”[/SIZE]
              [SIZE=4]      吕哲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现在影视圈很乱,尤其是那些掌握实权的导演制片人,没有几个好东西。前几天有一个女演员将一位著名导演告上了法庭。起因是那导演说只要女演员答应与他睡,他就给女演员一个重要角色来演。结果,因为那导演导的是一个外商投资的戏,那外商自己手头有一大把女演员,哪轮得上导演插花栽草!导演这一食言不要紧,那女演员可不干了,她以为导演得了便宜一抹撒嘴巴想溜,便找导演理论。那导演也是个江湖老油子,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坚决不认账。没想到那女演员十分精明,在与那导演发生关系时,将过程全部录了像。可是那导演还蒙在鼓里呢,直到法庭传唤他,他还硬着嘴说绝无此事。结果,女的当场拿出了录像,那导演可丢大人了,最后他倒是挺能遮羞,脸红脖子粗地说自己喝醉了酒,对发生的一切记不清了。”[/SIZE]
              [SIZE=4]      我说:“那导演固然不是东西,那女人也够龌龊的。”吕哲道:“妓嫖行为,两头猪吃屎,难说谁脏谁干净!”吕哲的话像是用刀子刺在我心窝上,我默默低下头来。[/SIZE]
              [SIZE=4]      《野蛮妓女》顺利开机。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叫婉儿的嫔妃,不堪忍受年迈皇上常年冷遇,与皇子私通,不幸被皇上知道后逐出宫外,流落烟花巷为妓的故事。因婉儿本是才人出身,加之模样俏丽,很快成为“宜春苑”的头牌,得到上至富贵百官,中至纨绔子弟,下至地痞泼赖追捧,很快成为名震京城的大姐大。这婉儿是个烈性女子,不甘成为男人玩物,凡是来客,他都要出一谜语或楹联,要求来者应对,并要署上对答者的名字,对上的才有资格得见红颜。而那些求欢心切的嫖客,不知是计,争先抢答,奋勇留名。天长日久,婉儿手里收集到无数达官显贵的亲笔签名,并以此做要挟,逼迫对方花钱买回出轨证据,遇上不愿意买账的,婉儿便威胁说要上交官府或到闹市上去叫卖。[/SIZE]
              [SIZE=4]      因为时间一长,有些人已经记不清自己去过没去过“宜春苑”,更记不清去过几次。但是为了花钱免灾,挽回面子保官,许多人不得不主动给婉儿送钱,求得平安。可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事还是被皇上知道了,一追查,光六部九卿官员就牵连数百人,给朝廷抹了黑,丢尽了官府的脸面,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皇上一怒之下派人捉拿婉儿,但是,当锦衣卫赶到“宜春苑”时,“宜春苑”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有人说婉儿被大火烧死了,也有人说婉儿早就被皇上派人秘密杀害了。事实上这两种说法都不对,婉儿没有死,是那个与她斯通的皇子得知皇上要杀婉儿的消息后,及时通报了婉儿,并与婉儿一起乔装打扮混出京城,历经千辛万苦,逃到一个孤岛上,过起了男耕女织的普通生活。[/SIZE]
              [SIZE=4]      在剧中,我饰演婉儿,吕哲饰演那个与婉儿私通的皇子。通过拍摄这部电视剧,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吕哲,吕哲也深深地爱上了我。可是,我既不敢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更不敢接受他的爱。虽然我表面风光无限,内心却极度自卑。婉儿与皇子逃到孤岛的当天夜晚,因为岛上既无遮风挡雨的屋舍,也无可以充饥的饭食,两人只好相拥在一起,倾听大海的怒吼,等待黎明到来。拍摄这场戏时,我偎依在吕哲的怀里,感到他的心在打鼓。可是当他按照剧情的要求将嘴移到我的唇边时,我清醒过来,及时躲避开。导演大叫:“都什么时代了,连个接吻的戏都不会拍?”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SIZE]
              [SIZE=4]      导演道:“不拍就不拍,你哭什么?”吕哲很慌乱,他以为伤害了我,道:“对不起,我只想做做样子。”我说:“不关你的事,我是为婉儿伤心。”[/SIZE]
              [SIZE=4]      导演是个很仁慈宽厚的人,道:“不接吻也罢,古代人没有现代人这么开放。你们两人抱在一起就可以了。”当吕哲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时,我哭出了声。[/SIZE]
              [SIZE=4]      《野蛮妓女》取得巨大成功,在省台播出后,吸引了无数观众眼球,创同期各类电视节目收视第一。我也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常林林利用电视台趁热打铁,大造声势,专访、座谈会、明星见面会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 [/SIZE]
              [SIZE=4]      我成了省城娱乐圈的红人,媒体的宠儿,大街小巷幼稚孩童追捧的对象。除了一部接一部地接拍电影、电视和广告外,我还经常被常林林、邓先国、白水仁等人带着参加各种聚会、剪彩、游览等活动。我,已经失去了自我,包括人身自由。[/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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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     有一晚上,我开着常林林刚刚送给我的奔驰小跑车,来到一家大型超市,想购买些自己平时喜欢吃的零食。我正从货架上拿东西,突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认了出来,他大声喊叫道:“妈妈,快来看呀,是电视里的姐姐,快拿相机来,我要与明星姐姐合影。”[/SIZE]
                [SIZE=4]     孩子的话音未落,呼啦一下,在我身边围了许多人。大家开始还比较文雅,不过是对我品头论足而已,但很快,随着几个男青年的到来,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其中一个男孩摘掉我头上的帽子道:“哎呀,藏着掖着干什么?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嘛!”其他几个男青年也不怀好意地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有的趁乱撕扯我的衣服,有的干脆在我身上乱摸起来。我几次试图冲出重围,都未能如愿,而人却越聚越多。商场保安虽然过来招呼大家散开,可一看见是我,不但不救助,反倒站在一旁也看起热闹来。我被围的大汗淋漓,几乎透不过气来。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冲开人群挤到我跟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连喊带叫将我拽走。直到走出商场,我才看清救助我的人竟然是我的养母金枝。[/SIZE]
                [SIZE=4]      坐在我的跑车里,金枝开口道:“我说我一天眼皮都在跳呢,鬼使神差就走到这家商场来了。我一进商场看到那大一群人,就有种预感。挤进去一看,果然是你。这就是母子连心啊,看来咱们娘俩这生缘分断不了,分不开。”[/SIZE]
                [SIZE=4]      我怀着怨气说:“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金枝一听,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向你说清楚。那天离开胡大师后,我就赶往银行,想把钱取出来给大家伙分了,送走他们后,也好回来照顾你。可是,倒霉的事情就偏偏被我给赶上了,给他们分完钱,我正往你那里去,在过马路的时候,竟然被一辆汽车撞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说我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刚刚被抢救过来。我的双腿骨折,头部受了重创,至今晕眩。撞我的司机听说是市委某领导的秘书,还算有良心,经常到医院看望我。他找领导批条子,让医院将我的十几万元医药费全免了。后来那秘书又为我争取到几万元保险补偿金,我这才慢慢走出医院。对了,被车撞后,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请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是回来的人说你早出院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而我在医院一住就是半年多。不过出院后,我依然四处打听你,老天可怜,终于让我们母女在此相逢。”金枝说完,破涕为笑。[/SIZE]
                [SIZE=4]      我与金枝虽然没什么感情,对她扔下我走掉更是十分不满。但是如今她的一席话,却令我顿生怜悯之心,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都市里,她的出现,还是给我孤独无助的心灵带来少许安慰。我将金枝带回别墅,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别墅是常林林送我的,只说是自己挣钱买的二手房。金枝自然是又吃惊又欢喜:“你看我说什么来,你那死鬼爹活着的时候我就常对他说,我们琦琦是金枝玉叶,长大一定会有出息。怎么着,应验了吧,真是上天修来的福。”[/SIZE]
                [SIZE=4]      我没有向他隐瞒我与常林林的关系,金枝听后更是兴奋异常:“这是好事。郎才女貌,更何况人家是台长呢。妈妈为你高兴。”[/SIZE]
                [SIZE=4]      几天后,常林林来到别墅,他与金枝竟然谈的十分投机。常林林道:“有你这位母亲照顾琦琦,我也就不用太操心了。对了,你也是圈里人,轻车熟路,琦琦今后的事业还需要你这样的行家打理,我看你就做琦琦的经纪人吧,这从法律角度讲也合乎情理。”[/SIZE]
                [SIZE=4]      金枝高兴的屁掂掂道:“我个老太婆,跑个腿,打个招呼什么的还行,大事可得您来作主。”两个人一唱一和,聊了很久。就这样,金枝成了我的经纪人。随着我的演艺事业一天比一天红火,金枝也成了圈里的经纪人老大。她很会利用机会,先是以她自己的名字申请了“金枝演艺经纪有限责任公司”,后又与多家投资商合作,成立了“金枝影视投资咨询公司”。其实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利用我的名气,挟持找我拍戏的剧组,将她公司签下的一些二把刀的演员安排在剧组演戏。许多剧组虽不情愿,可是为了请到我,他们也不得不向金枝让步。另外,因为我的缘故,金枝与常林林、白水仁、邓先国等人都建立了良好的利用关系。那些想在影视界淘金的人,涉及到报批项目,申请台标,送审等等事情,没有金枝帮忙,还真要费些周折,多花许多冤枉钱。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说,叫母以子贵,金枝成了省城演艺圈不可或缺的人物。[/SIZE]
                [SIZE=4]      作为经纪人,金枝是个奇才,她知道如何利用我这棵摇钱树。一天,金枝对我说:“琦琦,妈是过来人,你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把你看作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记住,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作为女演员,无论你多出名,你的本钱就是青春,一旦失去红颜,男人就会像扔掉一件旧衣服随时将你抛弃。还有,你现在年轻有名气,追捧你的人很多,可是你自己要多一个心眼。你骗不了妈,就算你再能挣钱,像这样的豪华别墅高级跑车你也买不起。而且我也告诉你,送你别墅的人,也不可能花自己一分钱。他们的钱只能有两种来路,要么是利用职权挪用公款,要么是巧取豪夺贪污受贿,就凭国家发他们那点工资,他八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上这房子的一个角角。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们在位时,有权有势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国家的钱,集体的钱,暴发户们的钱,可任由他们挥霍浪费,可是,富贵不久长,世界上哪有当一辈子官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力,我们也就失去了靠山。还有,就是那些人一时半会下不了台,可国家的银行毕竟不是他们家的仓库,尤其是现在国家法律法规不断健全完善,中央反腐倡廉力度不断加大,一些高官大贪纷纷落马,这从某种程度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也就是妈妈给你说的,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SIZE]
                [SIZE=4]      我说:“我什么也不懂,该怎么做,你作主就是了。”金枝道:“我们的琦琦就是懂事,妈是不会害你的。现在暴发户很多,穷人乍富,挺腰挖肚,有几个臭钱,不知怎么花,整天想入非非。对这样的人,我们不妨和他们玩玩。前几天,有一个自称是全国青联委员、省政协委员、省农民企业家联合会副会长,实际是一个不足三万人口的小镇生产矿泉水的一家工厂的老板。他找到我,说要出巨资投资影视,并点名请你出演女主角。我一打听,这人还真有钱,不过我看得出,他要投资影视,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看上你这个人。不过这小子倒是蛮英俊的,也很有头脑,我问他是如何发财的,他说君子生财有道。我与他进行了详谈,摸清了他一些底细。”[/SIZE]
                [SIZE=4]      金枝喝了口水,接着说:“这人叫祖伍德,今年三十八岁,实际是小学文化程度,不过现在正在读清华大学的什么高级企业硕士学位。他母亲生下他就不幸去世,他的父亲以要饭为生,祖伍德也常随他父亲在十里八乡行走。改革开放后,他的家乡开始风行做买卖,祖伍德是个机灵人,认为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利用他父亲要饭积攒本钱,将四邻八乡老百姓家的土特产低价收购,再贩运到外地高价出售。一年就赚了好几万。尝到了甜头,祖伍德与他父亲干脆扔掉了要饭碗,成立了农产品收购批发公司,这一收一卖,那钱可就赚老鼻子了,不几年,祖伍德就发大发了。别看祖伍德文化水平不高,但志向却蛮大的,他先是花钱买人心,当上了村长,后来又当上了乡长。他发挥所长,大办乡镇企业,专门生产日用品,然后批发到全国各地,使他领导的全乡三十八个村落很快脱贫致富。虽然老百姓手里有了钱,可祖伍德自己的收入却减少了。不过祖伍德有自己长远打算,因为他很快就将老百姓家里的钱全部收到自己的囊中了。”[/SIZE]
                [SIZE=4]      我十分好奇地问:“他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金枝道:“这大约就是他说的君子之道吧。他所在的乡后来改成了镇,祖伍德顺理成章地升任了镇长,可是他却出人意料地辞掉了镇长的职务,成立了乡镇企业董事会,自己出任董事长,他把镇长的位子让给了他的一个亲信来坐。当了董事长之后,祖伍德便开始了他的敛财大计。首先,他利用国家鼓励各地发展乡镇企业的优惠政策,以办工厂解决农村闲置人口就业为诱饵,将镇周围近万亩农村土地以每亩几百元的低价收购。他将收购来的土地,少部分建了厂房,用以吸引农村人口向城镇转化,这一目的达到后,他便开始利用大量农村人口拥入城镇后身无居所的大好时机,一是大兴土木,打造简易住房,高价卖给进城的农民,二是公开拍卖低价收购来的土地,鼓动农民自己盖房。盖房子,就要用砖瓦,用水泥,用各种建筑材料,于是,祖伍德企业名下的各种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崛起,老百姓几年,甚至几辈子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就都乖乖地进入了他的腰包,”[/SIZE]
                [SIZE=4]     我说:“老百姓就甘心被这样宰割吗?”金枝道:“祖伍德这样做并不违反政策,所以老百姓有苦也是哑巴吃黄连没处说去。这祖伍德是个鬼精鬼精的人。他赚了钱后,便捐款建儿童福利院,盖老年人生活公寓,为老百姓做了些好事情。”[/SIZE]
                [SIZE=4]      我说:“这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金枝道:“这就是聪明人的聪明之举。有这些政绩功德在,祖伍德不但被评为全省青年企业家,还被选为省政协委员,省农民企业家联合会副会长呢。如今,他的野心更大,决心进军影视圈。他怕人家说他没有文化,是傻有钱的土老冒,他便花钱请了几个枪手,又写小说,又写诗歌,花钱买版面,在各种报刊发表,你还别说,如今竟然被冠以新锐诗人称号,还被当选为省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呢。”[/SIZE]
                [SIZE=4]      我说:“他本事可真不小。”金枝道:“还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出资,搞了一次诗歌大赛,他虽然狗屁不通,竟然被推举为评委会名誉主席,终于与文化人为伍了。我就是在这个诗歌颁奖大会与祖伍德认识的。”[/SIZE]
                [SIZE=4]      我说:“你怎么也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金枝道:“他们为了造声势,非要请几个演员到场装装门面,本来点名请你参加,因为你那天有其它活动,我就带咱们公司几个小演员去应付了一下。祖伍德得知我是你的经纪人,就跟我黏糊上了,说只要你答应出演他投资的电视剧,什么条件都好谈。我已经答应他,明天请你一起与他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说不定还真能钓上一条大鱼呢!” [/SIZE]
                [SIZE=4]      金枝接着道:“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像祖伍德这样有钱有势有作为的男人,应该算是社会的精英了。但在我看来,祖伍德不过是中国大地上新生起来的资产阶级一员而已。这些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但头脑精明,善于把握机遇,敢作敢为,也就是老百姓说的‘先吃螃蟹的人’。不过,正如外国一位大作家说的,任何一笔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罪恶。祖伍德也不例外,在聚敛财富的过程中,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他利用国企改革之机,将一家净资产达五亿多元的企业,用了不到六千万元人民币,就将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搞到自己的名下。其实他采取的手段很简单,就是以个人面目出现,从银行临时借贷现款付兑。等以超低价位将国有资产侵吞后,再注入少许资金,使企业重新运转,从中牟取暴利。而实际上是用银行的钱,救活了企业,肥了个人的腰包。后来,祖伍德又通过关系,将这家企业上市,市值竟达二十亿元人民币,用一夜暴富来形容,毫不为过。”[/SIZE]
                [SIZE=4]      我说:“他是靠什么获取银行的信任并能不断地从银行提取巨额贷款从中渔利的呢?”金枝说:“明天一见面你就明白了。”[/SIZE]
                [SIZE=4]      金枝向我介绍祖伍德的第二天,这个谜底果然揭开。这是距离省城不足四小时路程的一个山区小镇,昔日农耕田地不是被大片厂区占有,就是被一幢又一幢拔地而起的房舍覆盖,整个镇子正在向城市化道路大步迈进。祖伍德亲自开着他的奔驰商务车来省城接我们。他所以要舍近求远非把我们接到他的领地尽一尽地主之宜,说到底,就是要让大家看一看他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势力。据说,这个小镇原来不过是一个只有数千人口的破落村舍,如今已经发展成集工业、旅游、餐饮、娱乐于一体的现代化小都市。[/SIZE]
                [SIZE=4]      天渐渐黑了下来,当车驶进镇街区的时候,就像进入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歌厅舞厅KO厅比比皆是。虽说不上人山人海,但用繁华热闹来形容是不过誉的。匆匆驶过后,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院落,院子里座落着一幢十分气派的办公大楼,奇怪的是办公大楼除挂了一块写着“天地人和公司”的牌子外,并未悬挂其他什么招牌。[/SIZE]
                [SIZE=4]      祖伍德首先将我们带到一间足有四百平米的大厅里进行参观。一进门,悬挂在墙壁上一幅四米见方的喷涂彩照映入眼帘,这是祖伍德与省委几位领导人的合影照。再往四周看,墙壁到处悬挂着尺寸大小不等的照片,细细一瞧,都是祖伍德与各级领导的合影照以及祖伍德陪同领导人参观工厂、车间和与领导人一起娱乐的照片。显示着主人不同凡响的的身份与地位。[/SIZE]
                [SIZE=4]      祖伍德是个十分随和的人,一路上因为他亲自驾车,所以与我们交流并不是很多,我也没有刻意打量他。在大厅一角落座后,祖伍德坐在我的对面,他那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给我与金枝各端来一杯果汁后,祖伍德亲自给我们放上吸管。金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说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够气派!”祖伍德并没有急于表白,他拿起遥控器,将一台宽屏投影电视打开,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天地人和公司简介”的字样。伴随着画面,一个颇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做着解说。仔细一听,原来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位很有名气的播音员配的音。画面内容虽然五花八门,但依然突出了各级领导来公司视察的情景。里面的内容大都忘记了,但最后几句至今记忆犹新:“天地人和公司目前已经是一家有资产逾百亿,有子公司近百家的乡镇企业生产集团。”[/SIZE]
                [SIZE=4]      祖伍德目视着我道:“能有幸将大明星雅琦小姐请到鄙公司,实在是我祖伍德祖上修来的福份。如果你肯饰演我投资的影视剧,我明天就去注册一家影视公司。”[/SIZE]
                [SIZE=4]      金枝赶紧接口道:“祖总,您什么也不用说了,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琦琦的事,我作主,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很好。”正说着,女秘书告诉祖伍德,晚饭准备好了。[/SIZE]
                [SIZE=4]      祖伍德引路,我们进入大楼二层一个十分雅致的包间。落座后,祖伍德道:“今天在公司吃一顿便饭,请随意,就像在家里一样。”[/SIZE]
                [SIZE=4]      虽说是便饭,但是上来的都是只有在五星级酒店才能吃到的山珍海味。祖伍德一面问我们饭菜味道如何,一面道:“我的厨师是从北京一家大饭店高薪聘请来的,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不论是川菜、粤菜、鲁菜,还是福建小吃、西北烧烤、东北大碗,只要能叫上名的,他都会做。”祖伍德并未妄言,那厨师烧制的菜肴果然很好吃。[/SIZE]
                [SIZE=4]      饭后,祖伍德带我们到街上转了一圈。无论走进哪家店铺,服务人员都对祖伍德毕恭毕敬。在一家很有特色的时装店里,祖伍德道:“雅琦,别看我们这里店小,但商品都很有特色,你喜欢什么尽管挑选。”[/SIZE]
                [SIZE=4]      祖伍德那漂亮的女秘书马上接口道:“这街上的店铺,有一多半都是祖总旗下的。”金枝道:“哎呀,这才叫家财万贯呢,原来祖总就等于是这镇上的皇上呀!”[/SIZE]
                [SIZE=4]      祖伍德笑道:“不敢当。不过你需要什么尽管拿,不会有人敢向你要一分钱的。”尽管我很喜欢一些衣服的款式,但毕竟是初来乍到,没敢唐突。[/SIZE]
                [SIZE=4]      逛完了街,回到祖伍德的公司。祖伍德道:“天晚了,不敢留二位在此过夜。祖某有件小小的礼物要送给二位,还请笑纳才是。”[/SIZE]
                [SIZE=4]      金枝喜不自胜:“祖总啊,你不会送我一座金山吧?”祖伍德道:“金山倒是没有,金佛倒是送得起的。”[/SIZE]
                [SIZE=4]      祖伍德的话音刚落,他的女秘书果然从一个礼品盒里取出一个做工精巧的金佛递到金枝手里。金枝手捧金佛,嘴里一面念阿弥陀佛,一面对祖伍德道:“哎呀呀我的祖总,今天我可真的是遇到活菩萨了。难怪您能做那么大买卖,这出手就是不同凡响,金枝这辈子算是真正开了眼界了!”[/SIZE]
                [SIZE=4]      金枝一面将金佛装回礼品盒,一面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是祖总的恩赐,咱就不客气了。”祖伍德道:“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回头道:“走,我们去看给雅琦的礼物吧。”[/SIZE]
                [SIZE=4]      大家来到一个类似厂房的门前停下,电动卷帘们自动开启。只见一辆崭新的黑色悍马车停放在里面。我心想,祖伍德不会送我一台车吧。祖伍德开口了:“这是刚刚进口的原装货,只有雅琦才配成为它的主人。样子虽然笨拙了些,但开着气派,尤其是适合野外活动,沟沟坎坎一跃而过,既安全又舒适。漂亮的琦琦坐上,一定酷毙了!”[/SIZE]
                [SIZE=4]      那一刻,我不知是感动还是自豪,总之,虚荣心令我对眼前的这位款爷睁大眼睛刮目相看。[/SIZE]
                [SIZE=4]      祖伍德一米八零的个头,虽说不上英俊,但面目清朗,举止洒脱,言谈幽默,颇讨女孩子喜欢。当天晚上,祖伍德让他公司的一位司机开着这台巨无霸将我和金枝送回省城。[/SIZE]
                [SIZE=4]      到家后,司机将汽车钥匙交到我手里说:“总裁交代,落户手续正在办理,过几天就送来。”两天后,祖伍德果然将写着我名字的行驶证和各种购置手续亲自送来。[/SIZE]
                [SIZE=4]      他大约没有想到我会住在别墅里,但他并未感到吃惊,对金枝道:“晚上我请你们一起吃饭,不知可否赏光?”金枝何等聪明:“祖总请客,哪有不去之理。不过我今晚有其它应酬,就让我们琦琦陪您吃吧。”祖伍德道:“岂敢岂敢,琦琦肯赏光,是我祖某的荣幸!”[/SIZE]
                [SIZE=4]      我与祖伍德在一家日本料理饱餐了一顿。他道:“你还别说,小日本鬼子就是会做买卖,就说这所谓的料理吧,吃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这服务实在是别致,左一个‘靠恩尼奇哇’,右一个‘哈一’,搞的你心里这舒坦。”[/SIZE]
                [SIZE=4]      我说:“日本人讲究服务理念,把客人当上帝,不然,他们的产品也不会畅销世界各地。”祖伍德道:“你说的一点不错,咱中国人就这点不好,有几个钱就臭显摆,比谁都牛!尤其是服务行业,死横死横的,说话像吵架。”[/SIZE]
                [SIZE=4]      吃过饭后,祖伍德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喜欢。”我问他去哪里,他道:“去了你就知道了。”[/SIZE]
                [SIZE=4]      不一会,祖伍德将车开到一个有警卫的大院门前。车只是减了一下速,便开进了大门,门卫还向我们敬礼呢。在一幢别墅前停下,祖伍德过来帮我打开车门。我问:“这是什么地方?”祖伍德道:“你肯定没来过。这是省城最好的宾馆,不对外营业,是专门接待中央首长和外国贵宾用的。若在从前,应该叫做行宫吧。”[/SIZE]
                [SIZE=4]      室内陈设并不奢华,只有几件红木家具,和几个木制沙发。落座后,祖伍德道:“这幢别墅一共有三层,原是专门供一位中央领导来时居住的,如今那位领导人作古了,没人敢住,我就通过关系租了下来。你我现在坐着的地方是一层会客厅,二层是卧室,三层是书房。房子是五十年代建造的,样式和陈设都很简单,不过很适用。”[/SIZE]
                [SIZE=4]      我说:“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呢?”祖伍德笑道:“有钱哪里都可以住。北京的钓鱼台国宾馆我还住过呢。这辈子就是没在中南海住过。”[/SIZE]
                [SIZE=4]      祖伍德给我沏了杯茶,他自己也沏了一杯后接着说:“现在要想发大财,光靠卖苦力傻干,一辈子也就混个温饱,有一句话叫‘投机钻营’,这话听着不好听,但现实生活中离不开它。就说我住的这个宾馆吧,租金要比同等宾馆高出十几倍,而且还托了许多关系,走了好多门子,但是这钱投得值。有一年我报批一个项目,县里头头脑脑以各种理由刁难,死活不批。后来,他们来省城办事,我借故将他们接到这里坐了一会,当他们得知我来省城就住在这里面时,个个眼睛睁得比乒乓球都大。回去就把我的上报项目给批了,县长还亲自打电话向我道歉呢。为什么?不是他们看上了我这个人,而是惧怕我的身份。他们以为我住在这里一定与一些高级领导关系很不一般,其实我认识人家领导,可领导没几个认识我的。”祖伍德冲我一笑道:“净向你说大实话,你不会笑话我吧?”[/SIZE]
                [SIZE=4]      我说:“你把我当朋友才实话实说,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你送我的那台车我很喜欢,可就是礼物太重了,我消受不起,明儿还你吧。”[/SIZE]
                [SIZE=4]      祖伍德道:“这是咋说的来呢?男人挣钱就是给女人花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接受,就是瞧不起我。一台车算什么,如果你愿意要,我会把整个世界给你,也不心疼。”[/SIZE]
                [SIZE=4]我说:“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做,我很过意不去。”祖伍德道:“那你就当是我预先付给你的一部分片酬吧。”祖伍德说着,站起身:“走,到我的书房看看去。”[/SIZE]
                [SIZE=4]      我随他上了三楼。书房的书柜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工具书和一些线装书,不过好像从来没有人动过,因为规制整齐,倒像是装饰品。祖伍德道:“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装点装点门面,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另外,我觉得书不在读多少,关键在于活学活用。你看那些老学究,一生都在读书,可大部分人却是一生穷困潦倒。朱元璋大字不识几个,照样当皇上。死读书是没有用的,一天读一本书,一生也不过读两万本,可咱国家每天出版的新书又何止这个数?所以我说,人生这本书是永远读不完的,只有用脑子去品,才能遴选出你所需要的东西,并加以利用。”[/SIZE]
                [SIZE=4]      说着,祖伍德放了一首乐曲,他拉起我的手道:“我来陪你跳一曲吧。”我说:“我不会跳。”他道:“不会的东西可以慢慢学,生活中的许多东西只有体会了才能品出味道。”他拉着我,慢慢旋转起来。 [/SIZE]
                [SIZE=4]      与其说是祖伍德一步步在诱惑我,倒不如说是我半推半就随了他。一夜狂风暴雨过后,我发现自己竟喜欢上了这个农民出身的款爷。但这绝对说不上是爱,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证明,他在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因为比起已过不惑之年的白水仁和常林林,祖伍德毕竟年轻有朝气。[/SIZE]
                [SIZE=4]      祖伍德为了讨我欢心,以最快的速度,申请报批了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并从香港和新加坡请来十几位编剧,为我量身打造剧本。开始大家以为他不懂行,哪有请十几位编剧一起写剧本的。后来才明白,祖伍德搞影视,也像他做生意一样,很会投机取巧,抑或说是天才。[/SIZE]
                [SIZE=4]      祖伍德让手下工作人员将近几年国内外走红的影视剧全部找来,让编剧们分别观看,并将剧中精彩部分只是改动一下时间地点和名称,便移花接木,偷梁换柱充实到他们筹划的剧本中。祖伍德对编剧们说:“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你会抄不会抄!只要抄的得体,抄的得当,便能为我所用。香港的电影所以好看,仔细对比,哪部没有好莱坞的影子?如今好莱坞的武打影片也剽窃香港电影中的精华。我们就是要来个中西大融合,不管它是哪国的东西,只要好看,只要观众喜欢,就放开胆,尽情地吸收消化。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德国的汽车、日本的电器,美国的军火,全世界都在仿造,仿造的好,照样有市场。也不要怕重复,许多小品,观众百看不厌,就连一些模仿者都因此名利双收,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SIZE]
                [SIZE=4]      祖伍德也将产品营销手段用在了电视剧发行上。他说:“现在人们的消费观念已经从实用转向了虚荣。前几年,我们公司开了一家陶瓷工艺品商店,产品价格十分便宜,但却很少有人问津。后来,我将同样的产品搬进省城一家高级酒店的地下商场,开始,因为价格低廉,还是很少有人光顾。后来,经高人指点,我们将产品的价格飙升了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结果,不但观赏者趋之若鹜,花重金购买的人数也与日俱增。有些人明知这些东西不值那么多钱,可是他们钱多,买的就是价位,不然反倒觉得自己掉价!”[/SIZE]
                [SIZE=4]      大约是基于以上考虑吧,祖伍德让编剧在剧中设计了几个只有几场戏的人物,拍摄时,高片酬聘请海内外大牌明星演出这些并不重要的角色。这些大牌明星虽然在剧中只客串几场戏,有的一两个小时就拍完了,但是祖伍德在做宣传片花时,却将这些大牌明星的演出片段重点编排,给人留下此剧明星荟萃、大牌云集的印象,许多电视台甚至跟在祖伍德屁股后争购播放版权。电视台买到版权后,也不看全剧如何,便将片花在电视上反复播放,以吸引商家插播广告。就这样,那些大牌明星实际成了电视剧制作人、电视台和商家们免费或廉价的形象代言人。至于电视剧作品最终质量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了。[/SIZE]
                [SIZE=4]      祖伍德就是采取这种手段,很快成为影视圈的一匹黑驴。我先后参拍过他五六部电视剧,每部戏的收视率虽然平平,可祖伍德却为此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这主要得益于他的发行路子和宣传手段。就说宣传吧,祖伍德十分舍得花本钱,除雇用几名写手每天杜撰新闻外,他与全国各地的媒体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有一次,省里在一个休闲山庄召开年度新闻工作会议,可巧祖伍德的一部电视剧发行会也在这个休闲山庄举行。这天,主持新闻会议的官员发现到会的媒体寥寥无几,十分奇怪,一打听,才知道许多记者都去为祖伍德捧场去了。事实上是祖伍德给予到会者每人几千元的车马费,干扰了省新闻工作会议,由此可见祖伍德的手段十分了得。他自己都吹嘘说:“谁说钱没长嘴不会说话?不信,我在厕所里打个嗝,都能上头条!”[/SIZE]
                [SIZE=4]      我与祖伍德经常在他租住的省城那家高级宾馆幽会,有时,他也带我参加一些社会名流聚会。有一天,祖伍德来接我,一上车,他就攥住我的手说:“亲爱的,今天你得帮我个忙,不然我们刚刚拍摄的那部戏可能要泡汤。”[/SIZE]
                [SIZE=4]      我问为什么?祖伍德道:“剧中启用的两位海外演员事先没有报批,省广电局的领导以总局审查严格为由,死活不肯给补报审批手续。”[/SIZE]
                [SIZE=4]      我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能帮什么忙?”祖伍德道:“这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一打听,才知道有人从中故意作梗。”我问是谁,祖伍德道:“刚上任不久的一位副局长,叫白水仁。听说他认识你,所以必须请你出马。”[/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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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8-09-12
                        [SIZE=4]祖伍德一提到白水仁,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白水仁不是成心与祖伍德作对,他这是在给我脸色看。因为自从遭白水仁强暴令我一度染上淋病后,我就一直躲避着他。谁知,冤家路窄,我到省城不久,他也调到了省城。虽然有过几次不期而遇,但是我都借故避开了。前几天常林林带我参加一个聚会时,不巧又与白水仁同桌进餐。酒后,白水仁将我叫到僻静处,先是假惺惺地问了我一些生活上的情况,接着就直言不讳地说要我活动结束后跟他一起到他的住处聊聊。我拿常林林做挡箭牌,拒绝了他。他当时就很不高兴。还说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什么的。如今他难为祖伍德,十有八九是冲我来的,因为报审的材料中有主创人员名单。[/SIZE]
                  [SIZE=4]      果不其然,祖伍德道:“今天我约白局长去夜总会唱歌,他点名要我带你去。”我说:“你停车,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回去!”祖伍德没理我:“我的小姑奶奶,县官不如现管,咱得罪不起人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然我们以后拍戏,他都会找茬作难!”[/SIZE]
                  [SIZE=4]      我说:“你不是与一些省领导熟悉吗?就不会想法搞搞他!”祖伍德道:“哪敢呀,别说他老爹正如日中天,就是退下来,也是树大根多,同门故吏有如牛毛。哎,这就是无权的无奈之处。过去,我以为只要有了钱,就什么问题都可以搞定,所以我辞掉公职专心经商。现在看,没有权光有钱是不好使的。”[/SIZE]
                  [SIZE=4]我说:“你不是什么政协委员吗?”祖伍德苦笑道:“那不过是应个名,好听,不管用。明年我得再花点钱,往人大代表方向努努力。”[/SIZE]
                  [SIZE=4]      车在一家夜总会门前停下,祖伍德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道:“你拿着吧,这里面有两百万人民币,就算是你这部戏的酬金。不过你一定要帮我这次忙,如果白局长拉下脸死抗着不帮忙,整部戏几千万的投资可就血本无归了。”[/SIZE]
                  [SIZE=4]      看到祖伍德愁闷的样子,我的心软了下来。走进包房,发现白水仁正一个人喝茶呢。祖伍德很谦恭地上前与他打招呼。白水仁假装不在意我的到来,对祖伍德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多叫几个朋友嘛,人多热闹。”祖伍德赶紧道:“那先让琦琦陪您唱会歌,我现在就出去再招呼几个人过来。”祖伍德说着向我挤了挤眼,转身走了。[/SIZE]
                  [SIZE=4]      我别别扭扭地坐下来,白水仁好像喝了酒,将我的手抓住道:“琦琦呀,要不是看在你我的情份上,那个什么祖总就是用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准来。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有两个臭钱,太娘的狂妄了,依仗认识几个省领导,就不把国家的法律法规放在眼里。国家广电总局三令五申,启用海外演员,必须先上报,待批准后方可聘用。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把这当回事,他们这是目无国法!政府如果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永远都不会长记性。你知道,前段时间有位导演,仗着自己名气大,就非要以身试法,拍完电影不经过相关部门审查便擅自拿到国外去参加什么评选,这眼里还有政府吗?现在影片被雪藏起来,才知道后悔,有什么用!”[/SIZE]
                  [SIZE=4]      我说:“祖总拍的是电视剧,也没拿到国外去,补办一下手续不就可以了吗?这种事情许多剧组都干过。”[/SIZE]
                  [SIZE=4]      白水仁道:“这些我知道。其实,现在政策很宽松,只要上报,一般都会获准。可是就这么一点点小事,一些制片人硬是嫌麻烦,实在是不像话!”[/SIZE]
                  [SIZE=4]      我说:“祖总刚刚接触影视,对许多东西不太懂,你就帮帮他吧,片子卖不出去,损失的不止他一个人。”[/SIZE]
                  [SIZE=4]      白水仁一把将我拉入怀里道:“想死我了宝贝,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理他呢!”白水仁一面亲我,一面问道:“祖伍德没对你怎么样吧?” [/SIZE]
                  [SIZE=4]      白水仁的话,令我十分恼怒。我说:“你应该亲自去问他!”白水仁讪讪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像你这样的俏丽佳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追呢?有人追好啊,说明你人气望。对了,局里最近准备筹拍一部主流题材影片,到时我会向导演推荐由你来饰演女主角,这部片子拍好了,会在全国叫响,你就等着瞧好吧!”[/SIZE]
                  [SIZE=4]      说着,白水仁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说:“请你不要这样,我身子这几天不方便。”白水仁的手停了下来,道:“好,不难为你,过几天你到我那里把剧本先拿去好好看看。导演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性格很倔强,不太好合作,可是局长点名要他来导,我也不便阻拦,你要争口气,免得别人说三道四。”白水仁说完,借故走了。[/SIZE]
                  [SIZE=4]      不一会,祖伍德一个人回来了,见我一个人呆坐着,焦急地问:“白局长呢?”我说他走了。祖伍德道:“提报批的事了吗?”我说:“提了一句,但他没明确表态。”祖伍德跺脚道:“这下可坏菜了!”[/SIZE]
                  [SIZE=4]      我问为什么?祖伍德道:“再过几天就是上海国际影视剧展销会了,没有批文,就不能参展,不能参展,就无法公开出售版权,欠银行的一屁股债也就无法偿还!”[/SIZE]
                  [SIZE=4]      我说:“你有那么多企业,为什么还要从银行贷款?”祖伍德道:“家大业大,不当家不知难处。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能尽快得到资金支持,我将面临破产。”[/SIZE]
                  [SIZE=4]      我不解地看着他,祖伍德垂头丧气道:“年初,我通过关系,在省城郊区搞到一块三千亩别墅用地。为了赶工期,没等土地使用手续办下来就开了工,并按当时的市场价很快将数百幢别墅预售一空。可是,前两天各种手续虽然办下来了,却赶上了国家调整土地出让金,光此一项我就要比原先多付出一倍的资金!你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因为当时预售价过低,如今不用说赚钱,连本都回不来,这还没将不停上涨的建设材料费用计算在内。”[/SIZE]
                  [SIZE=4]      祖伍德说到这,让服务员给他上了一瓶东北老烧锅酒,说:“不提那些伤心事了,来,咱们喝酒。”他说着便一杯接一杯大口喝了起来。我说:“你是个做事稳当的人,为什么要盲目施工呢?”[/SIZE]
                  [SIZE=4]      祖伍德道:“哎,当初如果没有土地管理局的刘局长拍着胸脯向我做保证,我哪敢拿十几个亿的资金开玩笑!可是人算赶不上天变,拿了我几百万好处费的刘局长在另外一块土地出让问题上因高额索贿东窗事发,被纪检部门查实,受到双规,目前正在接受司法调查。也就在这节骨眼上,国家限制别墅用地政策出台,并提高了土地出让金,一下子就把我给折进去了。工程还没建设一半,资金却已捉襟见肘。”[/SIZE]
                  [SIZE=4]      我说:“那就再向银行贷点款呀。”祖伍德哭丧着脸道:“以企业做抵押借贷的十几个亿眼看就快到还贷期了,银行如何肯再借钱给咱?而且。许多合同上协议的交房时间也快到了,已经有购房者到公司询问此事,真是活活急死个人。我原打算靠卖这部电视剧版权先救救急,如今却遇到了这一出,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看来我祖伍德是要被逼上绝路了——”[/SIZE]
                  [SIZE=4]      祖伍德的脸和脖子全红了。说着竟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见他喝大了,一时不知所措,突然想到了他送给我的悍马越野车,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帮助你,你送我的汽车我一直没用,你将它卖了顶顶账吧。”[/SIZE]
                  [SIZE=4]      祖伍德噗哧一下笑了:“你真是一个傻丫头,我的缺口何止几个亿!那车不过是百十来万的东西,塞牙缝都不够。”我说:“你是先买的地,土地出让金是后长的,你为何不到土地局去说清楚?”[/SIZE]
                  [SIZE=4]      祖伍德道:“那被双规的刘局长没把我给卖了,就算够讲义气的了。没办手续,就是非法占地,要不是因为别墅已经建了一半,又是从银行抵押贷款,用地的手续都不一定能办成。我也托过几个熟人向新来的土地局局长活动过,结果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呵斥。遇上这样铁面无私的包公,还是躲着点好,否则就是鸡蛋碰石头,没好果子吃!”祖伍德说着靠近我,捧起我的双手道:“如果我选择出逃,你会与我一起走吗?”[/SIZE]
                  [SIZE=4]      对祖伍德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们两个人对视片刻后,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对他说了某部电视剧里面的一段台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与人民为敌,只有死路一条,你还是投案自首吧!”[/SIZE]
                  [SIZE=4]      祖伍德听的目瞪口呆,一阵大笑后,道:“说得好!不过目前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电视剧能够顺利发行,再将旗下的企业卖掉一部分,偿还银行的贷款还是有希望的。就是果真到了走投无路那天,就冲你刚才这几句话,天塌下来,我祖伍德也选择顶着!”[/SIZE]
                  [SIZE=4]      我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许不会趟影视圈这潭浑水。”祖伍德道:“你把我姓祖的看成什么人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连大明的江山都肯出卖,祖伍德为你舍点钱财又算得了什么!我虽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是没有一点骨气的小人。”[/SIZE]
                  [SIZE=4]      我沉默了一会说:“白局长说正在筹拍一部电影,让我抽空去他那里取剧本,我明天就去,顺便将报批的事再跟他说说。”祖伍德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不用再向他提报批的事情了。刚才一个朋友给我来电话透信说,新上任的广电局局长是从上面调来的,正在烧三把火呢。整顿领导班子,开展自查自纠,据说,已经对白局长的许多做法提出了质疑,这大约也是白局长今天没敢直接答复你的原因。要说老白平时办事还是比较够爷们的,也没有为难过我,所以,我们也尽量不要给他添乱子。”[/SIZE]
                  [SIZE=4]      我说:“如果报批办不成,那不等于白拍了?”祖伍德道:“那倒不是,下一年补报就是了。发行上我倒是不发愁,有常林林台长在,怎么都好办。不过这家伙就是太黑了点,昨天刚刚把我新买的奔驰600借走了。我心里明镜似的,借,说的好听,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小子也太贪了,动不动就狮子大开口。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省有关部门领导委托他们台筹备春节晚会,他可得着机会了,利用一些人想要一夜成名的心理,大行索贿受贿之风,几万到十几万,多少他都敢收。”[/SIZE]
                  [SIZE=4]      我说:“谁会为几分钟的演出花那么大的本钱?”祖伍德道:“个人有几个肯花那冤枉钱的?还不是一些签约公司在兴风作浪!再就是一些好事的冤大头老板在背后撑腰凑热闹捧场。”[/SIZE]
                  [SIZE=4]      我说:“春晚一年就搞那么一回,他就是拼命敛,又能弄多少。”祖伍德道:“你可别这么想,你以为他就只有春晚一次捞钱机会呀?常林林鬼点子可多着呢,三天两头来个新花样,什么‘酷男’、‘靓女’,节目一个接一个。初赛,复赛,决赛,里面的猫腻多如牛毛。当然,如此沽名钓誉的丑陋行为也不光常林林会搞,听说其它电视台的某些部门头头也会玩这一套。现在是该对电视台好好整顿整顿的时候了, 昨天我看省一台播出的一条新闻,说的是某医院请明星做假广告的事,看完这条新闻后,我调到省三台,结果没把我给笑死,你猜怎么着,三台正在津津有味地播放那条假广告呢。难怪老百姓说:‘电视台睁眼说瞎话,造假打假眼睛一眨都不眨’。”[/SIZE]
                  [SIZE=4]      我说:“这事说来也不能全怪明星,更不能怪电视台。明星不是医药专家,电视台也不是医疗监理机构,而那些做假广告的商家,听说都有合法的医药审批手续。治理整顿,还是要从源头抓起。”[/SIZE]
                  [SIZE=4]      祖伍德道:“你说的不错,可是现在官商勾结盛行。就说各种矿难吧,几乎没有一起不是官商勾结造成的恶果。中央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进行整改,抓的抓,杀的杀,可事故却照常发生。说到底,就是我们的一些政府官员骨子里没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他们的脑袋已经钻进了钱眼里,心肠也被金钱熏黑了。”[/SIZE]
                  [SIZE=4]      祖伍德滔滔不绝地讲着,倒是令我陷入了迷茫之中,心想:“你祖伍德不正是靠着各种非法的手段发达起来的吗?”[/SIZE]
                  [SIZE=4]      祖伍德见我愣神,笑了:“你一定觉得我的话有点流氓布道的味道。不错,许多像我这样的人就是一边高喊口号,一边疯狂投机取巧聚敛钱财。我有时对自己的行为也很鄙视,甚至厌恶,然而人的本性是自私和贪婪的,欲海难填,一旦有了机会,便会露出狰狞面孔。就是一些被声色犬马拉下水的政府高级官员,许多人过去不仅是清正廉洁的好官,有的还为社会做过大贡献呢,正如此,老百姓才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痛惜。可是如何才能杜绝这种不幸继续发生呢?依我看,只有改革任用体制,动员全社会共同参与,建立健全完善的监管制度,将我们的政府官员真正置于老百姓的视野里,并将官员的升任与罢免权赋予给老百姓,这样才能使那些把握不住自己贪婪大口的人闭上臭嘴。唉,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呀,一旦放纵了自己,必然万劫不复!”[/SIZE]
                  [SIZE=4]      我说:“你真不该弃政经商,不然你一定会在政坛上有所作为。”祖伍德道:“承蒙褒奖。可是我这人很贪婪,如果继续当官,也许早就被枪毙八次了。”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住话头。 [/SIZE]
                  [SIZE=4]      祖伍德直直地看着我,许久没有言语。我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憋在肚子里会生病的。”祖伍德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在官场商场这么多年,朋友也交了不少,可大多是酒肉朋友,知己没几个。平时称兄道弟,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真要是有个难灾,躲的躲,藏的藏,两肋插刀肯卖命出力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要不怎么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呢。”[/SIZE]
                  [SIZE=4]      我说:“你也不必灰心丧气,看有没有其它办法可想?”祖伍德道:“有倒是有,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SIZE]
                  [SIZE=4]      我说:“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尽管说,帮不上大忙,能帮上小忙也好。”[/SIZE]
                  [SIZE=4]      祖伍德道:“怕你为难,不好意思开口。”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吴德道:“本来,这事应该我亲自去求常林林,可他这人你是了解的,做事一码是一码,而我眼下又拿不出太多的钱填饱他的胃口。”[/SIZE]
                  [SIZE=4]      我道:“到底是什么事,我代你去找他。”祖伍德道:“这事的确也难为他,不过他若肯帮忙,就有希望办成。我发起了一个全省私人企业发展研讨会,想借这个会,融点资金,以解燃眉之急。可是,当一些私企老板得知我目前资金出现问题时,便想打退堂鼓。研讨会如果开不成,我的最后一点希望可就破灭了。”[/SIZE]
                  [SIZE=4]      我说:“常林林能帮上什么忙?”祖伍德道:“常林林虽然本人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他当副省长、主管全省工业建设的父亲却能帮上忙。”我道:“你是想通过常林林,请常副省长参加研讨会?”[/SIZE]
                  [SIZE=4]      祖伍德道:“正是。如果常副省长肯赏光参加,不,哪怕是来一小会儿,接见一下与会人员,与大家合个影,大功就告成了。”[/SIZE]
                  [SIZE=4]      我道:“就这么简单,能产生什么效果?”祖伍德道:“你有所不知,那些土包子,虽然个个钱包鼓鼓的,政治上却没有什么地位,他们的顶头父母官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这就令他们在精神上倍感压抑,所以,能有机会结识一些高级领导,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愿望。这一点我有切身体会。有一年,有人向工商部门检举,说我的一个生产丝袜的工厂仿造一家名牌产品。县工商部门马上派人进厂追查,可是,当他们见到厂房的墙壁上悬挂着省领导来我厂视察时与我合影的大幅照片时,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嘴里直说‘误会’。他们不是惧怕我,是惧怕与我合影的人。”[/SIZE]
                  [SIZE=4]      祖伍德说到这里,仿佛自己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接着道:“如果你能求常林林说动他父亲参加研讨会,那些私企老板不但会打破脑袋来参加会议,咱还得按与领导合影时的座次排序敲他们竹杠呢。”[/SIZE]
                  [SIZE=4]      我感到困惑,祖伍德道:“凡事参加会议的人员,先交入会费两万元,合影时,愿意紧挨领导左右和身后的,每人再多交二十万元,逐次递减。弄好了,这一家伙就能搞它几千万。这还只是小钱,老鼠拖木锹,大头在后面呢。不信你看着,到时大家会争着抢着投资入股。”[/SIZE]
                  [SIZE=4]      我说:“我答应你去找常林林,成与不成我可不敢说。”祖伍德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打心眼里感激你。”[/SIZE]
                  [SIZE=4]      第二天晚上,我约常林林到别墅过夜。床第上,我极尽风情取悦常林林。常林林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他将我搂在怀里道:“宝贝,你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吧?”[/SIZE]
                  [SIZE=4]      我欲擒故纵:“人家想你了嘛,你这么不领情,真让人伤心!你这样说,我就是有事也不敢麻烦你了!”[/SIZE]
                  [SIZE=4]      常林林将我抱得更紧:“难怪人家说女人是一把温柔的刀,男人甘愿被屠戮。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在所不辞!”[/SIZE]
                  [SIZE=4]      我道:“不说也罢,说了办不成反倒令你作难,多没趣。”常林林呼地一下坐了起来:“你只管说,在省城,还没有你老公我办不成的事呢!”他这么一说,我见时机到了,便扑进他怀里哭泣起来。[/SIZE]
                  [SIZE=4]      常林林十分慌乱:“哎呀,就是天塌下来有你老公我顶着呢,你哭什么吗?快说,到底什么事?我现在就去给你办!”[/SIZE]
                  [SIZE=4]      我说:“我哭是因为我无知,轻易答应了朋友的请求,给你添了麻烦。”常林林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帮的咱们一定帮。”[/SIZE]
                  [SIZE=4]      于是,我将祖伍德的困难和想法全盘告诉了常林林。常林林听后笑了:“我的小乖乖,我还以为你让我带你去太空旅游呢!原来就这么芝麻大点事,犯得着你为此哭泣吗?祖伍德这小子也真小气,有困难直接向我说不就行了,拐这么大一个弯干啥?”[/SIZE]
                  [SIZE=4]      我说:“他是想直接来求你,可是因为他帮过我许多忙,我不想欠他的人情,所以就主动答应代他向你求情。人家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嘛!”[/SIZE]
                  [SIZE=4]      常林林道:“我没白疼你,有见地。不过,你得让他办两件事。一是以私企协会的名义向省有关部门打一个申请报告,我负责找人尽快帮他批复。这样,他的研讨会不但合理合法,而且还会提高会议档次。第二,你对他说,他会上收入的钱,拿出一半给我。不过要向他言明,不是我要贪墨他那几个钱,他的这个研讨会毕竟不是政府相关部门计划召开的,所以只能通过领导的秘书们做些必要安排,才有可能将省领导请到会场。咱总不能让人家辛辛苦苦白忙乎吧。”[/SIZE]
                  [SIZE=4]      我说:“这没问题,花钱免灾,理所当然。”常林林道:“要搞,咱们就搞大,搞它个轰轰烈烈。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私有企业发展都很重视。私有企业自发地召开经济发展研讨会,是件新鲜事,值得大力倡导,说不定省里其他领导也会到会呢。到时,电视台来个现场直播,把声势造出去,弄好了,还能上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呢。”[/SIZE]
                  [SIZE=4]      我说:“你不愧为记者出身,就是敏感,再小的事,打你脑子一过,就变成大新闻了。”常林林亲了我一下道:“你老公我如果没这两下子,能混到今天份儿!”[/SIZE]
                  [SIZE=4]      研讨会如期举行,并取得圆满成功。会议结束那天,在常副省长的直接关怀和影响下,省委、省政府、省人大和省政协的领导,在百忙之中来到研讨会现场,看望了与会的几百名私人企业家,并与大家合影留念。常副省长还代表省领导即兴讲了话。他说:“有人说我们的私企老板只顾追求金钱,不关心政治,更不理会群众利益,这话说的不对,祖伍德同志就以他的实际行动,驳斥了这种言论。为了繁荣我省的影视事业,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祖伍德同志先后斥巨资投拍电影电视剧,并创作出了一批高质量、高品味的作品,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培养出了一批德艺双馨的影视工作者,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希望在座的各位,以祖伍德同志为榜样,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不但要做物质文明建设的排头兵,还要做精神文明建设的马前卒,把我省的两个文明建设,推向新的高潮!”[/SIZE]
                  [SIZE=4]      正如祖伍德所料,会后,许多私企老板追着他要求投资合作。钞票像雪片一样飞向祖伍德的银行账户,祖伍德终于绽开了笑脸。 [/SIZE]
                  [SIZE=4]      这天晚上,我应邀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刚刚落座,手机响了起来,是金枝打来的。她带着哭声要我立刻回家。我问是什么事,她说:“出大事了,电话里不方便说。”我给朋友留下庆贺生日的礼物,急忙打车回到别墅。一进家门,金枝便迎了上来,并一把将我抱住,痛哭起来。[/SIZE]
                  [SIZE=4]      我说:“你哭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枝将我拉到沙发坐下,道:“刚才家里来了一大帮警察,把家里搜了个遍,并嘱咐我,让你回来后不要再出门,明天一早到市公安局去接受调查。”我急忙问为什么。金枝道:“祖伍德携款外逃了。”[/SIZE]
                  [SIZE=4]我一听,脑子嗡的一下。金枝接着道:“还有,电视台的常林林也被公安局给抓了。”金枝说着将一张当天的晚报递给我。定睛一看,在《私企大老板祖伍德携非法集资款外逃  电视台台长常林林涉嫌索贿受贿被抓》的大标题下,分别刊登着祖伍德与常林林的头像。[/SIZE]
                  [SIZE=4]      按报纸上的说法,祖伍德曾经是一位逾百亿资产的著名的私企老板,在一次出境旅游时,迷恋上了赌博,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成为美国阿拉斯加、中国澳门、法国巴黎、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乃至澳大利亚的悉尼等世界各大赌场的豪客。但是,这位赌爷却逢赌必输,几年时间就输光了全部家当,令旗下的近百家企业进入亏本经营状态。为了挽救危局,祖伍德开始涉足娱乐圈,投拍电影和电视剧,想以此翻身。由于所拍影视剧质量较差,仅通过关系在本省勉强发行,故没有获得祖伍德期待的高额经济回报。一招不灵来另一招,不久,祖伍德进入房地产业,与土地主管部门头头和银行领导相互勾结,制造假业绩,套取十几亿抵押贷款。本想彻底打一个翻身仗,但因经营不善和国家土地出让金提高等客观因素,导致房地产开发资金短缺面临停工下马局面。急红了眼的祖伍德,通过行贿受贿等不法手段,骗取省一些领导参加他发起的私企发展研讨会,并以此为契机,向与会的数百名私企老板非法集资几十亿元人民币。筹集到资金后,祖伍德并未将集资款用于救急,而是通过地下钱庄将钱全部汇往海外,自己通过旅游渠道出国后,偷渡到第三国,目前下落不明。[/SIZE]
                  [SIZE=4]      报道的下半部分说,常林林作为省级电视台的台长,不顾党纪国法,大肆接收祖伍德的贿赂,与祖伍德同流合污,充当祖伍德非法集资敛财的帮凶,使无数私企老板和许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上当受骗,钱财损失惨重。报道结尾还加了编辑述评,其中几句颇有针对性:“反腐倡廉是安定人心稳定社会的重要举措,是一项长期艰巨的政治任务。有党中央的正确领导,有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和支持,各级政府和执法部门,有决心、有信心、有能力打好打胜每一仗。祖伍德与常林林案件的成功告破再次说明,只要各级领导下大决心花大力气齐抓共管,困难面前不退缩、不躲避,敢于抓大鱼,打大老虎,啃硬骨头,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有多大的后台和多硬的靠山多深的背景,只要违犯了国家的法律法规,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SIZE]
                  [SIZE=4]      金枝道:“别看了,赶紧将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吧。我是这样想的,常林林被抓了,说不定会牵连到他老爹,他爹如果倒了,常林林肯定翻不了身。公安局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别墅是常林林送给你的,但是看他们今天来翻箱倒柜的架势,好像是有备而来。不是妈多心,咱娘俩不能都在这死等,我先走,你在这听听风声。没事更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在外面照应。”[/SIZE]
                  [SIZE=4]      我说:“你想走就走吧。我不拍,我一没贪污,二没犯法,东西都是他们给的,大不了还他们就是了。”[/SIZE]
                  [SIZE=4]      金枝道:“你这样想就好。赶早不赶晚,我已经打电话定好了机票,今天晚上就走。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SIZE]
                  [SIZE=4]      我说:“没什么事,积蓄都在你手里,你拿走就是了。”金枝从包里拿出一万元现款放在我手里道:“宝贝,这钱你拿着,其它的我都存在银行了,存折我拿着,你太小,不便保存。”[/SIZE]
                  [SIZE=4]      我说:“你打算去哪里?”金枝道:“东北。我的几个学生现在正在东北一个马戏团里混日子,我先到那里躲几天,你这里如果没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随时回来的。”说完,金枝眼圈红了:“咱们娘俩的命可真不好,老天爷总是不停地将我们分开。”说完,金枝提起包与我作别。[/SIZE]
                  [SIZE=4]      这一夜,我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给白水仁打了几次电话,想从他那里了解更多的实情,但是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第二天早晨,没等我去公安局,市局刑警大队的两位同志就来找我了。一个姓张的女同志问我道:“我和老李都是祖伍德和常林林案件专案组的成员,因为有线索证明你与祖伍德和常林林关系紧密,所以有些情况必须向你了解,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SIZE]
                  [SIZE=4]      我说:“你们昨天为什么要搜查我的住所?”那个被称为老李的男同志道:“这只是专案组采取的一项必要措施,是经过领导同意的,具体为什么,我们不便向你说明。你是怎么与他们二人相识的?”[/SIZE]
                  [SIZE=4]      我只向公安局两位警察介绍了我与祖伍德和常林林工作上交往的过程,隐瞒了我与他们的私下关系。老李道:“可是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与祖伍德和常林林远不止工作上的联系,你这幢别墅是不是他们送给你的?”[/SIZE]
                  [SIZE=4]      我说:“别墅是我自己买的,我有合法的手续,不信我拿给你们看。”张同志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沉稳的。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这幢别墅的产权证明已经被公安部门收缴了,但不是从你住的别墅里收缴的,而是从常林林另一处别墅的保险柜里收缴的。”[/SIZE]
                  [SIZE=4]      我一急,不打自招道:“不可能!我手里的产权证明是常林林亲自交给我的,写着我的名字。”张同志道:“傻孩子,你被骗了,他交给你的那套产权证明是假的,被公安局收缴的那套才是真的。”[/SIZE]
                  [SIZE=4]      老李道:“你不要害怕,我们知道你也是受害者,我们找你,就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将情况告诉我们,对你有好处。这个案子牵涉的人很多,中央很快就会派人下来督查。不论牵涉到什么人,也不管他有多大的靠山,都会一查到底!”到此,我不再心存侥幸,将我与常林林和祖伍德的相识交往过程和盘托出。[/SIZE]
                  [SIZE=4]      案件审理工作很快有了结果,祖伍德在逃,被公安部门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全球范围通缉。常林林被移交到司法部门等待接受法律审判,常林林的父亲受到牵连,被暂停副省长职务,接受司法调查。其他为祖伍德充当保护伞的政府官员,有的受到党纪政纪处分,有的被移交司法机关接受调查。白水仁因与此案没有直接关联,幸免劫难。我居住的别墅被查封,祖伍德送我的那台悍马车也被查收。这些比起我的名誉受到的伤害,已经不值一提了。[/SIZE]
                  [SIZE=4]      案件明了后,我成了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可悲的是我不是作为明星闪亮登场,而是作为一个被官商包养的二奶,成为各种小报爆炒的头条新闻。我本人虽幸免法律惩处,但却像一个惶惶过街的老鼠,躲避着各种媒体的围追堵截,一遍又一遍地复述那不堪回首的淫乱史。[/SIZE][ALIGN=left][SIZE=4]     哀莫大于心死,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这座曾经让我辉煌,如今让我饱受耻辱的城市,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鄙视着我。尽管白水仁给我临时找到住处,并苦苦劝我说:“忍耐一段时间,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心中的痛,是永远的伤痕,怎会随着时间流逝?我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向火车站,买了一张站台票,混进站台——[/SIZE][/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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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列车徐徐进站,但它足以了却我的一切烦恼,把我带到极乐世界。就在我闭上眼睛要与火车亲密接触的一刹那,一只大手将我从死神那里拉回。“你不要命了?!”我惊异回头,看清了拉我的人,拉我的人也看清了是我:“琦琦?怎么是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多危险啊!”这人正是邓先国,一个我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的人。然而此时情绪激动的我却像一个走失的婴儿突然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扑在邓先国的怀里委屈地痛哭起来。[/SIZE][ALIGN=left][SIZE=4]      我的唐突举动,引来许多围观的乘客。邓先国不知所从,更不知所措,嘴里只是重复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将我拉到人少处,焦急地道:“说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请如实告诉我,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啊。”邓先国的一席话,令我情绪更加激动,哭泣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平和下来。[/SIZE][/ALIGN]
                    [SIZE=4]      列车已经缓缓驶出站台,邓先国这才惊慌叫道:“火车走了?”我感到非常愧疚:“真对不起,是我误了你的行程。”邓先国一笑道:“也罢,也许这是天意。走,出去找家饭店,我们好好挫一顿。”[/SIZE]
                    [SIZE=4]      我没明白他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跟着他走出站台,来到一家豪华酒店,开了一个包房。邓先国点了许多我平时爱吃的佳肴,他自己要了一瓶威士忌,给我要了一瓶饮料。我的心情还是不好,对邓先国道:“我陪你喝杯酒。”邓先国犹豫了一下道:“好,酒能解百愁,我们今天就抛开一切烦恼,来它个一醉方休。”[/SIZE]
                    [SIZE=4]      不知不觉,我与邓先国竟将一瓶威士忌喝光了。我们离席,坐在沙发上。邓先国道:“琦琦,告诉你哥,有什么事想不开,要与火车过不去!”看来邓先国早已看穿我的心思,我也没必要再向他隐瞒一切,于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SIZE]
                    [SIZE=4]      邓先国听后并不感到吃惊,他道:“人生就是一个圆,不尝遍酸甜苦辣,上天是不会轻易请你做客的。不过你也不必灰心丧气,人还能被尿憋死?这里不养爷,自有养爷处。香港回归祖国后,两地文化交流越来越活跃,许多香港艺人到大陆发展,也有许多大陆艺人到香港寻求出路。我的一个朋友在香港成立了一家影视公司,专门为大陆到香港寻求发展的艺人提供方便。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到港帮他。开始我没打算去,后来一想,为什么不去?香港人可以在大陆大展宏图,咱大陆人难道就不能到香港建功立业,开辟一方天地?所以,我答应了他。今天我就是准备去福州看一个演员的,咱可不能带那些花瓶式人物去丢人现眼,所以我要亲自把关,签几个出类拔萃的新秀,让我那哥们也看一看,咱大陆的姐妹绝对不是他们想像中山妞土娃!”[/SIZE]
                    [SIZE=4]      邓先国云山雾罩说了半天,听的我稀里糊涂。末了,邓先国突然问我道:“你有没有兴趣出去闯闯荡闯荡?”他问的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SIZE]
                    [SIZE=4]      邓先国道:“虽然你受祖伍德和常林林的牵连,名誉上受到点影响,但是坏事可以变好事,这或许正是你打入香港演艺界的一块最好的敲门砖呢。香港不同于大陆,他们善于借势炒作。祖伍德和常林林的事,香港媒体也有报道,但是他们对你还不是特别了解,如果他们知道你是这故事中的重要一员,那些小报记者和狗仔队会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到时,你就是不想出名都不行。”[/SIZE]
                    [SIZE=4]      我对邓先国说的并不感兴趣,祖伍德和常林林的事情虽然没有将我拉上前台,但街头巷议已经搞得我焦头烂额,躲闪还来不及,哪有自己站出来让人家评头论足的道理。[/SIZE]
                    [SIZE=4]      邓先国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你不要误会,我说的只是香港娱乐界的一种状态。像你这样的明星,到了香港肯定是香饽饽,不用炒作照样红。我就不信,一些香港的三四流演员来到大陆都能吆五喝六耀武扬威,我们大陆的当红明星怎么就不能在香港扬眉吐气呢!琦琦,我老邓从来不轻易向人许愿,但是今天我敢向你保证,到了香港,你不红,我老邓自己把自己给阉了!”[/SIZE]
                    [SIZE=4]      邓先国把我给说笑了。同时,邓先国也把我给说动了,对走投无路的我来说,人生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邓先国十分高兴:“我就说嘛,你我最有缘分。你说,你想卧轨自杀,不早不晚,偏偏就碰上了个我。我拉回来的可不是什么雅琦,而是即将走出国门,冲出亚洲,红遍世界的大明星!”[/SIZE]
                    [SIZE=4]      邓先国说着将我揽入怀中:“琦琦,为了你,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从现在起,你走路,我迈步,你骂人,我张口,你要打人,我出手——一句话,为了你,我要抛弃一切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陪伴你走遍天涯海角,直至生命尽头——”说着,邓先国歪在沙发上睡着了。[/SIZE]
                    [SIZE=4]      邓先国的确有些活动能量,不几日,他就将我赴港的一切手续办妥,并携我顺利来到那个我曾经向往的花花世界。邓先国的那个香港朋友叫郭江龙,是文革后期从大陆偷渡到香港的,初到香港时,给一家夜总会看场子,也就是现在大陆到处可见的保安。据说由于郭江龙讲义气,肯卖力,很快得到老板和同行的赏识,不久就做了那家夜总会的保安头头。至于后来如何进入的演艺界,我至今不清楚。在为我和邓先国接风的酒桌说,几杯酒下肚,郭江龙就迫不及待讲起了他的光荣历史。他说:“人贵有先见之明。国内动乱开始时,那旗打的可是红旗,干的却是他妈劳民伤财的勾当。就说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吧,老人家的初衷没有错,是要全国人民学习大庆工人艰苦奋斗、为国争光的创业精神;学习大寨人民敢于战天斗地改变一穷二白落后面貌的雄伟气魄。可是,这么好的教导,一到下面就走了样。我的家乡在珠江平原,打小我就没见过山是什么样,可是我们的村支书实在是有‘创造力’,去了一趟大寨参观学习,回村后就要立竿见影,发动全村改变面貌,硬是要将平坦的水稻田全部用人工修成梯田。可想而知,那工程大了去了,全村老幼整整苦战一冬一春,还错过了插苗时机,才修成了百亩梯田。”[/SIZE]
                    [SIZE=4]      邓先国打断了郭江龙的话道:“那不也有你一份奉献吗?”郭江龙哈哈大笑:“不瞒老兄,我连一锹土都没动过。”我也觉得好玩,便问为什么。郭江龙道:“当时我是村青年突击队队长,可是我觉得村支书提出的将平田改造成梯田的主张荒唐可笑,便立刻提出反对。那村支书是转业军人出身,脾气火爆,他对我大叫道:‘新生事物一出现,总会有人看不惯!’我说这是教条主义,他就说我思想反动,招集全村人开我的批斗大会。会上,村支书慷慨激昂地道:‘要学大寨,不能光停留在思想上,而是要落实在行动上。今天,我们村之所以出现了像郭江龙这样的反革命分子,就是因为有些人没有去过大寨,不了解大寨人民是在怎样的七沟八梁一面坡上创造出人间奇迹的!我决心将我们的平田改造成像大寨一样的梯田,就是要让像郭江龙一样有不劳而获懒惰思想的人通过切身感受,领会大寨精神!如果我们祖祖辈辈舒舒服服地在平坦的稻田里耕种,就永远不会有艰苦奋斗的切身体会!所以我说,不走两万五,不知红军长征苦,不修大梯田,不知创业难!谁敢反对无产阶级革命实践,谁就是反革命!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村支书说完,带头喊起了打倒我的口号。我因此被看管,全村百姓白天修梯田,晚上就把我提溜出来开批斗会。但是他们只批了我三个晚上,就再也不批我了。”[/SIZE]
                    [SIZE=4]      邓先国道:“你被平反了,还是死了?”郭江龙道:“胡说,死了我还能坐在这里与你喝酒?我他妈趁着出去解手的机会,逃出了村子,跑到海边,偷了一条渔船,逃到了香港。”[/SIZE]
                    [SIZE=4]      邓先国带头鼓掌,并举杯向郭江龙敬酒道:“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为郭老板干杯!”大家喝过酒后,郭江龙道:“哪有他妈什么后福!香港这鬼地方是他妈有钱人的天堂。我来的时候,香港还是英国鬼子的天下,在洋人眼里,咱中国人永远都是狗。你别看他们租借的是咱们老祖宗的地方,可处处以主人自居,港府的大小衙门里的重要职位,也都由洋人把守着。不过,洋鬼子虽然专横跋扈,但个个拜金,见钱眼开。对有钱有势的人和有势有钱的公司,他们又都变成了孙子。开始。我在码头做苦力,三天两头被移民局传唤,后来在朋友的指点下,进入一家夜总会看场子,你猜怎么着,那些洋人不但不查你的身份,每天晚上他们来泡妞的时候,还对你点头哈腰的狂喊‘哈罗’呢!”[/SIZE]
                    [SIZE=4]      邓先国借机道:“还是你郭爷有能耐,据我所知,大部分那个时候偷渡来的大陆仔,可没你这般幸运。说到底,还是您脑子好使,不然今天也不可能在香港演艺界呼风唤雨指东说西!”[/SIZE]
                    [SIZE=4]      郭江龙道:“你我兄弟就不要互相戴高帽子了,如今香港演艺界处于低迷状态,一年也拍不了几部戏,僧多肉少,那几个腕都吃不饱。所以。艺人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大本事的人,去了好莱坞,有小本事的转投大陆发展,留在香港的没吃没喝,有几个他妈傻了吧唧还搞艺术,都另谋出路了!”[/SIZE]
                    [SIZE=4]      听郭江龙这么一说,我的心咯噔一下。郭江龙突然把目光转向我道:“邓兄的眼光不错,这妮子好模样,不愁挣大钱。”听到这里,我像掉进了冰窖,浑身颤栗起来。[/SIZE]
                    [SIZE=4]      饭后,郭江龙说他还有其它应酬,带着他的几个马仔走了。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SIZE]
                    [SIZE=4]      邓先国站起来晃动一下我的肩膀,道:“郭爷这人特爱开玩笑,你可不要将他的话当真。今天因为你是客人,他说话还悠着许多,要是遇到熟人,就他那张嘴,说不定会沁出什么东西来。来到香港,我们人生地不熟,大小事都得靠他关照,所以,你我只当他是疯人说疯话,不必介意就是了。香港虽然回归了,但社会制度并没变,娱乐圈控制在几个财团手里,用谁不用谁,个人才能只是一个方面,主要看老板栽培不栽培你。常言道,适者生存。前几年从大陆来了好些艺人,有的很快出位,有的折戟沉沙,说到底,胜者王侯败者寇,成败靠朋友也靠自己。我这话你应该明白。”[/SIZE]
                    [SIZE=4]      我说:“你不说我也明白,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立刻将我送回大陆!”邓先国一听,近似恼怒地道:“雅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知道,为了你能够赴港发展,我老邓动用了所有关系。先不说为此耗费了多少金钱,光是挨个衙门拜神,就把我累得扒了一层皮。如今事业刚刚有了点眉目,你却打起退堂鼓来,就算我老邓不计较,你让我如何向郭爷交代?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再说,现在你就是想走也不一定出得了港,实话告诉你,郭爷那可是黑白两道都通吃的人物,他随便跺下脚,香江水都得翻腾好几回浪。”[/SIZE]
                    [SIZE=4]      说着,邓先国向我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接着道:“琦琦呀,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我就是进了狼窝虎穴,也不能死打硬拼。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你先忍一忍,否则郭爷一发狠,你我不用说平安回家,恐怕连脑袋都得搬家。”[/SIZE]
                    [SIZE=4]      邓先国的话虽然有蒙诈的成份,但是在物欲横流经济高度发达的香港,暗杀绑票司空见惯,不用说普通平民百姓,就连许多亿万富商都成为绑匪的板上肉。想到这里,我不再与邓先国争辩。[/SIZE]
                    [SIZE=4]      邓先国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习惯,因为香港不同于大陆,这里被大英帝国统治了一百多年,西方工业文明的确为香港带来了经济上的繁荣,但资本主义糟粕的东西也同时污染了这片乐土。如今虽然回归了,但它只是脱离了洋人的统治,社会制度并未发生任何改变,也就是人们说的‘一国两制’,既然是两制,自然与一制不同。所以,在大陆看似令人不可思议或者难以理解的东西,在这里就有可能是被人津津乐道和习以为常的现象。就说被大陆人谈之变色的‘三级片’吧,在香港就不会有人大惊小怪,那个专拍三级片的导演每次到大陆还是行里的座上宾呢。这就是观念上的差距。香港许多现在红得发紫的影星,有几个不是靠‘脱’成名的?一旦成了名,也不会有人忌讳他们过去的如何如何。这就像埋藏在粪便下面的蘑菇,一旦长出位,不但不会受到嫌弃,人们还会把它当做美味佳肴品尝呢。所以说,土鸡变成金凤凰,照样有人守着你下金蛋。琦琦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攀龙附凤本钱的,你邓哥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强迫你做违心事,而是希望你认清形势,把握好机遇。百金买骏马,千金买佳人,万金买侯爵,何处买青春?一个女孩子,什么最值钱?青春!没听一首歌唱道吗:青春一去不复返!所以,一定要把握大好时光,敢于挥霍青春,善于挥霍青春,要让青春光芒四射、大放异彩,这才叫不枉来世上走一回。否则,待到人老珠黄,那可就一钱不值了!”[/SIZE]
                    [SIZE=4]      正说着,邓先国接到一个电话。通完话,他兴奋道:“我说什么来,郭爷面子就是大,已经有导演通知我们明天去试镜。琦琦呀,该说的我都说了,机会可就靠你自己把握了。好好休息,明早咱们精精神神去见导演。不蒸馒头争口气,咱不能让他们瞧不起!”[/SIZE]
                    [SIZE=4]      这一夜,虽然与邓先国住在一起,但他并未碰我。我的心始终七上八下,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邓先国起得很早,他将我推醒:“亲爱的,我们得去商店买两件像样衣服穿上,人靠衣装马靠鞍,香港这地方更认这,要是穿得破破烂烂,就是满裤兜装着金子,也休想进入任何一家高级酒店。”[/SIZE]
                    [SIZE=4]      我十分不情愿地和邓先国来到一家高档时装店,邓先国左挑右选,不一会,就把我打扮的像酒吧里的侍应小姐。可他却洋洋得意地道:“锦上添花!如不能震惊四座,那就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香玉!”事情到此,我已经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了。[/SIZE]
                    [SIZE=4]      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才进入一个像地下车库似的大房子。整个空间虽然很大,灯光却十分幽暗。在空荡荡的屋中央,放着一把躺椅,椅子上仰卧着一个人,嘴里叼着一只雪茄,正在吞云吐雾。邓先国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跟前,道:“秦导演好,郭爷让我把人给您带来了。”[/SIZE]
                    [SIZE=4]      那被邓先国称为秦导演的人突然像兔子一样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连邓先国也被吓了一跳。秦导演一步跨到我跟前,一把将我的手握住,嘴里说着生硬的普通话:“哎呀哎呀,可来了,可来了!自从郭爷昨晚跟我打过招呼,我推掉了所有应酬,连周润发老弟要我与他共进午餐的盛情都被我推掉了。血浓于水,大陆同胞,不能不照顾,虽然是一国两制,毕竟都是炎黄子孙,同种同族,失敬失敬!”[/SIZE]
                    [SIZE=4]      说着,秦导演将我拉到他刚刚躺过的椅子旁,硬将我推在座位上,他自己竟然蹲在我面前,使劲端详道:“不错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小妹呀,我这么说,你一定会认为我在说胡话,鼻子如果不是鼻子是什么呢?人人有鼻子,个个长眼睛,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玛丽莲·梦露。而你这鼻子和眼睛,正是我日思夜想的鼻子和眼睛,这鼻子不是普通人的鼻子,眼睛更不是普通人的眼睛,我敢说,中国的玛丽莲·梦露即将诞生了!”[/SIZE]
                    [SIZE=4]      说着,他走近邓先国,道:“老邓呀,难怪郭爷那么器重你,你果然有一双慧眼,也不枉了中国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的姓氏。谢谢你呀,谢谢你!我代表全香港,不,代表全世界华人谢谢你!”[/SIZE]
                    [SIZE=4]      邓先国只是傻笑,待那导演说完了,邓先国道:“秦导,人我送来了,艺术上的事我不懂,你们慢慢谈,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就不多陪了。”秦导演道:“不必客气,你忙,你忙!”[/SIZE]
                    [SIZE=4]     邓先国走后,空当当的屋子里就剩那导演和我了。那导演道:“你的名字郭爷已经向我介绍过了,雅琦,文雅琦丽,一个楚楚动人颇富诗意的名字,与你个人的魅力名副其实,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名绶,以后直接呼我秦绶就行了。”[/SIZE]
                    [SIZE=4]      说着,这位秦绶导演将一大摞画册递到我手里,道:“你先看看,上面刊登的都是我导演过的电影和电视剧剧照,请多提宝贵意见。”[/SIZE]
                    [SIZE=4]      我接过,粗粗浏览几页,顿时面红耳赤,因为画册里的内容不是赤裸的明星照,就是男女接吻和床戏画面。秦绶见我将画册合了,笑道:“让你见笑,这不过是一种商业上的运作而已。听说在大陆流传一句话叫‘搞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你知道在香港流传一句什么话吗?叫作‘在家看毛片的多过进电影院大片的。’这说明了什么?市场。没有市场,也就失去了生存空间。在大陆还好了,导弹造出来自然有国家统收统销,在香港没这优越性,你拍出的片子没人买,你饰演的角色没人看,那就只有四个字:死路一条。所以,即使是当年拍过三级片的导演或演员,如今登上最佳导演或最佳演员的领奖台时,也不会受到人们歧视,原因就是虽然场景不同,但每个人扮演的角色并没有变,演员还是演员,观众还是观众。有一个女演员在一部地下电影里拍了几个裸露的性爱镜头,他父亲看完后对女儿大发雷霆,不料他女儿针锋相对地回敬他爹道:‘您不看那片子怎么会知道我在里面?’他父亲被问得张口结舌。我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做什么,不要管别人如何去说,关键是自己做的是否心安理得!”[/SIZE]
                    [SIZE=4]      秦绶不待我说话,站起身,也将我拉起来道:“让我看看你的三围。”说着,用他的两只手先从我的臀部量起,量完臀部量腰肢,最后量胸部。尽管我躲躲闪闪,他却丝毫不介意,嘴里还道:“不要不好意思了,你我都是在为艺术牺牲自我。这就像上人体素描课,总的有人勇敢地站出来供大家观察、临摹。试想,如果没有众多美女为毕加索当模特,就不会有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伟大作品诞生!什么叫黄?什么叫色?这只是一个认识问题。中国是一个几千年来受封建思想毒化最重的国家,许多人性真善至美的东西被扼杀了。美国好莱坞有一个演员叫莎朗·斯通,拍了一部电影叫《本能》,拿了许多大奖,相信中国人没看过这部电影的人不是很多。可是反过来想一想,如果这部电影当初由你雅琦来主演,就是你自己肯为艺术献身,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乃至中国的观众会接受吗?当然不会!可是大家为什么会接受莎朗·斯通呢,为什么看了影片后还会津津乐道夸夸其谈呢?一句话,不是崇洋媚外,而是假正经!”[/SIZE]
                    [SIZE=4]      说着,秦绶道:“脱掉你的衣服,让我了解你身上的每根神经。”我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秦绶一面解我的衣扣,一面道:“不要有任何顾虑,这屋里就你我两个人,你就把我想成大画家毕加索,而在我的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普通模特。”善辩的语言是无形的毒药。如果秦绶不是会催眠,那就一定是我中了他的语言之毒,总之,当他将我扒得一丝不挂的时候,我并未感到特别难堪。 [/SIZE]
                    [SIZE=4]      秦绶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围着我左三圈右三圈,转累了,看够了,站起来,蹲下,再站起来,再蹲下。突然,他快速后退两步,展开双臂,又收拢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气煞西施,羞死貂蝉,惭遁飞燕,愧缢贵妃。壮哉美哉,美哉壮哉,稀有稀有,世间罕见!”言毕,又将双手伸展,大叫一声:“各部门请注意!听我的口令,预备——5——4——3——2——1——”随着秦绶“1”音落地,整个大厅突然暴亮起来,也不知是从什么角落里瞬间走出十几个人,一步一步如同幽灵向我走来。赤裸的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哪怕有一条缝隙,都会不顾一切地钻入——[/SIZE]
                    [SIZE=4]      然而,这点自尊的权力上帝都没有恩惠予我,好在那些人在距离我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秦绶开口,依次喊道:“灯光——摄影——化妆——道具——场务——”唯独没有喊服装。这些被喊到的人立刻向前迈近一步,我的心也跟随狂跳一回。[/SIZE]
                    [SIZE=4]      估计是喊完了,秦绶道:“现在我郑重向大家介绍,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千古绝代佳人,就是立即开机的年度大片《灵不如肉》中的女主角、中国的莎朗·斯通雅琦小姐!”[/SIZE]
                    [SIZE=4]      秦绶话音一落,大家立刻击掌,并异口同声道:“亲爱的雅琦小姐,我们已经在此静候多时了,我们既是您的奴仆,也是您的饭丝,时刻听候您的吩咐,竭诚为您服务,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拍好您身体的每个部位,去拨动世人脆弱的神经,安抚宇宙万事万物躁动的灵魂——”妈的,简直就是在朗诵经文!咣当一下,我就倒下了。[/SIZE]
                    [SIZE=4]      下面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得而知。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裸裸地躺在地上,前后左右都是灯光,一台摄影机正沿着弯形轨道缓缓拍摄。我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并用双手护住前胸。因为灯光的缘故,我看不清周围的人。只听秦绶喊道:“接着拍,不要停,现在的感觉最真实!好!推进!特写!再拉开!俯拍!仰拍!再拉近!再拉近——”[/SIZE]
                    [SIZE=4]      我绝望地低下头,两耳轰鸣,秦绶的喊叫声仿佛变成猎犬在狂吠,最后就是狼嚎了。我像一只受伤的野兔,无助地坐在地上,全身颤抖,我想哭,目中无泪,想叫,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可是本能还是支撑起我那孱弱的躯体,艰难地站立起来。我睁大愤怒惊恐的眼睛,在灯光下搜寻,搜寻秦绶隐身之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要将他一片一片撕碎。[/SIZE]
                    [SIZE=4]      可是,我仿佛陷入了迷宫,我走到哪里,灯光、摄影和无数脚步声就跟随到哪里。室内又回复了秦绶的声音:“跟踪拍摄!”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终于一个跟头再次栽倒——[/SIZE]
                    [SIZE=4]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邓先国守在我的床边。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呼地一下坐起来,抡起胳膊狠狠地打了邓先国两个大耳光。邓先国并不还手。见我又倒在床上,他从一个挎包里拿出几沓港币,放在我身边道:“这是你的酬劳,十万。郭爷说了,如果碟片卖的好,还会给你提成。”[/SIZE]
                    [SIZE=4]      直到此时,我的泪水才像泉涌一样夺眶而出。我拿起钱,疯狂地撕扯着,并向邓先国的脸上打去。邓先国依然不还手。他一边蹲在地上捡拾钞票碎片,一边道:“有气你就向我身上撒吧,千万不要与钱过不去,香港不同大陆,吃的喝的一天下来就是好几千,你总不会想去露宿街头吧!”[/SIZE]
                    [SIZE=4]      “为什么要坑害我———”我终于撕心裂肺喊叫起来。邓先国道:“话不能这样说,搞艺术哪有不献身的?入乡随俗,如果你还是以在大陆时的观念在香港求发展,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话说回来,这有什么呀,不就是少穿几件衣服吗?人生下来就是赤裸裸的,有谁被笑话吗?正是因为人无聊地穿上了衣服,才勾起了人们对不穿衣服的兴趣。再说了,拍脱戏那可是需要本钱的,不是什么人想脱就能脱的。就说你吧,唇厚、胸高、腰细、腿长,皮肤白皙,面似桃花,明眸皓齿,这些本钱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就是犯罪,是对美的亵渎!抛开美国的莎朗·斯通不说,如今韩国、日本,哪个影星没充分展示过这方面的本钱?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成功。就说香港吧,脱过的和正在拼命脱的,多了去了,能脱出名堂来的不过就那么两三个。要不是人家郭爷鼎立举荐,秦绶导演还不一定那么热心呢。据说,送上门找他拍脱戏的人还得排队呢,而最终能得到他赏识的寥寥无几。你是幸运的,要好好配合秦大导演的工作,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自毁前程!”[/SIZE]
                    [SIZE=4]      说着,邓先国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碟片,放进播放机里,道:“人家香港人做事就是讲究工作效率,昨天才拍的,连夜就把碟片制作出来了。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在家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吧。”[/SIZE]
                    [SIZE=4]      邓先国说完自顾自地走了。电视上开始播放画面,片名改成了《处女花开》,一开始便是我赤裸站立的全景画面,接下来的内容简直令我发疯,在我第一次晕倒后,竟然被三个裸体男人轮番猥亵,我不忍再接着看下去,拿起床头边的暖瓶向电视砸去,一声巨响,电视爆炸了,并很快燃起火来。我反倒十分平静,平躺在床上,等待人生最后时刻到来。然而,死亡对我同样成了一种奢望。电视的爆炸声,立刻引来许多保安闯进屋里,他们将我强行转移到屋外,不久,警车和消防车呼啸着赶来。[/SIZE]
                    [SIZE=4]      事情发生后,邓先国立即将我转移到另一家酒店。不多时,郭江龙来了,带着四个黑神恶煞般的马仔。一进门,郭江龙将口里的雪茄从嘴角的左边移动到右边,直视了我半天,方才开口:“想死?容易!上吊、抹脖子、割腕、跳楼、卧轨——方式多多,任由你选择!”[/SIZE]
                    [SIZE=4]      说到这里,郭江龙突然提高了嗓门:“但是,不是他妈的现在!你以为你来到香港那么容易?爷为此花得钱你还不起!耽误的功夫你更还不起!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臭婊子吗!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还是清白之身?你在大陆的所作所为郭爷我门门清楚!我把你弄到香港来,是在拯救你,给你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没想到你给脸不要脸,竟然恩将仇报,想往你爷我脸上抹屎,你还嫩了点!好,你不是想死吗,现在就随你的心愿!来人!你们几个给她好好上上课,也让她临死前知道知道跟我郭爷过不去是什么下场!”说完,郭江龙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SIZE]
                    [SIZE=4]      郭江龙的四个马仔淫笑着向床边靠近。我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死,已经不是一个可怕的字眼。我突然跳下床,拼命向窗户奔去。可是,那些马仔似乎早有防备,一把将我拉回,并按倒在床上。四个人就像四堵墙,斩杀了我人生最后一点自尊和希望。[/SIZE]
                    [SIZE=4]      兽欲像决堤的河水将我的灵魂和肉体一起吞没。当一切重新回复平静的时候,我已经如同一具僵尸。邓先国伏在床边,竟然泪流满面地道:“我早跟你说过,你不听,终于招来了今天的横祸!这群王八羔子,混蛋流氓,杂种操的,一点人性都没有,他们是一群杀人魔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SIZE]
                    [SIZE=4]      我没有像影视剧里表现的那样呆傻懦弱,我是一个自小无父无母之人,恶劣的生存环境,使我常常感到自卑,但同时,对命运的不满和对生活的渴望,又常常令我有一种与命运抗争的勇气,有时甚至可以说是邪气。就说此时吧,想想秦绶,想想郭江龙,想想那四个魔鬼,再想想眼前的邓先国,我恨不得一口将他们全部吞下,嚼烂,再吐出来![/SIZE]
                    [SIZE=4]      然而,生命是个奇特的组合,生与死只是一念之差。有时,当你选择活的时候,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美好生活,恰恰是为了更深地体会人间的痛苦与无奈。此时的我,就是为仇恨而生。“我要吃饭!”我突然对着邓先国大喊。[/SIZE]
                    [SIZE=4]      邓先国被吓了一跳。接着,他破涕为笑:“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麦香鸡。”说着,他像一个听话的孩子,走出了房门。可是,他很快就回来了:“琦琦,你不是有什么想不开吧?”我一字一句告诉他:“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想死!”邓先国见我认真的样子,道:“我真的很为你担心。怎么说,也是我把你带到香港来的,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一生都不会安宁的。”说着,邓先国又掉下两滴眼泪。我握了一下他的手道:“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你去吧,我真的饿了!”[/SIZE]
                    [SIZE=4]      邓先国很快回来了,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我问他怎么了,他将一张报纸递给我:“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屁大点事都躲不过那帮狗仔!”我打开报纸,一行大标题赫然纸上:《过气大陆女星不堪三级片困扰   砸烂电视欲引火自焚幸被救助》,标题下面是一幅失火现场照片和我的大头像。到现在我都奇怪,看了那条新闻后,我竟出奇地镇静。我将报纸扔到一边,拿起热乎乎的麦香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SIZE]
                    [SIZE=4]      这一夜,我睡得昏天昏地,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邓先国兴高采烈地将我推醒,我才不得不起床。邓先国又将一张新报纸递给了我。我说:“就那么点事,炒个没完没了。”邓先国道:“琦琦,是好消息!真是好消息!”我打开报纸一看,依然是一行大标题:《自杀未遂三级片女星因祸得福   众多导演趁热打铁欲将其捧红》,下面竟然刊登了一幅我的全裸大照片。 [/SIZE]
                    [SIZE=4]      邓先国将早餐递给我,他坐在我对面,一面看我吃,一面道:“琦琦,人们常说吉人自有天相,这话以前我不在意,现在我相信。难怪古人能够说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样的哲言来,你现在可算是因祸得福。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幸运。以前,我也介绍过一个女孩子到香港发展。这女孩子能歌善舞,也算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吧。可是,由于我当时业务繁忙,没能陪她一起来港,这时恰巧一位在大陆拍戏的男演员杀青后回香港,我因以前与这位男演员合作过,很熟络,于是我便拜托他到香港后照顾一下我的这位叫珍珍的女朋友。那位男演员已经五十多岁,外表很憨厚诚实,他满口答应我。我也就放心地叫珍珍与他一起入港。不巧的是,事先联系好接应珍珍的人,出了车祸,珍珍到香港后便成了无头的苍蝇。于是,我电话拜托那位男演员,无论如何先帮忙安排珍珍住下。那男演员很热情地说:‘没问题,反正我自己有一套空房子闲置,就让珍珍住好了。’我十分感激,并告诉珍珍,过几天我就会亲自到香港安排他的演出事宜。可是,仅仅一周后,再拨珍珍的手机,怎么也拨不通了。我情急之下,飞到香港,正当我在下榻的宾馆餐厅吃点东西准备到警局报案寻找珍珍时,令我绝对难以想象的一幕呈现在我的眼前:珍珍与一个男子两个人相拥嬉笑着走进餐厅。而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拜托照顾珍珍的那位男演员。这年珍珍才十七岁,而那位男演员已经五十四岁。我激动,我愤怒,可是我却没敢轻举妄动。因为哪里是香港,是我所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SIZE]
                    [SIZE=4]      “后来呢?”我急切问。[/SIZE]
                    [SIZE=4]      邓先国道:“我低下头,待他们两个人走到里面坐下后,我就匆匆离开了酒店,灰溜溜连夜返回大陆。一晃三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传来,是珍珍,是珍珍从香港打来的。她一面哭泣一面把三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我。”我说,你喝口水,慢慢说。[/SIZE]
                    [SIZE=4]      邓先国喝口水,接着道:“珍珍告诉我,三年前,也就是他与香港那位男演员到达香港的当天夜里,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便在夜里强暴了珍珍。事后,他向珍珍许愿,凭借他的关系,竭尽全力帮助珍珍在香港发展。并允诺,他在香港的房子,珍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孤独无助单纯善良的珍珍被那男人迷惑,就这样做了他的情人。这个家伙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天天吃壮阳药,吃过药后就在珍珍身上发泄兽欲,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近三年,直到有一天,珍珍发现那家伙怎么吃药都不行了,那男人竟然恬不知耻地对珍珍摊牌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分手吧!’珍珍听了如同晴天霹雳,因为三年来,珍珍几乎没有得到几次像样的演出机会,每天的工作就是满足那男人吃过壮阳药后的发泄,因此,珍珍经济上没有什么收入,可谓囊中空空。珍珍请求那男人遵守承诺,继续让她暂时住在他的家里,那男人道:‘住可以,但是房租水电等等各项费用由你自己出。’珍珍没办法,只得一边外出打工一边寻找演出机会。但是,还是入不敷出。不久,那男人向珍珍要房租费,珍珍哀求他缓些时日,那男人很不高兴。又催了几次,珍珍还是不能如数缴纳,那男人便咆哮起来,骂珍珍是‘大姑娘要饭死心眼’。终于有一天夜里,那男人竟然领回两名嫖客,送到珍珍房间里,还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你还不起拖欠的房租,那就让他们帮你还吧。’就这样,珍珍沦为小姐。可是,没过多久,珍珍就被染上了艾滋病,与我通话第二天,珍珍就失踪了,我去香港找过几次,至今杳无音讯。”[/SIZE]
                    [SIZE=4]      邓先国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也跟着流泪,为珍珍,更为我自己。[/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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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香港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社会,高度发达的经济,并未抚平人们空虚的灵魂世界。像我这样一个因拍不堪入目的三级片出名的演员,也能得到追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郭江龙出面,在一家豪华酒店为我举行了媒体见面会,场面十分气派热闹。郭江龙首先讲了话,他说:“香港是一个自由、民主、和谐的法制社会,任何人,不论你出身富贵还是来自寒门,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均等的。只要你有才华,有见地,有智慧,甘于吃苦,乐于奉献,就一定会有出人头地那一天!今天,向诸位隆重介绍的影视歌三栖明星雅琦小姐,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当然,花再好,少不了绿叶陪衬,人再红,离不开在坐的各位鼎力相助!今天请朋友们来,就是拜托诸位笔下生花,点石成金,让雅琦这颗璀璨耀眼的明星不但要照亮香港的夜空,还要把光芒放射到世界的每个角落!”[/SIZE]
                      [SIZE=4]      当天晚上,街头小报便铺天盖地刊登了许多我的艳照。第二天一早,郭江龙派人将我和邓先国接走。车在一家高级酒店前刚刚停下。从酒店里突然蹿出四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站在四个车门面前。我一下车,四人立即形成一个小小方阵,将我包围起来。就在这时,郭江龙从酒店走了出来。他身披黑风衣,头戴黑礼帽,戴着黑墨镜,俨然一个黑社会老大派头。远远地就向我伸出双手,边走边道:“大明星光临,郭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SIZE]
                      [SIZE=4]      与此同时,也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几个手拿相机的人,嘁哩喀喳拍个不停。四个彪形大汉一面阻拦一面护着我和郭江龙向酒店正门走去,身后的闪光灯依然闪烁不停。[/SIZE]
                      [SIZE=4]      来到一个豪华大套间,郭江龙一挥手,四个彪形大汉退到门外。郭江龙一指沙发,道:“坐下,坐下。”我和郭江龙坐下后,郭江龙对邓先国道:“没外人,你也坐吧!”邓先国这才小心翼翼地找把椅子坐下。郭江龙对我笑了笑,道:“感觉如何?做名人难,做名女人更难。不过,你要慢慢适应,以后应酬会越来越多。不过,也不能什么人想见就见。香港与大陆不同,做什么都讲究个派头,不在别人怎么看你,而在于你自己如何对待自己。比如说,当你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也许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如果你身边像今天这样站上四个保镖,就会很快引起大家的兴趣。这叫什么?这就叫派头。小到个人,大到国家,皆是如此。外宾来了,警车鸣笛,摩托车开路,这与古代的鸣锣开道目的相同,并不是人们想像的是怕有什么刺客,恰恰相反,要真有刺客,岂不是掩耳盗铃、引火烧身!其实,目的只有一个,亮明身份,彰显地位,区别于普通百姓。”[/SIZE]
                      [SIZE=4]      郭江龙说着,喊了一声:“进来!”四个彪形大汉闻声进入,笔直站立,也不说话。郭江龙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四人就是雅琦小姐的贴身保镖,除了睡觉上厕所,时刻不离她左右。如果琦琦有个惊着吓着冷着热着,我拿你们试问!”[/SIZE]
                      [SIZE=4]      四个人齐声答道:“请郭爷放心,我等谨尊教诲,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池!否则提头来见!”[/SIZE]
                      [SIZE=4]      郭江龙一挥手,四个人齐齐退出。郭江龙接着道:“琦琦,他们四个人就是我送给你的四条狗,你让他们叫,他们就得张口,你让他们打人,他们必须出手。如果他们稍有怠慢,你只须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让他们从地球上消失!”[/SIZE]
                      [SIZE=4]      郭江龙回头对邓先国道:“小邓呀,你好福气,整天守着琦琦,实在是祖上有德呀。不过,你如今不同以往,责任重大。琦琦是全香港,不,是全世界的琦琦!你护卫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无价宝贝!”[/SIZE]
                      [SIZE=4]      郭江龙又喊了一声:“小红,出来见见你的主人吧。”郭江龙话音刚落,从里屋走出一位年龄显然比我大十几岁的女人。她面无表情,礼节式地对我点点头,站在郭江龙身边一动不动。郭江龙道:“琦琦呀,你别看小红年龄比你大,可她还是个处女呢。如今我把她请来,名义上给你做助理,实际她是你的社交导师。小红可是正儿八经的礼仪学博士呢!在外面应酬,你可以随心所欲指挥小红,回到家里你就要好好向她请教。好了,太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希望你们合作愉快,成为好朋友好姐妹。”[/SIZE]
                      [SIZE=4]      郭江龙站起来,道:“我还有其它应酬,小红你今天带琦琦出去转转,熟悉一下香港的风土人情。香港、九龙、新界都走走。记住,吩咐那四个小子好生伺候!”[/SIZE]
                      [SIZE=4]      郭江龙说完向外走去。我还傻愣愣地坐着,就听小红大吼一声:“雅琦,站起来!”我被吓的一激灵,腾地一下站起来。小红突然对我一笑:“郭爷走了,你应该起身送送才是。”我战战兢兢向门口走去。[/SIZE]
                      [SIZE=4]      郭江龙仿佛没听见小红的话一样,径直走向电梯。快到电梯门口时,他回过头来,向我招了招手后,转身与他的几个马仔一起进了电梯。[/SIZE]
                      [SIZE=4]      别看我到香港很长时间了,但还真没正经看一看这座国际大都市。这天的游览虽然因为前呼后拥,感到很拘束,但我们所到之处,都会引来众多目光,偶尔还会有人呼唤我的名字,这使我的虚荣心开始一点点膨胀起来。在一些高档的专卖店,凡事我看上的东西,便要求买下。小红似乎身上装着银行,从不拨我的面子,邓先国成了搬运工,所买东西都由他提拿。晚上,小红建议租一艘游艇沿海岸游览一下香港的夜景,我欣然同意。小红对四名保镖道:“游艇小,容不下太多人,你们就在岸上等着吧。”四个人点头表示服从。[/SIZE]
                      [SIZE=4]      香港的夜色像一个盛装待嫁的少女,婀娜妩媚,艳丽多姿。我们从维多利亚港启航,时而直航大海,从远处欣赏万家灯火,熠熠光芒;时而靠近海岸,倾听海浪拍石绝响。就在我们玩的精疲历尽准备返航的时候,突然发现两条快艇神不知鬼不觉地驶近我们。我并未在意,还以为是不巧相遇呢。邓先国脸色突变,叫道:“是海——”没等邓先国“盗”字说出,两条快艇上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再喊我们就开枪了!”到此,我才恐惧起来。小红并不惊慌,开口道:“爷们,要钱,我们愿意全部奉送!要命,姑奶奶手里的家伙也不是胡萝卜!”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小红一手握着一把枪,对准了其中的一艘快艇。[/SIZE]
                      [SIZE=4]      快艇上的人并不害怕,其中一人道:“哎呀,要是在下眼不瞎,面前的这位一定是名震江湖的红姐——红雪虂女士了!不过,今天我们可不想与红姐比枪法,我们是冲着你身边的那位小姐来的。只要你松松手让她过来我们艇上,你回去让郭爷准备一千万现金,我保证钱到完璧归赵,绝对不会伤害雅琦小姐一根毫毛。如果红姐非要鱼死网破,我想就是你不在乎,郭爷一定会在乎的。”[/SIZE]
                      [SIZE=4]      他们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可见有备而来。邓先国此时坐在艇上一言不发,小红看看我,又看看劫匪,似乎在等我表态。我很清楚眼前的境遇,如果不答应劫匪的要求,劫匪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劫匪不是说钱到放人吗,我倒是真想看看郭江龙会不会为我肯出一千万赎金。想到这里,我缓缓站起来,对劫匪道:“你们把枪放下吧,走了火,伤着人,问题就复杂了。说不定还会引来警察呢。”[/SIZE]
                      [SIZE=4]      我回头对小红道:“红姐,你也把枪收起来,为我拼命不值得。请你转告郭爷,救不救我,我都不会怪他。”说完,我迈向了劫匪的快艇。[/SIZE]
                      [SIZE=4]      劫匪们或许没有料到我会有如此举动,竟不知如何是好。我说:“拉我一把,一旦我掉到海里,你们的发财梦就落空了!”他们这才醒过神来。忙将我拉过去。两条劫匪的快艇做着交叉队形立刻离去。在茫茫的海上绕了几个圈子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码头靠了岸。[/SIZE]
                      [SIZE=4]      他们虽然没有捆绑我的手脚,但却蒙上了我的眼睛。上岸后好像又上了另外一条船,船行驶了好久才停下。这一夜,我是在船上度过的。绑匪对我并无轻薄举动,他们大约把心思都用在赎金上了。[/SIZE]
                      [SIZE=4]      第二天一早,一个绑匪气喘吁吁来到船上,将十几份报纸扔到我面前,气急败坏地道:“你自己看看吧,你的老板太不讲信用了,竟然报了警,连媒体也知道了!”[/SIZE]
                      [SIZE=4]      我将报纸拾起来,粗粗浏览了一下,果然是我被绑架的消息。其中几个标题至今记忆犹新:《脱星雅琦海上遭劫   警察闻知迅速出动》、《女星不忍拍三级片    串通劫匪海上脱逃》、《黑帮为脱衣女星火拼    当事人至今生死不明》、《大陆妹身陷苦海   众同胞呼吁惩凶》——我看到这些也感到愤怒。这事怎么会泄露出去呢?是劫匪?不可能,他们要的是钱财!是郭江龙,也不太可能。他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但是江湖规矩还是讲的。另外两个知情人就是那个红姐和邓先国了。邓先国再怎么丧尽天良,他也不至于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吧?红姐是郭江龙的人,没有郭江龙的旨意,就是再给她一个脑袋,她也断不敢妄为!那么到底是谁呢?[/SIZE]
                      [SIZE=4]      一连三天过去了,劫匪每天都会将一大摞报纸放到我面前,都是有关我被劫持后的进展情况报道。第五天夜里,两个劫匪给我送来几个麦香鸡,道:“雅琦小姐,你吃了吧,吃完了我们好送你上路。你不要怪罪我们,是你的老板不将信誉,逼迫我们将你送上绝路!” [/SIZE]
                      [SIZE=4]      我一脚将地上的小桌子踢翻,平时我最爱吃的麦香鸡撒落一地。两个劫匪十分吃惊地看着我。我说:“看什么看!拿酒来,我要喝酒!”两个劫匪一胖一瘦,互相对视了一下,短暂交流后,瘦子走出船舱。过了不一会,瘦子进来,将一些鸡翅、花生、牛肉干、咸鸭蛋等下酒菜放在桌子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两瓶北京二锅头。我说:“你们挺会打埋伏,竟然将这么多好吃的藏起来,不怕我做鬼找你们算账?无论生死,咱们总算相识一场,你们俩如果够义气,就陪本小姐喝两杯!”[/SIZE]
                      [SIZE=4]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下,立刻表示同意。我们三人交杯换盏,痛饮起来。酒不醉人人自醉。三杯酒下肚,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想想自己这一生,岂止是多灾多难几个字能解读的?[/SIZE]
                      [SIZE=4]      见我流泪,两个劫匪反倒有些慌神,胖子道:“何小姐,你也不必太伤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事都要想开点。”我说:“绑一个人,你们老板给你们多少钱,值得你们这样卖命?”瘦子道:“老板吃肉,我们喝汤。但凡有其它营生,谁肯把脑袋塞在裤腰带里玩命呀。我们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SIZE]
                      [SIZE=4]      我道:“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香港人。”瘦子道:“走在黑道上的,不是偷渡来的,就是一些流落客。”我说:“什么叫流落客?”胖子道:“就是流离失所落难的客人。这些人都是通过合法手续进入香港的,但是来到香港后才发现,香港的生存空间远比他们想像的拥挤,找不到工作,就会流落街头。当你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就不会在乎白道黑道了,有奶便是娘,给钱就叫爹,不卖命又当如何?我来自新加坡,瘦哥来自大陆。”[/SIZE]
                      [SIZE=4]      说着,两个人举起酒杯,伤心地向我敬酒。我说:“我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被社会遗弃,想不到你们堂堂男儿也有走麦城的时候。”瘦子道:“我们哪能与您比呀,说句不好听的话,哪个大老板看上您不是一掷千金!我们不过是挣几个苦力钱。”[/SIZE]
                      [SIZE=4]      我说:“听说从外地来的男孩,找不到工作就干那个。”胖子笑道:“您说的是当鸭子吧,海了去了。可是就算能当鸭子,日子也不好过。我有一个从大陆来的朋友,长得白白净净,高高大大。开始给一个富婆当保镖,后来那个富婆玩腻烦了,就一脚把他给踹了。他也没什么其它特长,只能游走在歌厅夜总会,不到三年,便骨瘦如柴,被掏空了。更不幸的是到医院一检查,染上了艾滋病,至今还躺在一家红十字医院等死呢。”[/SIZE]
                      [SIZE=4]      我见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太大戒心,就无话找话向俩人劝酒,他们倒是实诚,一口干一杯,不一会,先是瘦子,接着是胖子,一个东倒,一个西歪,睡着了。[/SIZE]
                      [SIZE=4]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也喝了不少,便摇摇晃晃下了船。眼前是一片浅滩,好在有月光普照,我便深一脚浅一脚涉过滩头上了岸。离岸不远处有灯光,估计是渔村什么的。我想,有村落的地方一定会有人,只要见到人,我就有救了。我跟头流星地向前走去。突然,迎面开来一辆汽车,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睛。车驶到我面前停下,下来的人惊喜地喊道:“琦琦,可找到你了!”来人是邓先国。在他的身后,站着我的四个保镖和红姐。我并未像电影里的情节那样晕倒在邓先国的怀里,我一把拉住邓先国的手道:“快,劫匪的船就在不远处,看管我的两个人喝醉了!”[/SIZE]
                      [SIZE=4]      邓先国道:“快快,带我们去!”可是,当我们一行七人来到岸边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根本没有船只的影子。我指着滩头的脚印道:“我就在这里上的岸,船就停靠在这,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呢?”[/SIZE]
                      [SIZE=4]      红姐道:“先不说这些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你人平安就好。我们快回去吧,郭爷这几天为你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警局都不知跑过多少次了!”[/SIZE]
                      [SIZE=4]      邓先国也道:“真是患难见真情,要说郭爷对你,那真是没得说。黑白两道,郭爷都拜了神。郭爷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为此,郭爷都好几夜没合眼了。”[/SIZE]
                      [SIZE=4]      红姐道:“是啊,在香港生存,没钱不行,光有钱没路子也不行!张子强绑架的那几个富商有钱吧,可是没有一个家属敢报警,最后还是通过黑道从中做情才交钱赎回了命!”[/SIZE]
                      [SIZE=4]      我道:“劫匪给我看了许多有关我被劫持的报纸,这是怎么回事?”红姐道:“这就得怪那些小报记者了。郭爷给手下那可是下了死命令,谁嘴把不住门,就封谁的喉。可是郭爷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物,走到哪里,小报记者就跟踪到哪里。那天,有几个导演缠着郭爷要请你拍戏,并死活要见你一面。郭爷当时正在为营救你犯急,哪有闲工夫与他们纠缠,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可是其中有一个导演特能纠缠人,开口道:‘除非雅琦小姐被绑架了,否则我们无论如何要见一面!’谁知,就是这么一句话,被一家小报记者听到了,回去就写了一篇报道,称《影视红星雅琦神秘失踪    知情导演称被绑匪劫持》,这下可炸了锅了,数十家小报近百名狗仔蜂拥郭爷下榻的酒店,严阵以待。这事很快惊动了警局,并立刻派员到酒店找郭爷核实情况。警员一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可把小报记者们给高兴坏了,把警员堵在酒店门口,非要讨个结果。那警员年轻,没有经验,一吐露口,竟说出了‘此案尚无眉目’的话来,这不等于告诉公众确有你被劫持一说吗?郭爷气得够呛,狠狠地臭骂了那警员一顿。那警员委屈地道:‘我本想说此事没有立案,说走了嘴,才被媒体误会了。’郭爷也不便与警员太计较,更不敢与媒体纠缠,还是想方设法与劫匪联络。”[/SIZE]
                      [SIZE=4]      红姐说到这里,邓先国道:“红姐说的一点不错,因为媒体报道后,劫匪怕警局追踪,便突然销声匿迹。可是郭爷始终没有放弃营救,动用各种关系试图重新与劫匪取得联系。可是那群亡命之徒精巴着呢,死活不露面。就是这样,郭爷还是没有放弃最后希望,他派出十几路人马,四处寻找。郭爷还流着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正是郭爷挚诚,感动上苍,让我们这路人马找到了你。”邓先国说着,拿出手机,一面拨号一面道:“哎呀,一高兴竟然忘记将这天大的喜讯报告郭爷了。”电话通了,邓先国几乎是喜极而泣:“郭爷,那个那个那个琦琦找到了!”说着,将手机塞在我手里:“快,郭爷要与你通话。”[/SIZE]
                      [SIZE=4]      电话里果然是郭江龙的声音:“琦琦,我的宝贝,我的心肝,你回来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为你接风洗尘,设宴压惊!你让红姐听话!”[/SIZE]
                      [SIZE=4]      我将手机递给红姐。红姐嗯嗯几声后,将手机还给邓先国道:“直接去希尔顿大酒店,郭爷马上就到!”[/SIZE]
                      [SIZE=4]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希尔顿大酒店,在灯火辉煌的酒店正门前广场,已经挤满了上百名记者和数千名群众。我们的车在数十名保安开道下才停靠下来。四名保镖下了车后,红姐才陪伴我下了车。我的脚刚刚落地,人群立刻爆发出雷鸣般掌声,在闪光灯和鲜花的包围下,郭江龙缓缓向我走来。他还是那身打扮,黑衣、黑帽,只是因为夜晚的缘故,将墨镜换成了茶色眼睛。[/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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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     郭江龙远远地就张开双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也张开双臂,向郭江龙走去。当我们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现场气氛达到高潮。郭江龙拥着我,向记者和人群频频挥手致意。在保安、保镖和几十名警员的共同努力下,我们进入酒店大厅。大厅里已经事先摆好了桌椅,我和郭江龙坐在中间,记者们蜂拥进门,站在我们面前。[/SIZE]
                        [SIZE=4]      郭江龙首先讲了话,他说:“今天,临时把诸位朋友请来,原因我不说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当听到我们的大明星雅琦小姐虎口脱险的消息后,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呀!那一刻,涌现在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要向全香港,不,要向全世界关心、爱护、喜欢雅琦的人们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雅琦不幸被劫持,牵动了无数善良人的心,雅琦如今有惊无险,劫后新生,同样感动着无数善良人的心!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在这里我只想补充一句:琦琦能够平安归来,在场的各位功不可没!常言道,众口成金。看看最近几天的报纸、电视个各种新闻媒介吧,如果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怀着良好的心愿,期盼等待我们的琦琦平安归来,我敢说,就不会有今天的重逢伟大时刻!”[/SIZE]
                        [SIZE=4]      郭江龙的话被掌声淹没。接下来,记者们的目光全部转向了我。我回答着各种各样的提问。不过问的最多的是“你有没有被劫匪猥亵、侮辱?”“三天三夜,你有没有脱衣服睡觉?”等等无聊的问题。[/SIZE]
                        [SIZE=4]      酒开始在我全身发酵,对那些无聊的话题我根本不屑于顾。当一个年轻男记者问我如何在凶狠残暴的绑匪眼皮子底下逃脱的问题时,我突然一震,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人倾诉。我微微向那名记者点点头,缓缓道:“我是一个不幸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幸运儿。在我短暂的人生旅程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坎坷与挫折。这次被绑架,我并未感到特别的惊恐,当劫匪蒙住我的眼睛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我当时想,这也许正是解脱我人生痛苦的一次机遇。然而,上帝没有让我的愿望成行,看守我的两名绑匪与我一样感到人活着很累,所以,当我提出要喝酒的时候,他们很快满足了我的要求,当我提出让他们两个人陪我一起喝酒时,他们欣然应允。就这样,我们三个人饮了两瓶白酒。也许他们比我更感到疲劳,喝着喝着,他们就睡着了。可悲的我,办醉半醒。结果,就是醒的这一半,令我依然贪图荣华,苦恋富贵,回到了人间,继续挥霍生命——”下面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因为事后红姐告诉我,说我着话睡着了。 [/SIZE]
                        [SIZE=4]      酒醒人未醒。当我又被洗肠又被打针输液折腾了一夜之后,躺在医院的病榻上,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的吵闹声中有一个人的声音令我立刻精神起来。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就一句话:“请你们让我见一见雅琦小姐!”可是我的保镖却回答他“绝对不行!”[/SIZE]
                        [SIZE=4]      我睁开眼睛。邓先国兴奋道:“琦琦,你醒了,可把大家急死了。”我说:“外面是什么人在吵闹?”邓先国道:“是一个记者,你身体这样,不便见他。”我说:“我现在没事了,你让他进来吧。”邓先国还是犹犹豫豫。我突然不耐烦地道:“让他进来!是我想见他!”邓先国显然有点懵懂:“好好好!”[/SIZE]
                        [SIZE=4]      那个记者来到屋里,我对邓先国命令道:“请你出去,我想与这位先生单独说几句话!”邓先国见我语气不容置疑,帮我掖掖被子道:“好,你刚刚恢复,不要聊得太久。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就行。”我点了点头。邓先国出去之后,我示意那记者将门关上,又示意他拿凳子坐在离我近一点的地方。不知为什么,从昨晚第一次见面,我就对这位记者有种亲切感。我孤零零一个人长大,不是被人玩弄,就是被人利用和欺负,脆弱的内心,总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个记者忧郁的眼神和他看着我时的专注神情,都令我怦然心动。[/SIZE]
                        [SIZE=4]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看的他反倒不好意思。我说:“你是记者。”他道:“是的。我叫郑毅,是一家周刊的记者。”我说:“该问的昨天你已经问了,为什么还要见我?”郑毅道:“昨天人多,场面杂乱,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并没有问。”[/SIZE]
                        [SIZE=4]      我支撑着坐起来道:“那好,现在没有外人,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郑毅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雅琦小姐,我仔细琢磨了你被绑架和意外逃脱的过程,对许多细节感到困惑。”我说:“你不用客气,直呼我名字好了。你困惑的是什么?”[/SIZE]
                        [SIZE=4]      郑毅下意识地往我身边凑近了一点点道:“我觉得整个事件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大阴谋。”郑毅的话,其实正道出了我心中的疑虑。我说:“不瞒你说,我自己隐隐约约也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我理不出头绪。你有证据吗?”[/SIZE]
                        [SIZE=4]      郑毅道:“我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这件事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我说:“你先不要说了,这里谈话不方便。”我说完,喊了一声邓先国。[/SIZE]
                        [SIZE=4]      邓先国立刻进来。我道:“这位先生是周刊的记者,要对我做一个专访。我现在感到身体好多了,想让他陪我出去透透气,顺便多与他聊聊。”郑毅马上接口道:“对,我们杂志想出专刊。”[/SIZE]
                        [SIZE=4]      邓先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便道:“你身体刚刚恢复,不宜走动,这样吧,我让医院送一辆轮椅车来,你坐着,我推着,接受这位记者先生采访就是了。”我说:“那好,你去找车吧。”[/SIZE]
                        [SIZE=4]      邓先国很快找来一辆轮椅。我坐上后对邓先国道:“不用劳驾你了,就让这位郑先生推我吧,这样交流起来会更方便。你如果在跟前,我会很不自在。”[/SIZE]
                        [SIZE=4]      邓先国道:“那好。郭爷最喜欢与记者打交道了,你也好好历练历练。”我向邓先国点头表示谢意。郑毅便推着我向医院花园走去,身后四个保镖远远跟着。我道:“现在方便了,你可以把心中想的告诉我了。”郑毅道:“其实,对此事有怀疑的不光我一个人,只是大家因惧怕黑社会势力而装聋作哑罢了。类似事情从前也发生过,我所以急着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是不希望你重蹈他人覆辙,受到无辜伤害。”[/SIZE]
                        [SIZE=4]      我说:“会有那么严重吗?”郑毅道:“香港是个十分复杂的社会,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尤其是在演艺圈,这种贼喊捉贼的鬼把戏经常上演。一些黑社会势力渗透到演艺圈后,为了牟取经济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我就跟你举个小例子吧,如今三天两头就爆出某某影星在浴室被偷拍偷窥的新闻。你说,谁家的浴室是安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外人如何能进得去浴室?又怎么会偷拍到里面的情景?家里就是再穷,也还是挂得起窗帘吧!可是老百姓喜欢嚼这样的馍,根本不管它是如何炮制出来的。如今这种闹剧愈演愈烈,甚至玩起了死亡游戏。”[/SIZE]
                        [SIZE=4]      我道:“他们不拍伤害到当事人吗?”郑毅道:“在那些黑道人眼里,只有金钱,哪有什么道义!一些打破脑袋想出位的艺人为了自身的名和利,甘愿同流合污,做他们的工具。前两年,在一个半岛小国,就发生过一起惨剧。一个中国大陆偷渡到该国的黑社会老大,控制了一家娱乐公司。为了将一位女演员捧红,便自导自演了一出类似你经历的闹剧。不幸的是,事情被警方获悉,并派出得力警员缉拿绑匪。由于绑匪的疏忽,竟然被警方抄了后路。如果绑匪和人质一同被擒获,事情就会败露。情急之下,黑老大竟然丧心病狂地下令将‘人质’杀掉灭口。”[/SIZE]
                        [SIZE=4]      我道:“后来呢?”郑毅道:“‘人质’死了,‘绑匪’跑了,那家娱乐公司黑老大竟因祸得福,出了大名。后来事发,他便逃到香港。你猜这人是谁?”我竟脱口而出:“郭江龙?!”[/SIZE]
                        [SIZE=4]      郑毅道:“不错,正是他。”我说:“邓先国不是说他是从大陆直接来香港的吗?还说他在码头做过苦力,在一家夜总会当过保镖呢。”[/SIZE]
                        [SIZE=4]      郑毅道:“那不过是为逃避某国警方追捕故意玩弄的圈套罢了。听说他的确地码头晃悠过几天,也浪迹过夜总会,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脱离过演艺圈。只是他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拍摄的影视剧也拿不到桌子面上,除了黄片,就是毛片。我们的政府在打击贩毒吸毒的同时也加大了扫黄打非力度,但前者轰轰烈烈,后者则雷声大雨点小。岂不知,像郭江龙等人生产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其毒害作用远远不亚于可卡因和海洛因。人染上了毒瘾或许可以戒掉,可是一个人的精神一旦被污染,它会延续毒害几代人。所以,听说毛泽东先生建国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中国国土上干净彻底地消灭了毒品,铲除了娼妓。可惜这一切如今又死灰复燃了。前几天我到一些沿海开放城市旅游,不能说满大街都是小姐,明娼暗妓招摇过市卖春揽客现象十分严重,实在令人痛心和担忧。”[/SIZE]
                        [SIZE=4]      郑毅说到这里,良久无语。我说:“你倒是很有忧患意识。治理国家,是政府的事情,平民百姓着急上火也没用。”[/SIZE]
                        [SIZE=4]      郑毅道:“过去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老百姓的忧患意识淡薄了。可是最终品尝苦果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就说你吧,这次侥幸躲过一劫,下次还会这样幸运吗?”[/SIZE]
                        [SIZE=4]      我说:“你是担心我还会被劫持?”郑毅道:“再次被劫持倒是不一定会,可是,还会发生其它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难说了。比如说,他们可能会安排你参加汽车越野赛,个人极限挑战赛什么的。这些活动不过是作秀,但都有很大的危险性,受点轻伤倒还好,搞不好会丧命。”[/SIZE]
                        [SIZE=4]      在一处草坪,我要求停下来,让郑毅坐在草坪的石椅上,与我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我说:“你怎么会对我被绑架产生怀疑的呢?”[/SIZE]
                        [SIZE=4]      郑毅道:“我追踪郭江龙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本名并不叫郭江龙,而是姓国,名二蛋。在某小国出事逃到香港后才改名叫郭江龙。你并不是他手中的第一张牌。在艺人运作方面,他的确很有些道道,但都是歪门邪道,所以他培植出来的几个走红艺人,即使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真的大红大紫了,依然被人们视为三级片明星。涉足演艺圈,只是郭江龙伸出的十个指头中其中一个指头而已。就我所知,他还操纵着几个地下钱庄,几家洗浴中心和一些其它非法生意。香港和台湾的一些人为了逃避关税,很多人的钱都是通过郭江龙的地下钱庄从大陆非法出境的。”[/SIZE]
                        [SIZE=4]      我说:“你为什么将这些话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郭江龙吗?”郑毅道:“直觉告诉我,你不是那种人。如果你出卖了我,我也不后悔。我曾经为此品尝过苦果,留下过永远的伤痕,我不想再留下伤痛。当媒体报道你被绑架的消息后,我就为此事件推测了一个结局。”[/SIZE]
                        [SIZE=4]      我说:“是什么?”郑毅道:“就是你很快会安全逃脱。事实果真如此。”我道:“你怎么会那么肯定呢?”郑毅道:“郭江龙是一个不会重复犯两次错误的老江湖。他既然敢再次玩弄这样的游戏,事先一定做过周密的安排。另外,以你现在的名气和走红趋势,也不允许郭江龙麻痹大意。他不会轻易失去你这棵摇钱树的。”[/SIZE]
                        [SIZE=4]      我说:“可是这一切毕竟都是你个人的猜测,并无十足的证据。”郑毅道:“昨晚你喝多了,但是酒后吐真言。你曾经讲到一个细节,就是你将两个绑匪灌醉之后逃了出来。可是你想想,如果两个绑匪真的被你灌醉了,当邓先国你们一起很快返回岸边时,绑匪的船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还有,绑匪内部纪律非常严明,就是再给他们一个脑袋,他们也绝对不敢擅自陪你喝酒。”我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SIZE]
                        [SIZE=4]      郑毅道:“不但是安排好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是因为你喝醉了酒被迫住在医院里,昨晚新闻发布会后,郭江龙会为你在另外一家酒店接风洗尘,而且,陪同你吃饭的人——”没等郑毅后面的话出口,就听不远处传来郭江龙的笑声:“好一个福尔摩斯——” [/SIZE]
                        [SIZE=4]      郭江龙缓缓走来,他的几个马仔迅速对郑毅形成包围之势。郭江龙挥挥手道:“不得对郑先生无礼!”并示意他们退下,郭江龙自己屈身蹲下,手扶着轮椅,微笑着对我道:“琦琦,你可能还不知道,郑先生可是香港娱乐圈的名记,他的一支笔,胜过三千毛瑟枪。连我郭某都敬他三分。”[/SIZE]
                        [SIZE=4]      郭江龙回头对郑毅道:“郑大记者,敝人十分佩服你丰富的想像力。不过,香港是一个法制社会,凡事都讲究证据,也就是你们新闻界说的‘实事求是’。光凭义气用事,带着感情色彩判断问题,难免出现偏差。你与琦琦的谈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惜你的推断没有结局,现在我就满足你的愿望,给你的故事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SIZE]
                        [SIZE=4]      郭江龙一招手,从远处跑过来两个人。来到面前站定,我定睛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看守我的一胖一瘦两个绑匪。[/SIZE]
                        [SIZE=4]      我呼地一下站立起来,可是,郭江龙一只大手将我按回轮椅,并厉声对两个绑匪道:“看你们两个慌里慌张的成什么体统!差点将琦琦吓着!还不快给小姐道歉!”[/SIZE]
                        [SIZE=4]      两个人上前鞠躬道:“对不起雅琦小姐,在下莽撞,请您赎罪!请您原谅!”我睁着吃惊的眼睛看着两个人,几次开口,竟说不出一句话。郭江龙道:“琦琦,这两个人是我刚刚收的弟子,胖子叫吴达,瘦子叫兰庒,两个人刚出道不久,不懂江湖规矩,不过他们都很忠厚老实。我今天把他们两个人交给你,让他们俩做你的贴身保镖,免得再发生被绑架一类的不幸。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周,你尽管教训便是。”[/SIZE]
                        [SIZE=4]      这简直是大白天闹鬼,那一刻,我的脸恐怕比鬼还难堪。郭江龙道:“不知郑大记者还有什么要问琦琦的?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让琦琦先休息吧。”郑毅始终没发一言,如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郭江龙取下耳麦,对郑毅道:“郑大记者不要误会,自从琦琦出事后,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临时给她增设了一些保护措施。你还别说,现代科学就是他妈的先进,十里八里,琦琦的一举一动我不但看得真真切切,而且她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很清楚,不然,我连一个安稳觉都不敢睡呀!”[/SIZE]
                        [SIZE=4]      郑毅使劲咽了口吐沫,抖动着双唇对我道:“雅琦,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郭江龙道:“郑先生不是一般客人,我们随时欢迎你采访。”郑毅依然没有理郭江龙,他将一张名片塞在我手里道:“请多保重!”说完,头也不回走了。[/SIZE]
                        [SIZE=4]      郭江龙的手下试图阻止郑毅离去,被郭江龙制止:“郑先生还忙着赶回去写报道,我们就不要强留人家了。”[/SIZE]
                        [SIZE=4]      我忍无可忍地再次站起来,对着郭江龙一字一句道:“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无耻!龌龊下流!”郭江龙面带笑容看着我道:“骂得好!”他突然换了一副狰狞的面孔接着道:“我是很卑鄙,但并不无耻!你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少行为是光明正大的?尼克松伟大吧?堂堂一个大国总统,竟然靠窃听电话左右阁员。抛开那些流氓政治家不说,就说演艺界吧,有几个人是靠自己的演技走红的?说文明点叫做包装,说明白点叫做炒作,说到底狗屁不是,就是一块臭狗屎,只要皮好看,下锅煮熟了,也会有人喊香!”[/SIZE]
                        [SIZE=4]      郭江龙见我不语,语气平和一点后接着道:“香港也有许多兢兢业业为艺术鞠躬尽瘁的艺员,可是他们付出的心血与他们获得的报酬却成反比。在大陆也是一样,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演戏的老艺术家多得是,可是他们一生获得的酬劳还不如一个被媒体制造出来的‘超级男女’一次出场费多。一次,我到大陆一个在大西北敦煌拍戏的剧组探班,正值八月天气,那个剧组里的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正在赤日炎炎的烈日下顶高温战酷暑,可是一位来自海外的靠拍露点出名的女演员却坐在房车里大口大口地吃冰淇淋。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叫做即便给狗戴上色彩艳丽的帽子都会有人敬。我就亲耳听到有人管那女演员叫垃圾,可是大家却在尽心尽力地围着那垃圾转。为什么?因为那部戏的投资人对制片人提出的唯一投资条件就是,必须请那个女演员做女主角!”[/SIZE]
                        [SIZE=4]      郭江龙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道:“你还年轻,有正义感,对许多行为看不惯,不理解,这我能理解。所以你骂我龌龊,我不怪你。但是我并不下流,下流的是滋生各种肮脏行为的社会环境。论长像、论演技,你都不差。可是,你来香港很长时间了,有几个正规剧组大导演找过你拍戏?他们为什么不找你?因为你没有知名度。那些投资人都是希望立竿见影的市井商人,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高额利润回报。如果有一天他们主动上门找到了你,那一定是因为你可以为他们创造丰厚的回报。为了你能有这一天,我就必须不择手段。忍常人之不能忍,历常人所不能历,只有这样,才会获得常人所不能获得的回报。这也是老祖宗经常讲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SIZE]
                        [SIZE=4]      我无心听郭江龙说教,我说:“至少你们该把事情事先告诉我。”郭江龙道:“你以为这是在演戏呀?先看剧本,后背台词,熟练了再上场!这是提着脑袋玩的游戏!虽然只有你被蒙在鼓里,但是唯一没有危险的人恰恰是你。你想一想,此事一旦弄巧成拙被警方捉住蛛丝马迹,法官会相信胖子和瘦子是无辜的吗?而无论结局如何,你都是真正的受益者,而其他人却要为你背黑锅,甚至很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和生命之忧!你再想一想,如果我事先将一切过程和后果都告诉你,你会心安理得平心静气地配合吗?就算你配合,那么一旦事情不慎败露,你岂不也成了同案犯!所以,为了你的名誉,为了你前途和未来,每一个人都承担着一份风险。你应该感谢他们,而不是站在高岗上说风凉话,更不该骂大家卑鄙无耻、龌龊下流!”[/SIZE]
                        [SIZE=4]      我默默无语。尽管郭江龙的话纯属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但是,他们为此承担的风险那倒是真的。见我不语,郭江龙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会有许多记者采访你。不过你要记住,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如果你忍心不顾及其他人的安危铤而走险,我也不会阻拦你,只能怪大家命不好。不过你要多想想后果,我说过,香港是一个法制社会,法庭上讲的是证据。”[/SIZE]
                        [SIZE=4]      郭江龙显然是在威胁我,但又并非在威胁我。我道:“你们会把那个记者怎么样?”郭江龙道:“你放心,我们还要借重他手中的笔呢。他说什么那是他的情事,新闻自由嘛。不过,那小子是个做事很执着的家伙,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他还会来找你。你不妨适当地配合他一下,比如,被劫持的经过,逃脱后的感受什么的,尽量说的越详细越好。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胖子和瘦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一点你要永远牢记,否则我无法向你保证会出现任何后果。”[/SIZE]
                        [SIZE=4]      回到寓所,正如郭江龙所说,许多记者已经守候在门前。如果不是四个保镖和胖子瘦子一起护驾,我连家门都很难进去。进家后,我立刻按照郑毅给我的名片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他,谢谢他对我的关爱,但是请他不要再追查此案了。郑毅在电话里很不以为然,他说:“也谢谢你对我的关照。但是我告诉你,我会将此事一查到底。”我说:“你斗不过他们,不要因为我害了你。”郑毅道:“这不是你和我个人的问题,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我们不能因为惧怕危险就放弃与黑暗势力斗争!现在社会所以世风日下,各种邪恶势力猖獗盛行,就是因为大家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对歪风邪气忍让迁就。长此下去,任其泛滥,我们也许会求得一时平安,却不能获得一世安宁,只有人人都挺起腰杆,拿起自卫的武器,来捍卫正义,邪恶势力才会销声匿迹,我们的社会才会获得真正的安宁!”[/SIZE]
                        [SIZE=4]      我在电话里十分焦急,我说:“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可是你总的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吧。郭江龙是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地皮无赖恶霸流氓,就是真要与他们斗,也要讲究点方式方法,千万不要硬碰硬对着干,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生就真的不会安宁了。”[/SIZE]
                        [SIZE=4]      郑毅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作为朋友,我可以用古人的一句话来回答你,‘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虽然是一个穷记者,但是正义之剑握在我的手里,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人活着,总要有点骨气,向罪恶妥协,向邪恶屈服,我郑毅永远办不到!”说完,他将电话挂了。[/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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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4]     我心急如焚,马上穿戴整齐,我要找郑毅好好谈一谈。可是,胖子和瘦子立刻上前将我阻拦:“雅琦小姐,您刚刚病愈,不适合户外活动。”[/SIZE]
                          [SIZE=4]      我气急败坏:“你们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拉屎放屁!”瘦子道:“您要方便室内有卫生间啊!”我道:“你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有心理障碍!”胖子道:“小姐,您也不要怪我们,郭爷吩咐过的事情,我们就得照办。前几天那事是我们自己掌舵,轻重自如。可是今儿个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大碗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倍受关注,一旦有个闪失,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SIZE]
                          [SIZE=4]      我说:“你们这两个老兄,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告诉我,那天你们怎么说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你们就不怕我上岸后立即喊人将你们抓起来?”[/SIZE]
                          [SIZE=4]      瘦子道:“小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一切已经过去了,您又不是外人,我就告诉您吧。您一下船,胖哥就马上用手机通知了红姐等人,所以,不等您喊人,他们就会将您接走了。我们两个打完电话就走了,所以等你们返回时,我们早到另外一个港口了。”[/SIZE]
                          [SIZE=4]      胖子接着道:“郭爷做事历来周到细致,您跟了郭爷,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说:“可是一旦被警局发现你们怎么办?”瘦子道:“小姐,看来您太不了解郭爷了,警局里如果没有几个贴己罩着,那还叫郭爷吗?别的不敢吹,咱郭爷就是进了局子,那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有一年郭爷被拘了几天,那看守所的头头天天给郭爷摆酒接风!”[/SIZE]
                          [SIZE=4]      我说:“我不想听你们讲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实不相瞒,我出去是想找那个姓郑的记者好好谈一谈。他现在死盯着这个案子,真的让他查出真相,对郭爷,对我和你们都不利呀!”[/SIZE]
                          [SIZE=4]      瘦子道:“小姐,这您就不知道了,郭爷不但不会阻止那个姓郑的记者追查此案,还巴不得他把情事搞得越大越好呢。您想呀,您被绑架的事,是郭爷一手策划的,警局的朋友自然是心知肚明,办起案来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您已经平安脱险,就是姓郑的记者摸出点头绪,只要我们自己不报案,警局怎么会立案追查呢?在大陆这叫民不举,官不究,在香港叫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如果这件事情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结束了,郭爷心理还不舒坦呢。所以郭爷交代了,谁来采访您都大开绿灯,写得好的,还另外有奖励呢。可是郭爷也交代了,您只能接受采访,而不能——”[/SIZE]
                          [SIZE=4]      瘦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郭江龙隔着门道:“谁说琦琦不能主动找记者去谈一谈呀?你们两个王八羔子以后再敢假传圣旨,小心我疼你们!”[/SIZE]
                          [SIZE=4]      郭江龙来到屋里,接着道:“琦琦,我说过,那个郑毅先生是一位做事十分执着的人,他们自己管这叫做敬业精神,职业操守!有精神就好,只要你能把握好分寸,多与他交流交流并无坏处。如果我们躲躲藏藏的,人家倒真以为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SIZE]
                          [SIZE=4]      郭江龙回头对瘦子和胖子道:“你们俩跟琦琦一起去,其他人就不要去了。文人干什么都讲究个情调,你们前呼后拥往身边一站,会扫人家兴致的。”郭江龙回头对我道:“不知这样安排你可满意?”[/SIZE]
                          [SIZE=4]      我点点头道:“我不希望他搅进这件事情里。我曾在电话中与他交流过,但是没有说服他,所以才想找他当面好好谈谈。”郭江龙道:“你的想法很好。在娱乐圈混,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记者。民国初年有一个著名记者叫邵飘萍,他的那支笔连袁世凯和段祺瑞都惧怕三分。听说他进入总统府,就像进他们家后院一样自由。这人后来被张作霖借故砍了头,于是人们就说,张作霖所以被日本人在沈阳的皇姑屯给炸死了,那是因为邵飘萍在阎王爷哪里告了御状,当时中国人正在受小日本欺辱,于是,阎王爷就派日本的一个叫什么土肥垣的家伙执行暗杀行动。老天爷这样做可谓用心良苦,一箭双雕,既为邵飘萍报了仇,同时又激起了中国人的反日情绪。我说这些是要你们知道,记者,是记录历史的执笔人,得罪了他们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所以人们称他们是无冕之王,就连老天爷都对他们另眼相看呢!”[/SIZE]
                          [SIZE=4]      我突然对郭江龙的话产生了兴趣。我道:“我找他的目的,就是不希望他成为邵飘萍第二。”郭江龙道:“琦琦言之有理,我也不希望我自己成为第二个张作霖啊!郑先生虽无邵飘萍下笔千言如行云流水,、句句刀枪、字字珠矶的才气,但却有着邵飘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毅性格。无论他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对这种人的人格,我都很赏识。琦琦,你要记住,人是可以变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垛墙。像我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人,更应该义字当先。如果郑先生能够成为你的朋友,那我们在江湖上也就少了一个敌人!”[/SIZE]
                          [SIZE=4]      我道:“谢谢郭爷,我会尽力而为。”郭江龙突然拉下脸道:“但愿如此。不过请你转告郑先生,我郭江龙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是朋友,我敬重,是敌人,我绝不手软!”[/SIZE]
                          [SIZE=4]      郭江龙说完吩咐瘦子和胖子好生照顾我,他自己径直出去了。我按郑毅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寓所。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夫人。她见到我感到十分吃惊,上上下下大量我好半天。我言明来意,她礼貌地请我们进屋里坐。我对胖子和瘦子道:“你们两个人在附近转转,我要单独与郑先生谈谈。”[/SIZE]
                          [SIZE=4]      胖子和瘦子诺诺应允。进到屋里,老夫人道:“郑毅出去了,不过一会就回来”我说:“您如果不介意,我就在此等他一会儿。”[/SIZE]
                          [SIZE=4]      看得出,老妇人对我很友善,她道:“姑娘怎么这么客气。郑毅这孩子整天外面跑,来找他的人常常扑空。不过他们都是郑毅的朋友,郑毅不在,他们就陪我说话。别看我年纪大了,人老心不老,特别喜欢与你们年轻人唠嗑。姑娘,你也是一个记者吧?郑毅接触的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人。”[/SIZE]
                          [SIZE=4]      我说:“阿姨,我不是记者,我与郑先生认识不久。今天是有要紧的事,才冒昧前来打扰的。”老夫人道:“一看你就是一个善良实诚的姑娘。朋友不分先后。以往来家里的人,大都是男孩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瞧瞧这长像,跟电影明星似的。郑毅原来有一个女朋友,长得很像你,可惜那孩子命不好,死于非命。郑毅是一个重情守义的人,至今不肯再谈恋爱。”[/SIZE]
                          [SIZE=4]      我十分好奇,问道:“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呢?”老妇人给我沏了杯茶,紧挨着我坐下道:“郑毅要是在家,我都不敢告诉你。阿姨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你就像见到了郑毅原来的女朋友。有些话憋在肚子里好久了,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说,你要是不嫌阿姨唠叨,我就讲给你听。”[/SIZE]
                          [SIZE=4]      我说:“我虽然认识郑毅,但并不十分了解他。和他在一起,只谈些工作上的事情。”老夫人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郑毅的父亲也是一名记者,郑毅从小受他父亲的影响,对文学很感兴趣,高中毕业后,我们将他送到南洋上大学。子承父业,郑毅也是学的新闻专业。就在上大学不久,他认识了同校艺术系的一个女生。这女孩子叫龚丽,郑毅将她的张片邮寄回香港,我和他父亲都很喜欢。暑假时,郑毅还领龚丽回来看过我们,我与那女孩很对脾气。可是两年后的一天晚上,郑毅突然打回电话,哭泣着告诉我们,说龚丽死了。我和他父亲一时都无法接受这个意外消息,知道郑毅十分悲伤,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便立刻飞到南洋。”[/SIZE]
                          [SIZE=4]      老夫人说着将我的双手攥紧道:“我们赶上了龚丽的追悼会,场面既凄惨又感人,参加追悼会的有几万人。郑毅拉住我和他父亲的手道:‘龚丽是被人谋杀的,我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他父亲赶紧追问缘由,郑毅这才道出了龚丽死亡真相。原来,张龚丽在大学的第一年,就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中,并被这家公司签了约。也许是因为剧本的缘故,也许是龚丽的演技不如人意,总之,拍了两部大戏并担任女主角,但却没有走红。就在第三部戏刚刚杀青的当天夜晚,郑毅到剧组去接龚丽,剧组人告诉郑毅,龚丽自己打车走了。郑毅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等了一夜,不见龚丽回来,第二天又去剧组询问,依然不见龚丽人影。郑毅情急之下,报了警。因为龚丽虽然不是特别有名气,但毕竟主演过两部戏,有点知名度,因此,龚丽失踪成了多家媒体竞相报道的头条新闻。警局也十分重视,成立了专案组。不久,那家影视公司得到消息,说龚丽被人绑架了。绑匪要求龚丽的签约公司拿钱赎人。这事不知因何被警局知晓,便展开了营救工作。结果,很快探得绑匪的藏身之处。可是,当警员迅速赶到时,没抓着绑匪,却找到了龚丽被害的尸体。”[/SIZE]
                          [SIZE=4]      我道:“最后没有破案吗?”老夫人道:“那个国家很乱,宗教分裂势力十分猖獗,军队、警察疲于应付,哪有时间认真去管这种事情。追查了几天没结果,就把案子挂起来了。郑毅是学新闻的,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加之遇害的是他的恋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苦查了一个多月没有进展。突然有一天,一个陌生人给郑毅打来电话,告诉他龚丽是被人设计杀害的,并讲了龚丽被害的全部过程。但是当郑毅恳求那人站出来作证时,那人却撂下了电话,并再无音信。”我说:“郑毅可以向警局报告此事呀?”老夫人道:“报了,警局说他无理取闹。因为郑毅没有证据。” [/SIZE]
                          [SIZE=4]      我说:“为什么不请律师?”老夫人道:“孩子,不瞒你说,我自己就是一名律师。我把实情都告诉你吧,郑毅经过多方调查,查出杀害龚丽的幕后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龚丽签约公司的幕后老板,叫国二蛋。更令人兴奋的是,郑毅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那个打匿名电话的人,他也同意出庭作证。”[/SIZE]
                          [SIZE=4]      我说:“这下终于可以为龚丽伸冤了。”老夫人道:“要是真那样就好了。我虽然与郑毅是母子关系,。但是父为子辩护,子为父伸冤,这在法律上是允许的。此外,我还为郑毅请了一位很有名气的律师。可是,官司最终还是输了。”[/SIZE]
                          [SIZE=4]     我道:“为什么呀?”老夫人道:“先放下你的为什么,我先给你讲讲什么是律师吧。按照字面解释,很简单,律师,就是通晓各种法律条款的人。说起律师的历史,我们中国人也算是老祖宗了,到了唐代,已经有了完整的律师制度,就是影视剧里叫的状师。律师的职责主要是监督法官秉公按律办案,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可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律师名誉上还是戴着伸张正义的光环,可实际上却成了有钱人逃避法律惩罚的帮凶。”[/SIZE]
                          [SIZE=4]      我不解道:“怎么会是这样的?”老夫人道:“这是因为法律本身有缺陷。我记得大陆政法系统过去有几句话特别吸引人,一句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有一句叫‘人民法院为人民。’香港也一样,南洋也一样,都有‘公正廉明,秉公执法’的口号。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只有有钱人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这一点很简单,如果你交不起诉讼费,请不起律师,你就是有天大的冤屈,也无处申诉。古人有一句话说的非常贴切,‘衙门大门朝钱开,有理无银莫进来。’如今虽然有了所谓的法律援助机构,可是天下那么多无钱打官司的人,援助不过来啊,结果是谁有钱援助谁。”[/SIZE]
                          [SIZE=4]      我说:“您快告诉我龚丽的官司到底是怎么打输的?”老夫人道:“姑娘,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们这边是两名律师,国二蛋却请了一个三十多人的律师团。庭审那天,给郑毅打匿名电话的那个人当庭翻供,竟然说郑毅用钱收买他做假证人。你想,这有点像两军交战,正在大家势均力敌的时候,自己的人临阵倒戈反水,这仗岂有不败的。更何况人家国二蛋请的都是颠倒黑白的律师高手。事后,郑毅怀着愤怒去找那个证人,可是找了三个多月,也没见到那证人的影子。有的说那人出了国,有人说那人被灭了口。”[/SIZE]
                          [SIZE=4]      我道:“就没想想其它办法?”老夫人道:“想了。郑毅在南洋奔走抗诉,郑毅的父亲在香港通过媒体揭露事情的真相。可是,还没等事情有转机,郑毅的父亲就出车祸死了。郑毅父亲的一个老朋友找到我说,别再让郑毅追查了,他父亲的死十有八九是被人谋害的,再追查下去,恐怕连郑毅也会有性命之忧。想想前后经过,我这才感到可怕,以死相要挟,郑毅这才无奈返回香港。他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可是时过境迁,龚丽的死也就成了无头案。”[/SIZE]
                          [SIZE=4]      老夫人说到这,有人敲门,老夫人道:“说曹操,曹操到,毅儿回来了!”说完,老夫人站起来去开门。[/SIZE]
                          [SIZE=4]      进来的果然是郑毅。他见我在坐,十分吃惊。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我说:“按图索骥,拿着你的名片就来了。”老夫人道:“人家姑娘已经等你半天了,一进屋也不问候一下,当头质问人家是怎么来的。要是我请来的,你还把人家撵走不成!”[/SIZE]
                          [SIZE=4]      郑毅笑了笑道:“妈妈你别误会,门外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我是担心您的安全。”老夫人对我道:“姑娘你不要介意,自从他父亲去世后,毅儿就多了一份心思,整天担心有人来谋害我。”[/SIZE]
                          [SIZE=4]      我道:“阿姨,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的安危同样牵动儿子的心,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我对郑毅笑了笑:“你放心,外面那两个人是来监视我的。”[/SIZE]
                          [SIZE=4]      郑毅道:“那怎么不请他们进屋里坐?”我说:“我有事情要与你谈,不想让他们听到。”郑毅道:“如果还是电话里说的事情,就不要谈了。”我说:“你总得让我把话说完。”[/SIZE]
                          [SIZE=4]      郑毅道:“你要说的话,我心里都清楚。”老夫人道:“毅儿,你怎么会这样武断?听人家把话说完嘛!跟你爹一个脾气,总是自以为是。你爹要是多听听朋友的忠告,也不会遭此横祸!”[/SIZE]
                          [SIZE=4]      郑毅不耐烦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道:“你这脾气要是不改,早晚吃大亏!”回头对我道:“姑娘。你有话尽管说,他不听我听!”[/SIZE]
                          [SIZE=4]      我说:“请老夫人不要动气,郑毅也是为我好。”于是,我将自己被绑架的经过告诉了老夫人。末了我说:“这案子清清楚楚,就是郭江龙一手策划的。可是,连警局的一些人都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就算我出庭指证他们,他们不承认,又有什么办法。你知道,郭江龙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实在不希望你为我做无谓的牺牲。”郑毅道:“我对你说过,这事不止是你个人的事!新仇旧恨,我都不会放过郭江龙!”[/SIZE]
                          [SIZE=4]      我说:“实话告诉你,外面的两个人,就是在船上看护我的那两个绑匪。可他们如今却像没事一样成了我的跟班。”郑毅一听,呼地一下站起来。老夫人生气道:“你给我坐下!你要干什么?”[/SIZE]
                          [SIZE=4]      郑毅道:“把两个人叫进来录口供!”我说:“你不要太天真, 郭江龙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地胡作非为,是因为他有钱有势有人护罩他。”老夫人道:“姑娘说的对。香港不同于大陆,就说张子强吧,全香港人都知道他是几起绑架案的主谋,可是法律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警局也曾拘留过他几次,最终还不是将他无罪释放。”[/SIZE]
                          [SIZE=4]      我道:“老夫人说的是。香港的确与大陆不同,就说赌博吧,在大陆被视为洪水猛兽,是违法行为,可在香港和澳门却是合法的。我来香港后一个朋友告诉我说,在香港,杀人都是一种职业,只要没有证据,就是你自己到大街上去喊人是你杀的,法庭也不会因此判你刑。”[/SIZE]
                          [SIZE=4]      我深情地看了一眼郑毅,接着道:“你是我来香港认识的第一个可以称为朋友的人,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是我们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我恨郭江龙并不亚于你,我也反抗过,斗争过,可是结果却是遭到更大的侮辱和欺压。郭江龙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他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一个部件齐全的罪恶机器。要铲除这个毒瘤,光靠个人义气蛮干,不但不会损伤他们,反倒会令他们更加兴奋。就说你的追查吧,郭江龙十分清楚,可是他一点都不畏惧,他甚至希望通过你追查告状来进一步提高他的知名度,为他创造更大的商业利润。”[/SIZE]
                          [SIZE=4]      郑毅打断我的话:“都像你这样忍让退缩,社会还有什么正义可言?你的行为与助纣为虐又有什么区别?!”我说:“正义和公理只是一个概念,它只存在人们心里。现实生活中,正义和公理只是一种旗号。你出生在香港,也在南洋生活过,官官相护的事你也见过,你向谁讨公理去?大陆在打击贪官污吏方面的力度不可谓不大,可是贪污犯越抓越多,被抓的人官职越来越高,老百姓有一句话说,把当官的都枪毙了肯定会有冤枉的,如果放走一个,就可能有落网的。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却说明正义与公理在老百姓心目中没有什么诚信!”[/SIZE]
                          [SIZE=4]      郑毅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大家遇到邪恶行为不阻止,不斗争,都学明哲保身绕道走,岂不是在有意助长坏人的嚣张气焰?”[/SIZE]
                          [SIZE=4]      我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斗争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和策略。就说郭江龙吧,他与张子强不一样。张子强作案都是亲历亲为,逮着他就是证据。郭江龙不一样,他是一个江湖老油子,手下有许多死党,郭江龙是遥控指挥,从不亲自作案,你就明知幕后致使人是他,可是一旦犯案,他的手下会心甘情愿为他受过,法律对他也无可奈何。”[/SIZE]
                          [SIZE=4]      郑毅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就不相信他没有百虑一疏的时候,只要我们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总会有逮住他狐狸尾巴的那一天。既然你来找我,那好,我也正好有事想找你谈谈。”[/SIZE]
                          [SIZE=4]      我说:“你有什么事尽管畅所欲言。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与郭江龙吵了一回,我对他说,如果他再在我身上安装窃听器一类的东西,我就以侵犯人身自由罪名起诉他。他说安装窃听器是为我的安全着想。我说,我现在有六个保镖,如果这样都不安全,那还不如将我关进监狱安全。就这样,他被迫答应今后不再限制我的自由。”[/SIZE]
                          [SIZE=4]      郑毅道:“你看,这就是斗争的结果。有斗争才会有胜利。我想找你谈的正是这方面的问题。你说的不错,郭江龙是一个十分狡猾的江湖大流氓,很少有人能够接近他,但是你能,因为他不会轻易放弃你这棵摇钱树。”[/SIZE]
                          [SIZE=4]      我说:“你是想让我做卧底?”郑毅道:“可以这么理解。我知道,这对你也许很难,甚至很危险。但同时又很容易,因为郭江龙虽然奸诈狡猾,可是他的弱点是狂妄自大,尤其是他通过暴力制服你后,在他的心目中你不过是一个失足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更不会对他形成威胁。这也是他不惧怕你跟我接触的因素之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甚至希望通过你化解我与他之间的仇恨。”[/SIZE]
                          [SIZE=4]      我道:“你说的不错,但是请你一定不要蛮干,你父亲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我们不能再做无谓牺牲。我答应你的要求,愿意为你做事,但我不知具体该做些什么。” [/SIZE]
                          [SIZE=4]      郑毅道:“你也不必刻意去做什么,只要留心郭江龙经常和什么人接触以及他的出行规律就可以了。”我说:“你了解他的出行干什么?你不会想刺杀他吧?”[/SIZE]
                          [SIZE=4]      郑毅道:“我不会笨到那地步,杀他,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我说:“那就好。据我所知,郭江龙平时神出鬼没,居无定所,就是他的跟班也是在最后时刻才知道他在哪里安歇。”[/SIZE]
                          [SIZE=4]      郑毅道:“他不是在一家豪华酒店包有套房吗?”我说:“是的。不过他很少在那里过夜。那套房不过是他生意上的一个门面而已。”[/SIZE]
                          [SIZE=4]      老夫人道:“可有人说他一直就住在那里。”我说:“开始我也这样认为。有一次,郭江龙喝多了酒,与他的几个贴身马仔吹牛皮,说起了酒店包房的事。他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退掉这套包房找一家更豪华的酒店居住吗?因为我怀旧。我从南洋刚刚来香港的时候,就像一个瘪三,跑过码头,给夜总会看过场子。有一天,我在夜总会遇到一位老友,这人叫胡滦阚,他在南洋有生意,我曾帮他讨过债。见我当时落魄成那样,十分吃惊。胡滦阚是位面相大师,知人善任,在南洋时他就认为我一生都是当老大的命相。我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官司缠身不得不寄人篱下。他说,这怎么行,在香港,要出人头地,一步一步爬升打拼天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你这样作贱自己,就像把一条龙放在一个小鱼池里,会慢慢窒息死亡的。我问他那该如何做才能跳回龙门,胡大师说,先得把你这名字改改,国二蛋,一听就是个二蛋角色,只配在这夜总会看看场子。既然你是误入鱼池的一条龙,我建议你更名改姓就叫郭江龙好了。我一听,郭江龙,过了江不就是大海吗,大吉大利,当时就应允了。’”[/SIZE]
                          [SIZE=4]      老夫人听到这插话道:“他改名字的真正原因是他在南洋背了几起命案,最终随查无实据,让他侥幸逃脱,可是听说有一个死者的父亲倾家荡产花重金雇用了杀手,一定要杀掉他为儿子报仇雪恨,郭江龙这才不得不逃到香港。”[/SIZE]
                          [SIZE=4]      我说:“听说是这么一回事。郭江龙说胡滦阚除建议他改名字外,还另外送他五十万元港币,要他找一家豪华酒店住下。”郑毅道:“从此这恶棍便身价百倍。”我说:“不错。据郭江龙自己说,自从他住进了豪华酒店,昔日的狐朋狗友都以为他又撞上了大运兴旺发达了,便一窝蜂似的把钱打在他的账户上,想借郭江龙大发横财。水涨船高,有了钱,加上郭江龙的江湖习气,在香港这地方可谓如鱼得水,两三年时间,他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佬了。”[/SIZE]
                          [SIZE=4]      郑毅气愤地道:“应该叫黑社会老大。”老夫人道:“现在白道黑道哪里分的那么清楚。昨天我见到一位从大陆来的朋友,他说现在大陆许多夜总会和洗浴中心都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我说大陆公安不是打击很严厉吗。那朋友说,再好的队伍也有败类,许多这种场所与政法口败类沆瀣一气,互相利用。他说他到东北一个小县城考察项目,在一家洗浴中心消费时,三陪小姐竟然向他炫耀说,他们老板的哥哥是地区公安局副局长,所以县公安局从来不敢到他们洗浴中心找事。”我说:“这种现象的确有,不过大陆政法系统打击力度也是蛮大的,听说每年都有几千人被清除出政法系统。”[/SIZE]
                          [SIZE=4]      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邓先国打来的,说有要事让我马上回去。我辞别郑毅母子,回到住所。邓先国道:“郭爷今天晚上要请一位重要朋友吃饭,点名要你作陪。”想想郑毅的托付,我故意道:“什么重要的朋友让我这么早就做准备?”[/SIZE]
                          [SIZE=4]      邓先国神神秘秘道:“你别问了,是我想你了。说着,他便吻我。”我挣脱开他的纠缠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邓先国道:“我说了,你就只当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要是让郭爷知道了,你我今后的日子都不好混。”[/SIZE]
                          [SIZE=4]      我说:“咋说我们俩人也是一起来到这鬼地方的,如果你我互相都没有信任,这人活着还有什么味道,还不如死了算了。”[/SIZE]
                          [SIZE=4]      邓先国再次将我抱住:“小姑奶奶,你可不能再有那种念头。好,我说还不行吗。这个客人是刚刚从大陆逃到香港避难的。”我说:“是逃犯?”邓先国道:“至少算是逃债者。此人名叫巴音·朝鲁,来在内蒙古东北部一个小旗县,曾经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靠贩卖羊绒起家,发达起来后,开始涉足农林开发、畜牧养殖、草原旅游等多个领域。因为是旗县里的纳税大户,先后被评为旗、盟、自治区个体企业先进典型,并连续几年当选旗、盟人大代表。企业发展红红火火,政治前途风光无限。草原有一句谚语,只有高飞的鹰,才能纵览牧场的广阔。可是巴音·朝鲁这只草原雄鹰却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美好时刻,突然折断了翅膀。”[/SIZE]
                          [SIZE=4]      我说:“为什么呢?”邓先国道:“现在社会上流传着‘三杀’说法,一是封杀,一是爱杀,一是捧杀。封杀常见媒体,一哄而上,将对公众不恭的明星大腕一棍子打死。爱杀常见日常生活,父母溺爱子女,领导宠信下属,结果子女变成纨绔子弟锒铛入狱,下属有恃无恐,胡作非为贪赃枉法取财舍命。更可怕的就是这捧杀,就是当你走红交上好运的时候,不要说平时与你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的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就是一些职位比你高,名气比你大的当政者和社会名流,也会在你披红挂绿的时候前来送你一顶顶高帽子,还美其名曰锦上添花。”[/SIZE]
                          [SIZE=4]      我说:“有这么多人帮忙不是好事情吗?”邓先国道:“哪里是帮忙,大家都是被利益驱使而来分羹的。巴音本是一个普通的牧民,是沾了改革开放的光,一夜发达起来的。当地老百姓有句话叫‘穷人乍富,挺腰挖肚。’巴音也未能俗免。不过他这人很聪明,为了搞资金套项目,他高薪聘请了一些从财政、土地、政法等系统退下来的人做公司顾问,这些人也的确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成效,为他筹集到大笔资金。可是,随着摊子越铺越大,资金周转便出现捉襟见肘的局面。但是为了支撑危局,巴音·朝鲁便开始以高利息为诱饵,大量从一些小企业和个人手里借贷。开始时,为了骗取信任,巴音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就是把从张三手里借贷的钱,立即偿还给李四。这样一来,就从表面上掩盖了内部资金严重短缺的真相。一些从中得到暴利的人,也为他当起了吹鼓手,一传十,十传百,好像巴音·朝鲁是会生金蛋的鸡,将钱投在他门下,黄土立刻变成钻石。平心而论,如果巴音是一个懂经营善管理的行家,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像雪片一样飞来的钱实实在在做点事情,可是随着他腰包的胀满,他的头脑也开始膨胀,光公司白吃饭的闲职人员他就养了百十来号,用挥金如土来形容,一点不过。”[/SIZE]
                          [SIZE=4]      我说:“许多国营大企业也有此通病。”邓先国道:“投入大,产出少,加上投资项目如林地、牧场等少则三五年,多的需要二十年才能见成效,这便引起一些大债主的警觉。一些大债主便找上门来试探着催债了。巴音开始还能靠新的借贷应付,可是随着螺旋式的循环滚动,已经到了无钱可借的地步。终于有一天,一位债主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一纸诉状,将巴音·朝鲁告上法庭。一石激起千重浪,短短几天,当地法院便受理了三十几起诉状,被告人只有一个,就是巴音·朝鲁。至此,一切大白天下,曾经风光无限的巴音·朝鲁,银行账户存款竟然只有十元钱。法院立刻查封了他所有有价财产。”[/SIZE]
                          [SIZE=4]      我说:“他为什么不申请破产保护?”邓先国道:“小地方人法律观念淡薄,借款都是以个人名义打的白条,属于无限责任范畴,不受法律保护。巴音那点有价财产对他欠下的天文债务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墙倒众人推。当初借给巴音钱的人嘴里一口一个‘啥时有钱啥时还’,如今却步步紧逼,毫不留情,巴音真正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奈之下,他才一走了之。”[/SIZE]
                          [SIZE=4]      我道:“他这样做,公安能不通缉他吗?”邓先国道:“不会,他属于违法不犯罪。借给他钱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地奔着高利息来的,本来心胸就算不上坦荡,甚至可以说是大家一起拿钱,齐心协力造了一台他们梦想的生财机器。如今他们还怀有一线希望,不希望看到这台机器立即熄火。因为一旦熄火,鸡飞蛋打彻底毁灭的时刻也就来临了。”[/SIZE]
                          [SIZE=4]      我说:“那他来香港做什么呢?”邓先国道:“巴音还有另外一个嗜好就是赌博,他所以有今天的悲惨结局,与他为赌场奉献的无数金钱亦不无关系。郭爷与他就是在赌场认识的,郭爷看中的不是他的什么狗屁事业。”[/SIZE]
                          [SIZE=4]      我说:“那是什么?”邓先国道:“这个也没什么。”我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相信我,可事实上你不过是把我当玩物,从来没把我当人看!”[/SIZE]
                          [SIZE=4]      邓先国道:“宝贝,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郭爷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又没去亲自质问郭爷。如果郭爷有一天计划杀掉我,看来你也不会救我。”说着,我假意哭泣起来。[/SIZE]
                          [SIZE=4]      邓先国慌了:“你不要哭,我最看不得女孩子流眼泪。哎,算了,告诉你吧。咱们说好,你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事要是传出去,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我。” [/SIZE]
                          [SIZE=4]      邓先国压低声音道:“巴音的家乡盛产麻黄。”听到这里,我的心一激灵,差点喊出声音来。 [/SIZE]
                          [SIZE=4]      晚上,我与邓先国一起来到一家高级酒店的包厢,郭江龙已经在座。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的汉子,我猜想,这大约就是邓先国说的来自内蒙古草原的雄鹰巴音·朝鲁了。果然,我们一进门,郭江龙就笑盈盈地一边向我们招手一边对坐在他身边的人道:“来,我给大家做一个介绍,坐在我身边的这位草原雄鹰,就是伟大的疆域开拓者民族英雄成吉思汗的子孙巴音·朝鲁先生!”[/SIZE]
                          [SIZE=4]      巴音立刻站起来,向在座的每个人鞠躬,并“赛赛赛赛赛”说了好几个,后来才知道是好的意思。郭江龙拉住我的手对巴音道:“这位美女,是享誉中外的影视明星雅琦小姐!”[/SIZE]
                          [SIZE=4]      郭江龙说着把我安排坐在巴音身边。继续道:“美女伴英雄,真是绝配。”郭江龙坐在巴音的左手,我坐在巴音的右手,这样的座次排序,足见郭江龙对这位巴音·朝鲁先生的重视程度。[/SIZE]
                          [SIZE=4]      互相寒暄一番后,晚宴开始。巴音除了点头憨笑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赛赛赛赛赛”。整个酒桌上成了郭江龙一个人的独角戏。当然,万念不离其宗,交杯换盏之后,郭江龙道:“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人,都要有一种冒险精神。我们不是经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吗?一点不错,没人走过的路不一定就不可行,没有去走怎么会知道!就说巴音·朝鲁先生的祖先成吉思汗吧,那可是一位名传千古令人敬仰的伟大的开路英雄,由一个生活在漠北草原上的小小游牧部落,迅速发展成为铁骑百万,雄踞北方,西征匈牙利平原,南饮尼罗河水,东平沿海诸岛屿的人类霸主,靠的是什么?是勇气,是敢为天下先的一往无前精神!人,就是要有这么一股子精神,有了精神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有了精神,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SIZE]
                          [SIZE=4]      郭江龙说着,激动地站起来道:“今天,我们有幸与伟大的人类开拓者成吉思汗的嫡子孙巴音·朝鲁先生相聚在香港!我有一种预感,我与巴音先生的会面,是一次伟大的聚首,我们虽然不能像成吉思汗一样驰骋疆场,但是,我们会携起手来,开辟一个没有硝烟的商场,我们的脚步将会比前人走的更远,我们的目标是面向整个世界!”[/SIZE]
                          [SIZE=4]      郭江龙说到这里,大家都站了起来,互相碰杯后,邓先国带头道:“来,为了郭爷身体健康,为了郭爷与巴音·朝鲁先生合作成功,干杯!”郭江龙的几个马仔也跟着邓先国一同起哄。[/SIZE]
                          [SIZE=4]      巴音虽然来自草原,但看得出,他不胜酒力。只喝了几杯,已经面红耳赤。大家重新落座后,巴音突然开口道:“承蒙诸位厚爱,巴音一个落魄之人,哪里敢与郭爷平起平坐。郭爷能赏我口饭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SIZE]
                          [SIZE=4]      郭江龙道:“巴音兄弟过谦了。人生在世,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失败乃成功之母,摔倒了,爬起来还是一条好汉。你不就是欠别人几个小钱吗,那也算是坎坷?钱是什么东西,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SIZE]
                          [SIZE=4]      巴音道:“可是我已经倾家荡产了。”郭江龙道:“活人还能被尿憋死!重打锣鼓另开张,江山都是打拼出来的,哪有现成的交椅等你去坐?你打听打听,我郭某人一生遭得难少吗?就是别人用枪顶在我脑袋上,我也没眨一下眼睛!人,只要不怕死,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东西呢!死了又当如何?迟早都是个死,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大干一场!胜者王侯败者寇,成功和失败只是一退一进的事。狭路相逢勇者胜,胜就胜在勇气上!你看看我们雅琦,从大陆来香港时,那是什么样,比村姑还土,比你巴音兄弟更可怜,如今怎样?一个字,红!红得发紫!我相信,不久,不对,是很快,你巴音·朝鲁依然会像雄鹰一样在席卷风暴的草原上空翱翔!不,是世界每片土地都会踩在你的脚下!来,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请我们的琦琦陪巴音兄弟干一杯!”[/SIZE]
                          [SIZE=4]      这种场合,郭江龙的话就是圣旨。我端起杯与巴音的杯相碰。不知为什么,就在碰杯的那一瞬间,一种悲怆从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想想自己来到香港后的种种遭遇,在看看眼前这位即将被郭江龙关在笼子里任意驱使的落难之徒,我突然对巴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同病相怜吧。巴音也许有同样的感觉,他竟然目不转睛地看我好一会。郭江龙道:“哎呀呀,我说什么来,英雄美女总是惺惺相惜,如此深情的碰杯,我郭某还真是没见过。”[/SIZE]
                          [SIZE=4]      郭江龙这样一说,我与巴音才回过神来。邓先国解围道:“同在异乡为异客,亲不亲,故乡人,来,我也敬巴音先生一杯!”[/SIZE]
                          [SIZE=4]      郭江龙道:“邓先生说的不错,这也是我今天将你和琦琦特意请来陪同巴音兄弟一起吃饭的原因。我与巴音兄弟已经交往好几年了,我们虽然在赌场相识,但我们绝对不仅仅是赌友,而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巴音兄弟当年在赌场上那可是一掷千金,出手惊四座的豪客。如今他虽然遇到点小坎坷,但是,我依然认他这个兄弟,而且是一如既往,情更深,意更浓。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江湖好汉,是打不垮、压不弯、吹不折、砸不烂的英雄好汉!我不但要帮助巴音兄弟重新站起来,还要与巴音兄弟一起创造一个更加辉煌,更加明媚,更加灿烂的明天!来,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大家一起再敬我们草原英雄一杯!”[/SIZE]
                          [SIZE=4]      巴音已经有些醉意,可是他还是端起酒杯。我将他的酒杯夺过道:“他乡不拼酒。巴音先生这杯我替他喝了。”说完,一饮而尽。郭江龙道:“好酒量,人家都说英雄救美女,琦琦却为我们上演了一出美女爱英雄的好戏!这才是我们可爱的雅琦!”[/SIZE]
                          [SIZE=4]      说着,郭江龙一挥手,他的一个马仔马上近前。郭江龙道:“拟好的合同带来没有?”那马仔马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本。郭江龙道:“朋友落难,没有不救的道理,尽管我的海外市场正在扩大,需要源源不断地注入本金,但是,我还是决定暂停几个项目,筹集八千万元港币送给巴音兄弟,一部分为巴音兄弟偿还债务,另一部分资金就是帮助巴音兄弟的新项目立即上马开工生产。当然,这是一个合作项目,可是如今大陆经济发展了,许多投资优惠政策取消了,所以,我这次只投资不入股,到时,巴音兄弟只须将生产的产品卖给我指定的购货商,我就感激不尽了。”[/SIZE]
                          [SIZE=4]      说着,郭江龙将文本放在巴音面前道:“好兄弟勤算账,你只须在这份借款文件上签上你的大名,钱明天就会打到你的海外账户上。”[/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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