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情况
13
  • 头像
  • 级别
    • 职务论坛版主
    • 魅力23
    • 金币1666
    • 经验9306
    • 文章295
    • 注册2009-04-20
    [P][P][ALIGN=center][SIZE=4](八)[/SIZE][/ALIGN][/P][P][/P][P] [/P][P][SIZE=4]    关队长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自从从公社开会回来,就一直纠结于自己为什么就落后了,让一个毛小子队长超越了。他越想越不得劲,每年都是自己拿第一,得到领导的表彰,从他当队长以来,他家里的奖品各式各样,有搪瓷缸子,上面写着:“奖给劳模关明江同志,以资鼓励。”被面,手巾,都是他在社里的劳模会上获得的,只是这次人家苑良得到嘉奖,他只获得大众奖,他不服。[/SIZE][/P][P][P][ALIGN=left][SIZE=18px]    寻思来寻思去,还是自己跟人家有差距,自己一定想办法把这差距补回来,那只有大力发展经济,咱也得种经济作物,看来咱们也得发展烤烟种植。可是怎么种呢?种烤烟可是技术性很强的农活,自己在这方面一无所知。那只能拜师学艺,只能去求苑良,也不知道人家愿意教不愿意教。大年初三,他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拿着礼物去甜井村拜访苑良,在村里碰到一个背着筐捡粪的老大爷,他走近老人家大声问道:“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人,苑良队长家在哪住。”七八十岁的老大爷耳不聋眼不花,告诉他说:“你不用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我不聋。看没看见,村子中央那条十花路口,东西街道北那栋大瓦房,全村唯一一所大瓦房,那就是人家苑良队长家。”关队长按老人的指点,找到了苑良家,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问他道:“你找我儿子有什么事?”他说:“新认识的朋友,来认认门。”中年女人把他让进屋。女人告诉他:“苑良两口子回娘家窜门儿去了,得明天才能回来,媳妇娘家离得远,不是一个县的。”关队长并没多说什么,他把礼物留下,怏怏地走回家。[/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关队长这次是无功而返,不过他不灰心。他只要认准了的事情,一定要做的。过了两天,队里社员收工回家以后,他买了两包糕点,骑着马来到十几里远的甜井村,还是苑良的母亲接待的他,告诉他说:“苑良刚从媳妇娘家回来,就到县里去开会了,今年县里号召全县发展烤烟生产,去了两天了,还没回来。”她招呼关队长进屋,热情地对关队长说:“你看天这么晚了,在这吃了饭再走吧,你都来两趟了,真对不起你,你要是有急事告诉我也行,我一定转告我们家苑良。”关队长没有在她家吃饭,他坐了一会就把礼物留下,自己骑着马迎着月亮走上了回家的路。月亮映着白雪,犹如白昼,马蹄踏在雪上,哒哒地响,似乎把他带入另一种人生境界。在恍惚中,他身边好像拥有无数士兵,他仿佛是一位统帅,在雪夜去袭击敌营,得胜而归。在军队的时候,他曾经是一个小班长,但是也足以让他过足了当领导的瘾,本来他转业后是可以留在城里工作的,可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粗,就是留在城里也没有什么好工作,另外他就好像一只山鹰,在旷野里飞惯了,他不愿意在笼子里受束缚,所以转业后他回到了农村老家。因为他朴实能干,社员选他当上了队长,他一下子就成了二百多人的领导,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干,对得起选他当队长的全体社员。冬天乡村的泥土路被大雪覆盖,不再陷脚,但是也会遇到雪涡子,在关队长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马就在雪涡子里马失前蹄,差点把他从马上翻下来,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胜利者。[/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马儿翻上一个高山坡,就远远地看到了他们村,村里横向有七条街,纵向有四条街,全村都是泥草房,没有一间带颜色的房子,村子正中十花路上,纵街北面是几间几十年前的黑砖草顶菱花窗户的房子,那就是村里最好的房子是村小学,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修缮,显得很破败。[/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关队长家虽然是三间草房,中间一间是厨房,但是东屋只有一盘炕,两个女儿在东屋住,关队长和老婆儿子小秋在西屋南炕住,父母在北炕住。不过父亲几乎很少回家,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就拉上一个布帘。[/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关队长回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他敲敲门,大女儿小英听见后起来给他开了门,问他道:“爸爸您上哪去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呀?”他对女儿说:“快回屋睡觉吧!”[/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折腾一天他也真的感到累了,他走进里屋坐在炕沿上准备脱衣服,被他媳妇胡秀菊一脚踹到地下:“你一天就瞎折腾,你别回家了,上队里折腾去吧!”他媳妇一边说一边哭。平时他媳妇秀菊是挺怕他的,在队里干活,他常常拿他媳妇当示范,所以秀菊在生产队里从来不敢偷懒懈怠,为了给足他面子秀菊从来没敢顶撞过他。他们俩的婚姻是经人介绍的,那时候他刚从部队转业,又是青年队长,秀菊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才嫁给了他。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其实他媳妇跟他这个大男子主义者在一起生活挺憋屈的。不过今天不一样了,她知道他不敢对她怎样。她对他说:“村里建了油厂,人家村里有头有脸家的女人都到那里去上班,就咱们队里的王老四媳妇春红也到油厂上班了,人家就靠着和村里的民兵队长孙向东是拜把子哥们。你说你天天穷折腾,折腾出什么结果出来了?你明天要是不把我也安排进油厂,你就别回家了。”[/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老母亲有些耳背,可还是被他两口子的争吵吵醒了。她拉开布帘说:“都大半夜了,怎么还不睡觉?起来吵吵啥?”关队长并不是怕老婆的人,不过他这次没有打老婆也没有骂老婆。一是他害怕惊了老母亲,二是他觉得大队也太拿他这个队长不当回事了,怎么说他们关家在村里也是大户人家,他们老关家一直以来都人丁兴旺,据说他太爷爷哥儿七个,他爷爷哥儿八个,就是他父亲还哥五个,他们老关家人就像星星一样散落在林泉的四村八寨。再说大队里办企业,摊派到各队三千块钱,他是出钱最痛快的一个,怎么有了好处就把他聊一边了?他对媳妇秀菊说:“明天我上支书家,一定去给你问问,你放心一定让你进油厂上班。”他老婆秀菊这才安心让他躺在了自己身边。[/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大队支书李银锁家。支书看到他,赶紧出来把他让进屋。书记拿出凤舞烟给他递上,对他说:“你不来我还准备找你去。油厂里给你媳妇安排了工作,怎么还没去呢?”他对领导说:“我也是正为这事来的,我还以为领导把我忘了呢?”“你们可是咱村办企业的功臣,怎么能忘了你呢!今年咱村还准备建村小学,还等着你们这些财神出资呢!”和领导寒暄了几句,关队长就高兴地回家了,他老婆顺利地进了村办油厂。[/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农村人喜欢跟风,像关队长一样的人还真为数不少,就他们公社就有好几个村的队长,准备发展烤烟生产,也都到苑良家来找过他。不过苑良从过年到现在都没有在家呆过,大家都没有搭着苑良的影,他们也就泄了气。不过关队长可有那不到黄河不回头的倔劲。他不怕“三顾茅庐。”[/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正当关队长准备去三顾茅庐的时候,李成喜带着母亲刚回到饷石村。开开屋门,一股暖气迎面而来,李成喜让母亲上了炕,对母亲说:“我走的时候,把屋子托给伍子哥帮着照顾着,他可能天天来给烧火,娘您歇着吧,我烧点水您喝。”[/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李成喜出去抱柴禾去了,老母亲一路颠簸劳顿,不一会就倚着被子睡着了。李成喜点着火进屋,看见母亲熟睡的样子,他给母亲盖上了被子。总算到家了,李成喜有如卸重负的感觉。以后,自己一定好好地爱自己的老母亲,好好照顾母亲一生。李成喜从菜窖里拿出来自己储藏的萝卜和白菜,准备给母亲做顿好饭。[/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赵伍子晚上收工回来早早地照顾玉梅吃了饭,就来李成喜家给李成喜烧炕,他不知道李成喜已经回来了,走进院儿,一看见房门开着,他还以为进来人了,赶紧跑进屋,看见了正在做饭的李成喜,就对李成喜说:“喜子你回来了,大娘来了吗?”[/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来了,在屋睡觉呢!”[/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那我就不打扰她老人家了,等一会我和玉梅一起来看大娘。”李成喜让他吃饭,他说吃过了,就急匆匆地走了。李成喜看母亲睡得正香,就没有忍心喊母亲起来吃饭,他挑起水桶,顶着月亮到井沿打水去了,一连挑了好几担。[/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老太太从睡梦中醒过来,看着花花绿绿的棚纸,起来摸着墙上的报纸,还以为在梦里。她用力掐了一下胳膊,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老人下了炕,推开房门,看到外面冰天雪地,冷气袭人,才知道自己真的来到了东北:想到从今以后,家乡万里,山高水远,自己再也不能回到家乡了,老人眼泪流下来了。正在这时候,玉梅抱着孩子和赵伍子一起来到她家。玉梅刚进院就喊:“大娘,我们早就盼着您来呢!”老人赶忙把他们让进屋里:“一年多没见,孩子都这么大了。”“大娘您来了就好了,省得成喜兄弟成天惦记着您。”玉梅说。[/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好是好,可是成喜去年就领了他一个人的口粮,我这一来不是让他作难吗?”老人说。[/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大娘您不用犯愁这个,成喜兄弟不会饿着您的。”玉梅对她说。赵伍子指着挂在墙上的那杆枪对她说:“俺成喜兄弟就靠那杆枪也饿不着你,只要把枪背出去转转,什么弄不来。”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挂在墙上黑色布袋子里装着的那个东西,原来是一杆枪。她们娘几个正说着话,李成喜担水回来了,水桶里的水冒着白气,李成喜把水倒进缸里,把水桶倒挂在外面木栅栏上。[/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听见了母亲刚才给玉梅说的话:“娘,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让您吃上细粮。”玉梅说:“我成喜兄弟可是个能耐人,您看刚来头一年,就把房子盖上了。有些人都来好几年了,一家子还住别人家的房子呢!大娘,您看看,这房子多好,比我们买的房子好多了,您就在这儿好好享福吧!”[/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在他们饷石村有两大势力集团。一是村长闫铁他们家,另一个是大队长张富贵家。闫铁家哥六个,姊妹五个,都在本村找的对象成的亲,这样一来几乎全村人都连成了亲戚,可以说在村里牵一发而动全身,跺一跺脚全村乱颤。张富贵的爷爷张罕,在解放前是饷石村的新贵,在日伪时期靠种大烟发了家,不过人家高瞻远瞩,有了钱不是买房子不买地,人家就供自己的几个儿女上学,在他身上真的践行了:轻囊求知,无人能夺,投资知识,取益最多。解放后都有文化的几个儿女全都有职业,吃上了国家粮,官府里有人做官,他的身份地位自然在小村里就抬升起来了。在兄弟几个当中属张富贵的爸爸地位最低,那还是他们公社里的秘书,是公社的领导,张富贵的大哥也在公社的派出所里当干事,弟弟也在公社里上班,就张富贵算是没有啥能耐,当兵回来以后,在大队里当了大队长。他们村的村支书是公社派来的,是外乡人,他们两家才是村里的掌权派,他们的想法就是村里政治决策的“风向标。”村里的油厂就是在他们的主持下兴办的,厂子里的领导和职工也都是他们安排进去的,村里的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关队长的老婆胡秀菊被分到油厂里扫地,一天两遍,不过她一直尽职尽责,老老实实地干活。油厂里三班倒,职工可以在厂子里吃饭,虽然是玉米面饼子白菜萝卜,不过菜里油水大,原先瘦骨嶙峋进去的,都胖起来了。在一个行业里干时间长了,就能摸清里面的好处,虽然不能往厂子外拿东西,但是中午饭可以吃油炸玉米面饼子,有些头脑灵活的官娘子,就把自己家的玉米面饼子拿来炸,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吃,看到她们这么干,油厂的许多女人也都效仿。有一天村长闫铁的老婆赵冬梅拿来玉米饼子让食堂大师傅给炸,惹恼了早已排在前面的大队长张富贵的老婆褚菊,她一个箭步跑过去,一把薅住村长媳妇赵冬梅的头发,赵冬梅也不示弱,薅住了她的辫子。褚菊长得五大三粗,平时干活有一把子力气,在油厂里搬豆饼,练得胳膊上青筋暴突;赵冬梅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头,粉面朱唇,芊芊弱弱,在油厂里看机器。她们俩打斗,几个来回赵冬梅就拜了下风,被褚菊挠了个满脸花。厂子的女人看热闹的多,拉架的少,都不知道是该拉村长老婆还是大队长媳妇。食堂大师傅赵德刚,拿着大马勺看她们打架笑得前仰后合,关队长老婆胡秀菊是个非常朴实的老实女人,她赶紧跑到油厂办公室,厂长和会计正在喝茶,问她道:“你不在厂里干活上这来干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油厂里打起来了,油厂里打起来了!”厂长郭贵有欠了欠屁股,对胡秀菊说:“去把车间主任林丽霞给我找来。”林丽霞一听厂长找她,也顾不得劝架了,赶紧一溜小跑地来到厂长办公室,进门就挨了厂长郭贵有一顿训:“你这个车间主任是怎么给我当的,你是废物啊!去告诉那两个打架的,让她们给我滚蛋,我还不信了,我就管不了这些臭老娘们,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我就不信了离了她们我的厂子就黄了!”车间主任林丽霞那也不是一个善茬,她竟然这样回敬了这个自恃权高位重的厂长:“厂长厂子里谁都能开除,不过她们俩可真的不能开除,她们俩要是真的开除了,咱们厂非黄不可。”然后她走近厂长,跟厂长耳语了一会,郭贵有马上变了脸,嬉笑着跟林丽霞来到车间,此时一场决斗已经分出了胜负,郭贵有来到车间,把所有的职工都召集在了一起,要知道他将怎样处理这场纷争,请看下篇。[/SIZE][/ALIGN][/P][P][/P]
    [ 此贴最后由诗魂在2012-10-4 21:45:39编辑过 ]
    晨风暮雨感谢您的参与
    在线情况
    14
    • 头像
    • 级别
      • 职务论坛版主
      • 魅力23
      • 金币1666
      • 经验9306
      • 文章295
      • 注册2009-04-20
      [P][P][P][ALIGN=center][SIZE=5](九)[/SIZE][/ALIGN][/P][P][/P][P][/P][P][SIZE=5][/SIZE][/P][P][P][P][ALIGN=left][SIZE=18px]    当郭贵有厂长来到车间的时候,挨了打的赵冬梅已经哭着跑回家了。赵冬梅是家中的老疙瘩,几个哥哥都比她大,从小娇生惯养,学上了十几年,毕业后嫁给了村干部闫铁。天高皇帝远的乡村,村干部就是村里的土皇帝,可以一手遮天,她丈夫便给她安排在村小学教学。那时老师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工资,还得到年终才能从生产队里开出来,她就嫌工资少,村里建了油厂,她非让丈夫把她安排进了油厂。进去以后她就后悔了,油厂里一天八个钟头的活都是站着干,可没有什么特殊待遇,可是又不好意思再回学校,只得咬着牙挺着每天干下来八个钟头的活。回家后就往炕上一躺,家里的家务活都落给七十多岁的婆婆。婆婆闫王氏是解放前过来的人,精明强干。闫老太的老伴是个从年轻就爱好吹拉弹唱的游手好闲的酒徒,在孩子们还都不大不小的七十年代就散手人寰了,老太太独自一人把十一个孩子养大成人也着实不容易,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她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护着自己的孩子们。[/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赵冬梅在油厂挨了打,脸上挂了彩,蓬头垢面地跑回家,婆婆一看被吓住了,问她道:“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我,我去找她。我就是豁出老命,也给你讨个公道!”起初她躺在炕上只是哭,婆婆一个劲地追问,这才一五一十地把跟褚菊打仗的事情说给婆婆。婆婆愤愤的骂道:“你怎么不去找你二姐夫,咱家让他当厂长,不就是为了让他罩着咱家人。他是干什么吃的?我去找他去!”[/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在熟人社会中当一个领导者是很难的事情,你不能下定决心撕破脸皮,对违规者进行严厉的惩处,那样就会遭到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非议和谴责,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郭贵有把全厂职工集中起来开会,把每一个工人挨个训斥了一遍。不过两个当事人都回家了,他只是咋咋呼呼地对职工说:“这次是特例。以后不管是谁,敢违反厂规厂纪,都给我土豆搬家——滚蛋!”[/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正在他训斥员工的时候,闫王氏(郭贵有厂长的岳母)进来了。她一点也没有给郭贵有留情面,守着全体员工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郭贵有脸憋得通红,手心里都攥出了汗。要不是顾及妻子闫丽的情面,还有自己在村中和家中的名利和地位,他真想把她打一顿。[/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晚上下班,他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岳母家。岳母闫老太正在往屋里端饭,一家人正准备吃饭。饭桌上的笸箩里是白面馒头,菜有茄子干炖土豆,还有辣椒咸菜和豆瓣酱。小舅子闫铁端着小酒盅,正在滋溜滋溜地喝酒,看见他来了,对他说:“你还真来了,我正要找你去。你看看我媳妇被打成啥样了?告诉你!你必须让褚菊给我们家冬梅道歉!要是做不到,你这个厂长就给我下来。”他只得点头哈腰地满口答应,人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说笑,都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实在没有颜面坐在那里,就告辞回了家。[/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家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媳妇闫丽在灯光下梳洗打扮。她穿着绿内裤,粉色白花内衣,大波浪披肩发垂到腰际,她肤色白皙,身材匀称,是穿啥都让人觉得好看的女人。在那物资紧俏的时代,她的穿戴都是引领村里的时尚潮流。她在村里的供销社上班,那时候每个小村都有一个供销社(也就是商店,小卖店),供销社里只有她一个人上班,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坐在货架里织毛衣和绣花,全村女人只有她有这个功夫和雅兴,她是村里最养尊处优的女人。[/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她看到丈夫回来,转过身来对郭贵有说:“你吃饭了吗?没吃锅里热着饭呢,你自己吃吧,我早就吃过了。”说完她依旧坐在那里涂脂抹粉,嘴里哼唱着当时最流行的邓丽君的歌。郭贵有打开锅,锅里溜着馒头,还有一碗猪肉炖粉条。他打开橱柜,看到里面有午餐肉罐头和大酱,他拿出来放在锅台上,便蹲在锅台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在全村人还处在维系温饱的时候,他们家已经达到小康水平了。[/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吃完饭走进屋,闫丽已经在被窝里脉脉含情地等着他呢。他垂头丧气地坐到了炕沿上,已经坐进被窝里的闫丽说:“你还磨蹭啥,脱衣睡觉吧!”他沮丧地说:“今天不行,我没有心情,唉!啥事都让我碰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呢!”[/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香气扑鼻的闫丽凑到他跟前问他道:“怎么了,出啥事了?”[/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就把厂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媳妇闫丽。听完后闫丽笑笑说:“我当什么大事情,原来是这点小事儿。你也许不知道: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快把衣服脱了,我告诉你怎么办,这事儿不用你出面就可以圆满解决。”[/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马上脱掉棉衣,钻进闫丽的被窝。闫丽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他脸上露出了笑意,温柔地亲了一下媳妇的脸蛋说:“真是我的好老婆。”他抵挡不住妻子激情四射的爱的魅力,在肌肤相亲中很快缴械投降了。在极其曼妙的爱之舞中,两个人很快进入了爱的胜境,得到了爱的满足。[/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漫长的冬夜笼罩着小村子,他们相互偎依着在暖暖的被窝里睡着了。在他们的梦里常常会出现他们恋爱时的场景:鹅黄的柳叶被暖暖的春风吹拂着,闫丽穿着浅绿色的毛衣站在春风里,他手里摇着一块红色的丝巾,像一片红霞。他把丝巾系在闫丽白皙的脖颈上,对闫丽说:“我们一起飞吧!”闫丽仰着脸问他:“我们往哪里飞呀?”“我们向有爱的天堂里飞。”他们真的一同飞了起来,闫丽脖子上的红丝巾越来越长,两条红色的彩带拖到了地面,岳母闫王氏和周伟来找他们,他们看到飞在云中的郭贵有和闫丽,就喊:“闫丽你快下来,你不能跟他一起走。”闫丽没有听,还是和他拉着手一起飞在白云里。岳母和周伟看到闫丽脖子上飘下来的丝带,一人拽住丝巾的一角,闫丽大叫一声摔了下来。郭贵有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呢!闫丽在他身边睡得正香。此时正是月圆之夜,明亮的月光透过浅色的窗帘照进来,他看到闫丽睡着时恬静的俊模样,不禁想起他们坎坷的爱的旅程。[/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他和闫丽是同班同学,俩人一块长大。他们村是一个移民村,他就是山东来的移民,那时候此地人和移民之间还有很多隔阂,彼此不相容。闫丽他们这些此地人的孩子就管他们这些移民的孩子叫“山东棒子”,他们这些移民的孩子管闫丽她们这些此地人的孩子叫“臭糜子”。外来户和坐地户之间几乎不结亲,这可能也是一种排异吧?不过他很喜欢闫丽,因为闫丽从小就与别的女孩子不同,开朗活泼,爱打扮爱说笑。但是他是关内迁民来饷石村的,人家闫丽是坐地户家的女儿,在他们那个时代小山村里男婚女嫁,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结婚。[/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闫丽的父亲年轻时爱交朋好友,他和在日伪时期县里的秘书周维中很要好。日本投降以后,周维中这些伪满政要被共产党赶下台,没有地方安身,老闫头就把他们一家接到了饷石村,有一盆米两家分着吃,有一碗粥两家分着喝,他告诉自己的老婆和儿女:“老周兄弟只是落难来咱们这里的,龙是不会卧着的,早晚有飞升的那一天。”就这样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闫丽母亲怀着闫丽的时候,周维中的媳妇也怀孕,两家就开玩笑似地指腹为婚。虽然那时候已经五十年代末了,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制度早已废除了,两家人也没有把儿女的事情在放在心上,在孩子小的时候,两家人只是半开玩笑地互称亲家。[/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宦海沉浮谁也说不清楚,周维中在饷石村隐居十几年后,又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重新被启用,又当了县委秘书,她们家也不敢再高攀这门高枝了。但长大了的两个孩子依然像小时候一样称兄道弟,来往密切。闫丽出落得如花似玉,周家可能为了报恩,就把闫家的几个子女都安排了工作,闫丽安排进了镇里的供销社里上班。周维中家的儿子周伟在县里的物资局里当了会计,他常常来镇里看望闫丽,给她买礼物,和她一起看电影。但周伟是那种不爱说话内敛深沉的男生,看到两个孩子在一起成双成对,闫丽的母亲很高兴。在过春节时周维中来给她拜年的时候,就催着周维中给两个孩子过了彩礼,彩礼很简单,只是二百块钱几块布,不过这已经证明,闫丽已经是周家的人了。[/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那时候村里没有交通工具,出行都很难。在镇里上班的闫丽一个星期回一次家,每次都是在通往村里的大路上等车捎带她一段路。有一天,一个穿着军装的英俊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从闫丽身边经过,他刚骑过去却停下来,转头站到闫丽跟前问:“闫丽你是不是回村,来我带着你吧?”闫丽不认识她,拒绝坐他的车。他笑着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我了吗?”闫丽依然摇头:“想不起来。”他接过闫丽的挎包挂在车把上说:“我是你的老同学郭贵有,你真的忘了老同学了。”“唉呀!我的妈呀!你真是脱胎换骨了,我上哪认去?毕业时这么高的一个小男生,出脱成这么潇洒漂亮的小伙子,让我怎么认得出来呢!”郭贵有的个子很高,只有一米五几的闫丽要仰视才能看清他的面目。两个人一路聊着回了村。就是这次偶遇,郭贵有动了心,认定闫丽就是他今生要找的女人,一心要追到心爱的姑娘。于是他展开了爱情攻势。他当兵复员分配到镇里(那时候叫柳泉公社)的砖厂上班。他在部队几年练就了强壮的体格,在砖厂拉砖坯,虽然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也有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某到一个职位,好歹能有一个工人的头衔,多少人在这样又苦又累的工厂里流尽了汗水,耗尽了青春,最终落得还不如农民结局。[/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砖厂坐落在镇东的一片坡地上,方圆一万多个平方。厂里有两趟泥草房,那是工人的宿舍和厂子的办公室。为了保持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光荣传统吧,厂子建了好几年都没有大兴土木,建设好的办公室和住宅区。工人就在非常艰苦的环境里工作。不过镇里给了他们相应的名分,是镇办工厂的正式工人。砖厂三班倒,在闲暇的日子,工人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生活。郭贵有就开始琢磨怎样能够赢得女孩的心。闫丽因为有工作可以赚钱养活自己,穿戴很时尚,物质是不能满足她的,能够博得她的欢心,还是得从精神层面上。经过多次观察他发现:闫丽很爱照相,几乎每过两个星期都要到照相馆去照相。那时候还是黑白照相机,闫丽的好几张相片被贴在镇里照相馆的橱窗里,每一张都开心地微笑着,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让许多女孩都羡慕不已。[/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知道了闫丽的爱好,他就用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照相机,在工作之余开始骑着自行车走村串巷给人照相。这样就可以练习摄影技术,也可以曾加收入。他在镇里租了一间房住下来,为了躲在屋里冲洗相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因为他勤奋好学,他的摄影技术越来越好,成了四里八乡都公认的摄影师,漂亮的闫丽成了他镜头里最多的模特。在他精心设计的爱的骗局中,闫丽的感情的天平渐渐倾斜。两个人悄悄地住到了一起,她们俩经常像小夫妻一样出双入对。消息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闫丽母亲闫王氏的耳朵里,闫老太太根本就不相信已经订婚的闫丽能够变心,认为一切都是郭贵有小子使坏,欺负她家闫丽在镇里身单力薄,抓住了郭贵有的错,在郭家门口破口大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以为在镇里上班就了不起了,一个拉车子出大力的,还想娶我们家闫丽,真是痴心妄想,打错了注意!”弄得满街道都是来看热闹的人,小孩子跟着她看,比看演出还过瘾。[/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郭贵有的母亲也不是善茬,骂道:“就是你家姑娘上赶着找我们家小有子我们还不同意呢!整天抹得像个妖精似的,我们家养不起,我儿子就是打光棍也不让他娶你们家的狐狸精。我们家小有子是一个本分孩子,就是让你们家狐狸精给勾引坏了。”就在两家人对骂的时候,郭贵有脖子上挎着照相机,推着自行车跑了过来。他推开人群,走到他母亲身边,把母亲推进屋,对还在外面大骂的闫老太太说:“你家闫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爱怎么骂怎么骂,我听着。”就是这句话当场把老太太气昏了过去,闫家人七手八脚把她抬回了家。[/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郭贵有的老父亲郭喜山是个不苟言笑的狠角色,从小就对犯了错误的郭贵有郭贵永兄弟俩棍棒相加,郭贵有从小就最怕和父亲打照面,见到父亲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丢脸的事,郭喜山躲在屋里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抽了好几袋烟,然后对郭贵有的妹妹郭燕说:“去把你哥哥小有子给我找来,我有话对他说。”妹妹把他拽进屋,他看见父亲黑着脸在不停地吧嗒吧嗒吸烟,直到把一烟袋锅子烟吸完,然后用烟袋锅子狠狠地搓着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咱们找媳妇也不能找她们家的那样的。那是过日子人吗?我告诉你:小有子你别说我心狠,你要是真和她家姑娘成亲,家里的房子没有你半间,钱没有你一分,你爱咋的咋的,我们就是不管你,你不是长能耐了,你就给我净身出户吧。”[/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爱情很美好,后果很严重,郭贵有被父亲赶出家门。互助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钱也能办大事儿,郭贵有被父亲赶出家门以后,一点也不担心什么,他用照相的手艺在村子里换了几只鸡,邀请几个铁哥们吃了几顿后,哥几个就从山上给他拉来许多木头,又从他所在的砖厂里赊了几千砖,几天时间他们就在村子西面的荒地里盖起了三间砖前脸的草房。就是这一点变化,也开了饷石村新农村砖瓦化的先河,给单调的村庄增添了一抹亮色。他的老父亲在他上班的时候,就踱着方步背着手,手里拿着旱烟管来房子跟前查看,村里年轻人看见他就会说:“老叔,又来看有子哥盖的新房了?有子哥可是有能耐的人,你看不用你操心,房子就竖起来了。”在农村有“盖一次房子扒一层皮”之说。他心里很是欣慰,不过只是说:“还不是大伙成全他。”[/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闫丽和郭贵有住到一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家耳朵里。周伟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全心爱着的女人会变心跟了别人。他独自到柳泉镇找郭贵有单挑独斗。可是只有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文弱的周伟哪里是郭贵有那个彪形大汉的对手,被郭贵有打得满脸是伤落荒而逃。第二次,他找了几个哥们儿来找郭贵有。正当几个哥们把郭贵有撂倒,准备把他暴打一顿的时候,闫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她用身体护住了郭贵有。周伟叫住了几个准备动手的哥们。他知道自己在爱情的战场上彻底失败了,失恋的打击让他一蹶不振,也不再上班了,整天躲在家里,躺在床上。周维中两口子看着日渐消沉的儿子也无计奈何。有一天,周伟居然下床走到自己家的客厅里,左一遍右一遍地翻看自己家里的风景挂历。周母看到反常的儿子,她只是反复地说着一句话;“老天爷啊!我们是做了什么孽呀?”她给周维中打电话,把他催了回来。她以为周伟受了刺激,神志可能不清了。周维中走到客厅本想好好和儿子周伟谈谈,周伟却突然对他说:“爸,我觉得谈恋爱就是像看风景,失恋就是这页风景翻过去了,还会有更美更好的风景等着你欣赏。我想好了,我决定在家复习,参加明年的高考。”这话把本想劝儿子的周维中听傻了,他愣在那里许久才缓过神来,拍拍儿子周伟的肩膀说:“周伟,你能这样想太好了,爸爸支持你。”[/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从此周伟开始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高考复习,到了第二年一考成功,考进了哈尔滨理工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并和自己的大学同学吴敏结婚生子,经过不懈的努力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高度,看到了人生中的另一番风景。[/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周家退了婚,因为没有了周家的庇护,闫丽被调回村里的供销社当了营业员。闫母把所有的罪过都赖在郭贵有身上,觉得就是他断送了女儿的大好前程。所以三天两头到周家大门口叫骂,把郭贵有的母亲气得死活不认这门亲,直到他家的女儿佳佳都快出生了,郭贵有才把闫丽娶进门。[/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事在人为。闫丽进门以后,她超前的消费观和乐观向上的生活理念,深深地影响了郭家人的生活,让婆婆一改过去的生活方式,大力改善吃穿用度,一家人的生活马上就提高了一个档次。婆婆也烫了发,小姑子小叔子都穿上了新衣服,新鞋子。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她忙不过来,就让婆婆小姑子到供销社里帮忙,她婆婆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在垄断经济的时代特羡慕供销社里卖货的人,真没想到自己也能站到柜台里卖货,相当的自豪和骄傲,觉得自己这都是沾了儿媳的光,所以尽心尽力地给闫丽带孩子,把闫丽的两个孩子女儿佳佳和儿子郭俊都带在身边,不让儿媳妇闫丽操心,所以闫丽才养尊处优,打扮得一直象小姑娘一样漂亮。八十年代初,农村市场经济已开始萌芽,供销社也奖励营业额多的营业员,闫丽就把部分日用产品批发给她的小姑子和小叔子,让他们赶着车走村串巷帮着她代卖。那时候物资紧俏,她们卖的日用品非常受欢迎,兄妹俩一天都赚十来块,兄妹俩比在生产队里干要强很多倍,她的营业额一直都是镇里最多的,郭家也因此发家致富,这更让婆婆觉得儿媳妇有能耐。再说闫丽也非常会来事儿,经常给婆婆织毛衣,给公公买衣服,把婆婆哄得滴溜溜转,婆媳关系处得非常好。[/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闫丽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每天下班以后,都是唱着歌做家务,所以他们家非常整洁,窗明几净,厨房一尘不染,郭贵有下班回家,映入眼睛的都是温馨的画面,两个孩子也被她打扮得光鲜亮丽,比城里孩子还可爱,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女人。[/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郭贵有所在的那个砖厂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起色,他在那里也没什么前途,所以在村里办油厂的时候,闫丽就三天两头到弟弟闫铁家好说歹说,算是把郭贵有安排进油厂当了厂长,也结束了郭贵有每天骑车两头跑的生活。[/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郭贵有按照媳妇闫丽的指点,把处理褚菊和赵冬梅打架的事交给了车间主任李丽霞,李丽霞很了解褚菊,知道她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人,没有什么心眼子,就在自己二月初一生日那天,邀请她们两个人来她们家吃饭,在酒桌上和解了两个人的矛盾,褚菊诚心诚意的给赵冬梅道了歉。赵冬梅又回厂上了班,一切如前。[/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李成喜的老母亲来到东北以后,她的整个世界就改变了,先前多年的老邻旧居不见了,先前的至爱亲朋远离了,东北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在这里她在儿子出去放牛以后非常寂寞和无聊,原先干不完的活计没有了,清闲下来的老人觉得生活没有了乐趣,到大门口站着,很长时间也不会有人出现,只要看见有人过来,她就上去跟人搭讪,人家因为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人家都很少和她搭讪,她非常苦恼,非闹着回关里,李成喜没有办法,就找到自己的同乡赵伍子和玉梅商量,玉梅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李成喜的母亲在家给她带孩子,有孩子缠着她,她就会忘掉想家的念头。玉梅把几个月的女儿交给李妈妈,自己到生产队里找关队长商量,希望关队长能给她安排一个只在生产队里干的活,这样离家近,可以在中午回家给孩子吃奶,关队长这几天正在生产队里安装粉碎机和铡草机,正准备安排一个有文化可以使用机器的社员在队里铡草粉碎,考虑到玉梅的实际情况,就把这个活让给了玉梅,这个活很自由,不管什么时间,只要你能把草切出来,给牲口吃就行,这样玉梅可以抽出时间来,到李成喜家给女儿姗姗喂奶。尽管队里有好几个人盯着想干,但是关队长是一个不徇私情的队长。李妈妈看着咿咿呀呀的姗姗在摇车里玩,她想起了自己孩子的小时候,日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老人家整日乐颠颠的,也不再闹着儿子回老家了,他们就这样鱼帮水水帮鱼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中国真正的妇女解放,就是农村实行的公社生产队制度,广大农村妇女都和男人一样参加生产劳动,这才是农村妇女的彻底解放,女人在生产队里可以与男人同工同酬,女人有了社会地位,在工作和生活中,女人才真正的托起了半边天。虽然报酬很少,但是这是农村妇女不再依附男人最好的办法,农村女人虽然还是把得到报酬用在家庭开支上,很少能像城里女人一样用在自己身上,但是农村女人以真正的开始了人格的独立。玉梅因为有人看孩子了,她又开始了生产劳动,心里增加了自信,她决定把女儿姗姗分到的粮食给李妈妈,因为孩子小,还不用吃饭,李妈妈没有分到口粮,但是当她和赵伍子把玉米背到李成喜家的时候,李成喜说啥也没有收,又让他俩背了回去。[/SIZE][/ALIGN][/P][P][/P][P][/P][P][P][P][ALIGN=left][SIZE=18px]     李成喜回来以后,还是在队里放小牛,日子一如既往,漫长的冬季似乎很难走远,已经二月天了,雪还是一场接一场的下。漫山遍野白雪皑皑,这却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狩猎场所,可以跟着猎物的足迹打猎,他放的牛已经让他训练出来了,只要一听到他的哨子,就会成群结队一个不落的跑到他身边集合,有时候他运气好,身上就会背着野兔和雉鸡,让人羡慕不已,攒下几只以后,就借一辆自行车到镇上去卖,可以换回几十斤米面,他真的让母亲吃上了细粮。[/SIZE][/ALIGN][/P][P][/P][P][/P]
      [ 此贴最后由诗魂在2012-12-13 17:31:46编辑过 ]
      晨风暮雨感谢您的参与
      在线情况
      15
      • 头像
      • 级别
        • 会员认证会员
        • 声望+3
        • 魅力1
        • 金币2353
        • 经验11296
        • 文章535
        • 注册2004-05-28
        期待后续。
        爱一个人好难!
        在线情况
        16
        • 头像
        • 级别
          • 职务论坛版主
          • 魅力23
          • 金币1666
          • 经验9306
          • 文章295
          • 注册2009-04-20
          [P][P][ALIGN=center][SIZE=4](十)[/SIZE][/ALIGN][/P][P][/P][P][SIZE=4]     乡城是东北边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纵横两条主街交错成一个十字。八十年代初,街上所有的商店都是国营的,每天人们各守其位,各司其职,在计划经济的保护伞下生活的城里人,虽说不富裕但是很清闲安逸,在东街的城东派出所里,刚分配来的警官学校的大学生王爽是这样上社会大学第一课的:[/SIZE][/P][P][P][ALIGN=left][SIZE=18px]    每个星期一张秉承所长都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他身高马大,可能是年轻时长的青春痘太多,脸上留下了凹凸不平的痕迹,疙疙瘩瘩,难以平复。浓浓的眉毛下一对大眼叽里咕噜乱转,让人一看觉得就像贴在门上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金刚力士。毕业生王爽第一天报到,张所长热情地携全体干警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小伙子很精神,细腰窄背,像个运动员。所长很高兴,给他安排了办公桌,交代了任务。[/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王爽刚坐定不久,就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拿着户口本。王爽马上走上去问:“大娘,你有什么事儿?”老太太对他摇摇头说;“我不找你,我找你们张所长。”此时张所长不在,老太太四处踅摸。王爽拉住她说:“你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我告诉张所长。”老太太极力摆脱掉他,就是直奔张所长的办公桌而去。这时候所长回来了,老太太开始对着张所长大骂:“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你这个小鳖犊子,你骗我多长时间了?还不给我解决,我腿都跑细了!我要求过分吗?我儿子抗美援朝牺牲了,就是拿我儿子的功劳来换这个户口也应该。你不给我解决,我就不走了。”[/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王爽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不谙世事的学生,哪见过这阵势?他急眼了,跑到所长身边说:“所长,你看看她在派出所还这么嚣张,你还不把她抓起来。”老太太可能耳聋,没有听到,依然口无遮拦地骂着所长。张所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这可把王爽弄得哭笑不得。张所长让老太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倒了一杯开水递过来说:“老人家,我不是告诉你一有信我就去找你吗?你看看又走了挺长一段路吧?喝点水歇一歇,国家现在没有这个政策,要是国家出台了政策,我第一个给你解决。行不行?”他就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地哄着老人家。老太太一边喝水一边问:“你可别再逗我了。是不是盼着我死了,你就不用给我办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办,我就是死了,也饶不了你。”老人家喝完水,拿着户口本走了。张所长把她送出门外,叮嘱了一番,才回到办公桌前。王爽嘟嘟囔囔地说:“这是什么人呢?把咱们派出所当成菜市场了。这样的人就该给她点厉害看看,省得她拿豆包不当干粮。”张所长语重心长地对王爽说:“以前的衙门口都讲究七十不打,八十不骂。老人家七十来岁了,一趟趟地到这来,就是想让咱给她外甥女的落实户口。老人家孤苦伶仃,自从儿子牺牲以后就一个人过,好不容易有个农村的外甥女过来照顾她,她想留住这个亲人,就希望能把孩子的户口落在她身上。可是国家没有这个政策,咱也不能开这个口。老人家都跑了两年多了,也真的难为老人家了。要是她哪个星期一不来骂我,我还真的会难过的。”他又对王爽说:“咱基层派出所,每天办的那可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从警十五年了,在咱这辖区内,就没有发生过大案要案,咱最根本的任务,就是把犯罪消灭在萌芽状态。咱可别盼着有什么重大案件发生,一旦发生人命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不止是两个家庭的悲剧,一旦犯罪分子誓死顽抗,咱们警察就会有牺牲,那就是几个家庭的悲剧。我希望在咱这辖区内,永远也不要有大案要案发生。解决这些小事情就是咱们本职工作。”听了他的话,王爽问:“不办案我们干什么?”所长对他说:“我们的事情多了去了:家庭矛盾,邻里纠纷,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溜门撬锁,小偷小摸,……这都是咱该管的事儿。”不一会他们接警了,东街七卫九号老李家钥匙眼被坏人堵住了,所长派王爽和一个小干事去解决。这个刑侦毕业的大学生当时蒙了,觉得自己真是蛟龙困在水井里,翻不了身了。[/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这个每个星期一都到城东派出所要求所长给她外甥女办户口的老太太就是饷石村关队长的大姨杨清莲。关队长的母亲是老六,她们杨家一共生了八个姑娘,她是老大叫杨青莲,老二叫杨玉莲,老三叫杨香莲,老四叫杨秀莲,老五叫杨英莲,老六叫杨爱莲,老七叫杨美莲,老八叫杨红莲。村里的人都管她们姊妹八个叫杨八姐。据说以前杨家也是小康人家,他们的父亲也曾读过书,不知什么原因最后破落了,直到她父母去世,也没有见到儿子的影子。在灾难面前,最先被牺牲利益的就是妇女儿童。在杨青莲十三岁那年,赶上了灾荒年,原先她一直和奶奶爷爷住在一起,可是最疼爱她的奶奶和爷爷在那一年都死了,她被父亲以十二块银元的价钱卖给了乡城里的修表匠张才。她的妹妹杨玉莲、杨香莲、杨秀莲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被父母以不同的价格卖出去的。在兵荒马乱的年头,小户人家也会趁火打劫。老五杨英莲在十四岁那年,和村里的小姑娘们一同上山打柴,被一伙赶着马爬犁的强盗抢走,十几年以后家里人才找到她。原来在那兵荒马乱的年头,穷人家说不起媳妇,就产生了抢媳妇的想法,抢了两个姑娘成了亲。不过女婿还算心疼她,虽然离得不算太远,但一直被婆家控制着,没法回娘家。解放以后,她的父亲死了,母亲也瘫痪在床,家里就靠着老六、老七、老八这三个姑娘在生产队挣工分养家,没人主宰她们的婚姻了,她们都在村里谈了恋爱,和各自的如意郎君结婚生子,摆脱了被卖出去的命运。[/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杨青莲嫁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吝啬而狠毒,经常打她骂她,也许是山里的孩子,她有着像大山一样宽广的胸怀,挨打受骂也不去寻死觅活,而是你打我我就多吃一个饽饽,她一挨打就多吃饭,一挨打就多吃饭,因为心疼粮食,最后把修表匠吓得都不敢再打她了。她也生了五个孩子,但是解放前生活困苦,传染病频发,只有她的三儿子张弘历长大成人,出脱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小伙子。她丈夫在解放前就死了,她和儿子相依为命。五零年军队招兵,她的儿子参加了志愿军,奔赴了朝鲜战场,再也没有回来。国家倒是给了她很多荣誉,门牌上挂着烈士家属、军人家属,好几个牌子,每年在过年的时候都给她一些奖励:几张年画,一些糖果。但是她一直靠着姊妹们接济才勉强度日。她每个星期一去派出所找张所长就是给关队长的妹妹关艳霞办户口的。自从艳霞住进她家,就给那片贫民区照进了一缕清新的阳光,人们送给关艳霞一个很好听的雅号“花仙子。”关艳霞长得好看,披肩长发又黑又亮,鹅蛋脸,大眼睛,面色红润,肤色白皙,身材高挑,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赶在了那样保守的年代,没有选模特、选美比赛,要是有,没准能拿个冠军。[/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杨青莲已经七十来岁,经过了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常常跟关艳霞说:“在我有生之年,我就是豁出去我这张老脸,我一定要给你把户口办过来。城里人可不像咱乡下人,城里人势力眼,你没有户口在城里找对象很难,找也找不到好的。”年轻自负的关艳霞可不这么想,她不相信大姨妈的话,她总是自信地认为她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她想:我不期盼天顶上会掉馅饼,可是我可以期盼不期而至的爱情。织女与牛郎的爱情故事,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故事,一定不只是传说,她期盼着有一天她的王子莅临。关艳霞在城里没有工作,只得每天到火柴厂去拿纸盒,回家糊纸盒,这样一个月可以赚几块钱。有一天,她捧着一纸箱子纸盒从火柴厂往外走,一个骑自行车的青年人把她撞倒了,纸盒洒了一地。那个青年把她扶起来,搀着她去了医院。关艳霞的脚踝挫伤,医生让她住院治疗,那个青年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又去把艳霞的大姨找了来。老太太不依不饶,经过他们娘俩再三请求原谅,老太太才同意在医院和那个青年的母亲一起照顾艳霞。接触得多了,关艳霞知道那个青年叫苏景林,他家在东街街口,一个黑砖黑瓦的老房子里,他是专科毕业的,分配在乡城机械厂当电工。他母亲叫黄淑贤没有工作,在家给火柴厂糊纸盒,他就是来火柴厂给母亲取纸盒,因为快到上班时间了,他很着急,才撞到了关艳霞。都是穷苦人,关艳霞没有住几天医院,就回家养伤了,娘俩过意不去,经常去看望艳霞,就这样两个人有了感情。他们俩在一起都说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女的美丽漂亮,男的俊逸潇洒。[/SIZE][SIZE=18px]   [/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SIZE][SIZE=18px]  他们开始谈恋爱了,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因为妹妹的户口不在城里,关队长每年都准备出妹妹的口粮给大姨杨青莲送过去。这次妹妹关艳霞跟着他回来看家,关艳霞对自己的家就像走亲戚一样,她早已把大姨家当成自己家了。因为老姑娘回来了,关队长的父母准备了一桌子好饭。[/SIZE][SIZE=18px]在饭桌上关队长语重心长地对妹妹说:“艳霞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你这次就别回乡城了,在农村相个对象,咱们队也有一个不错的青年,人长得挺好,还很孝顺,头脑也灵活。你要是愿意,我偷偷地领着你看看,要是看中了,你们就在一起处一段时间。我是你的亲哥哥,不会坑害你的。”[/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此时关艳霞正春风得意,她怎么会听进去哥哥的肺腑之言?关队长还没说完,她妹妹艳霞的脸立马就阴沉下来,对她哥哥说:“你说啥呢?亏你想得出来,让我在农村找泥腿子。我告诉你大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这辈子就是要找吃国家粮的、有职业的。没有这两个条件,其他都免谈。”[/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关队长挨了妹妹一顿抢白,闷头喝了几口酒,就上生产队去了。嫂子匆匆地刷了碗筷,去油厂上班了。老母亲在炕上卷烟,侄子侄女都去上学了,关艳霞感到很无聊,又因为有苏景林恋着,于是开始打点行囊准备回城。老母亲无奈地看着她说:“我看你哥哥说得对,你都多大了?还是赶紧找个对象,奔日子过吧。天天这么跑来跑去的,啥时候是个头啊!你看看跟你挨肩(一般大)的小玉,人家孩子都比炕沿高了,我什么都由着你的性,真的把你惯坏了。”她最不爱听母亲唠叨,背起行李就走出了门。[/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苑良没有等关队长去三顾茅庐,从县城回来以后,就来到关队长家找到了关队长。两个人见面,自然寒暄一番。关队长也是一个好交朋友的人,回家让老母亲做了几个菜。两个人都是酒徒,酒桌上你推我让喝了个痛快。苑良这次来是告诉他,要种烤烟,就得开始准备了。问他:“今年打算种几墒烤烟?”关队长没有种过,就反问他说:“你们队里去年种了几墒?”[/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苑良说:“去年我们种了十墒,今年打算种十五墒,一步一个台阶。准备今年让大伙可以多开钱,就得多种一些。打算种二十墒,不过种烤烟风险相当大,就怕冰雹天气,一场冰雹下来,就会前功尽弃,所以还是保守点好。[/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吃饱喝足,苑良跟关队长说:“要想种烤烟,现在就得准备制苗床了。你有腐殖土吗?明天我们队开始制苗床,你过去看看吧?”苑良开着他们队里新买的蚂蚱子(其实是小型拖拉机,因为它的外形很像蚂蚱,所以这里的人都这么叫。农民真是有才,后来出的四个轮的小型拖拉机叫四轮子。)走了,关队长特别羡慕,心里一直想好好带领大伙赚钱,到年底他们队也要买一个蚂蚱子(小型拖拉机)。关队长看着他一直隐在山下,才回了家。他[/SIZE][SIZE=18px]一宿兴奋得睡不着,就等着雄鸡高唱,他好起来,到苑良那里去学技术。[/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改革开放初期,生产技术还相当落后,制烟床也非常费事。那时候还没有有效的杀虫剂,即便有他们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买。为了杀灭虫卵,苑良采用传统的灭虫技术,用大锅烧热炒土,场院里支了好几口大锅,十几个社员,炒的炒,撮的撮,好不热闹。虽然还是天寒地冻,但是社员们干得热火朝天。还有几十个人在场院里打铁钉,制苗床的挡板,几个年轻力壮的社员,轮着大锤,几个铁钉打下去,这些人都是脑门子冒汗,有几个人干脆脱掉棉衣,赤膊上阵。[/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生产队的办公室里,女队长领着女社员在那里糊纸筒,早期的生产资料是极其缺乏的。根本没有秧盘,要想移载秧苗就得糊纸筒,一墒地要是八万株烟苗,就得糊八万个纸筒,十几墒地,上百万个纸筒,所以就得提前下手。动员所有的女人都到生产队里糊纸筒,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全体女社员要干一个月才能全部完成。[/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跟着关队长一起去观摩学习的几个年轻的社员,看到人家热火朝天的大生产的劳动场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跟着关队长回去大干一番。[/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农业生产不同于其他的生产劳动,农业生产是需要本钱的,必须要有生产资料。制烟床就需要扣大棚,需要大棚膜。大棚膜很贵,在那物质匮乏的时候,必须到省城去买。关队长从会计那里预支了一千块钱,带上他的得力干将于强胜和侄子关小刚准备去省城。他派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去镇里。一千块钱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那时还没有百元大钞,厚厚的一打人民币让关队长犯了难。一会坐火车把钱放在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呢?关队长有个习惯,每次出门都带着他的军用挎包和那个他在部队用的铝制饭盒。他一抬手转过挎包,一拍脑门有了,就把钱放进了饭盒里,用手把饭盒捂住,他知道这是全队社员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他只是给社员谋福利的领头人,这钱他一定要给大伙管好了。[/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上了火车以后,他把挎包放在自己对面的行李架上,让那个挎包可以一直在他的视线里。也许他太在意了,自从上了火车,他的第六感觉就告诉他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他心里很紧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有人胆敢抢钱,他们也不是好惹的。过了两站以后,他对面的座位空出来,这时候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后面窜过来,坐在他对面有话没话和他搭讪:“老乡,这是上哪去呀?”他心里想:“我上哪去还要告诉你一声吗?他只是对那个人笑了笑,没有吱声。那个人又说:“我看出来了,你一定是一个小领导吧?”坐在他旁边的侄子端不住了,凑上来说:“我老叔是队长,管着二百来号人呢。”那个人说:“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是你们家坟茔地风水好,你们家老林是不是背靠大山,前面有水?”关小刚连连点头。我给你说:“你们家坟地原先还曾挂过斗子,你们家曾经出过将校级的军官?关小刚问:“挂斗子是啥意思。”于强胜接过话来说:“就是你们家的坟地从前有棵大树上曾经有个喜鹊窝!”那个人点点头。关小刚说:“听我爷爷说,我们家是满族的旗人,清朝年间,我们家先人有在新疆战场上立过战功的,旁支看我们家发达了,就起了嫉妒之心,锯掉了那棵大树,我们家那位立功的先辈也死在战场上,从此我们家的祖坟再也没有冒过青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给我们这个哥们也看看,他家坟茔地怎么样?”那个人不慌不忙地点着烟,吹了一个漂亮的烟圈,不紧不慢地说:“他家的坟地在一片甸子里的一片高岗上,左面有一眼泉水,右面也有一眼泉水,他们家就是借着这点风脉保安康延香火,风水也不错。”小刚从座位上跳起来说:“你看得太对了,莫非你是神人吗?”那个人只是笑,没有作答。旁边的人听到后,都抢着让那个人给他们看,小刚对关队长说:“老叔,你不是说不能相信封建迷信那些事吗?你看看人家说得多准呢?”关小刚是个孩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缺少见识,关队长瞪了小刚一眼,把他按在座位上,不让他跟那人过去凑热闹。[/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经过一天的颠簸,火车终于到站了。这是省城的终点站,所有的人都要下车。关队长老早的就把军用挎包取下来,用大手捂住。天色已经晚了,他打算带着侄子和强胜先去饭店吃顿饭,再找一家旅馆住下,第二天再去买生产资料。他领着他俩进了一个小饭馆,花了一块四毛钱,要了十五个馒头,一人一碗豆腐汤,两盘咸菜。吃饱饭出来,小刚嘟囔着说:“老叔,咱就不能找家好的饭馆,要点好饭好菜,咱这是啥标准呀?”关队长捂着铝饭盒,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想吃好的,明天你自己花钱去吃,爱吃啥吃啥。”几个人进了一家大通铺旅店。关队长躺下之后,把饭盒枕在枕头底下,就是枕着也睡不踏实,干脆放到被窝里搂着,好容易熬到天亮。[/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生产资料商店还都是国营的,只有到点了才有人开门营业,不像现在商家唯恐营业额少,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营业,不到黑天不关门。那时候领工资的营业员可不管营业额多少,卖多少钱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管上完八个小时的班。关队长他们一行人吃过早饭,就坐在资料商店门口等着,直到八点钟人家来上班。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苑良给他们写的清单上的资料他们都买到了,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才把资料运到火车站。上车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售票员死活不让他们上车,他跟人家争吵,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列车长过来,非要检查他们的证件,也是嫌他们托运的东西太多,关队长无计奈何,只得到货运处去托运,花掉了十几块钱。关队长这个心疼啊!因为生产队里预留的款项都有预算,他非常害怕超支,生产队里的社员都没有额外收入,有时候社员要是有病有灾的,就会到队里借款,实在拖不过去的,他这个当队长的也不能看着病人在家挺着,所以每年钱都超过预算,只能种点经济作物接济,他就像一家之长,给大伙当这个家,真的不容易。[/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买回来生产资料以后,他们也大张旗鼓地干起来。连枝领着全体女社员,在队里的办公室里糊纸筒,女社员一边糊纸筒一边讲笑话,说着唠着就到了晌午,大伙都回家吃饭。连枝每次都是最后走,她要把好质量关。自从宝山当兵以后,连枝深深地体味到:爱上了军人,就等于爱上了思念。她每天在生产队里忘我地劳动,回家以后也不忘上宝山家去帮着宝山母亲干些家务。她的母亲有时也跟着她到宝山家玩儿,她经常跟宝山他娘说:“我这个姑娘除了在家里吃饭以外,心呀就在你们家!我算是白养她了。”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很自豪,就盼着宝山荣升。[/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几天功夫,他们生产队的场院里就支起了四个塑料大棚,炒过的腐殖土用筛子筛过均匀地撒在苗床里,棚里的苗床上还盖着一层塑料膜。床上的温度达到了十几度,外面还冰天雪地,大棚里已经温暖如春了,已经有小草的嫩芽出土了。苑良告诉关队长,现在可以撒种了。苑良亲自来给他们的苗床撒种,种子在苑良手里像雨点一样落在苗床上,社员都站在棚里看,啧啧的赞叹声不绝于耳,都说:“还是人家懂技术的人,活干得真漂亮。”关队长看着落地的种子,仿佛看到了希望与明天。[/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自从种子落地以后,关队长几乎没事就到大棚里守着,就像守候他即将出世的孩子。大棚里的温度在正午可以达到二十几度,在棚里干活的社员热得经常满脸流汗。种子承载着全体社员的希望,在暖暖的土里伸展拳脚,它们醒来了,不是温暖的春风把他们叫醒的,是人们给它营造了一个温暖的春天。它们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一瓣瓣绿绿的芽苗,那么纤弱,那么可爱!烟苗出得相当均匀,没有缺苗断空的地方,透过大棚膜,可以看到苗床里像铺了绿色的地毯。关队长脸上笑开了花,社员在棚里浇水、薅草。大棚里有干不完的活计,从种子破土到移栽到大田,得一个多月的时间。女社员糊完纸筒,就开始往纸筒里装土,预备着移栽烟苗用,现在用秧盘,都是自动灌装了,可那时候,全是人工劳作,辛苦而繁琐。[/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在困难时期,山里人都知道守着大山就是守着聚宝盆,在大饥荒年代大山是他们的菜篮子米袋子,在贫困时期大山是他们的钱匣子。[/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中国的大变革改变了整整一代人的命运。四五十年代,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几乎都是白手起家,艰苦创业与坐享其成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事情。现代社会的繁荣都是那些力争上游忘我劳动的人经过艰苦卓绝的艰辛劳动创建的,我们是随着改革开放长起来的一代人,有责任把上个世纪的父辈母辈们艰苦创业的故事演说给我们的下一代和后代人听,让他们知道现在美好生活是老一辈人历经千辛万苦创建的,应该珍惜他们的劳动成果。[/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玉梅不像队里的其她女社员那样,要按时按点地到生产队里去上工,她可以中午去,也可以下午去,只要她把牛草预备足,也可以一天不用去上工。有了多余的时间,玉梅这个过日子的女人,她可不会闲在家里看孩子,她和村里的许多女人一起到离村子二十里外的苇塘去背苇子。人真的是没有享不了的福,也没有受不了的罪,去往苇塘的路相当难走,一路都是趟雪走,脚上穿的鞋还没有走到苇塘就全湿了。苇塘真大啊!方圆好几里全是密密匝匝的苇子,茎杆溜直,苇眉子随风摇曳,苇塘南面是一座很大的山,苇塘就是山间湿地。这片湿地给苇子提供了绝佳的土壤,苇子长得非常好。乡城有造纸厂,造纸厂年年需要大量的芦苇造纸,许多社员就利用冬季生产队里农活少的时候不去上工,去背苇子,捞点外快。要是让队长知道了,是要得到惩罚的,不是扣工分,就是要挨一顿批。[/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青壮年男劳力一次可以背六七捆苇子,女人一次只能背五捆。玉梅是哺乳期,走了二十里路奶就棒得很疼。她割了七捆苇子,她想和男人一样。她是个天生不服输的人。起初七捆苇子压在身上也不觉得有多沉。路远无轻载。走了五里路以后,脚步就越来越沉重,奶子也越来越疼。一路上她两个手一直推着肩上落下来的绳子,因为绳子一碰涨着的乳房会更疼。冬日的太阳并不照顾赶路的人,它早早地就落下山头去了。背苇子的人摸黑走在路上,肩上的苇子越来越重。他们开始走一段路就歇一会,当看到村庄的灯火的时候,肩上的苇子重得就像压下来的大山一样,每挪动一步都是考验。玉梅实在背不动了,她卸下来一捆苇子,她重新上路的时候,已经被背苇子的大部队远远地落在后边。当她背着苇子走进家门的时候,身上的棉衣都已经湿透了。[/SIZE][/ALIGN][/P][P][/P][P][P][ALIGN=left][SIZE=18px]    赵伍子已经把孩子接回来,做好了饭,只等着她回来了。赵伍子端上饭菜,玉梅也不想吃饭,孩子在摇车里甜甜地熟睡着,她只想把姗姗叫醒,让她吃奶。她棉衣的两个前胸全是一圈一圈的奶晕。孩子实在叫不醒,她只有把奶挤出来。看到一脸疲惫的玉梅,赵伍子心疼地对玉梅说:“咱别去背苇子了,咱又不是实在过不去,去遭那罪干啥。”玉梅没好气的说:“指望咱们这种干法,咱啥时候能买上缝纫机?我就是遭点罪,到年底能买上缝纫机也值。”准备足生产队的草料,玉梅又去背苇子了。和她同路的女人都说她:“你还来干啥呀?你又不像我们,我们没孩子,你说你多遭罪,遭罪上瘾呢?”玉梅心里只盘算着只要能买上缝纫机,吃多大的辛苦她都不怕。在她家的苇子卖了四十块钱以后,天越来越暖和了,封冻的冰河开始解冻了,村民不能再背苇子了,大田生产已经开始了。[/SIZE][/ALIGN][/P][P][/P]
          [ 此贴最后由诗魂在2012-12-13 17:30:15编辑过 ]
          晨风暮雨感谢您的参与
          loading...
          loading...
          loading...
          loading...
          loading...
          loading...
          loading...
          回复帖子 注意: *为必填项
          *验证信息 用户名 密码 注册新用户
          *帖子名称
          内容(最大97K)




          其它选项 Alt+S快速提交
           


          Powered by LeadBBS 9.2 .
          Page created in 0.3613 seconds with 6 que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