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我抬眼看到的两个字
跟着伍季走进这家酒吧的时候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门口有三两保安，看我的眼神有点异常。
地灯是黄色的，在透明的玻璃下恒久亮着。
狭小的进口，化装精致的小姐，服务热情的招待，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寂寞的眼神。
冰蓝灯光暧昧且悠扬。
像很多微小的蓝色粉粒状固体物质积聚而成的一束束光芒，穿透酒吧的每个角落，射入每个人的眼底。
我执意要了一个离舞台不远的有些偏僻的透明台子。
我喜欢在不显眼的地方观看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很高而小巧的升降椅，小而厚的玻璃桌面。
招待点燃了红色的圆柱状蜡烛。
旁边摆着黑如砚台的烟灰缸。
伍季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点了啤酒，果汁，爆米花。
招待用很大的托盘盛装爆米花，很香的味道。
我面前的果汁装在透明的圆柱状玻璃杯中，上面漂浮着冰块几许。
顺着吸管，我感受到了酒吧的果汁的滋味，其实不过是几瓣橘子压榨出一点橘子汁再掺入大半杯冷水，再加冰块，而已。
环视四周，无人面前和我一样摆着果汁。
所有人都喝啤酒，小瓶的青岛啤酒。
镭射灯光四处游移，色彩瞬息万变。
身后有圆形吧台，吧台内环坐着几个黑衣女子。
她们一直在等待，我都看出了她们眼中的等待和落寞。
或许这种生活她们早已习惯，只是我在想，白天，她们有着怎样的身份和生活。
周围的台子都陆续填满，各种气味充满了整个酒吧。
一切都很平常，没有我期待中的异常。
喝酒，抽烟，说话，聊天，吹牛，笑，平静，忧郁，无意识的肢体语言，旁若无人的接吻……
身后一个年轻男孩对着墙壁的镜子整理颈部以上的一切。
我回头，又吸了一口果汁。
“你的眼睛，一刻也没有停过。这样会让人误会。”伍季好心提醒，他一直在喝啤酒，他有个很伟大的优点，不抽烟，很好，我笑。
我微笑，暂时收回四处游移的眼神，低下头吃爆米花。
音乐开始，舞台中央出现四个歌手，呈正四边形坐着，电子琴，吉他，贝司，架子鼓。
我看不清任何一个，只好回头询问伍季。
“左后的有点胖，右后的是秃头，左前的很瘦，右前的像女孩。”这就是他的全部介绍了，很详细，也很客观。
但是，我依然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音乐是好的，我想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有才华的人只能流离的生活在各个城市阴暗的酒吧中，而一部分并不一定有才华的人可以站在万人瞩目的五光十色的巨型舞台呢？
“他们是流浪歌手，漂泊在不同的城市里，没有终点。”
我想从他们眼中看出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们是快乐的，有多少人是真正快乐的呢？
震耳欲聋的音响让我的心脏有些负荷不了，我想离开了。
在卫生间，我看到背着大书包，低头行走的年轻女孩，她们都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穿普通的休闲服，而那只大书包内有她们生活的一切来源。
她们是跳舞的女孩，或者是学生兼职，或者是靠此为生。
与她们擦身而过，有陌生的香水味道，还有低垂的眼睑，我想里面应该是冷漠的眼神。
坐回伍季身边，我看到身后的圆形吧台前已经围满男子。
或者年轻，或者不再年轻。
那些美丽的女子，洋溢着笑容于精致的脸上。
聊天，喝酒，然后……
我对着伍季说了一句我都忘了的话，他误会了，点头就带我离开。
我想，是该走了。
于是没有解释。
“11点之后才是这个城市最疯狂的时候。”他告诉我
我点点头，我知道，本性的暴露，有时候，需要酒精的酝酿和深夜的掩藏。
我们一起离开，没有牵扯不断的意念。
本来，我就不属于这里，从来没有，从来不会。
伍季看着我，淡淡的笑，我抬头看见月亮，还差几天就圆满的月亮。
天空，竟然也是冰蓝冰蓝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