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 晨风暮雨 - Powered by LeadBBS 9.2

2009-08-19 22: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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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在外婆过完她８０岁寿辰的二个月后，她失去了她唯一的儿子。
　　那一天，我远在异地未能赶回来，但我何须再听说、又何须闭眼去感受，我怔怔的睁着眼，就已看到外婆衰老的身影。就好象外婆初听舅舅的病情的那一刻，我真的不忍听一位老人绝望的哭喊，却无能为力的看着外婆的身影，一天天的衰老下去。
　　确实，我想不明白。都说好人好报，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偏偏是好人短命而坏人得意？也许是没到报应的时候吧，于是为了避免好人遭受更大更深的苦难，仁慈的上帝打开了特权之门，所以，短命的好人们纷纷脱离了肉身的束缚，微笑的远赴那美丽的天堂。
　　是的，我们都说舅舅去享福了，以此来安慰外婆，来安慰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自己。然而又为什么，就连时间那万能的双手也无法抚平一段疼到血液的记忆？
　　转眼又是中元之期，去年此时，舅舅尚在，今年，却是要给他谨具袱钱了。边写边听着外婆的唠叨，落笔，写在白纸上的字都是颤抖着的。人的记忆真是一件好可怕的事物，越是想忘记，越是要记得，而且是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我不能残忍的让外婆拒绝对舅舅的想念，因为这是一位老人此生最不能抹去的怀想。
　　但我无法看着外婆衰老的身影而无动于衷。自从舅舅离开，外婆的后背再也没有挺直起来。也许舅舅在的时候，外婆便是如此，可我确是在舅舅走了之后才注意到外婆似乎在瞬间衰老了许多，尤其是她的后背，前倾，很明显的弓着。有时跟在外婆身后走着，抬眼看见外婆的背影，心里都很难受。
　　然而外婆却很坚强，她不止一次的说着她一定不能倒下，她要好好活着。我不知道外婆说这句话时是怎样的心情，我不敢胡乱揣测，我只是看着外婆的眼神，坚定中夹带着一丝易察觉的伤。多想有灵丹妙药来治愈外婆的伤，多想，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今晚，当我照例经过站前广场的时候，我照例在广场散步的人群中寻找外婆的身影，边走边望，直到望见外婆从广场那端散步过来，外婆笑着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后又继续向前走去，而我则望着外婆打着蒲扇的背影，边走边望，直到望见外婆转弯，直到望不见。
　　其实，我有注意到，被广场灯光照着，地面上外婆的背影，挺直的。

[COLOR=blue]不要因路远而踌躇。只要去往，必到达。[/COLOR]

倚窗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