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箫是我在镇远市当副市长时在一次全市茶文化节上认识的。月箫是文化节晚会的主持人之一。月箫的主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月箫是镇远学院英语系的学生。
镇远是位于南湖省的一个地级市。作为市领导我出席了晚会。晚会结束后,我和其他领导与全体演职员握手并合影留念。在和月箫握手时,我不由得对她倍加赞赏。月箫甜甜地笑了,并说了一句与众不同令我大为震动的话。
月箫说的是:“袁市长,你很有男人味。”
月箫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本来对她的主持印象很好,又有这句特别的话,我便和她聊了起来。
“我从节目单上知道你的名字叫郑月箫。怎么以前没在市电视台见过你呀?”我问道。
“我不是电视台的,我还是个学生呢。”
“学生能有这样的水平,了不起。”我对她更加欣赏起来。
“不过,明年就要毕业了,正在为找工作的事心烦呢。袁市长您可愿意帮我?”月箫笑着问道。那种笑很自然,也很得体,让我感觉很舒服。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问道。
“英语系的。袁市长,我的要求不会让您为难吧?”月箫又追问道。
“当然不,我市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呀!就怕你不肯留下来啊。只有你肯留,工作的事,应该不难吧?”
“袁市长可不许您说话不算数哟。那以后我找你就是了,行不?”她略带淘气地说。
“行。以后你就找我吧。”我答应道。
“还是这样吧。袁市长你太忙,我不敢打搅您。我把电话号码留给您,以后您有空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行啊。”我愉快地答应了。
月箫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我把号码存在手机上。
我想郑月箫只不过是和我随便聊聊。时间一久,我便把这事忘了。
那是六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李主任敲门后走了进来。
“袁市长,晚上有空吗?”李主任说道。
“怎么?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我抬起头,接着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是这样的,我有个表弟,他今年大学毕业……”
李主任一句话提醒了我,好像也有个人以前对我说过今年毕业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谁呢?
应付完李主任,我还是想不起是谁。难道我记错了?不可能呀?突然,一个名字从我脑海冒出来:郑月箫!对,就是她。啊,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想着我可能会给她打电话呢?可是,我竟然把这给忘了。
好在我手机里有她的电话。我忙翻起手机里的号码簿。因为“郑”字是“Z”打头,我很快就找到了。
我拨了通话键,电话通了。可是很久没人接。怎么了?正在我准备中断拨号时,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让我大为吃惊。
“请问您是找月箫吗?有什么事?我能不能转告她?”中年妇女问。
“请问您是谁?她的电话怎么在您的手里?”我问道。
“是这样的。我是她妈妈,刚才她出门时没带手机。”
“你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下班刚回来,接了一个同事的电话就马上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怎么?你是说她上班了?她没上学了?”
“是啊。”
“怎么能这样?她今年就要毕业,怎么不让她上学?”我急切地说。
“我……她没钱上学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更急了。
“唉,命苦呗。我早就下岗了,一家就靠她爸爸微薄的工资。谁知道,四个月前,她爸爸又病了,不能上班,一天就是百把元的医药费,她哪能上学?就退学了,找了个单位上班。现在,全家都指望她了。”
原来如此!我不禁伤感起来。我突然感到我应该帮她,帮助她一家。于是说道:“你让她回来给我打电话好吗?”
“请问您贵姓?我怎么对她说?”电话那头问道。
“我是她的一位朋友。晚上她回来吗?您让她打这个号码就是了,她知道的。”
“她回来,我会告诉她的。”郑月箫的妈妈答应道。
“那您对她说,晚上我等她的电话。”说完我挂了电话。
下班了,我径直回家。一般我到家就会关手机,这天晚上因为等郑月箫的电话,我就一直把手机开着。边看电视边等她的电话,谁知到了晚上十二点了,还是没有她的电话。她妈妈是不是忘了告诉她?或者她会出什么意外,根本就没有回家?我是不是该再给她打个电话呢?算了,还是不打吧。也许她妈妈忘了告诉她,白天忙了一天,她一定早睡着了;如果她有什么事没有回来,接电话的会又是她妈,打过去也没什么用。明天再说吧。 这样想着,我就关机睡了。
早晨7时,我正准备上班,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郑月箫的。
“请问您是谁?”电话那头问。
“你是小郑吧?”我反问道。
“是的。先生您是谁?妈妈说昨天你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袁市长啊,你忘了?”
“袁市长?哪个袁市长?……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您啊。怎么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书记大人公务繁忙,早把我这种小人物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请问袁市长找我有何指教?”知道是我后,电话那头的郑月箫淘气起来。
“小郑,听你妈妈说你退学了?”我急切地问。
“不退学还能怎么样?妈妈下岗了,爸爸的病需要钱。怎么,您是不是想帮我一把啊?”那头郑月箫嬉笑道。
“是的,我想帮你。”我认真地说。“小郑,你不能退学。你爸爸治病需要钱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要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会退学?难道我愿意这样吗?要知道,再过三个月我就要毕业了。记得您还答应过在找工作的时候帮我呢。对了,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这事啊?可惜,我现在……不过,您的好意我还是领了。想不到我们书记大人日里万机,还把我们小老百姓的事放在心上。当然我还是姚谢谢您。” 郑月箫连珠炮似的说。
2 “小郑,你明天就去上学。读了三年半,临毕业了,你怎么能放弃呢?学费和你爸爸治病的钱我来想办法。”我断然道。
“袁市长,这样的事我怎么好麻烦您呢?而且我爸爸治病的钱不是个小数目啊。再说了,我已经两个月没上学了,这个学期我连注册都没有呢。” 郑月箫显得情绪很低落。
“上学的事我给你们俞院长打电话就是了,不会有问题。至于你爸爸治病的钱我想办法给你弄。他是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我爸爸是肝癌,没有钱就是死;一点点钱,也只能是稍微延长一下寿命。医生说没有五六十万是没有用的。”
“这你放心,这笔钱对我来说并不多。一个星期之内我给你弄到手。”
“袁市长,我问你一句话,行吗?”郑月箫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话?你就问吧。”我微笑着说。
“你是不是贪官?”
“你怎么这么说?”我不解地问。
“如果你是清官,要拿五六十万送给别人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也不会这么爽快。何况是个只有一面之交的学生呢?如果你的钱不干净,我就不会要。要赚不干净的钱,我也会,而且我还可以不退学。可是,我宁愿退学,辛辛苦苦地去赚每一枚硬币,也不会去赚那种有损人的尊严的钱。如果你,作为我们的市委书记,却是我最不齿的人,我宁愿没有认识你;如果用你那样的钱,还不如我自己堕落。贪官是人民的吸血鬼,是国家的蛀虫,是最可耻的人,他们的人格连妓女都不如,因为妓女只是滥用自己的身体,她们践踏的是自己的尊严;而贪官在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力,践踏的是国家的尊严!”月箫激动地说。
“小郑,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五六十万,我是拿不出,我也是找别人要,——当然,我那不是索贿。我有一些商界的朋友,搞一些公益事业也是他们树立企业形象的一种策略。他们给别人是给,给你也是给,只要能达到预期效果,他们就会乐意。”
“可是,你的朋友凭什么为你出那么一大笔钱?会不会因此在生意上要你照顾?”郑月箫缓和了语气问道。
“小郑,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采取适当的方式的。再说了,我的朋友也不会让我为难的,把我拉倒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我笑道。“好了,我马上给你们俞院长打电话,明天你就直接去找他。”
“那你的朋友才是真正的够朋友。俗话说得好,看一个人交的朋友可以知道这个人自己的为人。袁市长,您真好。刚才我是不是太冒失了?您一定要原谅我啊。”郑月箫又恢复了初时的活跃。
“小郑,你可别这么说,我就喜欢你的直率和正义感。怎么样?答应了?”
“那我先谢谢您了。不过要去学校也只能是下个星期了。今天星期四,我把单位的事情了结一下。袁市长,给您添麻烦了。”
“好了,不要客气了。时间不早了,你我都去上班。我会尽快把你爸爸治病的钱弄给你。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亲爱的袁市长!”月箫欢快地说。
这次电话让我对郑月箫有了更深的认识,她的直率和正义感让我非常欣赏,自然也增添了我对她的好感,也让我觉得对她的帮助是值得的。
不一会我就到了办公室,拨通了俞院长的电话,把月箫上学的事办妥了。
接着,我给电视台的范总编和晚报的冯总编打了电话。他们立即心领神会,按我的吩咐“分工合作”去了。
事情安排妥当后,我顿感轻松起来。
我说的商界的朋友就是星达集团的万一番总经理。他是我高中同学。不过,有范总和冯总俩,就不用我出面找他了,而且我也不便出面。当然,他是不会给我惹麻烦的,但我不得不提防别人拿我这事当话说,给我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万总也总能体会我的处境,和我交往时总能把握好尺度。
四天后,也就是星期一,郑月箫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顺利注册了。俞院长对她很客气,让她很不习惯,不过却很舒服,因为作为一位学生,还没有被领导老师如此礼遇过,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何况他还是一院之长啊。我对她说上学了,就安心学习,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考虑了。
两天后,郑月箫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一位自称万经理的人找了她,得知她为了给父亲治病,退学打工,非常感动,表示要捐资60万元给她爸爸治病。
“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办法?”郑月箫问道。
我笑了起来,说:“具体情况怎么样?”
“他当即给我开了一张60万元的支票。我不肯接受,可他非要给我不可。他把支票留下就走了。袁市长,他就是您说的那位商界的朋友吗?”月箫说道。
“是啊。这钱你就要了吧。你给电视台和晚报打个电话,就说钱你已经拿到手了,他们会向你了解具体情况的。做生意的要的是社会和舆论的宣传。”我答道。
“哈哈,我明白了。袁市长,我照您说的办。哦,对了,我的就业问题您还帮我吗?”
“傻孩子,前几天要不是这事儿,我还不会给你打电话呢。我就想知道你找到就业单位没有呢。帮,当然帮。”我肯定地说。
“现在班上的同学都忙于参加应聘会,很少有人在上课呢。我也想出去试试。”
“如果是节假日,我也不反对你出去闯闯,不过,上课时间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啊。我说了,如果你找不到好单位就来找我,所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你想不想在本市电视台工作?”
“电视台主持工作其实不是我最喜欢的。我喜欢能富有挑战性的职业。我想出去闯闯,如果我自己能找到满意的单位,我就不去麻烦您。我还是希望凭自己的真本事。”
“好,有志气,我支持你。”我赞许道。
“袁市长,这回您真帮我大忙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谢谢您。”郑月箫认真地说。
“‘谢’字就不要提了,我们当领导的不就是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吗?你也是人民中的一份子嘛。‘三个代表’落脚点就是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你说呢?”
“袁市长,我想问你,您在工作中都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吗?您对每位老百姓都像对我这样吗?”
“嗨,是不是这样我自己说了不算,你听听镇远的老百姓怎么说吧。”
“会的。如果老百姓对您有意见了,骂您了,我也会直言不讳地告诉您的!”郑月箫认真地说。
“好啊!我欢迎你和全市的老百姓都来监督我。”我恳切地说。
“袁市长,我想您工作一定很忙。我想问问什么时候我可以见见您吗?我还是茶文化节那天晚上见了您的呢。已经半年多了。”
“忙是忙,不过也不是没有时间啊。这样吧,你约个时间,你没有课的时候,我好提前安排一下。”
“我的时间当然是周末了。好在现在妈妈可以一门心思照料爸爸,我也轻松多了。我和妈妈商量好了,这个星期六送爸爸去省城治病。我星期五晚上找您,好吗?”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星期六正好去省城开会。这样吧,你们坐我的车去,等把你爸爸安顿好了,晚上我们去喝茶。”
“那太好了,袁市长。我先谢谢您了。”郑月箫高兴地说。
3 “小郑啊,以后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这样客气了。我不希望人家把我当成领导,我不希望和大家有距离。”我诚恳地说。
郑月箫淘气地笑了,说:“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嘛。没想到您如此平易近人。看来,您一定是个好官,可惜还只是个副市长。希望你这样的好领导早日升迁,成为镇远的市长、书记,那就真是全市人民的福气了。”
“小郑,你这话又扯远了,就此打住吧。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星期六早晨7点我去接你们。”
“哎,袁市长,您怎么知道我是本地人?我可没有告诉您啊。”郑月箫惊讶地问道。
“看你,我说星期六去省城开会,你们可以搭我的车去,你同意了,这不说明你家就在本市吗?”我笑了起来。
“本市倒是本市,可我家不在市区啊,在乡下呢。我怕您的车下不了乡。这样吧,星期五我让爸爸妈妈先过来,就住在我们学校的招待所里,麻烦您星期六到我们学校来。行不?”郑月箫问道。
“这样也行。那就这么说吧。”我答应道
然而,这次我和月箫并没见上。
星期五,市里发生了突发性事件,我不能不留下来处理,而我的车也不能离开我。星期六我注定不能去省城开会,也送不成他们了。怎么办?我只好让机关车队的但队长帮我租了一辆车,对出租车司机说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麻烦他为我处置一下。安排好后,我把我如何去不了,又是如何安排的的情况打电话告诉了郑月箫。听了我的话,月箫既感激我的安排,又对我们不能见面感到遗憾,我说我也很遗憾。于是,我们约好下个周末再见面。月箫这才高兴起来,我自然也怀着期待。
谁知接下来的一周她去江苏参加人才招聘会了,告诉我时她显得很失落。我说那再下周吧。过了两天,省委安排我我去北京党校学习,时间是三个月,星期五上午就得走。于是,我们计划中的第二次见面,就被推得遥遥无期了。虽然我们也有电话联系,但也只是偶尔,而且总是她给我打电话,汇报学习和找工作的情况。
转眼就是六月份了,该是郑月箫毕业的时候了,可我竟然没有她的音信。既然她不给我打电话,一定是工作找好了,不需要我帮忙了,所以也就没有给她打电话。我也不希望让她觉得我是在提醒她我帮过她忙,显得别有用心。
八月份,党校结业了。从北京回来后我先花了两天时间会了几位朋友,第三天到市委向市委柳书记报到。柳书记看见我,笑着说:“亦航,昨天省委刘书记给我打电话,说东江省委伍书记要你过他那里去。你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事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呢?”
柳书记爽朗地笑了起来,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啊。其实,不久前省委也研究过你的问题,考虑你回来后把你的工作调整一下。如果你决定走,我会感到很可惜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调整具体是指做什么。但既然伍书记想让我去东江,我还是打算去他那里。
伍书记是我在党校认识的。他给我们授了一次课课。他的理论水平让我非常佩服,于是在课后我和他进行了一下交流,对他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和优秀的工作能力我也是非常佩服。而我给他产生了很深的印象,问我想不想去他那里工作,记得当时我说的就是如果伍书记看得起我,我会非常乐意的。不过,在柳书记面前我不能这么直白,于是我便说道:“我从大学毕业就在南湖工作,特别是先后担任镇远市副市长以来,一直得到您的关爱和栽培,现在如果要走,我最舍不得的就是您柳书记了。请您容我考虑一下吧。”
这时候伍书记又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已经和我们南湖的领导打过招呼了,他想让我去江城市先做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适当的时候再提拔我。
就这样,我到江城市就任了。由于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许多情况需要熟悉,所以我几乎把郑月箫给忘了。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后,也就是第二年二月份,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我和郑月箫相遇了。
那天下班后,我去超市购物。这时候,看见迎面走来一位女孩,那神态似乎是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突然,那女孩向我走来。
“您不就是袁市长吗?怎么会在这里看见您?”她问道。
“你是……”我迟疑道。
“我是小郑啊,袁市长您不记得了?刚才看见您盯着我看,好像见过我似的。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您。”
“啊,我难怪想不起来,我们只见过一回嘛。那还是前年九月份,你还是四年级的学生。对了,你后来怎么不和我联系了?你现在在哪工作?”
郑月箫一幅淘气的样子,说:“我不敢找您啊。我不想您以为我是看到您是市委书记才找您。而且我说过,我想凭自己的能力找工作,我并不希望自己到需要您帮助的地步。我是去年七月份来江城的。难得在异乡见到自己的父母官,何况又是有恩于我的袁市长呢。袁市长,既然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还是我做东,中午请您吃饭吧。不过,不知道我这个小百姓有没有这个荣幸,也不知道您是否习惯过我们的平民生活啊。”
听了她的介绍,我不禁心里一怔:这世界实在是太奇妙了,我们竟然先后来到同一个地方。于是脱口说道:“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郑月箫大为惊讶,问道:“不会吧?袁市长您调到江城来了?”
“是啊!没想到我们第二次的见面会这么有戏剧性。”
这次意外见面,在这么个地方,在相隔这么久后让我们非常兴奋,也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郑月箫便相约我去附近的茶馆小坐。
一路上,我得知郑月箫父亲的病已经好了,说起来她又是感激不已。如今,她应聘在一家外贸公司业务部工作,工资还可以,不过父母的生活费都指望她。说起几个月的工作,她兴致很浓,末了,她总结道:“虽然累点,但很充实,由于学的是英语,有比较勤奋,领导比较满意;加上我天性活跃,人缘也比较好。所以现在心情不错。袁市长,也介绍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吧。”
于是我简要介绍了我怎么到江城来,工作又怎样等情况。
“这么说我该叫你袁书记了。”郑月箫快活地说。
进了茶馆,郑月箫似乎还沉浸在见面的兴奋中,一坐下,便高兴地说:“好了,我们又在一个城市了。看来我们还算有缘呢。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谢谢你。可自从那回你答应送我我们没有见成后,我们就一直无法见面。首先是我去参加人才招聘会,此后你又去了党校。我都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再后来,我来了江城。我想,就更不可能了见到您,向您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了。可没想到今天竟然见面了。”说完,一脸的兴奋看着我。
4 月箫的话让我感叹不已。当初第一次在晚会上见面,虽然她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过后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因为李主任的话提醒了我,才打电话问她一声,可没想到她和她家出了那种事。如果第二次轻易见面了,也许以后也没什么事,可谁知却没有见着,而且一下子就是十个月,这样今天的见面离第一次就有十七个月了。今天见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在双方的情况都变化了的时候,又加上她这番话。于是,我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不觉仔细地端详起她来。依然那么活泼,清纯,而且比起当初的天真,似乎也更有魅力了。
“袁书记,怎么这么看我啊?”郑月箫的脸“腾”地通红起来,这样子似乎更加可爱了。我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袁书记?难道我……” 郑月箫突然不说了。
“噢,没什么,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尴尬地笑了笑,说。
“袁书记,您什么时候来的?看您还不肯说。我看今天中午应该您请客的,反而让我这个小老百姓请。” 郑月箫调皮地说。
我笑道:“中午还是该你请,因为你比我来得早,应该给我接风洗尘才是。我是8月份来的。”
“这么说一定是您知道我来了跟来的!哈哈。开个玩笑。”
郑月箫的无忌让我非常喜欢。我便也想逗她一下,故意一本正经地说:“要是知道你来了我就不来了。”
“那是为何?”郑月箫不解地问。
“哈哈,我也是开个玩笑嘛。”
“袁书记,没想到您也这么会开玩笑啊。”
“难道开玩笑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吗?”我反问道。
“我是说您就像我们年轻人一样心态还是那么年轻。袁书记啊,以后要图您多多关照了。”
“只要是我职责范围内,能关照的我会尽量关照的。刚才你不是有意见吗?晚上我回请你吧。怎么样?”
“那好哇。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书记大人是怎么请客的。您带我去哪?”
我忙纠正她的话:“今天可不是书记请客,是老乡请客。至于地方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袁书记,我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是不是耽误您的工作?还有……”
郑月箫话没说完,我的手机响起来了。她便打趣道:“看看,你的事情来了吧?想必晚上请不成了啊。”
我看了看号码,说家里的。原来是文萱打来的。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难道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中午不回家吃饭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我还指望你买菜回来呢。你在干什么呀?整天就听你说忙,早晨还说没事,自己提出去卖菜。这下倒好,菜没买回,人也丢了。”文萱生气地说。
“实在对不起,正准备卖菜,李主任打来电话,说是有急事。我一急,就忘了给夫人您打电话了。今天我就不回家了。”我应付道。
“你就是永远不回家我也不管了。”那头气咻咻地说,并把电话挂了。
关上手机,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小郑,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郑月箫看了看我,故作神秘地问:“袁书记,我想问个问题好不好?听说当官的都怕老婆,您是不是这样啊?”
我有些尴尬,辩解道:“我有那样了吗?其实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关键是怎么看待工作和家庭的关系问题。”
“可能吧。不过,我觉得夫人不放心当官的丈夫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平时您在夫人那里也爱撒谎吗?”郑月箫又追问道。
“就是因为她们多疑我们才不得不撒谎。你说我能说这个时候和你在一起吗?”我反问道。
“也许是这世界不正常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连正常的交往都让人不可信了。不过,在我看来,袁书记您是个大好人。算了,为了不给您添麻烦,晚上就不要您请客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我可以在您上班的时间到办公室去找您啊。”
我说道:“既然我说了不回家,现在回去反而得审问我了。晚上我还是要请你的。”
话音刚落,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一看,是公安局吴局长打来的。我只好接听了。
原来,就在半个小时前银山区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他现在正在案发现场。
出了这样的事,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了。于是,我让他看完现场马上回局里,我现在就往局里赶。接着,我又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立即过来接我。
布置完这些,我歉意地对月箫笑了笑,说:“实在不好意思,紧要公务在身,司机马上来接我。今晚请不成你了,以后我补请。”
“袁书记,刚见面时我说我们有缘,其实,我觉得我们这缘也是好艰难啊。看我们终于见面了,约好晚上聊聊,可一会儿是您夫人打来电话责备您,您不得不编谎言留下来了;一会儿又是公事,您还是不得不离开。看来,想和您交朋友,真的好难啊!”郑月箫感慨道。
“也许,有时正因为如此才维持着对方对自己的吸引力吧?”我先开了句玩笑,然后认真地说:“好了,我得走了,以后你可以随时找我的。”接着把现在的手机号和办公电话告诉她。
郑月箫记下了电话,接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也走吧。”
我给她叫了车把她送走了,就站在路边等我的车。
第二次见面匆匆而散,我们都感到有些遗憾。同时,这次的见面也让我对她又多了些好感。
此后的几天里,我竟然会不时想起她来,甚至希望再见到她。只是我不敢约她,只好盼望着她来电话。
大约一周后,郑月箫给我打电话来了。听到她的声音,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愉悦。
“袁书记,您说怪不怪,以前一个人在江城,工作一忙,也没感到孤单和寂寞;可自从见到您了,有了您这个老乡后,独处时,竟常常生出一种孤独感来,很想见您。不知道会不会打搅您啊。”郑月箫欢快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一颤。可是想到今晚有事我无法答应她,又遗憾起来。于是说:“当然。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独自在外面闯荡,肯定会遇到不少困难。既然是老乡,我会尽量关心你的。不过我今晚确实没有空。”可是我又不愿放弃和她见面的机会,停顿了一会,小心问道:“什么时候有空我约你好吗?”
“好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每个周末都有空。”电话那头她欢快地说。
打完电话,我的心竟然长久不能平静。此后的日子里也更多地想着她。半个月后,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决定约她出来喝茶,而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5 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涉及到的话题也很广。在我印象中,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过了。在她面前,我似乎也变年轻了,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感觉特别愉快和开心。她是那么清纯,似乎一尘不染;又是那么活泼,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的话也是那么得体,让人听起来很愉悦。不觉间,我产生了一种亲近感,似乎她不是小我17岁的晚辈,而像是一位知心体己的朋友。
我正这么想着,郑月箫突然说道:“袁书记,我觉得您就像个年轻人。”
她的话让我听了很高兴,便笑道:“是吗?也许是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的缘故吧,你把你的年轻和青春活力传给了我,让我也变得年轻了。”
“不过,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您的心态很年轻,在年轻人面前,你把自己当成一个年轻人,以年轻人的口气和姿态和他们交谈,从年轻人的角度来倾听他们、理解他们、关心和帮助他们。所以你才会显得这么年轻。对不起,我不觉把‘您’变成‘你’了,袁书记没意见吧?我觉得这样更能体现你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人的特点,也感到更亲切。”
“好啊,这样我就不觉得和你们年轻人有距离了,我很喜欢。不过,我和你接触并不多,又只是和你这样聊,你就怎么认为我对所有年轻人都这样,就认定我很‘年轻’呢?其实,有时我也会感觉自己的老来:思想保守,缺乏激情,怕冒风险。所以,为了使自己年轻,我也是很愿意很希望和年轻人多打交道的。从年轻人的身上我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啊。”
“袁书记,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又有中年人的成熟和经验,又能和年轻人平等相处。”郑月箫真诚地说。
“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啊。”我笑道。
“是吗,那我太高兴了。既然你今天说了喜欢我,以后我找你有事或者聊天,你不会烦我吧?”郑月箫一脸天真地说。
“当然不会了!我也想自己年轻而快乐啊。而这些,你都能给我!”
时光匆匆,夜已经很深了,我们觉得兴犹未尽。可是,我不得不回家。
这次谈话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感觉。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断地回味着我们的这次见面,不自觉地总是要去想她,想她的样子、神态和说的那些话,心里止不住翻腾起来。难道,我会和这个女孩发生什么故事?不能,绝对不能。论年龄,她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她是那么单纯,那么真诚,我决不能伤害她,决不能玷污我们之间朴素的关系。
然而,我的确是喜欢她啊!而且我总感觉到我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什么。会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有一天,手机突然收到她的短信。
我点了“读消息,上面显示:“如果想我请往下按”
我想她吗?当然想。于是往下按,发现第二屏是:“再按”
我就再按,第三屏是:“真的想我吗?”
是啊,这些天我的确想她。知道我想,她下面会说什么?于是我又往下按,出现第四屏:“如不想就别按”
我当然要往下按,因为我想她。这样就看到第五屏:“又按!看来很想我”
她的游戏激发了我更大的兴趣,我就继续往下按,看到第六屏:“果然非常想我”
我接着按,第七屏是:“还按”
当然要按了。便看到最后一屏:“这么想我?我也很想你!来源月箫”
也许她是出于好玩从哪里转来的东西,可让我产生了很大的感触。便给她回道:“你真的想我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很快她就回了:“想是在心里,难道要在口里说想才是想了?”
她真的想我,还是只是开玩笑?于是我回道:“谢谢你,我真是好感动啊。”
马上她发回一条这样的短信:“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她怎么这么想?“你怎么会以为我生气了呢?”我回道。
“看你那么严肃。我以为你生气了呢。今天我有点无聊,所以就想起你,给你发短信了。好了,不打扰你了。”
她是真想我,还是只是逗乐?想,又是怎么个想法?除了朋友之间的想,还有其他含义吗?月箫这女孩,真让我我捉摸不透。嗨,也许纯粹只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吧?不过说真的,这些日子我的确非常想她,想有一个这么年轻、清纯、活泼的女孩总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聊天说笑,那将是多么愉快和开心的事啊。——在心里,我开始称她月箫了。
谁知这些短信后来竟给我带来了麻烦。
有一天晚上,我在书房看材料,文萱走了进来,突然问起:“月箫是谁?”
“月箫?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你还装糊涂啊?你看看你手机里那些短信,你想我我想你的。她到底是谁?”文萱质问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只是觉得那短信有趣,也就没有删除,谁知她会拿这个说事呢?我忙解释道:“她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从镇远过来的,算是老乡,就来找我了,慢慢就熟了。年轻人爱开玩笑,不知谁给她发的短信,觉得有趣,就转发给我了。你还当真啊。”
谁知她不肯罢休,问道:“年轻人开玩笑?她年轻你也年轻吗?你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年轻人了?她凭什么给你发这样的短信?你觉得这正常吗?今天你不跟我说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放过你。”
“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已经说过了那是她开的一个玩笑。”我讪笑道。
“什么话?我警告你,我会关注的。不要让我哪天抓住你们什么把柄了。”她依旧不依不饶。
我被激怒了,大声说:“本来就没有什么把柄,怕你什么。”说完愤然走进了书房。
其实我也是真诚地爱过文萱的,对家庭我也有过美好的希望。可是,她的性格和处事的方式越来越让我无法接受。每当我看不惯就喜欢指出来,而她竟然说“我就是这性格,你看不惯就别看。”接下来就少不了争吵。当然这种争执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都尽量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以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我越来越无法容忍了。今天她这么一闹,更是激起我的反感。
难道这都是因为月箫的缘故?是的,我是喜欢她,可是……
也许是文萱的态度激起了我的逆反心里吧,她越闹我越要我行我素。我开始频繁地约见月箫,而她也是爽快地答应我。我们每次见面都那么愉快,聊得那么开心,同时对下一次见面满怀期待。
6 一个月以后,我就几乎离不开月箫了。
几乎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发短信,而她,也不时给我发一些她的同学和朋友们发来的有趣的短信,让我开怀大笑。几乎每隔一两天,只要一有可能,我就约见她,她从不拒绝。有时我们一起去商场购物,我给她买的每一个细小的礼物都会让她开心不已,而她也会不时送给我一些小物件,让我倍加珍惜。在我看来,她总是那么可爱,那么让我喜悦,让我心动。我真的好想去抓她的手,把她拉进我的怀里,吻她,拥抱她。是的,几乎每次和她在一起,我都有这样的冲动。
然而,她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呢?她还是那么天真无邪,那么清纯。我真的害怕会由于我的不慎伤害她,得罪她,把她从我身边吓跑,让我失去这位带给我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感的女孩。
于是,我又担忧起来,害怕着和她的见面,怕看见她那天真的愉快的笑脸,怕听到她那甘凉的快活的话语。同时这些天文萱似乎也更多疑了,对我的监督也严密了起来。有好多天,我都不敢和她见面了,连打电话都不敢。
月箫似乎觉得很奇怪,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最近怎样,怎么这么些天都没有我的消息,是不是在外地出差,或者是病了。我说没事,就是有点忙。我只能这么说啊。
两天后,月箫又突然打来电话,说文萱找过她了。
“她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夫人,想见我。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不小心让她知道我的电话和我们的交往了?她要我远离你,不要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就明确地告诉她,我和你的交往很正常,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我不想见她。她很生气。唉,和你们成年人打交道真是麻烦。你不觉得这样她和你都会很累吗?我都感到累了。看来,你以后得多加小心了。”她嘲笑道。
“你年轻,不懂。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我叹了口气,说。
“不,我永远不要这样。我会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谁也别想干涉我。谁想干涉我就别找我。如果他不能接受这一点,就离我远远的!”她激动地说。
“好了,不要说那些了。”我连忙打断她的话。
“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们都很开心,没想到影响你们的家庭了。”她马上换了一种口气说道。
“这哪能怪你?希望你不要受这事的影响。”我劝慰道。
“哪会啊?没有人可以这么轻易地影响我的。不过,我也不想当第三者,让你挨批评,影响你们家的安定团结了。”
“看你开玩笑,我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我笑了。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说真的,你就是讨人喜欢。我比较喜欢成熟的男人,他们更会关心和体贴女孩子。不过,我还小呢,。所以,你放心好了,你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那好,我不希望这事对我们正常的交往有什么影响。”我说道。
挂了电话,我不由得拿月箫和文萱比较起来。这一比,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失落和愤懑,便对文萱反感起来,对月箫则生发出一种被理解、体谅的快乐,于是对她进一步认同和好感。她是和文萱多么不同的一种女人啊!这样想着,对月箫的亲近感和依恋感便又进了一层……
几天后,我又接到月箫的电话:“袁书记,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
我只得老实回答:“我不知道啊。”
“我就知道你想不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最近工作还不错,老总提我做业务部经理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庆贺一下?今天晚上有空吗?”
去,当然要去,去见我朝思暮想的人,去和她一起高兴,为她祝贺!
我们见面的地方就是“浮云阁”。这是一家新开的咖啡屋,品位很高,也很有情调。服务生问我们要那个房间,月箫让她报了这里的房间名,说到“亦乐斋”时,她打断了服务生的话,说:“就要亦乐斋。”我问她为什么,她含笑答道:“和你共一个字啊。”我呵呵笑了,连连说道“好好”。以后浮云阁就成了我们聚会的地方,而亦乐斋便是我们固定的空间。
一坐下,我就不禁仔细地端详起她来。这张熟悉的脸上溢满了开心的笑意,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这久违了的脸,久违了的笑啊,——虽然只有大概10多天时间,在我看来已经很漫长了,——令我激动中渗出丝丝忧郁。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月箫疑惑地问。
“啊,不,没什么。这么些日子没见你了,我想好好看看你。”我笑了笑,说。
“那你就多看几眼吧。以后想看我就给我打电话,我送给你看。好不?”月箫一脸轻松地笑着说。
“好啊。小郑,你说怪不?几天不见,我竟是真的想你了。”我也装作轻松,半认真半玩笑地试探道。
“现在才开始想我啊?这么说以前的想是假的了?你一直在骗我?”她那神情和语气,让我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是高兴还是生气。
“以前也想,现在更想,而且,我感觉到现在的想竟和以前不同了。”我认真地说。
“有什么不同?说来看看。”她那神态和语气更让我捉摸不透。她是依然如当初那么单纯只把我当成朋友,还是像我一样产生了新的感情?她是故意以这种语气来阻止我,还是鼓励我说出来?我该怎么说呢?不如再试探一下吧。想了想,我玩笑式地说道:“我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对你说,我想还是不说吧?”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这回她认真了起来。
“你不要那么严肃嘛!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的。”我想把气氛搞得轻松点。
“我怎么敢生书记大人您的气啊?我哪有那么大胆子。讨好您还来不及呢!”她故意把‘您’说得很重。
见此,我便笑着说道:“小郑,你知道吗?真的好奇怪,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兴,真的很希望经常和你在一起。有时,我竟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把你抱在怀里,想和你就那么搂着、吻着。我不知道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不高兴了,我的这种感觉是不是让你耻笑。但是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话,终于说出来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些天来郁结在心中苦闷一扫而光。
月箫竟良久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
过了很久,她才抬头来,望着我,轻柔地说:“袁书记,你不要这样,好吗?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很高兴,可是,我……我怕……”
我等着她往下说,可她又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她的话并没有让我觉得意外,可对这话的确切意思,我还是无法把握,因为这样的话背后可以代表多种含义,可以是羞涩,也可以是婉拒。而且现在这么想并不等于以后也是这么想。那么,她又是什么意思?我不禁有些失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低着头默默无语。
见我沉默着,她便轻声问道:“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抬头望去,发现她眼眶里有泪花,不禁大为惊讶。见此,我故作轻松,说道:“哎呀,我其实只是逗你一下,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好了,没事了,真的。”
她会不会明白我的意图呢?此刻,我只能把刚才这页翻过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7 我的话显然让她没有意料到,因为我发现她瞪着惊讶的眼睛看着我。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强装欢笑地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还是可以经常在一起的。以后我们见面就都来这里,好吗?”她表现得真诚而沉稳。可我还是看到她的眼角有一颗泪珠滴落下来。
“好的。以后我找你你还会和我一起出来吗?”我心想,她能这样说这样做就很不错了。现在,只能如此了。
“当然了!只要我有空。……对了,你还没有祝贺我呢。”月箫又恢复了快活的深情。
“是啊。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你庆贺呀。看来你工作很出色啊。和我想象的一样,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不错的,凭你的性格,你的气质,特别是你为人处事的态度,还有你的聪明、机敏和才识,事业不成功才怪呢。”
“哈哈,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不过长得还算不错,待人真诚,做事认真,学习勤奋点而已。其实我这人有时是很笨的。大学时贪玩,成绩也不怎么好,有些课程还重修。你没想到吧?”月箫笑了起来。
“不,我想到了。想想,像你这么活跃,人缘又好的女孩,哪有不贪玩的?你一定很喜欢交朋友,喜欢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和社会活动。其实,在这些方面同样是可以学到知识的,而且这样的知识对人们了解社会适应社会可能比那些书本知识更重要。这些知识是课本上学不到的,只会啃书本是没有用的。所以,即使你有些课程学业成绩不好,但在这些方面有收获,也很值得啊。”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不觉得我的大学四年虚度了。以前,我一直为自己成绩不好而自卑呢。可我天生好动,屁股坐不住,一听说有活动,就往里面拱,倒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袁书记,我真的好感谢你对我的教导,我真的好庆幸认识了你这位朋友。”
“哈哈,你客气到哪里去了?不过,你把我当成朋友而不是书记,我好喜欢!其实,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啊。你给了我快乐,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给了我年轻的感觉和心态。”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们的谈话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的气氛。
“袁书记,其实你有许多地方值得我学习,我也有许多问题要向你请教。和你比起来,我太不成熟了,好多事都不懂。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复杂,生活的艰难、事业的挫折、感情的变迁、人际关系的无常,常常让我有无法承受之重。我有时觉得,这世界,这世间的人就像一个玻璃瓶,那么容易破裂,那么容易被打碎,让人不得不时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月箫深沉地说。
月箫的话让我大为惊诧。平日里那么乐观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生发出这样的感慨来啊?便问道:“月箫,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你不是一向很开朗很乐观的吗?”不知不觉中,我把对她的称呼也从“小郑”该成了“月箫”,这两个字说出来是那么自然。月箫听了似乎也没有惊异的表情。
“好在我还有乐观的性格,不然早就垮了。而且,我不想把自己不幸的一面展示在别人面前。人家又没伤害我啊,我何必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你说是不是?我的经历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曾经我有一段非常低沉的时间。没人为我疗伤,我完全是凭自己坚强的意志,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抚平自己的伤口。后来,我终于闯过来了。由于经历了那样的惊涛骇浪,我想,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再也没有困难可以阻挡我了。”月箫用一种坚定、自信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做声,倾听着她的诉说。月箫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就在这时候,我认识了你。那次晚会,那个做主持的机会完全是我凭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硬是击败了那些电视台的专业主持人。在这之后不久,又一件不幸的事降临在我身上……”
“是你爸爸生病的事吧?”我问道。
“是的。由于有了以前的经历,这一回,我就能很镇定了。想了两天加三个晚上,我毅然决然地退学了。接下来是艰难的找工作。由于我没有大学毕业的文凭,又不愿干那些有损尊严的工作,所以碰了不少壁。但我相信我的实力,从来没有气馁过,终于一家旅行社收留了我……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也不罗嗦了。”说完,月箫坦然地笑了笑。
月箫的一席话让我唏嘘不已,赞许道:“月箫,你实在了不起!”
“你过奖了。”月箫说罢,低头看了看表,说:“哎呀,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要不,回去又得挨批斗了。”月箫很快回到了此前的淘气和开朗。
“月箫,和你聊天我真的好愉快。以后真的可以经常找你吗?”临走,我问道。
“当然可以呀,我不是说了吗?”月箫一脸灿烂地答应了。
于是,从那以后我们又经常见面,而且每次见面都是在这里。我们是那么开心,完全沉醉在幸福之中,把其他的一切都抛之脑后。我想她愿意这样和我交往,是不是就可能接受我了呢?我开始考虑在某个适当的场合再向她表白。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有天晚上和月箫约会回来,虽然很晚了,发现文萱竟然还没有睡。一看见我,便吵了起来,说她亲自看见我和月箫一起亲亲热热说说笑笑走进“浮云阁”,当时为了顾及我的脸面才没有马上和我闹。
我想,一定是我和月箫的频繁接触早就引起了文萱的注意,不然她怎么会认识月箫,发现我和月箫在一起呢?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交往很正常,一直没有越过普通朋友的界线,可谁信呢?别说她了,就是常人也不会理解和认同这种感情的。一男一女经常跑茶座做什么?就为喝茶?就只聊天?这话拿来骗谁啊?
我知道说不清,也不想说。她要吵,就让她吵去吧,而且她也不敢大声地吵,她也怕别人知道,这对我对她都不好。白天她也不闹,晚上等孩子睡着了再吵,怕影响孩子。在这方面她还是比较明智的。
从此,天天晚上我一回来她就和我闹,真的让人好难受!同时,我也不得不减少和月箫约会的次数,缩短约会的时间。为了免得月箫感到异常,我就借口说近来工作忙,或者说小孩身体不舒服。我不想月箫知道我和文萱吵架的事,她是无辜的。而且,我也不想把她拖到我们家的纷争中来。
我真的感到好烦躁,便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暂时逃避眼下的困境,同时想想今后该怎么办。我便驱车朝城外赶,在离市区50多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片葱茏的草地,前方有小河流淌的声音,远处是苍翠的山林。我便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向草地走去,流水声越来越清脆,果然有条小河。我便在河边坐了下来。一边欣赏着自然的美景,一边想把近来的烦心事理出个头绪来。
文萱这样闹对我总不是好事。虽然我警告过她不允许她去骚扰月箫,但我不能保证她能永远守诺,因为她要我以后不要再去找月箫了,而对现在的我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无法离开她了。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到目前为止,我和月箫还停留在正常交往的界限内,我们起码没有发生那种关系,最多是感情的互相需要。可在外人特别是文萱看来已经不正常了。而且我也不满足于和月箫之间现在的这种关系。现在和文萱离婚似乎还不至于,起码我还不想离。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月箫;如果是爱,又能不能向月箫表白,该怎么表白;表白了,她又能不能接受。我还没有考虑我们的爱情会不会有结果。
我想,在月箫的态度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不能贸然向她表白的;而在我和月箫的关系还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也不能和文萱摊牌离婚,至少我不能提出离婚。可是,我已经是不能离开月箫了。我无法不想她,也不能不见她。因此,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小心,避免文萱的纠缠,同时尽快弄明月箫的态度……
想清了这一切,心,慢慢就静下来,而专注于欣赏这自然的美景了。
8 “袁书记,你在想什么呢?还留在美丽而宁静的河边?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到那个地方去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月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此刻,我正和月箫在一起,在这个咖啡屋,在听着黄大炜深沉而凄厉的哀怨和呼唤。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
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
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哦,没什么,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最近心情不大好,我只是想安静一下而已。怎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慌忙解释道。
“袁书记,我知道一定有些事让你烦了,不会是我吧——噢,开个玩笑!”
她真的只是开玩笑,还是以这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我便笑了笑,说道:“如果真是因为你,我会不说吗?只是工作上那些烦人的事。”
“那希望你尽快从烦恼的事情中摆脱出来。”
“非常感谢。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今天你怎么这么客气啊?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月箫故作生气状。
“能,当然能。不过我知道今天你一定有事。不然你会找到河边去吗?什么事快说吧。”
“看来瞒不过大哥你了。有件事我想请你给我提点意见,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提供有用的意见。你先说来看吧。”
“那我可说了。”月箫欲言又止。
“说吧,你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我不禁疑虑起来。
犹豫了一会儿,月箫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清了清嗓了,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首歌》吗?”
“你问这啊?我哪知道?其实,我开始是很不习惯,后来,就习惯了。歌不错,很有意味。”我回答道。
“那你说,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我吃了一惊。她今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突然间,我意识到月箫想说什么了。这女孩,表面活泼而乐观,内心一定隐藏了不少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我想一定是一段曾让她刻骨铭心痛苦不堪的恋情。也许,只是在我出现在她生活中后,她才得以暂时忘怀,而这可能就是她和我接近的原因。我真的希望给她带去快乐和幸福。可眼下我能够吗?不过,她怎么今天才向我问起呢?我又该怎么回答?我斟酌了一下,回答道:“那要看当初他们是怎么爱,后来又是怎么分手的。”
听了我的话,月箫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从没对别人说过。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对你说,可我想到你对我那么好,一定能理解我。同时,我也非常希望听到你的意见。”
果然没有猜错,我的心不禁沉重起来。可我明白我决不能让她发现。便说道:“你这么说我很感激。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什么,你说吧。”
月箫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诉说起来。
“那是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位男孩,——非常爱他。可我发现那位男孩似乎对所有女孩都很友好,而且,似乎许多女孩也喜欢他。于是我一直不敢表白自己的感情,一年了,男孩也没说什么。这时,有一次班级的野外活动。那天,那位男生有意避开人群和我走在一起,我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内心又激动又惊慌。不出我所料,男孩表达了对我的喜爱,只是比较间接。我非常紧张,加上女孩的羞涩,便拒绝了他,可话一说出来,我就特别后悔。此时,我多么希望男孩有再进一步的言语,甚至有一个动作。然而,我失望了。男孩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就走开了。我感到羞愧难当,以为男孩并不爱我,而我竟暴露了自己的心事,于是恼恨起那男孩来。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然而,令我奇怪的是,从那以后,男孩竟然也不再和其他女生说笑了。我似乎意识到什么了。可是,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希望男孩再主动一回,可竟然没有等到。不久后,因为爸爸生病我退学了。就这样,我带着双重的失落回了家。心里总忘不了他。当我复学的时候,本以为可以再见到他,本指望他还会向我表白,可我发现他已经不在班上,而我也不便问别人。毕业时,才听人说起,我走后,男孩的成绩令人不可思议地滑坡,高考前两个月,他竟然报名参军去了。至于去哪了,没有一个同学知道。”
说到这,月箫停了下来,两眼望着手中的杯中的咖啡出神。
“接着说吧。”我鼓励道。
“令我意外的是,前些天我竟然收到他的信了。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他告诉了我这一年来的情况,提起当初的情形,他问我还爱不爱他,愿不愿意嫁给他。这封信,把尘封了的往事又打开了。我……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几天,终于决定找你帮忙。”说完,月箫伤感起来。
月箫的话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但我不得不继续掩饰自己,便问道:“月箫,我问你,和我在一起时,你总是听那首歌,是不是因为你在心里还想着他,盼着他回来?”
“我不知道,也许吧。也许,我这样做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从你身上我也得到了许多很珍贵的东西,这些对我很重要。我不自觉地把你想象成他。可是,我有时禁不住还是要去想他。现在他出现了,而且向我求爱了,我真的很矛盾。你说过去的爱,还可以重来吗?”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特别难过。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该怎么回答她呢?现在她的心思一定已经在那男孩那里了,而我的现状也决定了我不能对她有什么要求。也许,我们注定会没有结局吧?那么,我只好尊重她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了。我便忍住悲痛说道:“如果你不尝试,又如何知道呢?”
“可我担心,如果我再投入一次,却是又一次痛苦的结局,我又如何承受得了。”月箫显得很茫然。
我便劝导道:“如果每个人做任何决定前都如此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我们还能做成什么事情?任何事都可能有不同的结局,其间除了客观因素外,还要看人们自己是否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又能否把握住面前的机会。如果尝试了,努力了,就是失败了,我们也就问心无愧了。再说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坚强承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9 沉默了一会儿,月箫说:“他说他正在考虑是否复员,如果复员他想到这里来做事。”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总有个想法吧?”我问道。
“我心里很乱。毕竟,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不过,我觉得不该让他到这里来。如果我们不能再相爱了,却要让我们处在一个城市,那该是多么痛苦!”
“可是,如果不在一起相处,怎么有机会接触和了解呢?”
“也许你说得有理。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月箫也沉默着。房间只剩下黄大炜充满伤感与期待的声音。在我听来特别揪心。也许,我和月箫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经常在一起的机会了。她一定会回到她心中的人的身边。
也许是我的沉默让月箫看出了我的心事。月箫向我贴过来,深情地望着我,眼中噙着泪花。而我,也几乎要流泪了。此时,我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拉过月箫,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抱住了她,发狂地吻了起来。而月箫的手也环抱在我的腰间,一言不发,任由我吻着,泪流满面。
有多少回,我希望能这样搂着她啊!又有多少回,我在梦里和她亲吻。
终于,我累了,紧紧搂着的双手松开了,也停止了亲吻,只是凝视着她。
“对不起,我伤害你了。”月箫轻轻地说。
我没有回答。
“你恨我吧。”月箫又说道,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如何能恨你啊。”我深沉地说。
“我们还可以见面的,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我非常感激你,我也想接受你。可是,我真的不敢。”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希望你和他幸福。”
“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真的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以后,我还会怀念这种感觉的。”
听着月箫发自内心的声音,我真诚地说:“谢谢你。”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晚了可能不好交待了。我会和你联系的。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这次的离别让我非常伤感。我知道也许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找她,和她那样聊天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没有再主动给月箫打电话,而她竟然也没有电话来。我想,她一定去找她以前的恋人了。也许,她再也不会找我,我们再也不能见面。这段情,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想到这里,我格外伤感起来。
可是,我禁不住要去想她,要怀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在脑海中回映着我们认识以来,特别是在江城的每个片断。
我就这样机械地每天按时上班,按部就班地处理那些日常公务,对工作也没有了以前的激情。
这里的党政部门的官员多是本省人,外省的也结成了帮派,任何决定都寓含了派系间地制约和平衡。我是外省人,又是后来的,加上正是取代那位倒台了的副书记,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只要我提出什么意见,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否决。以前我还愤怒,还争辩,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没有了我的声音,大家倒是不习惯了,于是每次会议结束前,柴书记总要例行公事地问问我有什么意见,我也每次回答没有意见,于是柴书记宣布通过。
所以,在这些日子里我一下班就立即回家,也谢绝了一切应酬。这倒让文萱感到意外,问我怎么现在不忙了。我就说,做那么多事又有什么用?
没有了月箫的日子,真的好苦闷!她不是说还会见我,还会给我打电话的吗?怎么连电话都没有了呢?就这样把我忘得这么彻底?
在离那个难忘的夜晚一个月后,我终于克制不住主动给月箫打了电话。可是意外地竟然没有人接。我只好作罢。此后几天里又打过两次电话,却又都是关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想不明白,同时又担忧起来。她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城市发生了建国以来最大的银行抢劫杀人案。此前,也发生过一次银行抢劫,至今没有破案。在不到半年时间里,省会城市连续发生两起银行抢劫案,让人们非常震惊。
市委常委紧急会议上便有人把矛头对准我。听了他的指责,我反而笑了,让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我借机挖苦道:“你们可以怪我,因为我本来就不该来到你们中间。这样吧,公安局让我来直接指挥,再给我三个月时间,破不了案子我走人。”
虽说来江城时间不长,也一年多了。对我分管的公安局的情况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柳局长是谁的人又是这么当上局长的我也一清二楚。
董市长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张狂”,愤怒地说:“你不要说大话。案子破不了,柳局长可能有责任,但是免了他,你就能保证破得了案吗?”我说的柳局长的后台就是他。
我也不顾了,反问道:“那你敢不敢答应我这个条件呢?”
“我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他“理直气壮”地接道。
“那就行啊。”我也不甘示弱。
于是大家都不说什么。因为柳局长名声实在太坏,在老百姓中间反响非常恶劣,市委其他人不是不知道,但碍于董的关系,也没敢说什么。见此情形,市委书记柴书记说:“免柳局长市委可没有这个权力,必须由人大说了算。这样吧,让柳局长把案子交给袁书记,由袁书记直接负责。”
两个月零十二天,我把两个案子都破了,老百姓欢欣鼓舞。
这期间,还是没有月箫的音信,我越来越相信我们再也无法见面了。破案期间由于太忙,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想她。现在案子破了,突然轻松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总是想着她,便格外郁闷起来,对现状就更悲观了。于是,我决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了。我要离开这个令我伤心、失望的城市。
于是,在此后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上,我表达了我的意图并正式提出了辞呈。他们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根本没想到我会这样做。
柴书记极力挽留我。我笑了笑,说:“其实我很清楚,我根本不该到这个城市来,因为你们都不欢迎我。而且,我也知道,当初你们找过省委,想阻止对我的任命。现在,我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把这么大的案子破了,日后见了我,你们脸往哪搁啊?与其让你们天天看见我不自在,不如我走了你们轻松我也轻松,因为我也看不见你们的猪肝脸了!”
丢下满会议室面面相觑的那群人,我昂头而去。由他们去吧!我想。
10 我挂冠而去的举动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江城的市民对江城官场的不满本来就很多,我宁肯辞官也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做法自然博得了他们如潮的好评。这让江城市委市政府一班人非常被动与难堪。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省城。一个星期后,省委伍书记找我谈话。出于对伍书记的尊重,当然也是起码的礼貌,我便赶往省城去见伍书记。
伍书记非常生气,批评我不该这样处理问题。
“有意见应该向省委和我本人反映嘛,为什么非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呢?”伍书记训斥道。
我显得很洒脱,说道:“主要是我自身的原因。我没办法和他们相处,工作不愉快。辞职是最好的办法。”
伍书记批评道:“就是辞职也应该以书面形式向省委提出!你这样处理是很不冷静,很不应该的。你可是我提议去江城的,本来我打算让你在那里锻炼一段时间,晚些时候提拔你到省里来的,现在你这样做让我十分被动。我怎么向常委们解释?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听了伍书记的话,我笑了,说:“实在对不起伍书记。我对官场已经厌倦了,是要彻底离开官场,而不是仅仅想挪个位置而已,所以没有顾忌那么多了。”
伍书记更不高兴了,说:“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停顿了一会,伍书记叹了口气,接着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你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这样吧,江城市的风波我来处理。让你再回去也不现实,我考虑一下,看给你换个什么岗位。你也谈谈自己的要求吧。”
见伍书记这么生气,我便也严肃起来。虽然我对江城市一班人有意见,却也不能在伍书记面前造次,毕竟他是有恩于我的。今天他的话已经很客气了,我也不能让他觉得我不识相,更不能当他的面让他难堪。我想了想,说:“伍书记,我处理问题的方式的确不对,当您失望了,诚恳地接受您的批评。对今后的安排,因为一直没往这上头想,所以说不上,还是服从组织安排吧。”但在心里,我已经决定了决不涉足官场了。如果到时候他找我谈工作,就再想办法推脱吧。
伍书记转怒为喜,说:“这样就对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哪天我考虑好了再找你,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也可以随时找我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了想,说:“既然我现在不能去江城,新的工作还没有落实,您给我三个月的假吧?三个月过了我去找您。”
伍书记想也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倒是让我很吃惊。
我之所以说三个月,是因为我一方面考虑一下以后该怎么办并作些必要的准备,另一方面也要好好想想以前尤其是最近的一些事情。这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文萱对我的做法很不以为然,然而也没多说什么。过了几天,她突然说:“既然你有三个月不用上班,我们出国旅游吧?”
“出国旅游?那倒是个好主意。可现在我不在岗了,谁为我出这笔钱?还是算了吧。”我没好语气地说道。
三个月时间不短也不算长。前些时忙于抢劫案,得不到休息,现在手头没事了,头脑却也休息不了。
如果伍书记对我不错,又有合适的位置的话,我还干吗?如果没有月箫这件事,我可能会接受的。可是,眼下我的心情实在太糟,对官场也生出厌倦来。风风雨雨在官场十干了十几年,虽然上头下头都比较满意,但都是凭我自己的能力,并没努力去构建自己的关系网。因此,上司也罢同事也好对我都并不很亲近。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对我来说也很不容易了。更重要的是,除了工作我没有自己的生活,也没有自己的思想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月箫。快半年了,竟没有任何音信,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不符合她的个性呀!真让人没法理解。也许她是想忘掉那段经历吧。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和她相爱的人在一起了吗?此时,我惟一能做的就只是默默地祝福她了。
三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我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打算重操旧业,干我的律师吧。我想这事儿比较适合我。于是我没有去找伍书记,而是给他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希望他能谅解我。伍书记就没有再找我了。一年后见了伍书记一回,那时他已经退休了,提到当年的情形我满怀愧疚,他也对我表示惋惜。
我就联系上以前的几位律师朋友,决定一起开个律师事务所。在假期将尽时,我也没有向伍书记汇报,就径直和文萱悄悄地到了东海省的省会滨海市。
经过一番筹备,我和朋友合伙的律师事务所——衡平律师事务所成立了,我又重新开始了我的律师工作。
我们有五位合伙人,12名专职律师。由于朋友的抬举,我担任了事务所主任。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我们事务所的网站。网站详细介绍了每位律师的情况,公布了每个人的QQ号码和E-mail地址。我对他们说,要拓展我们的业务,靠传统的方式显然是不行的,要充分利用网络的优势,延伸我们的业务。我们还要把我们办的每个案子在网上公布,不仅仅是案子的结果,还包括在办案过程中我们认为可以公布可以和与网友讨论的案件。
一个星期后,我们有了第一个案子。
可是由于创业的艰难,我们的业务并不是很好。我们选择东海,就是因为有一些老关系在这里。可是,我们没想到,此时东海的市场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们的关系也不如人家。所以,案源只能靠我们通过艰辛的努力去争取,有时候为了争取一个案子费尽精力和金钱,最终案子还是丢了。有时候,真的想放弃。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只好拼了命往前冲。半年多后,由于我们的办案质量比较高,得到客户的信任和法院的尊重,案源才多了起来。这时候,我们的网站发挥了作用。我们把办成的案子在网上公布出来,产生了很好的宣传效应。
我还是会不时想起月箫,幻想她会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笑着望着我。每当想起这些我就会感到心痛。——也许,我注定忘不了她的。
我不禁想:她难道就不想我吗?她真的能忘记那一切吗?我无法相信。
我与文萱的矛盾并没有因为月箫的消失和来到东海而缓和,反而是越来越激烈,有时甚至到了非常尖锐的程度。她总是说烦,总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争吵,让我对她越来越反感,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是因为我从官员到律师的转变改变了她的生活方式吗?还是因为没有了月箫,我的心情不好对她没有好态度,甚至把月箫的消失迁怒而她?我不知道,也没有多想。
总之,虽然事业开始走上正轨了,可我的生活几乎是一团糟,心情也是格外地坏。于是,工作之余我迷上了上网。这样可以打发内心的孤寂,也免得和文萱发生争执。
11 柳悦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正是由于她的出现,才让我渐渐地摆脱因为月箫的离去而带来的苦闷,也慢慢地忘了她。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深地走进我的生活,如此深刻地改变了我。
柳悦是我在网上认识的。那天晚上,大概12点的时候,有个昵称叫“六月”的人要加我为好友。我便查看了她的资料:北京,26岁,在个人说明里写着“28岁以下请勿打搅”。于是我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同时也请求她加我了。这一次,我们只是随便聊了些话题,并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只有我上网,几乎一到晚上10点钟以后总是能见到她。我就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上网,她说是要把小孩哄睡了才能上来。我问她为什么上网,她说是因为寂寞、无聊,老公是个很不顾家的男人,经常在外赌博,晚上很少回家,就是回也是在很晚以后。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对她生出同情来。联想到自己家庭生活的不如意和月箫的离去,颇有点“同是天涯冷落人”的感觉,便同命相怜起来,对她也多了份关切。我总是很有耐心地听她诉说,而且很真诚地劝慰她,开导她,而她也渐渐从我这里了解了不少情况,于是她对我也总是对我嘘寒问暖,让我感动不已。
我知道了她的真实名字叫柳悦。
我们都是那种信奉真诚不喜欢欺骗的人,就是在网上也是这样。所以,经过几个月的坦诚的交流,我们从渐渐陌生人变成无话不谈的网友。每次上网,只要对方在,就几乎不和其他人聊。渐渐地,我们都感觉对方是自己可以信赖可以诉说一切的真正的朋友了。不在网上时,心里也总是相互惦记着。我们甚至期盼着在现实中的见面。
柳悦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线亮光,让我至少能在网上忘却不幸的家庭生活,也让我渐渐地淡了对月箫的思念。我开始设想着和柳悦的见面。虽然我觉得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现实,但也感到有一份安慰。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呢?
有一回,柳悦一上来就气咻咻告诉我,她老公为了贷款未经她同意竟然把她的车质押给他人了。她感到非常生气。
3天后,她又突然告诉我,他们的质押权人杀人后潜逃了。我问怎么回事,她说那人与他人发生斗殴,在斗殴过程中,他一刀把对方中的一个人捅死了。他吓坏了,便畏罪潜逃。
她说她很担心这个人一直潜逃不回,她的车就要不回来,问我这个人会不会判死刑。我便详细地询问了案情,告诉她这是故意伤害他人致死,而不是故意杀人,所以罪不至死,只要他自首就可以从轻发落。她说问题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我说他一定会和家人朋友联系的,让她告诉他们一定要劝他自首。
后来,柳悦告诉我,他果然和家里联系了,他父亲领他去自首了。她说那位朋友的家人非常感激我,想请我做辩护人。由于我当时有案子脱不开身。柳悦就说真遗憾,不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便和她开玩笑说:“以后你有什么案子再找我,我们不就可以见面了吗?”她回答道:“我能有什么案子?除非是离婚案。”
虽然这次我没有去成北京,但不久见面的机会终于来了!元旦前我有一次去北京出差的机会。我立即兴奋地告诉了她,说希望到时候能见到她。她听了很高兴,说如果我去就提前告诉她,她会开车去车站接我,并把手机号码告诉了我。
12月22日,我买好了25日去北京的车票,并打电话把到站时间告诉了柳悦。她显得非常愉快。一会儿又说:“只是可能不能去车站接你,不巧我妈妈病了在住院要我照顾。所以现在很忙,几乎天天跑医院。你一到就把住宿的地方告诉我,我会抽时间见你,见你前我给你打电话。”
“那你一定很辛苦了。要注意身体啊。”我关切地说道。
“没办法,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这一切都得由我来办,他又帮不上半点忙。这些天真是累得受不了。”
听了她这些话,我以为我要见的这个人一定是很泼辣的。经过这些天的劳累,一定显得很憔悴。所以我不禁对她心疼起来。
到北京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后,我立即依她的话打了电话。她说现在正在医院,妈妈的病情没有缓和,还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有时间,不过一有空就给我打电话。她让我不要给她打电话,因为担心老公会在身边,方便时自然会主动给我电话的。我说我期盼着和她见面,她说会见面的。
以后她每天方便时都会给我打电话,可问到什么时候能见面她总说说不准,说是妈妈的病情恶化了,她抽不开身。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见我而在找借口,因而对和她见面更急切地期待了。
元月2日中午,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妈妈那边的事刚处理完,今天不用再去了,想立即过来看我,问我这个时候方便不方便。
她的话让我十分欣喜,忙说:“方便方便,你来吧。你过来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20分钟就可以到了。你等着我。”听得出她也非常喜悦。
想到自己就要见到在网上那么亲密的女人了,我心里非常激动。“我到宾馆门口的路上去接你。”
“好的,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飞快地走到宾馆门口,急切地等待着柳悦的到来,等待着和期待见面了很久的网友的见面。
大约20分钟后,我终于见到柳悦了。
柳悦的样子让我大感意外。她看起来竟像个还不成熟的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可爱、天真、开朗,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磨难,实在难得。
当我说出自己的感觉时,她笑了:“我本来就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可现在的生活确实让人厌烦。我有时想,我最好不要活过50岁。”
“这些日子他对你好些吗?”我问道。
“还不是老样子。好像妈妈的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一点忙都不肯帮。晚上照样出去玩很少回来,白天有时去医院打个转,有时几天都不去就在家睡觉,孩子也不管,我只好把孩子送到她奶奶家。其实我对他要求并不高,只要他对在家里呆些,多关心一下我,可他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
“柳悦,你实在太不幸了。”
“以前我也这样想,我非常伤心。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与其整天愁眉苦脸过日子,不如不想那些事。有时烦了,就去逛街,购物,——不过我购物还没有达到疯狂的程度。”说完,她又笑了。
我知道,她的笑很苦涩。于是,我一时无言。过了一会,我诚恳地说:“你还是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你们开诚布公地谈一回,交流一下意见,把你的想法和愿望告诉他,也让他说说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应该相互了解,相互谅解。总之,你们不能这么过。”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也尝试过。可是,我已经彻底失望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也就只好这样过了。也许我以后会离婚,但现在还没有这种打算。”
我不便再说什么了,只能一再叮嘱她一定要开朗点,希望她过得快乐而开心。在心里对她充满了同情,也为她感到不公。
柳悦说她还要回去给她妈妈做饭送到医院去,就和我分别了,问我能呆多久,说有空给我打电话。我说还回呆两天,希望还有机会见面。她说她回争取,到时候会和我联系。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我们都有些不舍,这样短暂的见面实在让人于心不忍,便对下一次的见面充满了期待。
12 晚上,柳悦给我打来电话了。没想到我们竟然聊了近三个小时。我还从没打过这么长的电话呢。她说白天见面对我印象很好,所以不自觉地想打电话和我聊。她说她更乐意电话交流,因为网上是用文字,不如电话来得直接;而且在网上经常会因为一些字打不出来影响速度,交流不顺畅,经常很败兴,不相电话这么轻松自如。
我们的交谈很愉快。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在说自己的生活,诉说她的家庭。我耐心地倾听着,并不时表示我的理解和关心。她很感激,她说我和她圈子里的男人不同,文明而腼腆,诚实而可靠,所以和我没有陌生感,也不紧张,感到很自然。我也谈了对她的看法,还有我的祝福,充满了爱怜。
谈话结束前,我突然想起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而她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奇怪当初我问她名字时,她爽快地告诉我了,可她竟然不问我名字。于是我说道:“你都和我这么亲近了,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呢?”我问道。
她笑了,说:“我想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自然就会说的,所以我不想主动去问你。”
听了她的话,我非常感动,便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我的名字。
第三天中午,她又过来看我。我们都很高兴,又说了不少轻松的话题。两个小时后,当她听我说下午还有事,就说不影响我了,准备走。
我送她出去。突然她问我下午的事可不可以推后,我想了想,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就说可以。她便提出陪我上街。
我实在太高兴了,简直是喜出望外。便问:“你怎么想到陪我逛街呢?”
“刚才你不是还说了想给孩子买点北京特产吗?反正下午我也没事,就陪你逛逛吧。”
“那实在太好了。”我兴奋地说。
一路上,她都非常开心,我几乎看不出她是个那么不幸的女人。
“我总觉得我们还会见面的。”她突然说。
这正是我期待的。于是我回答道:“会的。只要我们想见一定可以的。”
“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隔得太远,又不是那么方便。”她说。平静中带着伤感。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和你老公聊聊,劝劝他,好好珍惜你,珍惜这个家。”我心疼地说。
“如果有这样的时候,一定是我和他离婚以后。”她淡淡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你别问了。”她显得很伤感。
“我其实也是想帮你。我想,我只能这样帮你了,除此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我恳切地说。
“你的好意我先领了。不过我的事情是任何人也帮不了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一定要开心点啊。”
“谢谢你了。我会为自己着想的。你也早点回去吧,她一定会挂念你的。”
“好吧。我明天就去买后天的车票。”
“嗯。”她回答道。
在逛商店的时候,她和我总靠得很近,有时还像个孩子似的调皮地摆着头,淘气地蹦跳。当我问她北京有什么好的特产时,她突然冒出一句:“我就是北京特产!”
我笑了,说:“可你能吃吗?”
她便回头回敬了一句:“你想吃啊?”
虽然我们说时无意,但后来想来,我们的话似乎还可以做另外一种解释,便不禁惊慌起来。购完物,我们一起打的,在车上,我们紧靠着,我不禁伸手去揽她的头发,她看了看我,笑了。
到我的住处了,我准备下车。抬头准备和她道别,却发现她正在看我。见我也在看她,她突然笑了。
“笑什么?”我问道。
“不告诉你。”她俏皮地说。
我便不再多问,捋了捋她的头发,下了车。
离开北京前,我们再没有机会见面。在去上火车站的公交车上,我给柳悦打电话,说道:“我想一个小时后就去火车站。我就要离开北京了,眼前老是想着这几天的情形。”
她说:“恐怕我不能送你了,我不方便。我不想让老公知道,也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你是什么时候到家?”
“明天中午就可以到了。”
“明天晚上你能上网吗?”
“我争取上。”
“那我们网上见。以后少打电话,我怕我会不方便接。”
“我明白。其实回去后我也不方便。”我答道。
到站后,我给她发短信:“我要走了。真舍不得离开。”于是,我们一来二往发起短信,依依惜别。
她写道:“祝你好运。一路顺风。”
我回道:“你一定要快乐开心点。愿好运常伴随你。”
她又写道:“有缘还会见面。”
我回道:“多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和幸福。”
她又写道:“我会记住你并想念你的。”
我回道:“你是我永远的牵挂。”
这次从网上到现实的跨越也让我们的感情向前跨进了一步,对她充满了喜爱与关切。
我是第二天中午到家的。一回家,我立即上网告诉她,说晚上等她。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了,我急切地打开电脑,发现她并不在线,但有她的留言,原来她下午来过了。第一条前面是个陌生的网址,后面是“我给你发贺卡了”。第二条是“不要看,可能是病毒。”此外再没有其他的话。怎么她看了我的留言什么也不说?我不解。于是写道:“我来了。你在吗?”
没有回答。
我接着写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来?”
还是没有回复。
等了一会儿,我又写了句:“我好失望。”
我一直把QQ开着,期盼着她的出现,可她竟然一晚上都没有来,只好怏怏不乐地下了。
由于本来是柳悦提出晚上网上见的,等了一个晚上却没有看到,第二天,我开始担心起来,急切地给她拨通了电话。谁知她竟然不接。再打一次,她还是不接。我想一定是她不方便,只好不再打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正在我沮丧时,柳悦把电话倒打过来了,问我什么事。
我便问道:“你昨晚怎么没上网?”
“我没有回家,就住在我妈妈家里,没法上网。”她回答道。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我又问。
谁知她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不知道。好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挂了,我不方便。”说完,匆忙挂了电话,让我既惊讶又难过。
13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柳悦都没有上网,我也不好给她打电话发短讯。可是,柳悦的经历,我们见面的情绪和我们之间说的那些话总萦绕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已经喜欢上她了?我是不是太容易动感情了?当初是因为寂寞和伤心而认识,只是相互同情,相互关心但现在好像已经进了一层。特别是见面后,我感觉自己是真的喜欢起她来了,我也能感觉她是真心喜欢我。这样想着,不禁又联想起月箫来。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怎样了?对柳悦的这种喜欢与当初对月箫是不是同样的感情?世界上,有没有介于恒久的爱情和友情之间的另一种感情呢?又该如何去把握和维护呢?
我想,我对柳悦的喜欢也许只会成为我心里永远的秘密了。
在随后的好几天里,我还是见不到柳悦上网,最多偶尔能看到她一两句简短的留言。
有一回终于见到她了,我便迫不及待问她怎么不见她上网了。她说是妈妈的病情恶化了,她没时间回家,晚上就住在妈妈家里,因为第二天上午得给她妈妈准备饭送到医院去,如果时间宽裕中午才可以溜回家去到网上看看,但没有时间久留。她说想过两天有空把电脑搬到妈妈家里。
柳悦的话让我对她更多地充满了同情和关切。在此后的日子里,不由得总是要想到她。和文萱在一起时,也总是不自觉地要拿她们做比较。
文萱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说她无法习惯现在的生活。也许正是因为柳悦的缘故,对文萱我也更加没有耐心了,态度也越来越不好。
大约一个月后,我又能在网上常见到柳悦了,因为她已经把电脑搬到她妈妈家里去了。可她每次都那么来去匆忙,而且她老公这些天意外地很少出去,让我们聊起来不方便,于是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有一回,我抑制不住对柳悦的思念,又一次给她打电话了。我问她怎么样,想诉说对她的思念。柳悦告诉我她自己病了,是感冒,很不舒服,头痛,人也没有精神。
听了她的话,我很着急,责备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下呢?”
“天气很冷,加上这些天又很累,身体都要累垮了,所以容易感冒。”她说道。
“要注意吃药,多穿点衣服。”我充满了关心和担忧。
好像是为了减轻我的担心,她快活地说:“知道了。”
“希望你尽快好起来。”我说道。
“我也希望啊。”柳悦说。
因为挂念柳悦的病,虽然文萱在家里,第二天晚上,我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候她。她问我是不是在家里,我说是的,老婆孩子都在呢。见我这么说她便也知道我们不便说什么,于是我们聊了两句,就匆匆挂了。
文萱立即过来问我是给谁打电话。“好像是个女孩,是不是网友呀?”
我忙推说不是的。
“那是谁呀?”她追问。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我恼火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能说?”她步步进逼,质问道。
我不想和她争辩,便不再理她。
次日上网,想看看柳悦在不在,正巧她在线。我便又问起她的病。她说还是头痛,没精神。她的电脑也老是死机,谈话也不顺畅。
“我好担心你。”我写道。
“还好。”她回道。
“你都看了我的那些留言吗?”
“看了。”
“怎么你从来不回复我的留言?你是不是不想我?”
“一颗平常心。”
“你怎么这么说?知道我多么想你吗?”
“你想又能怎么样?对我。”
是啊,我又能怎么样?于是写道:“我希望能给你每天都带去快乐。”
她没有回答。后来,她干脆消失了。怎么回事?我担心起来。于是,第二天,我禁不住要给她打电话。
“他不在吧?”我试探着问道。
“刚才还在,有人打电话把他叫出去了。那天你好大胆,你老婆在家也敢给我打电话。”她说。
我不想告诉她我和文萱的争执,说道:“还不是想问问你病好点了没有。”
“还没好呢。”
“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定要吃饭。”
“现在想注意也没办法了。”她叹了口气。
“悦,我好想你。脑子里想的总是和你在一起的情形。那些事怎么也忘不了。”我情不自禁地说。
“忘不了就不要忘呗。”她说道。
我不禁大为动情,深情地问道:“那你会记住我吗?”
“当然会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不想我。”我提高了声音,埋怨道。
“为什么这么说?”她惊问道。
我便反问道:“那你昨晚说的平常心是什么意思?”
柳悦提高了声音,反问道:“你说我能怎么样?我们又不在一起。”
“那我到北京去工作。”我脱口而出。
“不要。我不要你来。”她着急地说。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如果你来了,我怕会发生危机。”
“这么说你喜欢我了?”
“喜欢又能怎么样?”
“我好想再见到你。”我幽幽地说。
“你可以来啊。……好了,他回来了,不说了。”她匆匆挂了电话。让我很失落。
第二天,我又忍不住给柳悦打电话。谁知道她不接。过了一会,我接着打过去,她还是没有接。她一定又不方便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禁不住又拨了她的电话。这回,她接了。
“有什么话快点说吧。”她显得很不高兴。
我有些不悦,说:“我……也就是想你,想问问你的病。”
“还是上网聊吧。”她淡淡地说,让我觉得有些冷。
14 我匆忙打开QQ,发现柳悦已经在了,而且给我发了一大通话:
我要被你气死了,我挂掉就是我不方便接。你一天一个电话,你不觉得太频繁了吗?我还要过我的生活啊!再说,我的电话费直线上升,会有麻烦,你明白吗?我没有外地的亲朋好友……我有点受不了你的热情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下了。
于是我回道:“我知道你不方便,我只是关心你。想知道你病好了点没有。”
她就回道:“好了,我还好。可是我的为难处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不能总在网上啊。”
我很失望,就回道:“不要太生气,如果你认为我花了你的电话费,我给你出,好吗?我不是不理解你。好了,我不说什么了。只要你好就行。”
“不是这个意思,你气死我了。”柳悦显得很着急。
“我怎么气死你了?”我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出电话费了?!你简直是不可……”她显然有点生气了。
“不可理喻吗?”我接着她的话说。
“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柳悦放缓了语气。
于是我也缓和下来,说道:“我觉得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只要你放一颗平常心就好。”她淡淡地说。
“我很在乎你。”我认真地说。
“我知道你在乎,可是,我要是总接到你的电话,我们会吵个不停的。”
“我以前也没有总给你打电话啊!主要是这几天你病了,我牵挂你。我喜欢你才会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呢?对我。”
“我不敢有什么奢望,你开心快乐就好。”
“我看我们这段时间还是网上联系好了。我知道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来上网,不过我会尽量。”
“我保证以后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了。你也不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不让你为难了。”我有点生气地说。
“我有点乱。好了,我先下了,拜拜。 ”她最后说道。
“对不起。”我留下一句道歉的话也下了。
第二天晚上打开QQ,发现有她白天写下的留言:
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想得太多,我就是想逃避现实的生活,所以才会去见你的。我们是朋友不对吗?
我还能怎么说?是啊,她和我交往,只是因为她现实中太不幸,希望有个朋友。其实,朋友,如果真能是朋友不也很好吗?于是, 连续几天我都没有上网。可是,在心里我仍惦记着她,想念着她,感觉自己非常需要她。我情不自禁又上网去找她,竟然碰到她了。
很快她给我发来一句话:“这些天你怎么不来?生我气了?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
我有些感动,回答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就是心里不好受。”
“真对不起,那天我态度不好。”
“不,怪我不好。”
“好了,你也别自责了。”
“谢谢你,悦。”
“没什么。”
“你真好啊。我好感动。”
“你对我好,我会记住的。”
“只能记住了。”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只能表达这些。”
“我不是怪你,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形下我们只能如此,没办法。”
由于头天晚上谈得很愉快,第二天晚上,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又打开了电脑,期望她可能在线。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她,让我非常失望。
正准备下线,突然发现她那小孢子的头像亮起来,于是我高兴起来。接着,她又给我发来了消息:“我今天精神不太好,情绪也不高。”
“你怎么了?”我惊问。
“很累,腰痛,晚上睡不着。”她回复道。
我担心起来,关切地问:“怎么弄的?”
“前些天跑医院累的。”
“你要注意身体呀。”
“我觉得我又老了。”
“没有啊。你心态要年轻点。”
“年轻不起来了。我一会洗澡睡觉了。晚安!我好累。”
“你让我扫兴。”
“你原来也不会体恤女人啊。我只是今天累得很。”
“那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你帮我捶捶。”
“我很想啊,可是……”
“好了,又伤心,你的心要坏掉了。”
“你说我心坏?其实我很心疼你。”
“我知道,现在没有人比你更心疼我了。”
“可我只有心里疼,又不能帮你什么。”
“我很知足。不要破坏这种感觉。”
“我不会的。”
“我知道你的心!深深地亲你一下!”
她的话让我大为心动,不禁打出了这样的话:“悦,只要有可能,我会娶你。现在你是我唯一的爱。”
“你疯了?你还有家和孩子啊。”
“就是因为这我才伤心啊,不然我早就要你嫁我了。我甚至想要你给我生孩子。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我不会再生了,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要是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把你身体调养好。那样的话你生吗?”
“不知道,我没有考虑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得那么远。”
“偷偷给我生一个吧。因为不能和你结婚,我更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呵呵。养不起。”
“要是我有很多钱多好。也许以后我们会有很多钱的。”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钱。”
我带着遗憾回了一句:“也许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也不会有我们的孩子。” 话一发出突然发现她下了。也许是死机了吧?我想她不会这样下的。果然,一会儿后她又上来了。
“死机了。” 她写道。
于是我忙回了句:“我想是的,没怪你。”
“那就好。”
“其实你不必上了,你应该休息才是。我心疼你的身子。”
“怕你怪我。”
“我不会怪你,虽然我会感到失落。”
“谢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可也要注意啊。”
“嗯。你让我感到温暖。”
“我应该的。”我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很欣慰,我没有碰上坏人。”
“什么坏人?什么没碰上?”
“你是好人啊 ”
“你怕我是坏人? ”
“嗯。我的朋友就碰上过,不过她们都没有结婚。”
“要是我们都没结婚就好了。”
“怎么可能没有结婚。要不是生活不愉快,我就不会上网了。”打完这句她又不见了,也许又是死机,我也只好悻悻而下了。
回味着我们亲密而暧昧的聊天,心中充满了甜蜜,竟无法入睡。
15 春节一过,柳悦告诉我她和老公打算做市场生意了,要跑贷款,租房子,搞装修,所以会很忙。以后如果市场做起来可能会更忙,所以不会有多少时间上网了。
此后,她真的很少上来了,开始总是听她说贷款没有落实好。后来,贷款下来了,就是忙着装修,她在那里监工,累得昏天黑地。再后来,她告诉我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市场也开张了。她天天在管理市场,到晚上已经很累了,回家不方便,多数时候就住在她妈妈家里,所以同样很少有时间上网。问起她和老公的感情,她说现在老公比以前好了,两个人的感情虽然不算好,但也平静。主要是现在有事做了,心情好多了,就是有些累,身体吃不消。
虽然不能见她,不能和她聊天我感到失望,但想到她有事情做了,不会像以前那么空虚了,我又为她感到高兴。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很少有机会交流了。给她网上留言也不见回,让我很难过。于是,有时禁不住给她发手机短信,问她的工作和身体。她倒是很快就会了,除了说累,便是她说感冒了,身体虚弱,在喝药,或者是妈妈又在住院了,她又要跑医院,没有人可以给她帮忙。问起市场,有时说生意不好做,地段要拆迁,生意受影响,有时又说还过得去。我少不了是关切。让我遗憾,或者说失望的是,她从来没有主动给我发个短信,在网上见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我不禁伤感起来,有时便不免有些牢骚。虽然我知道不能怪她,可那些情绪也不自觉地对她流露了出来。
有一回上网,她又不在,我的情绪也格外坏。我开始看她的个人资料,突然发现她的个人说明改成了:“不喜欢欺骗!我是一个真实的人,但有时也会试演一个荒唐的角色!”
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荒唐的角色”?什么叫“试演”,还有怎么又是“有时”呢?她怎么了?怎么会写这样的话?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QQ里给她留言,希望她给我解释。
第三天上午11时半,我打开QQ,想看她回答了没有。发现有她的留言:“咳,我在。你呢?在吃饭?”
看她留言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的,我以为她走了,便回道:“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在。你现在也不在啊。”
突然她的头像亮了,同时传来一句话:“我在了,呵呵,没有想到吧?”
我喜出望外。我便写道:“没想到。”
“我还没有吃饭。”她回答道。
“我也没有。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资料上的个人说明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不可能。不然你不会那么写。”
“你不想和我吵吧?”
“我想你和以前一样真实。”
“你不要一直追问我好吗?我一直没变。”
“你不像以前一样直率,也不像以前对我友好。我很伤心。”
“我没有变啊。”
“你没有意识到,但我感觉得出来。”
“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啊。”
“你记住我对你没有变,因为我们是朋友,比别人更进一步。”
“我不是你朋友。”
“那是什么?”
“你不喜欢我了,不需要我了。这几多月来你们感情好了吧?”
“你好像有点醋味啊。那你要我怎么做?离婚,去找你,让你离婚,和我结婚?”
“我也不需要你那样,我也希望你们和好,这样也许你心情会好些。我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
“可是你的话里我听不出来,只有埋怨和不理解。”
“不是我不理解你。我问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却说没有意思。怎么可能?”
“你何必苦苦追问?你有点不肯罢休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我有点激动,因为我不高兴。”
“我不想你总是这副口吻和我说话,我觉得不自然。我好像有一种罪恶感。好像我在你面前是一个总犯错误的人。”
“罪恶感?对他吗?”
“不,对你。我觉得我很累,我快喘不过气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对于你我尽力了。可是你感觉不到。我以前没有这样辛苦。”
“那是我的错?”
“我上网是想解脱自己。不是来找痛苦的。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伤害你了?现在我们都不快乐。”
“对。是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才会觉得辛苦、心痛。”
“我也在乎你啊。”
“说实话,我快受不了了。你知道吗?”
“如果我给你带来的就是这些,那你认为我应该从你的世界消失吗?这样就不会伤害你了。”
“我要是不想理你了,我觉得我的心很痛。我不想这样。”
“我也不希望这样。”
“是你造成的。”
“你骂我吧。”
“不,我高兴的时候骂人。我伤心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做,我心里不好受时就坐在那里发呆。”
“我的宝贝,我的亲爱的女人,我想你,来让我来搂着你。我多么希望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就是我们头发都白了,如果有可能,我还会梦想和你一起的。”我虔诚地写说。
“好了,你吃饭去吧。我想静一下,这样我的心会好受一些。”柳悦写道。
我的心情格外糟糕。我感觉柳悦和我之间好像已经不像当初那么亲密了。她似乎在有意疏远我。于是我又不由得想起月箫来。可她又杳无音信。
文萱的态度也很不好,我对她也自然冷淡起来。文萱也就越发对我不依不饶,她经常训斥我,寻衅闹事,我尽量忍受,不和她争吵,便干脆话也不愿和她多说。所以我们的关系就进入了冷战时期。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8月份,我们的婚姻终于无可挽回地走向了终结。
文萱提出要离婚。虽然我极力想挽留她,可是,我的任何话她根本听不进去。一而再再而三地吵闹,让我不胜其烦。这个家自然也维持不下去了。我只得同意离婚了。我们走到现在这步也可以是一种必然。
我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责任,于是尽量迁就她的要求。所以我们的事处理得很快,也很平和。
她把房子给了我,说不愿呆在这个带给她不幸的噩梦般的地方,她要过一种完全与现在隔绝的新的生活,一切重新开始。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另买一套房。
她把我们的孩子舜华也要去了。她说:“我是看透你们男人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去找谁。我养舜华,也是希望我将来老了有个依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