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春天开始:11-20

[日期:2006-06-28 10:55:53] [字体: ]
11

    这一次的聚会给了我很高的期待。我想彬应该对我还是很好的。当天离开武汉后我给她发短信,再次对她表示感谢,我故意提到晚上陪同我睡的事情。她马上回了一条短信,说她那天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咋一听这样的话,我有些吃惊,也有些遗憾。不过我很快理解她了。从她的角度考虑,除了这样说还能说什么呢?也许这就是她的个性吧。
    接着又有好几天没有她的消息了,我也没有再主动联系她。既然她不愿意提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还和她说什么呢?于是,我上网也少了。
    有一次为了查资料上网,却发现敏在网上,让我很吃惊。我问她前几天不是说要从网上消失吗,怎么又出来了?她说她只是挂着并没有聊天,她在查资料。我问她查什么资料,她说现在她把主要经历放在孩子的学习上,在查关于孩子教育的资料。
    不谈感情,我们倒也能谈得来,她的心情似乎也不错。
    有一天晚上,因为要修改一篇网上投稿的小说我就上网了。以为敏会在,结果没有。
    令我惊喜的是彬倒在。我想她一定又是在外地了。一问,果然她在外地,只是我没有想到是在长沙。我问她是不是回老家处理事情,她说是公司开会。
    因为要修改稿件,我就没有再和她说什么,她也很久没有提出什么话题,我就以为她已经下了,便没有再理她。大约一个小时,她说话了,我才知道她还在。
    “今天本来想和你聊一下的,你怎么就走了呢?”
    原来她以为我走了才没有和我说话。便马上回答道:“我在,有事情,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本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的。不过现在不想说了。不好意思说了。”她说。
    她会说什么呢?我便说:“啥事儿?说吧。”
    “不好意思说了啦。”彬说道。
    彬的话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便说:“想说什么你就说嘛,有啥不好意思的呢?” 
    彬说道:“有时候,一个人睡在床上时就想,我为什么要那么讨厌你呀,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呀。不过,可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彬的话让我非常惊讶,又有些兴奋,还有些苦涩。也许这就叫五味杂陈吧。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想,说:“我怎么说呢?你想多了,那是你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啊。其实我这个人就这样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也许是我的话不是很恰当,彬一定不高兴了。听了我的话,她回答道:“嗯。我下了。88。”
    我有些难过起来,说:“好的,你睡个好觉哦,做一个好梦哦。晚安!”说完,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了很久。心里异常烦躁起来。
    此后几天又不见彬上网了。我给她发了几次短信想知道她的情况,她都没有回。也许我伤害她了?可是,她那样的问题真的让我无法捉摸、无法回答啊。
    有一天,已经很晚了,敏却上线了。看见她的头像,我却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而她也没有主动和我说。可能她在看网站的东西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吧?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更加烦躁不安。
    就在我厌倦和烦闷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无暇顾及眼下的烦恼,也不再有时间和她们聊那些话题或者其他什么话。后来才知道,眼下的这件事是怎样地影响了我的判断,影响了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说这件是对我和她们关系的发展演变起了决定作用,但至少是一个包括忽略的重要因素。说到底,这和彬与敏对人生、对感情的观念与态度有关。也许,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就这样被安排了。
    我还是慢慢道来吧。
    这时正是5月初,却有着初夏般的炎热。有一天,市文联的副主席汪露突然来到我们杂志社,说是专程来找我。对了,我还是介绍一些这位谢主席吧。
    汪主席毕业于南楚学院文学系。当时,我正好是文学系的教师。大学里她就小有名气了,发表了不少文学作品,以反映大学生活的题材为主。南楚学院的校报曾连载过她的两部中篇小说,在学院引起了轰动。虽然我没有带过她的课,因为她是学校文学社的成员,我又是文学社的指导老师,我们就认识了。不过我们交往并不多。毕业后她回到原籍东楚,在市文联专职从事文学创作。毕业第一年,她就发表了一部中篇小说,在整个湖北都引起了强烈反响,在全国也有了名气。那年她才23岁。此后,她的作品不断面世,成为湖北文坛最多产的年轻作家。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是长篇小说《天使偷走我的爱情》。去年,《天使偷走我的爱情》被拍成了电视连续剧,在湖北卫视首播,创该台五年来电视剧收视率之最,比同期中央一台黄金时段的电视剧收视率还高5个百分点。这时我受《东楚文艺》主编邀请担任该杂志的副主编,而汪露也是杂志的特邀编委。于是,我们在相隔3年后又见面了,而且也有了写交往。她的作品文字质朴、思想也很深邃,带着一种甜美的忧伤的调子,让我很欣赏。可能因为我们不再是当年的师生关系了,交往起来也更加自然,对她的了解也更深了些。她的为人就像她的作品一样朴实而恬静。我觉得她作品中的女性主人公往往是她的思想和情感的一种折射。去年秋,东楚市文联召开文代会,文联领导班子进行改选,汪露以高票当选为副主席,不久被增补为省作协常务理事。——汪露的笔名叫小也,我一般称呼她为小也。
    “小也主席,你刚才说专程找我,有什么事情呀?”我问道。
    “好久没有拜访老师您了,看望你不行吗?”小也说罢,莞尔一笑。小也不是很漂亮,但是是那种很恬静,叫人一看就有亲近感的可爱的女孩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该有4个多月没有见过了。最近在埋头写什么佳作呢?”
    “瞒不过老师呢。我是在写一个长篇,所以闭关了几个月。要不是昨天接了一个电话让我找你,我还不会出关呢?”
    “是谁这么大能耐能让你出关找我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
    小也笑着打断了我的话,轻声笑道:“你当然能办到了,就不知道你想办不。”说完,又是神秘一笑。
    我有些急了,说:“你就别和我兜圈子了,你要我办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既然我能办到,我一定会为你办的。”我想她大概要我帮她发个关系稿什么的。既然她肯出面找我,自然稿子的质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马上又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郭老师,你听清楚了,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我要你为我办什么事。你还记得我那个电视剧吧?吕导演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是看了你的那本《今夜无雪》,想拍成电视剧,可她不认识你,想我应该认识你,就找到了我,所以希望我出面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由她来拍,她就过来和你谈。
    对吕导演的名字我并不陌生。看过她执导的几部电视,在我看来,在拍小也的《天使偷走我的爱情》之前,她拍的那些电视剧只能用平庸之作来概括,没想到因为《天使偷走我的爱情》一炮走红,眼下成了当今最有知名度的导演了。也许以前她没有找到适合她的题材?她能看中我的剧本,我当然求之不得了。只是我有些迟疑。此前也有导演和我接触过,不过他对小说一些情节的修改设想我无法接受,我觉得他并没有真正看懂我的小说,对小说里的人物的把握有误差。我便说道:“吕导演怎么看得上我的小说啊?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把握好我的作品的精神。”
    “谈谈不就知道了?怎么样,接触一下吧?看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好给她回个话。”小也说。
    “行,就按你说的。至于时间就安排在这个月的中旬吧。”
    “那我就这样回复她吧。其实,我也是挺喜欢你那部小说的,如果能看到它拍成电视,我会很高兴的。对里面的一些人物和情节我也有自己的理解。”
    “好啊,我们好好谈谈。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它,感觉的确有不少瑕疵呢。我发现你的感觉很好,我正好听听你的意见呢。”
    于是,我们就探讨起那篇小说来了。从一个年轻女性的角度,她的确给了我不少有益的启事。也许是因为我接触的年轻女性不多,对小说里一些女性人物的性格刻画和她们的感情纠葛并不是很恰当。
    晚上我留小也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在南楚学院时的那些往事。末了,我说希望她的小说早日完工,让我能看到她又一次轰动文坛。她说轰动不轰动不是写作的时候能考虑的,她只是在用自己的心写作而已。小说完工后她会把书稿给我看,希望我给她提些意见。我说提意见说不上,我一定会认真拜读,先睹为快。小也说希望我和吕导商谈顺利,早日看到我的小说拍的电视剧。
    正是这次见面,让我和小也的接触多了起来,并逐渐喜欢起她来,从而影响了我的判断,影响了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现在已经是5月初了,到中旬也就几天时间,我便把《今夜无雪》再仔细看了一遍,好到时候和吕导交流更熟练一些。边看边想起小也的那些话,便也有了新的体会和想法,我就在书边记录下来。
    和吕导约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由于我和吕导不熟,所以还是由小也做东。
    我先和吕导谈起电视剧《天使偷走我的爱情》。首先,我对她电视剧的成功表示祝贺,接着,我讲了我对这部电视剧一些情节处理和人物设计的看法。因为我是看了小也的原著的,所以电视剧改编的地方我也很清楚。总的说来,小说和电视是不同的艺术表现手法,我感觉电视剧的改编还是比较成功的。然后,我又问起了电视剧拍摄时的一些情形,吕导都做了精练而有趣的介绍。看来她是个比较开朗的女人,和小也的文静有很大的不同。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小也的小说的。不过,从电视剧的改编来看,她们的不同性格对人物的表现倒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的。
    有了这些铺垫,我和吕导对对方就有了一些了解,就为我们的商谈创造了良好的气氛。接下来我们谈我的小说改编的事情时便非常和谐了。我说先听听她的想法。她便有条不紊地说了起来。我感觉她对小说中人物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而且有些见解还挺新颖,提出了我和小也都没有想到的一些问题。我想,也许她们做导演的的确有我和小也这样的小说家不同的思维方式吧。
    经过商谈,决定把电视剧的改编和拍摄的权利授予她。我们把大的合作方向确定了下来,决定细节问题留给我的律师和她的经纪人下次再详细讨论,一旦达成协议了马上签约。
    我对这样的情形很满意,毕竟自己的小说终于可以拍成电视了,而且导演也比较让自己满意。
    接下来细节也谈妥了,合同也签了。吕导演找好了编剧来做剧本。按照我们的约定在开始做分镜头脚本拍摄前文学剧本我还要看。

12

    这个时候,在将近10天没有联系后,我在网上见到了彬。她说她在九江。
    我没有想到这次的交谈会让我如此伤心和失望。其实,开始还是很愉快的,后来却很突然的,她说不想再和我联系了,说我们不是同一路人,和我聊天是浪费她的时间。对她这样突然的反常举动,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有了小说被拍成电视剧的好消息,我的心情格外好,又是和她很久没有交流后,而且她主动和我打招呼,因此,我便激动地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诉了她。
    “祝贺你啊。看了你寄给我的小说,的确不错。你什么时候写我呀。”彬说。
    “我说了要素材啊。就我们之间那些事,写了谁感兴趣呀?”我说道。
    “那你说什么事情人家才有兴趣?”彬问。
    “婚外情,多角恋,带点色情。”我笑着说。
    “哦。那不要你写了。我想就是写了你这个小说肯定没有《今夜无雪》写得好。”彬说。
    这回轮到我发问了:“为什么呀?”
    “因为人物太单调了。”
    “那我不想写了。”
    “写不写和我没关系。对了,我看了你的《雾里看花与水中望月》,写得不错哦。”
    “对你就是雾里看花。”
    “那你现在看清楚了,还不快跑!那水中望月呢?”
    “对敏是水中望月。”
    “就是你原来和我提起过的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吗?你还是和敏再发展一下吧。”
    原来她还是记得的。可是她为什么以前不说,现在又突然提起呢?我便说:“胡说,那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们提供机会。”彬说。
    “我的事情不用你干预,我知道怎么办。”
    “好,那就这样吧。看见没有?我把名字改了。气死你!”
    “什么名字?”
    “你更新一下呀。”
    我一更新,发现彬把QQ的昵称改成了“我爱小帅哥”。我突然很生气,说:“你有病哦,爱帅哥用得着这样宣布吗?” 
    “就是就是!彬说。
    “你真想气死我啊?”我质问道。
    “气死你!”彬毫不让步。
    我不知道哪里这么大的火,说:“那我现在去死好了。”
    “我才不去拦你呢。”彬也不肯退让。
    我简直气昏了,决定不理睬她。
    彬突然问:“《今夜无雪》中三个女主角的原型是?”
    “主角是我原来喜欢的一个学生,小娟是潇月,木子风筝是一个叫小也的。”我回答道。
    “说实话,我觉得你真不道德。哈哈哈。”彬说。
    彬的话让我很不解,也很生气,于是说:“什么意思?什么不道德?”
    彬便说:“你怎么老是爱你的学生呢?你不觉得这不应该吗?”
    彬的话让我很恼火,问道:“什么老爱我的学生?你有病啊?”
    彬说道:“我最看不惯的师生恋就是有妇之夫的老师勾引小他很多的女学生。将来女孩子会后悔的。”
    “你不清楚情况就不用乱说了好不好?”我恨恨地说。
    “我就是讨厌那种状况。你可以说你不是。你没有搞师生恋,你没有勾引学生。”彬说道。
    我愤怒了,说:“我没有勾引,绝对没有。好了,不想和你谈这个问题。”
    “好了,我决定退出你的生活。再也不气你了!”彬突然说。
    彬的话让我大为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呀,我就是喜欢你啊。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什么意思呢?彬,我是真心挽留你。”
    彬却没有说话。我接着说:“你说话啊,彬。我们永远做好朋友,好不好?”
    “不了。我真的决定了。”彬说。话里透出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冷淡。
    我急迫地说:“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我很失望,你解释清楚好不好?我怎么了?”
    彬说道:“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我觉得我没有共同语言。我们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没有必要再交往下去。”
    彬的话让我很伤心,我已经没有心情生气了,只有激动和难过,于是说:“浪费时间?你这样说话真让我难过。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这和我们的交往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彬没有回话,我以为她下了,便说道:“彬,走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决然呢?你让我很难过,很悲哀。我就那么让你憎恨、厌恶吗?你怎么就突然否定我的一切呢?开始我们不还是聊得很好吗?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请你原谅,希望你能够宽容。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多么地无法捉摸。彬,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
    过了一会,彬回了话,说:“我真的不能再和你做朋友了,因为我不喜欢你的为人。就像你不喜欢‘我爱帅哥’一样,我不喜欢你的自以为是。也许你并没有错。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和为人处世的方式。算是我的错好了。”
    我不知道她态度突然变化的原因,只感觉我的心在流泪,焦急而烦躁。是我说不想谈论那个问题让她生气?还是我说讨厌她说‘我爱帅哥’,很粗暴地指责她让她生气?或者是听我说小说里的生活原型是我曾经爱过的一个学生引起了她对我的误解而生气?我心情更加急迫了,说:“彬,你让我无法安宁。我的为人怎么了?你……”
    彬说道:“你的为人没有错,但是我不喜欢!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交往下去。你的朋友多的是,也不在乎再少我一个。我也是!”
    “是今晚开始不喜欢我的?你是我这么长时间来最看重最在乎的人。观点不同并不影响做朋友。你的话太打击我了。我是不喜欢你老把我爱帅哥放在嘴边说,我想你并不真的这么想。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只能证明你太不成熟了。就是你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会勉强你。今晚我也就开了个玩笑,我不想影响你,也不想改变你。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不仅是现实中的,还是网络上的。也许今晚我伤你了,但是我的确不是有意的。我非常难过。我可能太自以为是了,太在乎不该在乎的事情了,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不该认真的时候太认真了。”
    “我今天是认真的。现在和你好好说几句,就算是个告别吧。”彬冷冷地说。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这样告别。你让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最后说声对不起。也许你是对的。”
    “不是也许我是对的,在我看来,我肯定是对的。对于别人来说,结果又不同。”
    “我知道,在许多事情上,我无法把握,更是无法确定。你太让我意外,你对我打击太大了,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我重视和珍惜的东西了,任何的付出和追求都毫无意义,因为你会突然失去你拥有或可能拥有的一切。”
    “你对我付出了什么?你又拥有过我什么?”
    “你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唯一的,就是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你不要再这样伤害我!你对我太不公平,你这样的话太尖刻。”
    “好了,有伤你找别人去抚慰。就此再见吧!”
    “我找谁?谁能抚慰我?你都让我不可信了,我还能相信谁?彬,我看不透你,你比我了解的要深得多。也许,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了解的不是真正的你。你很伤害我,因为我伤害你了吗?”
    “放心!你伤害不到我的!”
    “我觉得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彬很久没有回话,我便给她发了条手机短信,希望她原谅我今晚对她的无礼。
    她马上给我回了信息:“不要给我发信息了,你的手机号我也会删除的。”
    彬的话简直让我伤心极了,我回答道:“我有那么卑贱吗?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呢?有许多狠心的人,我没有想到你也是这样。”
    彬再也没有说话。
    我真的没有想到彬会这样,没想到我们的关系竟然有这样的一天。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生气?为什么要退出我的生活?为什么说我只是在浪费她的时间?也许,我并不了解她内心想的到底是什么。当初她是因为孤独才和我聊天,并没有真正把我当朋友?不然,她为什么如此决然离开?可是,她为什么话说得如此尖刻呢?难道她真的喜欢我,因为我不理解她的苦衷,她的内心而总是指责她?难道是因为我说我曾经喜欢我的学生,让她觉得我真的像她说的“不道德”?可这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当时的情形的确不能完全怪我啊,她为什么不能对我宽容一些呢?本来晚上遇见她时心情很好,现在却是这样一个局面。我简直无法安宁。
    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让我相信可以不变的?有什么样的感情能把握住?彬可以这样伤害我,离我而去,我又可以相信身边的谁能不离开我,不会伤害我呢?我又怎么能相信那些和我交往的人可以成为朋友,能让我愉快地轻松地与她交往?
    我决定这几天先不去打扰彬,也不试图向她解释什么。也许她还是会和我重新联络的,我不相信她真的就会这样和我离别。

13

    不过,我很想和敏谈谈这件事,让她帮我分析一下彬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这让我想起彬说的“有伤你找别人去抚慰”。我能找谁抚慰呢?她指的是敏吗?可是,敏能抚慰我吗?以前我向彬提起过敏,不过我从来没有在敏面前主动提起彬,倒是她那次主动问起我彬是不是我的情人或者曾经的情人,我否认了。现在我能和敏说起彬,说我们吵架了?又说得清楚吗?想了想,还是不说也罢。
    突然地,我想到了小也。我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小也来。这个时候想起小也,也许是最近因为这个电视剧的缘故让自己和小也有了比较多的接触,而此时正好又是和彬闹了不愉快却无法向敏或者其他人诉说。如果说以前是师生关系和小也交往不方便的话,她毕业后我们也一直没有中断联系,去年我又来到东楚,此后也经常见面、交流,却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啊。在我眼里她是那么清纯、质朴,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也许正是因为这才让我没有也根本不可能产生别的念头?我想起了小也作品中的那些女主人公,想着她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思想和情感。我感觉到她在许多方面应该是容易和我达成思想的认同和感情的沟通的。虽然我们交流的机会不是很多,但我们的交流总是很顺畅,很愉快。只是,长期一来,我并没有在和她的关系上多想什么。也许因为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彬上,后来又有了敏?如果自己想和小也接近,也是可以创造许多机会的。此时想起这些,便对小也有了些亲切感。
    可是,我马上否定了自己。我想,在处理和小也的关系上,千万不要又什么非分之想,更不能有什么唐突的举动,不要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只是,许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一旦有了某种思想和想法,往往是很难掩饰和克制自己的。在我和小也的事情上就是这样。
    就在我想着小也的时候,小也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说想请我喝茶。我问是不是她的小说杀青了,她说“看来瞒不过老师您,是这样的。我想和老师谈谈这部作品。”我便欣然应承了。
    晚上7时,我和小也在茶轩见面了。一见面,小也就说以前和老师联系不多讨教太少,希望我见谅,所以这回一完稿就来向老师讨教了。小也一口一个老师,让我觉得很羞愧,因为现在她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就早就超过我了。于是我说道:“小也,你别叫我老师了,这样的称呼让我很汗颜。你在文坛的名气已经远远超过我了。你就叫我郭兄好了。”
    小也莞尔一笑,说:“哪能那么叫啊!老师您太客气了!你以前是我的老师,现在还是我的老师。其实,我能在文学上有些成就,和大学期间你的鼓励是离不开的。从你身上我真的学到了许多东西。”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交往真的很少啊,我不记得我怎样鼓励你了呢。”我疑惑道。
    小也又是微微一笑,说:“你的学生那么多,怎么记得我呢?当年你是学校文学社的指导老师和文学社社刊《玉龙山》的顾问,你还在一次关于大学生文学创作的讲座上评点过我的作品。那时候我是大一的新生。你的评点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也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可以说以前我只是凭着自己对文学的兴趣在黑暗中摸索,而那以后才感觉在我眼前打开了一扇窗口,我的文章质量才有了很大的提高,在学校也小有名气了。毕业后我能走上了专职文学创作的道路,就是因为大学时打下的基础。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关注您的生活和您的作品。您可能还不知道,我有个老乡是您的学生,我很多关于您情况都是从他那里了解的。后来我就干脆直接找您了。您对文学的痴情和执著让我非常敬佩,对我影响很大。”
    小也的一番介绍才让我清楚事情的原委,感觉到许多老师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对一个学生的成长成才有多大的影响,自己有多重的责任。想到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点鼓励成就了一个作家,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说:“看到你有现在的成就,我真高兴。不过,我还是不习惯你叫我老师,毕竟我现在不做老师了,而且这样的称呼让我不好和你轻松地交流我们对文学的探讨。”
    “那好,如果您不认为是冒犯的话,我就叫郭大哥好了。”说完,小也又是一笑。
    “好啊,这称呼好。”我赞赏道。
    接着,小也向我介绍了她创作这部小说——《玫瑰与爱情无关》的有关情况。她说这部小说可以理解为自传体小说,比起以前的作品,女主人公身上更多了自己的影子,——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情感。她说:“总体说来,我是一个比较多愁善感的女人,有时候害怕孤独,经常却喜欢孤独,把自己圈在一个小圈子里,更多的时候是独来独往,思想比较封闭。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写作。我朋友不多,但是有几个感情非常好的朋友。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在大学、在社会上都比较少见,比较特别的。对待爱情,我有自己的方式。其实,我这样的生活方式很大程度上是一场失败的初恋造成的。自那以后,我就逃避爱情,逃避对我友好的同龄的男孩。所以,我有限的几个朋友都是女孩。自那以后,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在内心,我却多么渴望爱人、被人爱。但是,我不敢,怕再受伤。工作后,有个男孩追求过我,我们也接触过。开始我对他印象还不错,就在我打算和他进一步交往下去,真正成为他的女友时,有一次他却试图和我发生性行为。我拒绝了他,说我是个对性保守的女孩,如果他爱我,就不要侵犯我。可是,他却不听我的劝告强暴了我。我断然和他分手了。他不断地找我,向我表白他的爱,表示他的后悔,我还是没有原谅他。我向您说这些,是为了您能更好地理解我的作品、我的思想情感。我对这部作品倾注了自己的灵魂,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写,内心却无法安静下来,而且对自己能不能写好没有把握,所以一直没有动笔。后来,写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于是,从去年《天使偷走我的爱情》畅销并被拍成电视剧热播以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写这部小说。为了集中全部的心思和精力来写,我推掉了一切事务。如今,小说终于完成了,突然感到很轻松,至于结果会怎样我已经不再在乎了,能完成它,就让我感到欣慰。”
    小也的介绍让我感慨不已,对她的这种精神充满了敬意。于是说:“凭我的感觉,你的作品一定会很出色,也一定会很成功。我会认真看的,一看完我就和你交流意见。你找好了出版社吗?”
    “谢谢大哥的鼓励。出版社不用我找。我的《天使偷走我的爱情》畅销后,原来的出版社就要和我签约,让我以后把所有的小说都在那里出版。其他出版社也和我联系过,让我以后有作品在他们那里出版。现在的问题是我愿意给谁来出版了。”
    小也说完,慢慢地啜茶,久久没有说什么。我凝视着她的脸,突然想起了她给我打电话前我的那些想法,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小也抬起头,看到了我凝视她的眼睛,脸上立即飞起了红潮,我便也不好意思起来,马上把眼睛移开,想自己怎么能这样久久地如此专注地盯着她看呢?她会怎么看我呢?
    就在我试图找什么话题打破这种尴尬的时候,小也说话了:“大哥,你最近在写什么呢?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下?”
    我马上恢复了平静,说:“吕导找我前我正在构思一部长篇。看到你的《玫瑰与爱情无关》已经出来了,我有一种紧迫感。只是文章的主要情节如何安排还没有想好,所以一直动笔。就在这时你找我了,告诉我吕导想拍我的《今夜无雪》,我就把那篇小说的构思放下来了,又看起了《今夜无雪》,想让电视剧本更完善一些。”
    提起电视剧,小也眼睛一亮,说:“现在进行得怎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拍?”
    “现在正在和的编剧一起商量剧本呢。我还是希望剧本尽量尊重原著,同时把我一些新的想法加进去,避免原著存在的一些瑕疵。编剧也有自己的理解,导演和制片人还有他们的要求,这就需要协调。不过,现在在一些大的方面都达成了一致了,小的细节还有待落实。我的想法是,只要忠实于原著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在主题上不做大的改动,其他的细节我都可以不坚持。当然,也有些细节是必须坚持的。你的《天使偷走我的爱情》的改编应该说是比较成功的,但是的确有些细节的处理不如原著好,本来是你刻意安排的细节却被电视舍弃了,成为电视的败笔。”
    “大哥说得太对了,这也是我的遗憾。以前没有和电视打交道的经历,有些想法没有能和他们谈,有些想法没有坚持,所以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了。相信你会处理得比我好。”
    “下一次,你会处理得比我更好的。”我笑了。
    小也也笑了,说:“你好好总结一下这次和吕导他们交流的经验教训,如果我还有这样拍电视的机会,你一定要多给我指点。”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接着补充道:“以后有可能不是我们被动地接受导演的安排,我们还可以自己挑导演了,就像你现在挑出版社一样。”
    小也快活地大声笑了起来。在我印象里,她还没有这么笑过。我便问道:“很开心是不是?”
    小也马上止住了笑声,但笑意仍然写在脸上,说:“是啊,已经几个月没有这么开心了。写《玫瑰与爱情无关》的这几个月简直是一种煎熬,不过也很快乐,套用一句时髦的话说是‘痛并快乐着’。现在小说完工了,又和大哥进行了这么富有成效的交流,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我突然有一种想放松的愿望。大哥,我们去喝酒好不好?其实我是很能喝酒的,我继承了我爸爸的遗传基因。我可以喝5瓶啤酒或者6两白酒。你相信不?不过,我很少喝,更很少喝那么多。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么能喝的?”
    我也很久没有放肆地喝过酒了,小也的提议让我心动起来,也有了一种想喝酒的强烈的欲望。当她让我猜她是怎么知道自己那么能喝时,便脱口而出道:“是失恋,对不对?”说完,不禁佩服起自己来。对,一定是失恋!
    小也大吃一惊,问:“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大笑起来,说:“我的直觉。而且,我也听说女孩只有在特别高兴或特别伤心的时候才会放量喝酒。对你而言,肯定是后者了。前面你提到失恋,我想可能就是那次了。”
    “大哥,我服了你了。”说完,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夸张地却是真诚地说:“知己啊,真是知己啊!真后悔以前没有和你多多交流,不然何至于今天才发现呢?走,我们喝酒去。”说完,小也松开我的手,站了起来。
    “小也,你如此文静的一个姑娘,竟然也有如此爽快而可爱的一面。”我一边笑道,一边看刚才被小也握过的手。
    小也假装不悦,说:“你是说我以前不可爱吗?”
    我忙辩解道:“你以前也可爱,不过是宁静恬淡的那种。眼下的可爱是清爽开朗的那种。”
    小也笑了,说:“其实骨子里我也是个开朗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现罢了。在内心,我经常是热血沸腾,蠢蠢欲动的,只是被皮肉压制着。现在,我再也不压抑自己了。要我释放自己,释放我的热情,我的能量,燃烧我自己,燃烧这个世界,让世界为我沸腾。今晚,我一定要放肆地喝酒。”

14

    到了酒吧,我们点了一个包间。小也问是喝啤酒还是白酒。我就反问她更喜欢哪个。她说和啤酒来得痛快些,一倒一大杯。第一次看到小也这么豪爽,我也热血沸腾起来,说:“那就喝啤酒喝啤酒。”
    这是我第一次和小也单独喝酒,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这样喝。其实,我更喜欢喝白酒,浅斟慢酌。就我的感觉,小也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疯狂的女孩。不过,小也马上给了我答案。
    “大哥,你知道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这样喝酒。”小也说。
    “我相信,小也。”我回答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这样喝吗?”
    我想了想,说:“来这里之前你说了,写那部小说写得很辛苦,现在完工了,想放松一下。”
    小也回答道:“是,也不完全是。写别的小说我也辛苦,完成后也高兴。可是我没有喝酒。这部小说和别的小说不同,它几乎让我耗尽了全部的精力。每天每夜,它都充斥着我的生活,主宰着我的灵魂,我用我的灵魂在写作。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我一边写一边哭。呵呵,我难过的时候,会对自己说,别哭。我不停地说,就不难过了。”
    “你经常哭吗?”我便问。
    小也笑了笑,说:“对。我眼睛大,眼泪多。”
    “好像没有关系啊。”我说道。说完,我凝视起她的眼睛来,脸上透露着甜甜的笑容,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深情。我不能不承认这双眼睛很有魅力。
    小也又笑了,说:“我这么总结。”
    我也笑了,说:“你那是说俏皮话。”
    小也激动地说:“现在小说终于完成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诞生了。我真的有这样的感觉,这篇小说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我已经赋予了它灵魂和生命,——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说着这里,小也的脸绯红起来,说:“其实我还没有结婚,更不用说生孩子了。可是,我真的就有这样的感觉。写作的过程有如女人的十月怀胎,如今小说完成了,有如一朝分娩让我成为了母亲。”
小也的话让我非常感动,于是说:“我一定认真地看你的小说,阅读你的生活、你的心灵。希望我能了解你、理解你。”
    “好!现在我们什么也不说了,什么也不想了,就喝酒,好不好?”
    “好!”我大声答应道。
    我们都差不多要醉了,小也满脸桃红,显得格外可爱。我甚至想,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女人,会怎样?
    小也可能真的是喝得太高兴了,问我去不去蹦迪。我说我受不了那样的节奏,不去了。小也说其实她也没有蹦过,她基本上属于一个文静的女孩。“以前朋友邀过我,我没有去,说不适合自己。今天喝多了,血液好像沸腾了,好像要把整个人燃烧起来,所以突然才有了这样的想法。那我们走吧。今天耽误了大哥这么久时间让你陪我,很不好意思。”
    我忙说:“别这么说,我很高兴呢。”
    小也兴奋地说:“我也是。谢谢大哥。”
    我问小也要不要我送她,小也说不麻烦我了。我想了想,便也没有再坚持。我不想让小也对我有什么误会,以为我有什么企图。其实,我自己也把握不了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怕自己的行为让自己没有了退路,也让我们这样轻松的关系受到影响。
    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看《玫瑰与爱情无关》,一边看小说有一种一边阅读小也的感觉。以前我对她的了解非常少,小说的情节也未必就是她的生活,但是从她的小说里,我可以读出她的生活态度,她的思想观念,她的情感。她的心灵是那么美丽,也是那么孤单,读得我心悸。我突然觉得自己和她好近好近。她很有思想,虽然她并没有丰富的人生精力。我想她应该是那种想得多,做得少;写得多,说得少的人。她大概不大和别人交往,总是冷静地观察着这个社会,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们,和自己的灵魂对话,用文字对话。我想她是那种懂得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女人,可是,这样的人注定找不到真爱,因为她不知道把自己的爱给谁,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爱她,她不敢轻易接受,于是总是错过。我好像看见她的心隐隐作痛,我的心也隐隐作痛起来。文字不仅可以诉说自己,也是可以引来知音的。我决定立即给她打电话,和她交流,不仅仅交流小说,也想更多地了解她,看我对她的理解是不是正确的,也想让她知道我好希望她懂我,能和她成为知音。
    电话一打通,我便说道:“小也你是个才女,你很会说故事。” 
    小也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这两天我又回过头看了看,觉得不像我当初写的时候感觉那么好。好像故事性不强。”
    “那也是一种风格。短短的句子,短短的段落,淡淡的语句诉说着深深的忧伤。很真实,很有生活气息 ,我通过你的文字可以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和生活。”
    “呵呵,是和我一样的人吧。我属于沉沦型。”
    “那大概你因为你以前受了一些伤吧。”
    “已经比较淡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方向,感到很迷茫。”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以前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你,接近你。”
    小也“嘿嘿”笑了,问:“为什么现在会和我说这些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孤独感吧。”
    “其实我写那些东西,主要不是给别人看的。我的文章就像我自己的日记,我想写的时候,就会去写。可是我也不愿意直接当作日记来写,所以写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我喜欢。也会有很多的人喜欢。”
    “有人看,有人喜欢,我也会高兴。”
    我动情起来,说:“这些年有些朋友疏远了,有些还有了争执和伤害,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从来没有太近过,也一直不远。我对你了解太少了,可以不可以让我试着多去了解你,你愿意被我了解吗?”
    小也“呵呵”笑了,问道:“你为什么想了解我啊?”
    我诚恳地说:“看过你原来的文章,就觉得你是很独特的那种女孩子,心灵深处有些孤寂。现在,看了这部小说,更有一种了解你、读懂你的欲望了。”
    “爱好文学总是寂寞的。我可以完全信任你是吗?”
    “完全可以。”
    “其实我很普通,不爱说话。”
    “我觉得应该有人懂你。我想象中你就是这样的人,看你的文字有这样的感觉。”
    “我没有找到嘛。”
    “别人不容易懂你啊。”
    “谁让他们都不聪明,我不喜欢笨的人。”
    “你把自己包起来了。你长于思想,短于言词;长于文字,短于行动。”
    “嗯,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太聪明了?我应该改变自己。”
    “我懂你。”
    “呵呵,一个人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解的。”
    “也许你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可是我很喜欢你。”
    听了我的话,小也又“呵呵”笑了起来,问:“大哥,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通常的吧,不过强烈一点。”我如实回答道。
    小也又问:“你只是想告诉我,还是希望我也有回应?”
    我不希望小也打断我的思路,便说道:“你听我说完吧。” 
    “好吧。”小也说。
    “我感觉感情是很奇怪的。有时我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我所以不开心,是身边的人不能理解我,也不能让我欣赏。也许你对我了解不多,可是,我有时就觉得,如果我们没有年龄的距离,你一定是我梦想中生命里的那个女子,酷爱文学,恬淡、文静、柔美,——还有些性子,高兴时也很淘气。你是不是这样?”
    “呵呵。那是完美化的我。”
    “那就是我理解的,或者看到的你。也许你的弱点没有在我面前展示出来。我不知道你说的回应是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就是想得到你的肯定。”
    “我们相差多少年?”
    “应该很多吧。我60年代,你80年代。”
    “20年咯。”
    “相隔两个年代,虽然没有20年,很遥远的一段距离。我在想,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刚会说话会走路。”
    “呵呵,我24了 ,其实也不小了。”
    “我40满了。心灵的沟通其实是可以跨越年龄的,当然我不是专指我们。”
    “我认识一个和你一样喜欢我的人。可是他对我的想法很不单纯。原来我在南楚的时候,他从北京开车来看我。那时我以为他真的把我当作妹妹。”
    “不过你还不是我的妹妹。”
    “当我回东楚的时候,他又来看我,暗示了我,我马上明白了。呵呵,我就开始了解中年男人的思想。” 
    “我还没有暗示你什么吧?”我笑了。
    “呵呵,当然没有。”小也也笑了。
    “我说的喜欢决不是爱,我不会随便说爱,更不会随便爱。我把你当成文友,也希望在感情方面也是可以倾诉和倾听的朋友。你可以看到真实的我,我的弱点,我的优点都可以让你一目了然。 我不喜欢欺骗,也不愿意隐瞒。”
    “我也希望是这样,我很想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你说的话让我想哭。”
    “你可能不会受伤,但是你可能也找不到你需要的爱,因为你不知道把你的爱给谁。”
    “我要哭了。”
    “我看到了你流泪的样子,可是我不能为你拭去眼泪,甚至不能把纸巾塞到你的手上,只能在电话里对你说:小也,有泪不要只在心里流……”
    “我知道,我会哭出来。”
    “想哭就哭吧。”
    小也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大哥,今天没有时间和你聊了,我马上准备去武汉了。”
    “那你去吧。”我说道。
    “下次我们见面聊。”小也说。
    “好的,你去吧。”我回答道。

15

    和小也的交谈让我很开心,很快活。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和她交流。我想。
    此后的几天里,我就禁不住老要想着小也,心里竟然有甜甜的感觉。
    可是,彬的形象还是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于是总是想到我们那天的事情,想到她说的那些决然的话,接着又想这些年来的交往。为什么我们突然变得这样了,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呢?
    很想给彬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可是依然不敢。我想,让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发短信是不可能的,就是以前相处得好的时候她都没有过。可是,如果她想收回那天的话,想和自己继续交往,肯定会在网上给自己发消息的。然而,接连几天我竟然没有看见她上网,也没有留言。看来,至少是现在,她不想和自己联系了。也许她还在生气,也许她真的不想和自己交往了。是自己的话太伤害她了吗?或者自己真的在那些地方做得不对,让她不喜欢,从而不愿意再和她不喜欢的这个人交往了?
    我真的好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可是,自己没有她的任何一个朋友的任何联系方式,而且,除了那天一起玩过的李经理,我还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这样,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粗心,没有向李经理要她的联系方式呢?我想,当时之所以没有要李经理的联系方式一是怕彬有误会,以为自己喜欢李经理,想和她交往,让彬觉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对她三心二意,没有诚心。其次也是怕李经理会误会自己,初次见面竟然要她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这样,我当然是没有任何途经了解彬的情况了。便不由得牵挂和伤心起来。突然好想找个人诉说,诉说自己的苦闷。可是,我又能找谁说呢?谁又能帮我呢?
    这时,脑海里又一次想起敏。我这样的心里话可以找她诉说么?她又会怎么想?弄不好说不定还会惹她生气,让她也要离开呢。
    可是,我真的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了,而我又特别想诉说,不然憋在心里会难受。至少,敏是知道我和彬的事情的,以前她问起过我们的关系,我也解释过了,说起彬起来她不会感到突兀。而且,我觉得我和她应该可以坦诚地交流一些问题的,因为我已经知道她不想和我发展那种特殊的感情关系,而我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有什么企图。这样一来,双方的交流不应该有什么误会。其实,我就是想倾诉一下自己心里的苦闷,对失去一个朋友的惋惜,对彬的态度的不解。
    这样想着,我便上了网,想知道敏在不在。敏果然在线。我便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却不回答。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此时她一般在看资料或写东西。这一次我心里有些烦,她不和我说话就有些失落了。想起她对我的态度,于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回答我。”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想她是不愿回答这样的问题吧?于是自言自语般说:“我心情不好。”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有些受不了了,渴望着她的回应,于是催促道:“敏,你说话啊。”
    敏依然没有回答。难道她也对我生气了?我更心烦了,继续说:“如果你在乎我就不要那么对待我!如果你不想理我了,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再和你说。”
    敏终于说话了:“我在应付儿子,他要听曲子催眠。”
    敏的回答让我心情好了些,说:“那我等你。”
    “我是说开始。现在好了。你有什么事?”敏说。
    “我和彬闹矛盾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天那么生气。”我直截了当地说。
    “嗯。我想可能有你的原因。”敏说。
    “当然是我的原因。但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最怕伤害了朋友,最怕朋友会离开我。”
    “因为你不太注意语言,总在无意间造成误会。”
    “我想可能这样。问题是她也伤害了我啊。她问我《今夜无雪》的生活原型,我就提及以前和一个学生不成功的爱情,她说我不道德,可有些事情并不是道德问题。她还说我勾引学生,可根本不是这样。”
    “她不对。对别人的私生活有什么好评论的。”
    敏的回答让我心里一沉。也许在她看来我那样的生活也是不好的,只是她不愿意评论了?可是,我不能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于是说:“她说我们不是同路人,没法做朋友。这看法倒是和你一样。也许我的确没有资格拥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其实在爱情问题上我是很认真的。我妻子曾经背叛过我,我对她没有爱,她也不爱我。至于那个学生,她其实并不是被动的,我多少是被她的言谈迷惑了。后来她家里反对,她马上无情地离开了我。我是被伤害的。”
    “我只是有时候感觉你的言语很不合适。别的你还好啊,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敏也许想安慰我吧?不过这样的肯定还是让我稍微轻松了一些。“可我很不幸。”
    “都一样,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她说。
    “唉。”我叹息道。
    “你太悲观了我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想起来不舒服。”
    “哈,还不是一样啊。”
    “其实我们很相似。”
    “是的。”
    “可是我们却不能理解对方。更不能接纳。”
    敏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也暗自笑了,说:“主要是你不接纳我。”
    “我不习惯轻易动感情。”敏说道。
    “我知道啊。”我说。
    “不要动不动就心动。”敏劝告道。
    我想敏是对的。也许我是太容易心动了。对彬、对她,还有对小也是不是也是这样呢?于是我便对她有了些认同,也有了些感激,就说道:“谢谢指点。真的感谢你。”说完,感觉心情好多了。
    “别寒碜我了。”敏说。
    “真的没有啊。”我说道。
    “没有奢望就没有失望,就没有难过了。”敏说。
    “那是那是。现在我越来越认同你的观点了。”我回道。
    “嗯?”敏问。
    “是的啊。你总是很冷静很理智。”我补充道。
    “真的吗?”敏又问。
    “是啊。有些让人不敢接近。”我继续补充道。
    “呵,因为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冷静地在网上游荡。”敏说道。
    敏这样的话突然让我有些失落起来。为什么呢?我一时想不明白。也许她这样的冷静让我感觉我对她也不能有什么指望?也许因此而对她也泯生出一些同情和担忧?我知道,她是太想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这样,也许人会很累,很不幸福。以前我也多次劝说过她,可是她不是很高兴,而且说多了也会引起她的敏感,让她以为我在指我和她的关系,在向她表明我的感情,希望得到她的呼应。这样一想,觉得不应该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又把话题转向和彬的事情,便问道:“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回答道:“我们还是朋友啊。”
    我想她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以为还是在说我和她。于是说:“我是说彬。我该怎么办。”
    “你很喜欢她?”她问道。
    “我有些伤心。毕竟在我心中她是我很看着的一个朋友。如今却失去了。失去朋友总是让我心里特别难过,就像那时候香香离开我一样。可彬却说我朋友很多,不在乎少她一个,她也是。”
    “朋友并不一定能永恒。”
    “可是我真的很在乎她。她是不能替代的。”
    “这么说你爱她?”
    “也不是。我觉得每个朋友都这样,都对我很重要,我都离不开,他们都不能被替代。包括你,包括香香。”
    “你是用情太深了。你对任何一个朋友都像对自己爱的人一样。——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朋友都是女的,所以我不能不这样想。也许,你心里都想爱她们,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是不是该爱。你不知道怎么对她们好。也许你总是想在每个人那里都给自己留些希望,如果失去了一个还会有另外一个可以寄托你的爱,一旦失去了一个,你就少了一份希望,少了一种选择,所以你才会如此伤心。而你对她们的态度,也让人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爱她们。同时你在她们面前提你对另外的女人——你说是朋友是如何在乎,也让她们觉得你对这些朋友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种暧昧的感情,而你对她们自己那种不知道是不是爱的态度让她们觉得你是个太容易动感情,对感情不真诚也不忠诚的人。如果她们自己不爱你,可能就无所谓了,可如果她们对你也有些爱,那你就是极大地伤害她们了。”
    敏的话让我突然觉得很尴尬。在内心,我不愿承认我是这样的人。可是又觉得她的分析似乎不是没有道理,便不禁沉思起来。彬对我是怎样的一种想法呢?她到底现在怎么想呢?我还是没有把握。于是说:“那你觉得彬爱我吗?”
    “可能不能这么肯定。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很在乎你。不然不会对你如此生气。你们交往都这么久了关系一直很亲密。”
    “我明白了。”
    我想我真的明白了。可是,我一定要知道彬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爱她,也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能不能很和谐。而且,我和她都是有家的人。这样一想,就有些烦躁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16

    小也告诉我她决定把《玫瑰与爱情无关》交给作家出版社出版,我也觉得那样比较权威的出版社应该符合比较她。在《天使偷走我的爱》畅销后,她的名气已经打出来了,《玫瑰与爱情无关》的销售应该不成问题,所以现在是追求更高的品位的时候了。小也感谢我对她提出的参考意见,她说前些天她对作品进行了一次大的修改,增强了故事性,情节也会更吸引人,所以一定会很耐看。
    我问她最近有什么打算,小也说前段时间写这个长篇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加上作品完成后的兴奋,感觉有些累了,所以想暂时休息一下,也许会出去旅游,如果有了灵感,也许会写写散文或者短篇。我就说有这样的文字的话希望她考虑在我的杂志发表,这样可以提高一下我的杂志的品位,也拉升一下人气。小也满口答应了,说有这样的文字一定优先寄给我。我说了我的电子邮箱,让她直接发电子邮件。她说好的,就这么办。我接着问她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玩。她说定了,去西藏,去寻求灵魂的安静。
    小也的话让我觉得很有意思。现在的人大多不喜欢那些传统的湖光山色、山清水秀,更多是寻求精神的东西,用那种没有或很少被人类的思想和行为影响的来自远古的纯自然的东西,来洗刷掉尘世的烦躁,寻求灵魂的超脱。也许社会生活中有太多虚假的东西,有太多疲惫的时候,太多让人心烦的事情吗?我便祝小也玩得开心,回来有新的体悟。她说肯定会的,也许会影响她作品的风格。我说可能会多一些自然的东西,理性的思考。她说她也是那么想的,因为觉得自己的作品缺少的正是那些,这也是她决定去西藏的原因。
    我说希望看到她在西藏的照片,当然也希望看到她的文章,我会经常带着期待去打开我的电子邮箱。她让我不要寄予太多的期望。照片肯定会有的,文章不能打包票。第一次去雪域高原,可能陶醉其中无暇写,或者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那种独特的美感与那种独特的美感给自己带来的独特的冲击。我想起了敏对西藏的评价喝她在西藏旅游时的感受,说这话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说的。她去西藏的时候在脑子积累了大量的印象,也有许多想法,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整理出来,什么也没有写。小也问我那位朋友是谁,我说一个叫敏的网友。小也问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她的作品。我说她是一个政府机关的财务主管,她的文字从不在任何刊物发表,只是贴在自己的博客里,供自己和朋友把玩。小也让我找些敏的文章给她看看,如果有机会介绍她们认识。我说可以。
    末了,我还是叮嘱她尽可能写些东西给我的杂志,她说争取写点吧,如果有一定给我。
    我之所以一再强调要她给文章给我,是因为现在地方性文学杂志很难办,就是全国性的纯文学杂志,如果不是那些特别有影响力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如果不时能弄到名家的作品,有名家的文章作为点缀,就会成为杂志的亮点,让读者有了期待,对杂志的生存非常重要。
    说到这里,我想说一下我们杂志的董主编。董主编叫董恒。董主编的散文在全国都有影响力,可是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大多数文人的通病,也就只能在这样的小杂志做主编了。可他完全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我能到东楚文艺来做副主编,自然应该感谢他。在这里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有更多的时间从事创作。在我们三位副主编中,我能感到他对我的偏爱,也许因为我们共同的性格,而且我们还是校友,虽然我是在他毕业18年后跨进那所大学的。
    这时候,董主编对我的偏爱有一次表现出来了。他被查知得了胃癌,必须多休息。虽然我是3位副主编中来东楚最晚的,他却推荐我担任执行副主编,让我在杂志社负起责任,说除非特别重大的问题不必像他汇报,我决定就行了。这让我非常感激。
    也许我是董主编推荐的人,对他办杂志时的风格和原则我不便大动手脚,我就在多找好稿,多发现优秀作者上面下功夫做文章。
    我首先想到的是敏。虽然她在文艺界没有任何名气,但我认为她的散文的功底比许多当前混迹文坛而且颇有名气的散文家一点也不弱。
    我便给敏打电话,问她发在博客里的文章我能不能在我们的杂志发表。让我意外的是她并不同意。我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文字很自信,而且是我亲自出面提出这个请求。我问她是不是不肯帮我。敏说我误会她了,她写的东西只是一种自我感情和生活体验的诉说,不想在任何地方发表。
    敏的话让我很难堪,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在你的博客里不也是有人看吗?”
    敏说:“那不一样。我的博客只告诉我的朋友,也就是说我希望谁看就告诉谁。而一旦在杂志发表,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人在看了。我的文字只是用来诉说的,不是发表的。只有了解我的人才能真正读懂我的文字。如果我想发表,我早就发表了,而且也许已经成名了。”
    我还是试图说服她答应我的请求,于是说:“不是所有的文字都只有自己懂或者了解你的人才懂的,至少文字的优美是大家都会欣赏的,有些意象也总是有人能领会的。这样吧,你先挑一挑,如果你觉得哪篇可以发表就告诉我好吗?”
    我这样说也是给双方一个台阶,就是她不给我也不让双方太难为情,也不会影响我们日后的交往。敏答应了。
    我觉得要办好杂志,还应该采取多种措施加强和作者的联系、和读者的联系。和作者的感情交流有利于他们有好稿时先想到我们,而和读者的联系有利于培养读者对杂志的感情,形成稳定的读者群,并通过他们扩大读者圈。所以,我有两个设想。一是搞一个作者联谊会,把近年来在我们杂志发表作品的作者组织起来,开展一些交流喝娱乐活动;还有一个设想,就是让作者和读者面对面,每期推出一名作者,公布联系地点和方式,欢迎喜欢他的读者和作者交流体会,再在下一期把交流情况发成综述。
    我的设想在杂志上一公布,就得到了杂志的老作者和读者的热烈响应。
    我本来准备先搞作者联谊会的,但小也目前去了西藏,所以我想把这个活动推后一步。大规模的联谊可能耗费精力比较大,所以我安排刘副主编负责筹办。她主要负责行政工作和读者通联工作。作者和读者面对面是一个经常性的活动,每期杂志都要有反映,所以我决定先把重点放在这方面,立即开展起来。
    安排的第一个和读者见面的作者是我们的副主编野夫。野夫是一位出色的诗人,在青年诗歌爱好者中很受欢迎。我之所以把他先推出来,也是想在工作上多得到他的支持。野夫很高兴地接受了。
    面对面活动空前成功。,读者热情很高,野夫也很满意。活动结束后,野夫兴致很高,要拉我出去喝酒唱歌。活动的成功也让我很愉快。就答应了。
    野夫很能喝酒,应该说我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喝酒比较豪爽,像他的诗一样,所以每次杂志社出去喝酒他总要醉。这次也不例外。平时我喝酒也比较克制,可是这次因为很高兴,越喝越兴奋,也喝得差不多了。
    喝完酒我们就有些兴奋过度了。野夫说去唱歌,我就答应了。到了歌厅,老板问要不要小姐?以前我们杂志社一同出来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娱自乐,而且我们杂志社有女编辑,有时也唱男女声对唱,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糊涂的爱》、《萍聚》、《心雨》、《知心爱人》等等,大家也开开玩笑,毕竟是一个单位,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因此,这回当老板问要不要小姐时我就想拒绝,谁知野夫竟然一口答应了。我不好驳他的面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一群小姐鱼贯而入。野夫让我挑,我不好意思,就让野夫挑。野夫看了我一眼,说:“你是老大,你先挑吧。”我还是不好意思,就说:“还是你先挑吧。”野夫便也不再推脱,就挑了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孩,女孩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坐在野夫腿上,野夫一推,女孩便瞅了野夫一眼,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这时,我才发现其他女孩都走了。我想是不是她们看出我不想要就走了呢?我正这样想着,又进来几个女孩子。野夫对我说:“老大,你挑一个吧,不然我会很拘谨的。”我笑了,说:“你不要看我,该怎样就怎样。只是刚才那些女孩都走了,我以为她们知道我不要,就没有人来了,怎么又来了几个?”野夫又笑了起来,说:“看来你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她们以为你对她们都不满意,所以老板就又找了几个女孩来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就让小姐陪你唱唱歌跳跳舞也没有什么。”我想,要是我还拒绝,野夫肯定不会高兴,就说:“那你帮我挑一个吧。”听了我的话,野夫指着一个文静的女孩子说:“你过来陪我们老大吧。”
女孩应声走了过来,这时我才认真看这她。女孩个子不是很高,皮肤却很白皙,眼睛很大很美。我以为女孩会朝我走来,却发现她是去点歌。她点的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点好,走到我面前,说:“我把这首歌献给你。”这时,野夫和她旁边的小姐都鼓起掌来,我也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
    女孩的声音不错,比我们办公室的那几个女孩都好。女孩唱完,我不禁也鼓起掌来,女孩就说谢谢。野夫说:“我给你点的小姐不错吧。”
    舞曲自动响起,野夫拉着他旁边的女孩去里间跳舞。外间就剩下我和那位女孩了。女孩朝我靠了靠,问:“你唱什么歌,我帮你点。”我一时不知道唱什么歌,想了想,就说:“你歌唱得不错,还是你接着唱吧。”女孩说:“要不我们唱个二重唱?《祈祷》,喜欢吗?”“行。”我回答道。
    女孩就去点歌,先点了《祈祷》,接着就点了一首《梦驼铃》,我知道后面的歌是给我点的。
    舞曲终了,野夫他们却没有出来。我朝里间望了望。身边的女孩说:“他们坐在里面聊天呢,怕我们打扰。”我想她的意思肯定是我们也不会有人打扰。
    《祈祷》的音乐开始了。第一段是她的。她唱完第一段,我不由自主地接起了第二段。她便夸我唱得好。我知道自己唱得不好,只能算马马虎虎。
    唱完《祈祷》,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说:“接下来的是你一个人唱的。”我的手有触电的感觉,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不由得想起了彬,心中便有些慌张。
    但是我不想让女孩看出来,便若无其事地唱歌,但我听出声音有些颤抖。唱完,她却鼓掌说好。
    接下来她点的是孟庭苇的几首歌。《往事》、《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野百合也有春天》、《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谁的眼泪在飞》、《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不下雨就出太阳吧》、《静静的生命慢慢的河》、《心电感应》,一口气点了好几首。待她点完歌走过来,我便问:“你喜欢孟庭苇的歌?”她说是的。以前也听过孟庭苇的一些歌,感觉她唱得还不错,有孟庭苇的味道。她先唱了两首,接着打开了原声。我问怎么不唱了,她说听听吧。这时,她又把手朝我的手伸过来,手指插进我的指尖,交叉着,我却没有拒绝,反而捏紧了她的手。我们就这样听着音乐,开始我的心直跳,慢慢地在音乐声中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野夫他们已经出来了,我忙松了抓她的手。野夫和女孩在我们旁边稍远的地方坐下。野夫望着我问道:“玩得怎样?”我回答道:“挺好的,我们走吧?”野夫问:“你们不跳舞吗?”我说:“不了,不早了,以后吧。”
    走时,那位陪我的女孩说:“下回再来啊。”我随口问:“下回来怎么找你?”女孩答道:“我叫王铭,你说找王铭就行了。”
    不过我想我再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了。因为我又一次想起了彬。

17

    走出歌厅,我的大脑完全被彬占据。这些天,她过得怎样?还那么生气吗?她真的不想与我和好,真的要永远离开我吗?想到这,我的心情非常难过,决定毫不迟疑地找到她。可是,现在,我只能给她发短信,如果她不回我也没有如何办法。她会不会回答呢?如果回又会怎样回答呢?
    拿出手机,找到她的名字,我却茫然起来。我该和她说什么?说我想她?说希望她原谅我?向她表白我多么喜欢她,多么想和她像原来那样做朋友?说我现在非常难过?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打出了这样一句话:“这些天你过得好吗?”我想这话首先表达了一种关切,其他的意思都隐含在里面了。
    我等了很久,却没有她的回复。以前她经常也不回复,可这次我格外担忧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她不能原谅我,真的不愿意理我了?我要不要再发一条短信?如果发,又该说什么呢?
    我想了想,发了这样一句话:“你不能原谅我,再也不和我做朋友了吗?这段时间我很难过,总是想起我们交往以来的种种情形。我非常感谢你,也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等了很久,她还是不回答。我有些失望了,心想她可能再也不愿意理我了。是我伤害她太深,还是她根本就瞧不起我?她是不是再也不想和我交往了?我心痛起来。彬啊,我越来越觉得离不开你,越来越觉得我需要你,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人,不理解我对你的感情,不肯原谅我呢?于是,我又发了这样一条短信,心想她要再不回,自己也就不发了:“彬,我不想为自己说什么了。有一天你会懂我,懂我的真情。在心里,我依然把你当朋友。希望你过得开心,我永远在为你祝福。真诚地希望我们有一天可以继续做朋友,真诚的亲密的朋友。”
    我不再等她的回信了,果然她也没有回信。我有些难过,也有些释然。我想,现在我再努力也不能让她对我像以前那样对我了。也许,将来会有这样的时候,但是,起码现在我无能为力了。如果还有那样的机会,我一定会牢牢抓住。
    这时候,吕导告诉我剧本完成了,并把剧本传给了我。基本上是按我们商量的意思,所以我回信表示满意。
    接着就是做分镜头脚本,挑选演员。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剧组的事不必找我商量,我也不愿意干预。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希望看看他们挑选的演员和我在写小说时想象的人物的样子是不是能吻合,看他们的表演和自己脑海里的构思是不是相同。所以,我对吕导说,演员选好,电视拍摄的时候,有机会我想去看看那些演员,看看他们的拍摄。吕导欣然同意了。我说我只是看看,和他们随便聊聊,决不干涉她的拍摄。吕导说也欢迎我发表自己的看法,有好的设想也可以说,她和她的剧组会积极采纳的。
    敏给我回信了,说选了一篇散文,如果我认为符合我的要求,她同意我采用。敏的态度让我非常高兴,立即回信表示感谢。
    这篇叫《碎片》的文章我认真看过好几遍,也是我比较欣赏的能够体现她散文独特韵味的一篇文章,也是当初我和她聊天时讨论过,我在后面做了点评的那篇文章。于是,我打开她的博客,复制出了那篇文章,也看了一遍当时我的评语:“ 读着这精致的忧伤的文字,我的心碎了一地。谁来捡拾我的心的碎片,然后把它们拼起,用她的心吹一口灵气,让我的心复原,然后把这颗带了她的手心的温度和她的灵气的心安放在我的胸腔?”想了想,又在后面回了一句:“现在再读这段文字,仍然感到内心的震撼。可惜我们的心不能共鸣。不然那是怎样的一种雄浑而美妙的乐音?”
    信箱里还有小也的一封信,我不禁激动起来。那是她写给我的一封私人信件。其中有这样一段:

    正如我开始想的,如我和你说的。在这样一个心灵的故乡,一切都在我心灵产生了震撼,也只能让心灵去感受和领悟。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也是苍白的,所有文字都显得那么肤浅,那么软弱无力。哦,我的亲爱的西藏,我的青藏高原,我的喜马拉雅,我的雅鲁藏布,我的布达拉,我的纳木错,我想该怎么亲近你呢?静静地仰卧在你胸膛感受?静静得匍匐在你怀里聆听?还是伸展我柔软的双臂热情地把你拥抱,或者,勇敢地融化入你的心里享受你的恩泽?我陶醉了,我疯狂了,我没有了自我,或者说终于找到了迷失的自我。我想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一样,本质上都是属于西藏的,属于这片外表宁静内心炽热的土地,这片神圣的高雅的土地。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就是我不能不离开,将来我的归宿也应该是这里……

    小也的文字感染了我,一如当初敏的照片,让我也萌发了有朝一日也去西藏朝圣的念头。
    小也说她现在没有别的文字,如果我不嫌弃,就发她的这封信吧。这样的回答当然让我非常高兴。我想,读者也会和我一样被感动的。
    于是,正在编辑的这一期里,就有了敏的《碎片》和小也的这封信,我把这封信命题为《来自西藏的书信》。
    一周后,我突然接到了小也的电话。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已经回来了。我问她怎么没有留在西藏,她说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旦准备好了,她肯定会回去的。她说的是“回去”,我问为什么要说“回去”,她说那里才是她的家,其他的地方只是她的驿站、旅店。我问她什么时候才会准备好,她说不知道,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更久,但是她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小也这样的决定,我有些怅然,有些伤感。于是久久地没有回答。她问我怎么了,我突然不假思索地冒出这样一句话:“假如哪天我告诉你我在暗恋你,你不会惊讶吧?” 说完,我才惊讶起来。我有这么在乎她吗?她会怎么看呢?
    小也不假思索地说:“不,不奇怪。”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我便接着说道:“可是,如果你走了,我就不可能有表白的机会了。” 
    电话那头小也笑了,说:“我又不是马上就走,至少也要几个月啊,也许是几年或者更长呢。而且,去了那里后我们还是可以经常通电话、发短信,也可以在网上发信件、聊天的,我们还是朋友呀。”
    “可是,我们毕竟不能经常见面了。”我叹息道。
    小也安慰道:“我们可以视频交流啊,和面对面的交流一样。” 
    “可是,毕竟不如在一起,那种没有距离没有阻隔。”我固执地说,心里充满了依恋。
    小也久久没有做声。突然她问:“你这么在意我吗?你不愿意我走吗?”
    小也的话不禁让我深思起来。是啊,我有这么在意她吗?我为什么不愿意她走,这么希望经常见到她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了。于是老实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其实,以前我们交往很少,后来你毕业了,我们联系更少了,在网上偶尔遇见也从来没有深谈。我也到东楚后,开始时我们的交往也不多。只是一个多月前,因为那个电视剧,才让我们交流多了。可是,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我们一直很近很近。正像原来有一次我说过的,旧朋友越来越多失去了联系,新朋友也不断出现在生活中,可我们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联系着,到如今终于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露露,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天意呢?”
    小也平静地说:“也许,正是因为我们的不远不近才让我们能维持到现在呢。我怕我们再进一步接近,也会让我们像其他的朋友一样。”
    “不会的,露露。”我断然道。说完才发现我已经把对她的称呼由“小也”改成了“露露”。
    “你怎么知道不会呢?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比如说,现在我就没有你那样的感觉。我不希望伤害你,也不想让自己受伤。原谅我,可能让你不高兴了。”
    我也平静下来,说。“对你的态度我不意外,我也不指望你现在对我表示什么。不然,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露露了。我会给你足够的空间,让你在你的空间里有足够的自由去飞翔。好了,我不说这个了。你从西藏回来一定很累,晚上我们聚一聚吧,我为你接风。”
    “行,我们不说这些,一切顺其自然吧。虽然没有在西藏时的那种兴奋了,但是,现在我很愉快,一点也不累。当然,既然你肯为我接风,我还是很乐意赴你的约的。时间?地点?”小也高兴起来。
    我们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晚上7时,在分别将近1个月后,我们见面了。
    是啊,差不多一个月了!见面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是因为她从遥远的西藏回来?还是是因为我一直在期待着和她的见面?
    走近她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拥抱了她,竟然是那样自然而然。小也显然有些意外,因为我们以前没有拥抱过,哪怕是手的接触和身体的贴近。不过她并没有拒绝。我也不想表现得过于亲热,就那么几秒钟就松开了。
    西藏之行自然是最自然的话题。我说她的信让我很震撼,很受感染。虽然我不会像她那样把西藏作为自己最终的归宿,但是我肯定会去,会去感受的,也想通过去西藏读懂她,为什么西藏有那么大的魔力,能让我们这位柔静的可爱的小妹妹萌生那样的念头。
    小也笑了,说:“我代表西藏,代表我的故乡欢迎你去观光,也代表我本人,欢迎你了解我。”
    我乐了,说:“你还没有去西藏呢,就代表起来了?”
    “可是,现在我的心已经在那里了,我已经感觉自己就是那里的人了。你说奇怪不?”
    接下来,小也详尽地介绍了她的西藏之行的情况和她的深切的感受。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你答应给我看西藏的照片,怎么你还没有发给我呢?”
    “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呢。”
    “对了,忘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昨天,就在昨天下午,一回来就睡了一觉,归途有些累,一直睡到今天下午2时。”
    “这么说你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我欣喜地问。
    “是的,我够意思吧。”小也笑嘻嘻地说。
    小也的回答让我非常快乐。我想,她心中应该有我的。于是说:“小也,你真的太好了啊。是不是也开始喜欢我了呢?”
    “才不是呢。”小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是就好,我可不想。”其实我是多么希望她喜欢我,可是我不能说,于是正话反说。
    小也笑了起来,说:“哈哈,这个不是你的想法可以控制的。”
    “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就像我会喜欢你一样。”心里,我有些苦涩,也有些不甘。
    小也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和我说起了《玫瑰与爱情无关》。小也说出版社告诉她,书在印刷中,下个月初就可以正式发行了。
    小也又告诉了我一件事,说省文联要调她过去,文联秘书长调到文化厅去了,推荐她接任,如果她同意,就在理事会上将她作为正式候选人提出来。
    我想这事遇上谁都会同意的,小也也不会例外。也就是说她以后要离开东楚去武汉上班了。这么说,我们从此不能想见就见了。我不禁有些失落。小也肯定看出来了,说:“是不能经常见面了。不过要是想了,你可以去武汉看我,我也会回来看你的。”
    小也的话让我心情好了些。便问她什么时候走。小也说西藏时六月底了,省文联要她最迟下个月上旬去。因为秘书长不能空缺,下周就开文联理事会。

18

    小也去武汉之前给我打电话,想和我一起喝茶话别,只是那时候我去成都开会去了,我们都很遗憾。我说回来时我会在武汉停留,到时候我去省文联看她,她让我到之前告诉她,她会接我。
    结果小也并没能接成我,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回了她老家的乡下。走出机舱,我不禁有些失望,便不由自主想起那回从北京回家,彬到火车站出站口接我的情形。那天,她穿一件花棉袄,一双红布鞋。当我往人群里张望时,也发现了她往出站的人群里头张望时扬起的头,便大喊一声:“彬,我在这里。”她闻声立即向我急匆匆走来,一脸的欢乐。
    可是,今天,小也不能来,而彬也不可能来接我。这些天,偶尔会想起彬,虽然现在不像前些时候那样难过,可心里常常是苦涩的、忧伤的。今天,在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了她。看来,她依然是我内心的牵挂。难道我们真的就不能和好了吗?她永远离我而去了吗?可在潜意识中,我总感觉我们不会就此结束,我们缘数未尽,真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即便我和她不会又那样一种情人般甚至爱人般的关系,至少我们还可以是亲密的朋友,轻松地交谈,不时开开玩笑,发发脾气。唉,失去了才知道那样一种感情,真的是多么美好。
    再次见到小也是在网上,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她说她是一个小时前从家里回武汉的,本来答应去机场接我却没有接成。“非常抱歉。看来,只有以后你再去武汉时补请了。”小也说,语气间充满了遗憾。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去武汉时,我因为出差未能为她送行;而我出差回来经停武汉时,她也因为家事而未能为我接风。如此看来,我们似乎没有缘分?也许,从今往后我们交流的机会不会多了,我们的感情更不可能有什么发展。再联想起她说的她的归宿在西藏的话,我不觉悲观起来,伤感起来。久久地出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不知道说什么了。而这期间她也没有说话。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没有回答她她以为我在忙或者下线了,所以不说话?还是因为她自己也在忙?或者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我只有发问了:“露露,还在吗?忙,还是发呆在,沉思在?”
    “呵呵,在,下军旗。刚才又输了。”小也回答道。
    我心里一惊,马上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她还喜欢下军棋,那是我中学时代喜欢的游戏啊,可是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了。有了网络以来我还没有在网上下过军棋呢。小也的回答让我突然有一种亲切感,同时也感叹自己不再年轻。于是笑道:“童心未泯啊,看来你还是孩子。”
    “哈哈,我是比较幼稚。”
    “不过也未必啊。看你的文章,不像。还是我说的,你思想长于生活。怎么输了?技术不行还是心情浮躁?”
    “都有呢。我玩这些游戏,技术都不行。我只擅长文字思考。”
    “游戏要的就是一种乐趣,我觉得没有钻的必要,输赢无所谓,快乐就好。是不是?”我安慰道。当然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小也说道:“比如斗地主,我从来算不来别人有些什么牌。军旗也是,我不知道别人下的是什么棋。不过军旗应该是我自己不熟悉,我觉得以后还是可以下的好的。”
    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态度是一样的。如同找到知己一般,我高兴起来,说:“和我一样。我觉得玩就应该轻松地玩,不想算计什么,太累。我为人也是这样。”
    “斗地主可以随便玩,开心就好。”她回答道。
    “是呀。”我又附和道。
    小也接着说:“但是我发现军旗不能。我觉得军旗很有意思,就像人生呢。从布局到下棋,都要自己控制,不像斗地主,发牌靠运气。”
    从棋想到人生,这么一说,还真是很有道理。于是我赞赏道:“说得好。能更多地主宰自己的命运,输了也怪不得别人,找不到借口。” 
    “对。因为平等,所以自己要负责输赢。”说完,小也发了个哭泣的表情,接着说:“这个表情我老用。每次打这个,网上的朋友就知道我又输了。”
    “明白了。希望在生活中你少些这样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上班还是家里啊?”
    “办公室玩。”
    “哦。我突然想起一起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在胖子马值班的地方上网。环境真好咧,哈哈。”
    “胖子马我认识,是学校绿舟协会的发起人,我也加入了绿舟协会,就认识了他。比较喜欢那个胖胖的孩子,办事很细致,很踏实。你想那个时候啊?”
    “呵呵,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玩。在图书馆,不记得几楼了,一个小房间里。”
    “是绿舟的办公室吗?好像3楼或者4楼吧。”
    “大概是,我对数字没什么概念。”
    “想去学校玩吗?定好时间我陪你去。”
    “没有熟人了,不想去了。”
    “去感受一下,回味一下啊。”
    “有机会就去吧,不过我可能不会特地去的。今天不已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
    “因为高兴吗?”
    “是呀。下雨了,挺凉快的。所以心情比较好。”
    “是啊。”
    “还不回家吗?5点了。”
    “过会儿吧。”
    “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不?”
    “问啊,你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一定不说假话。”
    “你有情况吗?”
    “什么情况?”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都不知道啊,情人呗。”小也说。
    我不明白小也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于是回答道:“当然没有。”
    “不过看你整天都在网上,也不会有的。”小也说道。
    我解释道。“网上的女友不少,都不能发展。原因当然很多。”
    “我明白。”小也应道。
    “就像我和你。你说能发展吗?在我能想象、能预见的范围外。”我小心地说,似乎有试探的意思。
    “发展的后果,要先想到啊。”小也说。
    小也是什么意思?善意提醒我,还是委婉警示我?我想再试探一下。于是说:“有些时候我不计后果,关键是现在没有喜欢我也没有让我不顾一切的人。”当然,这也是真话。
    “你不能不计后果的。因为你不年轻,有了孩子,还有你的位置。处于中间位置的人,处境都比较尴尬。”小也说。
    我笑了,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又似乎不很明白,于是顺着刚才的思路,以玩笑的口吻继续说:“那是啊。不过,如果哪天我可以不计后果了,也许我会追你的,呵呵。”
    “呵呵,那个时候我都老咯。”小也说道。
    我的情绪被调动起来,高兴地说:“老了好啊,就没有牵挂了,没有顾虑了。”
    小也马上回道:“老了也没激情了。”
    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那样的平平淡淡的感情也许更真挚更长久呢。” 
    “呵呵,说的太远了吧。你的家庭幸福吗?”小也突然问道。
    我能说幸福吗?当然不幸福;我能说不幸福吗?好像也不好这么说,她会以为我在引诱她,会让她轻视我。于是我含糊其词道:“其实许多家庭差不多。”
    小也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说:“所以前几天一个朋友结婚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羡慕。”
    我借机问道:“说说你自己吧。” 
    “好啊。你说我是不是该为了以后找个好老公?”
    “各人想法都不同。我不好回答你是,还是不是。”
    “也是,我对这个比较随缘。”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喜欢功利,比较感情化一些。”
    “缘分都是注定的啊。”
    “也许吧。”
    “嗯,我是勉强不来的性格,很倔强,要求太多了。”
    “慢慢来,慢慢地,就都实现了。”
    “下次聊,我出去吃饭了。下次过来找我,我补你。”
    “我也该下了,回家去了。下次去武汉一定会找你的。”
    小也下了,我就开始琢磨起她说的话来。她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幸福,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有情况?她的话有什么含义吗?又一想,也许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也许什么特殊含义都没有呢,仅仅是对一个朋友的生活的关心和好奇;也许因为现实中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就想问问我是不是也是那样;也许她想到了自己还没有结婚,不知道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幸福。再一想,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露骨了一些?是不是有向她表白自己的意思?也许她正是因为这才认为我家庭不幸福,所以在外面有情人,或者想找情人呢?如果这样就坏了,她一定以为我是个对感情不认真的人。而且,她一定以为我想对她有企图,因为我说喜欢她,而且她也说过我喜欢她。现在,如果她认为我是个对感情不认真的人,一定在鄙视我,一定会疏远我吧?想到这里,我担忧起来,心里很郁闷。如果这样,恐怕自己又要失去一位朋友的信任了。也许正如敏说的,我说话总是不适当,伤害别人,也暴露自己的弱点;也许又如她说的,我总是希望身边的某个朋友能够成为自己的情人?这不禁让我想起孟庭苇唱的一首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便苦笑起来。也许这就是我不曾认识也不肯承认的真实的我?

19

    小也和敏在《东楚文艺》上的散文获得读者的好评,有许多读者打听敏的情况,这让我觉得推出敏是正确的。当然更多的读者被小也对西藏的描写所迷倒,有的读者说看了小也关于西藏的感受,让他们非常震惊。读者希望我们能推出更多的优秀作品和优秀作者。考虑到敏才推出来,作品不多,影响力也不够,而小也已经是知名的青年女作家,我决定第二期的作家与读者面对面活动推出小也。
    我把我们活动的基本情况向小也做了介绍,也把打算让她做第二期面对面的作家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小也拒绝了。她说她是一个内向的人,尤其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对小也的想法我很理解,我也知道她的性格和观念是不怎么愿意和他人打交道,是那种思想很活跃,却不怎么说话,对于社会和人们能细心地观察和思考,却很少和那些自己不熟悉的人去交流的人。但是,让她做第二期面对面作家的决心我并没有改变。我告诉她说读者很想就她的作品和她探讨,也许会提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可能是她的作品里一些疏漏。如果她不愿意接受读者的批评,我也不勉强。
    听了这话,小也半天没有回应,我想她一定在犹豫,我想应该趁热打铁,拣她高兴的话说。于是说道:“有许多读者想向你更多地了解西藏的情况,你对西藏那么着迷,把读者的胃口都勾起来了,他们想问你许多西藏的问题。你对西藏那么热爱,那么神往,你就这样让那些西藏迷失望吗?”
    我关于西藏的话显然对小也发挥了作用。她沉吟了片刻,说:“看来我得答应你了?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读者座谈,我都是向我身边的朋友了解他们对我的作品的看法。这样吧,你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我们现在把时间定下来吧。”
    看到自己成功地说服了她,我非常高兴。我说道:“安排面对面活动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方便在这个月上旬怎么样?而且你的小说刚发行,可以趁机做些宣传。具体时间由你定。”小也想了想,说就安排在9号。我说我会立即安排。安排好了我会告诉她,面对面的头天我会派人去接她。
    由于小也有其他工作,我们没有时间再说什么。想到小也答应了下来,能为我们杂志的活动顺利推动下去,帮我们吸引更多的读者关心我们的杂志,自然很高兴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机会在一起交流心得了。毕竟她去武汉后我们一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样子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呢。而且,这样的交流肯定能让我们更多地相互了解,增进感情。
    安排好小也参加面对面的事情,我便给敏打电话。我告诉敏,她的《碎片》很受读者好评,鼓励她把更多的作品投给我。
    比起说服小也,做敏的工作就困难多了。她一会儿说她的文章不适合公开发表,一会儿说还没有满意的作品。我说我需要她的帮助,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帮助我。我的杂志发行少,效益就差。敏说她很想帮我,只是实在帮不了,让我原谅她。
    敏的话让我非常失望。可是我知道她个性很强,我不能勉强她,不然她会因此远离我,可能我们朋友都做不成。彬走了,我不能冒再失去敏的风险。我只好说:“那我就不让你为难了。希望你开心就好。”
    敏也许听出了我的不高兴,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就是这么古怪,我不想打破自己的原则。你们不是文艺杂志吗?我的照片如果有你看得起的,你尽管用吧。”
    “谢谢你。”敏的话也算是给我一点安慰。当然,她的照片的确很有创意,很有思想。的确可以用一些她的照片。只是我们杂志用照片不多。于是,我说道:“不过我们一般只是在封三用照片,封二和封四都是广告。所以每次用照片都不多。”
    “其实你们可以搞插页啊,专门刊登优秀的摄影作品。这样就可以提高你们杂志的品位,也可以吸引那些优秀的摄影作者和更多的读者。其实有许多的杂志这样做。成本并不会增加很多,影响一定会很好。”
    “你说的意见很好,我们也想过,只是我们编辑里缺少摄影和美术这方面的人才,而且也联系不到优秀的摄影家,所以就没有搞了。”
    “这事我来帮你吧。我是这里的摄影爱好者协会的秘书长,虽然我们协会优秀的摄影家不多,但是我们和省内外的摄影高手交流机会不少,认识不少高水平的。如果你决定我的想法不错,想搞,我帮你联系吧,只要我出面,他们都会买账的。”
    敏的话让我激动起来,说:“那太好了,这事就拜托你了。”
    敏也笑了,说:“权当我将功不过吧。上回看你们的杂志我就想到了,准备告诉你,后来就忘了。今天你说起文章的事情我才想起来。行,这事情我帮你。不过,我觉得你那里还是应该有美术和摄影方面的专门人才。”
    “只是图片在我们的杂志占的比重很轻,如果专门找一个这样的编辑也不会有多少工作可做。而且杂志效益不是很好,人员就尽量精简。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的工资和奖金,就加重了负担,其他人的收入就受影响。”
    “这倒也是个现实问题。——对了,你们可以招聘一个兼职的图片编辑啊,实行计件或计时工资制。这不就解决了吗?”敏兴奋地说。
    “那好啊。你那里有合适的人吗?要不你帮我们找一个。我们都不懂摄影,不知道招到什么样的人才是有水平的。”
    “其实我觉得你很懂摄影的。你和我聊天时对我的作品的分析就很到位,你在《这个春天》里对我的摄影的评价就很专业。”
    “我没有学过摄影,仅仅是个摄影爱好者,水平还在入门阶段。我对你的作品的评价感性色彩比较浓。”
    “摄影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感觉的艺术,而技术是次要的,当然相机的档次也很重要。那你杂志上的摄影作品都是谁定的?”
    “是我呀。没有专家我就相信作者自己的介绍,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就用。当然也应该是我自己有感觉。怎么了?是不是闹笑话了,用了很烂的照片了?”
    “不,用得很好,你的感觉很对。”
    “这么说我可以做个好图片编辑了?我们不需要聘请图片编辑了?”
    “如果你不希望我成为你们的图片编辑的话,也可以这样。”
    敏的话让我大喜过望。“你是说你可以做我们的兼职图片编辑吗?那太好了,太感谢你了!我会和其他副主编商量后立即给你发聘书的。”
    “如果你不想我做你们的兼职编辑,你也可以不聘我。”敏笑道。
    我兴奋地说:“聘,当然要聘。不过有些具体问题我们要商量一下。比如杂志要发个启事,比如你怎么审稿,等等。”
    “看来我又得违背我的原则了。谁让我使你为难了呢?没有答应你发我的文章,就想到弥补一下,就向你提了用图片的建议。可是一说到图片就激发了我的激情,就这样把自己套进去了。说真的,我太喜欢摄影了。能做个图片编辑是我的一个梦想呢。可是想到自己又违背了原则,真的又希望你拒绝我的提议不要聘我了。”
    敏的话让我糊涂了。“你说的什么意思?你违背了你的什么原则呀?”
    “你不记得吗?我原来和你说过,我不想和你见面。如今我要做你们的兼职编辑,就免不了要不时和你见面了。”说完,敏叹了一口气。
    敏的话让我高兴起来,说:“原来是这样啊。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其实你又何必那么害怕见面呢?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好,刻意去追求什么或者回避什么,反而会让自己过得很不顺心。你说是不是?”
    敏沉吟片刻,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有意回避什么,不存在回避的问题,也没有回避的必要。我是个感情很冷漠的人,我不愿让别人有什么误会从而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你。所以,除了我身边熟悉的人,除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很少和其他人有深入的交往。而且,我们毕竟相识在网络,我不愿意让网络和现实联系起来。而且,我们在网络上已经是兄妹了,也只能是兄妹。我不愿意这样的关系进入现实中后会有任何改变。”
    “我知道你的担心了,你是怕我一旦进入现实会产生你不愿意接受的感情,对你提出让你无法接受的要求吧?在网络上的那些话我已经让你很生气了,现实中你更担心我不仅会有那样的言语更有你不愿意看到的行为。是不是?你说我比较容易动感情,也批评过我不要太容易动感情了。我知道这可能是我的弱点。其实,只要你能坚持你的原则,我也是会尊重你的,决不会侵犯你。就是说到图片编辑的事,你现在还是可以不接受我的聘请的。”
    “你能这样想我就不多说了。至于编辑的事情,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不再反悔了。你说得不错,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要见面就见面吧。我会把握好自己的,也希望你信守自己的话,希望你能赢得我的尊重。我不想让自己再有伤害,更不希望伤害你。我知道你用情比我深,更容易受伤。虽然你说的话是在迁就我,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放弃幻想。对我是这样,对彬也是这样,是不是?——对了,你现在和彬怎样了?”
    我没有想到敏会问起彬,心里有些难过。“敏,谢谢你。至于彬,我们现在还没有和好。我给她发过短信,她没有回。我知道她还是没有原谅我,我就不敢给她打电话了,更不敢去找她。你说我能去找她吗?”
    “你发短信都说什么了?”敏问道。
    “我说我很想她,希望她原谅我。”我回答道。
    “她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不理你说明她还是在生你的气,你也就不要再找她了,不然反而会激起她的反感和厌烦。如果她气消了,也许会主动找你的,如果她不找你,那么你们就只能这样了。你也不要抬难过了。”敏说道。
    “可是,我不甘心啊。和她一起,我真的很快乐。说句实话,我觉得比和你说话都快乐,放松。失去她的这些日子,我好烦闷。”
    “我也看过你写的和她有关的文章,所以那时我才会以为你们有那样的一层关系。我喜欢你的直率,如果也让我直率地说句话的话,如果你要找个情人,她很适合你;如果你要和一个女人结婚,她也比我更适合你。——当然我不可能做你的情人,也不大可能和你结婚。我需要一个比我更坚强,各方面都比我强的男人,不然压不住我,我也不会喜欢他。而你不是这样的男人,你有时候比我都柔弱。我说这样的话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生气。只是,如今,彬的离去真的让我好忧郁,这段时间情绪很低落。”
    “我也很想帮你,只是我并不认识她,无法和她说上话,不知道怎么帮你。如果她以后再找你,你一定要把握机会,不可再伤害她了。我有一种直觉,她应该也是爱你的,只是你过于丰富的感情让她产生了不满。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要专心。我预感到她会以其他方式来关注你的。”
    “敏,你这样说已经是在帮助我了。我会好好理清我的感情思路,会有一个自己的选择,假如有机会选择的话。一旦确定了,我会忠诚于我爱的人的。”
    “在我和彬之间选择吗?”
    “也许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呢。你说了你不可能和我怎样,而彬会不会回来我更无法知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谢谢你的支持和关心。”
    于是我们话题又回到杂志图片上。敏说她只能在我们杂志截稿前的那个周末才能到我们杂志社把图片编辑好,但平时她会关注和收集一些高质量的图片,我说这样就行了。
    打完电话我欣喜不已。我终于有机会和敏见面了。虽然看过她的照片,听过她的声音,但见面的感觉毕竟更加真切,面对面的交流也会更加流畅。当然,正如我和敏承诺的,在这样的时候,我不能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不仅仅是因为敏的态度使我们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不大可能有什么突破,就是我自己,也很难说对她的感情是真正的爱,何况在我心里,彬占据着更为重要的位置,即使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但我心里是无法忘却她的。难道正如敏所说彬更适合我,无论是作为情人和爱人?

20

    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彬的任何消息了。给她发短信也不回,也好久不见她上网。突然想,也许这个时候她会在网上呢!我何不去看看?
    果然,她在!可是,就在这时,办公室主任走了进来,说市文联刘主席过来了,在接待室,董主编让我过去一下。我只好关了电脑,一边去接待室一边给彬发短信:“刚才看见你在线了,可是我有急事必须离开。看来你又是一个人出差在外了。一定要多多保重。有机会再聊。”
    短信发出去了,想彬多半不会回,但仍然热切地期盼着。不出我的意外,直到和市文联刘主席的谈话结束,彬都没有回我的短信,心中不觉非常遗憾。
    难道彬真的不能原谅我了?我们的感情只能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我很不甘心。可是,我现在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
    突然想起我一直准备写的小说来,头脑中有了些思路。当初分别答应了彬和敏要给他们写一部小说,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写,就没有开始动笔。起初彬说要我把为她写小说,开始我没有答应,随着我们关系越来越好,我就答应了。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写我们之间的事情,因为我无法把握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现状,更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未来才没有动笔。但我心里一直还是惦记着这件事,希望我们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这样也好写。可是,后来我们的关系却突然中断了,如今我和彬的情形已经不是当初了,这也让我失去了写的动力,这件事就一直放了下来。曾经敏提议我们都来写春天,我就说我想写一部小说,写我们的故事,题目就是《从那个春天开始》,敏很赞同。当时的想法就是写我和敏在这个春天里相识,而且马上成为好朋友,好兄妹,然后历尽风雨,终于走到了一起。当初和敏说写这部小说时是一种快乐的心情,而且我想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后来我和敏的交往出现了障碍,让我看不到有我当初希望的结局,也就没有了激情。
    我决定把当初分别想为彬和敏写的小说合在一起写一部,把我和彬的故事、敏的故事以及我对将来的希望写进来。这样,我便对小说的基本情节和结局有了个大致的安排了。彬当然是第一女主角,敏就是第二女主角。小说写成一个我和彬经历风浪后完美结合的爱情故事,而敏自然是促成我和彬结合的因素。敏本来是喜欢我的,可是她知道我更喜欢彬。于是,出于对我的爱,她决定促成我和彬的结合,在我和彬的关系遇到问题时,正是因为敏的帮助才克服了困难,终于走到了一起我希望彬看到这部小说后能明白我的心思,或许可以让她感动。
    也许正因为现实的不如意,正是因为对未来的期望,促使我一定要把这部小说写出来,而且一定要理想化地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以寄托我对彬的爱以及我对与她和好的期待。
    这样一想,我就着手写了起来。我一边写一边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心里充满对彬的爱恋。难道,我真的爱她吗?我怎样的努力可以让她回来呢?第一次我一口气写了5千字。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一有空我就写我的小说,每天少则3千字,多则5千字。其他时间,只要稍有闲暇我也不自觉地想起小说来,想起和彬、和敏的交往历程来,再想在小说里怎么虚构和加工,情节怎么安排,人物形象怎么塑造。我快乐而心痛地写着。
    在我写作期间,发现小也总是在网上,我们的聊天也多了起来。我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喜欢现实中的小也了。她真的很让我上心,和她说话、聊天都很开心快乐。有时候我也想,我这样喜欢小也是不是因为彬的离开,没有了以前和彬在一起聊天时那种愉快的交流以及聊天后快乐的心情了?也许我是那种心里不能没有女人生活里不能没有感情的人?
    突然间,我对小说便有了一种新的构思:如果把小也也写进小说,感情纠葛更加复杂,小说不是更耐看吗?写我们如何认识,如何逐渐成为朋友,在彬离开我,敏和我没有发展的可能的时候,小也和我的交往却多了起来,而我竟然在这样的交往中开始喜欢她、爱她了,她也爱上了我。这样,在我和彬的爱情故事里就有了新的变数。后来,我和小也不能不分开(至于原因可以慢慢再想),而彬也终于原谅了我。我越想越兴奋。——对,就这么写。
    想着想着,竟然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我和彬的离开是上帝为了安排和我小也走到一起?我爱她吗?或者我会爱上她吗?而她,是否也会爱我呢?那么,小说结局该怎么写?是按照原来设想的最后我和彬在一起的结局来演绎,还是写成我和小也走到一起了呢?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更希望是后者,哪怕现实中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是如果要改成这样的结局,前面的文字都得重新调整,工程量就会很大。我有些犯难了,有些写不下去了。
    于是,我就急切地期待着和小也的见面,希望这样的见面能对我的小说情节乃至结局的安排有帮助。这次见面除了工作我们肯定会有单独的接触。那么这样的接触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会怎样影响我的感情生活,影响我的小说创作呢? 
    小也和读者面对面活动的具体筹备工作当然不需要我安排,但是我还是要过问。因为其他人对小也的个性特点不是很熟悉,我就指示他们根据小也的特殊情况安排面对面的一些细节。在正式活动开始前,我们把经过认真筛选的报名者组织起来进行了一次模拟演习。按照我们的安排,读者先就上期报纸发表的那封西藏来信,就西藏的话题提问。这个话题能激发小也聊谈的兴趣。接着就小说《天使偷走我的爱情》及其电视剧发问。这应该是能引起小也热情和自豪地话题。然后借机宣传一下小也的新小说《玫瑰与爱情无关》。其他话题则是由主持人根据前面谈的情况灵活安排。
    8日晚,小也来到东楚。按照我们的计划应该是当天晚上我们杂志社接待。私下里我希望接待结束后我和她有个单独交流的机会。可是她说市文联刘主席找她有事,我们只好给文联让路。小也说第二天上午她会按照我们的计划参加见面会。晚上,和市文联领导聚会结束后,小也给我打电话,说和文联的老同事很久没有见面,喝了些酒,有些累,想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参加面对面。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想她也知道我本来希望晚上和她单独聚会的。我有些失望,但我能理解她,酒说希望她好好休息,第二天的活动圆满成功。
    小也的面对面活动非常成功。由于策划工作做得好,话题都是小也喜欢的话题,她自然谈得很开,整个面对面气氛就非常活跃。对于西藏的话题她尤其兴趣浓厚,说得那些读者也一个个跃跃欲试。小也对面对面的结果很满意,参加活动的读者也非常满意。
    活动前半个小时我才和小也见面。但是当时是在杂志社的接待室,还有其他人,我们只是礼节性地交流了一下。直到活动结束,我才有和小也单独见面的时间。那是在杂志社为小也举行的午宴结束之后小也准备返回武汉的那个下午。因为午宴我和小也都喝了些酒,我们就找了个茶馆。
    话题自然是从这次面对面开始。我对小也能参加这个活动表示感谢,也为活动的成功而祝贺。小也说当时她的确不想参加,因为她一向不大愿意参加类似的活动,只是不想让我不高兴才勉强答应下来,没想到自己也能如此愉快地和读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她说:“这对我是个很大的收获。我想马上写一篇关于西藏的散文,题目就是《西藏,——我心灵的故乡》,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我就去西藏,定居下来,写一部过于西藏历史、现状和人文的大型纪实作品,挖掘西藏文化的精髓。如果能完成这样一部作品,我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看起来,小也此时依然沉浸在面对面时的气氛中。
    小也的话让我既兴奋又失落,于是说:“祝你成功。不过如果你真要走了,我肯定会舍不得的。” 
    “我会记得你,会经常和你联系,和你切磋的。”小也说。
    由面对面,我们谈起了她刚出版的《玫瑰与爱情无关》。小也说出发前本来想带本过来送给我的,但是一想,决定不带了。
    我不明白小也的意思,便问道:“为什么啊?”
    小也淘气地笑了,说:“如果我给你带来了,你就不会去找我要了。现在我没有带来,下次你去武汉,就肯定会找我要。这样我不就有机会再次见到你了吗?而且我正好兑现那次因为没有给你接机许下的请你吃饭的诺言了。”
    我大笑起来,说:“忘记了就忘记了,还找这么漂亮的借口。就是不为了要书我也一定要去找你的。我可不想让你因为我背一个失信的名声。”
    小也也笑了,说:“倒不是忘记了,你们的司机去之前我正在和领导谈组织一次研讨会的事情。本来我以为时间不会很长,还来得及准备的,结果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我没有回家就直接和你们司机过来了。——对了,你那个电视剧拍得怎样了?”
    我回答道:“听吕导说很顺利,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完成了。她还邀我下个月去拍摄现场去看看呢。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好啊,如果时间安排得过来我一定会去的。正好和吕导也是好久没有见面了呢。”小也兴奋地说。
    “还要感谢你为我们搭桥呢。”我也很兴奋。
    “大哥,你不要这么客气好不好?对了,你现在有没有新的创作计划?好久不见你的大作了。”小也假装生气。
    我便开起了玩笑:“你是代表省文联批评我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想?我是期待着看你的新作啊。”小也装作满腔委屈的样子。
    我便严肃起来,说:“也是,我很久没有东西发表了。现在看到你新长篇出来了,我也有些蠢蠢欲动,正在构思一部长篇呢。”
    小也马上来了兴致,问道:“是吗?开始写了没有?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刚开始。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我回答道。
    “说说看。”小也饶有兴趣地问。
    “可是写着写着不知道怎么写了,和开头有些矛盾了。开始想写两个女人,后来觉得好单调,就出现了第三个,突然发现我对第三个倾注了更多的感情。按我的设想,在第一段写的是我最终和第一个在一起,但我现在好希望和第三个在一起。”
    “我写小说的时候,都没有构思的。突然想写一个人就会慢慢编,中间会随着我的想法和情感发展,最后的结局也和原来想的不一样。”
    “可我开始那段就把结局写出来了,主题已经确定了。我又不想大动,也不想伤害我喜欢的人,不想写她不幸福,不想写我伤害了她或者她伤害了我。”
    “那就让其中一个结束生命好了。电视不都这样吗?”
    “我觉得好残忍,我心太善了。”
    “当三个人的感情纠缠不清,又都是好人的时候,就会让其中一个得病死去。” 
    “我做不出。”
    “还有个方法,失忆。”
    小也的想法让我很感兴趣,高兴地说:“晕啊,还是你聪明。等她醒的时候一切都安排好了,不能改了,是不是?”
    “对呀。她只能接受再看见的一切。所以这个方法最好了,她会是最快乐的人呢。”
    “你怎么这么想啊?我觉得你真是绝顶聪明。可聪明的女人往往很失意啊。”
    “我只是对写故事很聪明而已。”
    “谢谢你,小也。谢谢你,露露。”
    “谢我什么呢?”
    “我简直要爱上你了,呵呵。”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啊?因为我说的失忆这个方法啊?”小也惊问。
    “这是一个引子。谢谢你帮了我啊,你真太好了。你知道我后来加的这个人是谁吗?” 我凝视着她,发现自己眼睛在放光。
    “我吗?”小也饶有兴趣地问。
    “要不怎么说你聪明呢。”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小也。
    小也脸腾地红了,说:“哥,你真会开玩笑。好了,我们不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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