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61-75

[日期:2004-05-06 09:25:29] [字体: ]

61

    在郑书记的主持下,市委会很顺利地通过了干部名单。洪书记成了市委秘书长,孙县长也做了市政府秘书长。
    洪书记非常高兴,对我充满了感激之情。我说笑着勉励他,表示我相信他的能力,希望他在新的岗位上工作得更出色。我想,郑书记的安排是有一定道理的。洪秘书长和我关系非同一般,对我的工作会是个很大的支持。
    当然,今后工作中接触最多的是孙秘书长了。现在我们又到一起了。那时他是我的办公室主任,现在又成了我的政府秘书长。孙秘书长似乎也很高兴,“又和老领导在一起了。”经过一年的县长的锻炼,他显得成熟了不少。
    这次任命在民间也有些说法,说我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4月22日,宋书记打来电话,要我去省城,说要见我。
    会见时,宋书记先说起郑书记将调任副省长,拟提龚市长任映荷市市委书记,并把龚介绍和赞扬了一番,同时希望我和龚能精诚团结,好好合作,加快映荷的发展步伐。接着又说市新领导班子配好后他要到映荷进行一次调研活动,要我准备个汇报提纲。虽然他没有提到孙秘书长,但我想他是对孙秘书长的安排是很满意。按常理他应该提的,应该问问他的情况,而不提只能证明他在刻意回避。
    晚上回来,珠儿说同石总通过电话了,他对拍电视剧很感兴趣。
    “既然他这么有兴趣,我自然不阻止了。”珠儿说。
    “他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吗?”我问。
    “他说书是我写的,著作权是我的,本子怎么改,就全权委托我了。只是交给小李,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你直接和风筝谈嘛,把你的想法和担心都说出来。达成一致了就签协议,如果达不成,我去帮你找别人。”
    “那就这样吧。你让小李约个时间,回头我们一起和她谈谈。”
    “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把珠儿的意见转告给了风筝。风筝非常高兴,说是不管能不能谈成都要感谢我和珠儿。我忙说应该应该,谁让我是你哥呢。
    “是嘛,哥哥不帮妹妹帮谁啊?我已经有了个设想,马上再去整理完善一下。26日谈怎么样?”风筝说。
    “原来你准备得蛮认真嘛。26日星期几?”
    “星期四啊?”
    “星期四?那不行。那天我有活动。夫人说要我陪她一起谈,只能是休息日。就28日吧,刚好星期六。”我回答道。
    “好的,就28日。……怎么样?晚上我们一起去喝茶吧。肯不肯赏脸?”
    “今天晚上恐怕不行。这些天事情比较多。”我婉言拒绝了。
    “看来你是不肯赏脸了。我有个好去处,你不去会后悔的。”她还想努力说服我。
    “那也没办法啊。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们28日再见吧。”我歉意地笑了笑。
    “好的,那再见吧。”她显得很失望。
    4月25日,郑书记召集市委委员开了最后一次会议,说是宋书记和闻省长催他明天就走。会上对新书记到任前市里的工作做了安排,我被指派代理他主持工作。
    晚上,我去拜访郑书记。
    郑书记见了我,高兴地说:“你不来我也准备次约见你的。”
    “我连忙说:“我自然要来给老领导送行的。我想好好听听您的指点呢。”
    谈话中,郑书记一再叮嘱我,要以全市大局为重,以工作为重,以此为原则和前提,要注意工作方法,要有长远眼光,等等。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把映荷交给你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龚书记毕竟不熟悉市里的情况,工作上你要多承担些责任。”
    “可是,他毕竟是书记呀。”我叹息道。
    “小谢,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你争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工作的难度更大,压力更重了。”
    “我明白了。请郑书记放心吧。”
“对工作中的困难要有充分的估计啊。”
    “今后在工作中遇到困难还要请老领导出面啊。”我诚恳地说。
    “我会尽力的。小谢,你放心吧。”郑书记沉重地说。
    到28日了。会谈是在木子的公司“木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附近的湖滨酒店。
    会谈的第一个重点就是木子围绕珠儿有疑问的几个问题展开的。看来木子准备比较充分,给了我们比较满意的答复。第二个重点是木子谈对书的改编意见。木子拿出了已经改编好的剧本,并把改动过的几个主要地方作了交代和说明。这一点让珠儿比较满意,表示回去后看看。接着,就是了解木子的拍摄计划,特别是演员的选拔情况。珠儿坚决要求演员特别是主要演员要由她来拍板。
    “不一定要名角,但一定是要能领会剧本、领会剧中人物思想感情的演员。只有这样才忠实于原著,忠实于人物。”珠儿说。
    风筝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要和导演商量。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谈。”
    “导演定了吗?”珠儿问。
    “找了几个,还没定下来。对了,不妨你和我一起来挑导演?你可以谈谈你的要求和设想,看哪个导演和你的要求比较接近。”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赞赏道。见我这么说,珠儿也同意了。
    会谈应该说进行得非常顺利。
    郑书记走后,新书记又还没有到任,于是大家都在猜测市委书记会是谁。很快知情人就把消息传开了。于是人们又在议论,我将如何和新来的书记相处。
    由于都知道要来新书记了,有些人有意和我拉开了距离,我也和几位比较亲近的同志打了招呼,为了避免给以后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他们在敏感时期少来找我,他们也心领神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所谓的主持工作当然主要是维持,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所以对我来说是想得多做得少,因而也就比较清静。于是,我总是按时上下班,晚上和珠儿一起研究剧本,有不同意见的地方划上红线,另外用个本子把我们的想法写下来。要认真地看,仔细地想,所以,倒是有些累了。

62

    5月9日,我们约木子就剧本中有不同意见的地方进行了讨论。对珠儿的修改意见,木子几乎是全部接受了,而对木子改编了的其他地方,珠儿也是非常赞同。于是两个女人互相“吹捧”,木子大呼“相见恨晚”,而珠儿也是惺惺相惜。谈到兴浓处,木子就要拜姐姐了,而珠儿也是顺水推舟,当下她们就“姐”啊“妹”啊的叫了起来,弄得我成了木偶插不进话,只好在旁边“使坏”。
    “珠儿,你不要上了木子的当。对她的底细我是一清二楚,她简直是只狡猾的狐狸。”
    此语一出,我立即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了,两人纷纷朝我扔“砖头”,我只好认错。
    10日,省人大常委会正式选举郑笑天为副省长。但龚国华的任命还没有下来,市委的工作继续由我来主持。
    12日,木子约珠儿一起“选”导演。珠儿邀我一起去。
    “这些太专业的问题我也不懂,我就不去了吧。”我笑着说。
    “不行。有你在身边,我就有底气。真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已习惯了和你一起参加社会活动,没有你,我反倒像没有主心骨似的很不自在。”珠儿认真地说。
    “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变的,本来就没有主心骨,当然离不开男人。你这叫做回归女人的本性了。——不开玩笑了,我陪你去吧。”
    说是“选”,当然也是和导演就剧本如何拍、演员如何选交换意见。最后,木子和珠儿如愿选上了共同满意的导演,导演对剧本也很满意,表示一定能拍好。晚上就皆大欢喜一起喝茶,并决定5月16公开招聘演员。我出了一招,说可以学学某知名导演,网上选演员。两位女士都是网虫,没想到导演更是只老网虫,我的提议得到他们的一致赞同。
    15日,省委发文,任命龚国华同志为市委书记。当日,龚书记主动给我打电话,说原来的工作要办交接手续,还有一些个人问题要处理,所以20日才能到任,特地向我请几天假。接着说了些客气话,我也客套了几句。20日,龚书记正式到岗。
    此后,珠儿几乎把全部的时间和经历去投入到电视剧中去了,而我的工作也回复到以前的样子。惟一不同的是,与以前郑书记很少找我相反,龚书记几乎每天都找我了解情况。我想这也正常,他刚来,对情况不熟悉嘛。
    6月1日,宋书记来映荷市调研。先找龚书记和我谈话,希望我们相互配合,在党中央和省委的领导下,把市里的工作搞好。接下来两天里,我和龚书记分别陪他调研了两天。一路上他特别高兴,我提出的要求大都爽快地答应了。
    回省城前,宋书记单独召见了我。
    一见面,宋书记就问:“谢市长,你们合作得还好吧?”
    我回答道:“合作才刚刚开始呢。不管怎么样,他是书记,我会尽力支持他的工作的。”
    “以前你习惯和郑省长合作,龚书记和郑省长个性不同,你们的合作又刚刚开始,有个磨合期。不过我相信你们的合作也应该是愉快的。”
    “我的性格宋书记都知道。我不管和谁都能合作好。如果龚书记是您说的那样,我们的合作是没有问题的。”
    “政府的工作你要主动和龚书记商量,争取他的支持嘛。”
    如此说来龚书记一定在单独会见宋书记时抱怨我没有主动向他汇报工作了。市委市政府也有分工啊。涉及到全局的大问题我自然会向他请示,通过市委会研究解决的。如果我主管的工作事无巨细都得向他汇报,我还有自己的空间吗?于是我不高兴地说:“宋书记,龚书记以前当市长的时候也是这样凡事都向书记汇报吗?行政工作讲的是效率,如果凡事都要请示,都要研究,怎么能迅速处理?哪些应该请示,哪些应该汇报,我是有尺度的。”
    “谢市长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没有这么说嘛。如果能相互配合,对工作就是促进;如果互不沟通,对工作就是损耗。我不是不相信你,你的工作成绩省委是肯定的。我也是满意的。龚书记情况不熟,你多找他,让他尽早熟悉情况,才能合作好嘛。其实龚书记并没找我,也没和我谈什么,你就不要多心了。”
    这只狡猾的宋狐狸,我还不了解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是看中了他背后副总理的后台吧?是不是吴老先生对你已经没用了,你就可以不必顾及了呢?
    看来,我和龚书记之间要合作好是不那么容易了。我不会先发制人,但也不能束手就擒,让他把权利剥夺啊。是不是以前他做市长做得太窝囊,现在成了书记,想好好抖抖威风了?或者,是以前郑书记太信任我,给了我许多本来市长没有的权力让他无法接受了?可是,如果我没有这些权力,我的工作能干得这么好吗?你要把我的权力收回去,让我今后工作怎么干?
    我明白了!也许每一个无能的市长背后,必定有一个专横的书记,每一个成功的市长背后必定有一个明智的书记。哈哈,我也会制造名言了。——对,告诉阿敏去,告诉他我的新发现。有了这句经典的话,他再写官场小说一定会上一个档次,真正超过王跃文、周梅森了。
    “阿敏,你在哪?”我拨通了阿敏的电话。
    “我在海南呢。有什么事吗?”他应道。
    “海南?你去那干吗?”
    “采风啊。我正在大海边呢。涨潮了,你听听,潮水的咆哮声,你能听见吗?”
    “什么潮水咆哮声,我听见的是你洗澡的淋水声。是不是刚战斗过了?听听,你旁边还有女人的声音。有道是‘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海南不知道身体不好。’你给我小心点,身体瘦了是小事,别传上病了回去害老婆,再让你老婆去害别的男人。”
    “你说哪里话!我是那种人吗?刚才说话的是我老婆,她问是谁的电话。你要不要她接电话证实一下?”
    “证实到没有必要了。只是我也蛮想她了,就让我和她说几句吧。”
    “是谢市长啊。真的想我了?我也想你啊。”那头马上换成了阿敏老婆娇滴滴的声音。

63

    “老谢,有什么事啊?”阿敏接过电话问道。
    “阿敏,我有好题材让你写小说了。”我认真地说。
    “什么好题材啊?”
    “郑书记去省里了你知道吧。”
    “知道。不过那时好像新书记还没上任。是谁呀?”
    “你不认识的,是逄东市前任市长,叫龚国华。”
    “怎么了,他一来你们就接上火了?你是说你们要演一场精彩的权力斗争了?真是好题材啊。”
    “是啊,刚来没几天就向我下战书了。”
    “有这回事?可是你们的戏才刚开场,我这小说怎么写呀?”
    “我有一句精彩的名言,可以作为小说的主题。至于戏嘛,马上就可以开演。而且我保证你不用等太久。”
    “什么名言?你打算演多久?我手头一本书,半年就可以脱稿,我可是等米下锅啊。”
    “我的名言是‘每一个无能的市长背后,必定有一个专横的书记,每一个成功的市长背后必定有一个明智的书记。’怎么样?够辣的吧。至于戏嘛,我保证不要半年就有结果。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两个月。那时你的戏一定很精彩了。”
    “当然。你回来就找我。另外,出去找乐时一定把老婆瞒住。最好想个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样才能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哎,红旗想让她倒都倒不了……哎哟——”那边传来阿敏的尖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我忙问。
    “我在揪他的耳朵!”电话那头又成了女声。
    “哈哈,阿敏!说话也不分个场合,吃亏了不是。好啦,再见吧。”我笑道。
    “再见,向嫂子问好。”阿敏回应道。
    和阿敏通过话,心情也立即好了起来。噢,做什么呢?上网玩玩!对,我有多长时间没上网玩了?还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就那次看了果果,——珠儿的信之后。
    先打开邮箱看看信吧。一打开信箱,发现有5封未读邮件。
怎么有这么多?打开收件箱一看,有三封是垃圾邮件,一封是大学的同学太极虎写的,还有一封就是果果的。看看日期,正是我们结婚的头一天。怎么那天她还给我写信了?她说了些什么呢?我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冰雨:
    也许,你再也不会来了,也许,你永远看不到这封信了。
    可是,我忘不了“你”,网上的那个你,忘不了我们网上的经历和情感,于是,我还想对你说,说说我此刻的心情和感受,算是对我们的网上交往的一个美好的怀想,对那时的你的一个深情的留恋,对那时的我的情感和生活的一个愉快的纪念。因为,正是有了冰雨,有了果果,才有我们的今天。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我非常高兴,可是,又有点惋惜。以后,再也不会有冰雨了,也没有果果了。冰雨只会在我的心中,在心的最深处,果果只能在你的心中了。
    啊,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情感!那么让人留恋。
    是啊,我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所以有一次,我就问道:我们会不会在网上把话都说完了,以后见面就没话说了呢?于是你说,那我宁愿我们不见面,也不愿我们见面时无话可说。我就说,那我们就省着点吧。你又说,不,我宁愿我们不见面,也不愿我们现在不说话。当时,我心里一寒。我可是多么希望我们能有一天会见面啊,见一见让我快乐、开心的冰雨。
    可是,我没想到冰雨竟就是我的尘。
    其实,那时我不时也会想:冰雨,你对我总是那么好,一如当初我的尘心。要是冰雨就是尘心,那该多好!
    是的,我多么希望你就是尘心。你和他那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正是因为尘心,我才和冰雨相聚相知于网上;也正是因为珠儿,你才与果果在网上相识相依。我还想,如果尘心就是你,有了网上的经历,他一定原谅了我,我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了。是?还是不是呢?我没有问你,不敢问你。
    那时,你是不是也在想,要是珠儿就是果果多好!有没有感觉果果其实就是你的珠儿?
    后来,我终于知道你就是尘心了!于是,我多么希望回到你身边,多么希望你能接纳我。于是,我终于就来了,来找我的尘了。在你身边,我好幸福。
    而此后,你也一定知道了我就是你深爱的珠儿。
    可你却始终不曾问我。为什么?你是在担心什么,还是想保留这段经历,感谢这份网上情?
    我也想保留这段经历,感谢这份网上情。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果果就是珠儿,也希望你亲自告诉我,冰雨就是尘心。可是,你并没有回应我,甚至撒谎说你忘了QQ和信箱的密码。我不相信你的话,但我明白了你的用心。你是不想说破,是在珍藏这份缘,珍藏让我们重逢的这张网;你是在珍藏这份情,珍藏让我们重聚的这份情。只是,你可能再也不会来看我的信,更不会给我回信了。
    那段经历,永远成为回忆了!
    是啊,我又回到了你的身边,而你也终于接受了我,而且,明天你就要娶我,让我成为你的新娘。这是我们九年前编织的梦想啊。你没有想到,我们会有分手7年的痛苦,我也不希望,这痛苦是我施加在你身上的。在你痛苦着的同时,我也被痛苦折磨着。为什么相爱这么难这么苦?
    是啊,我终于是你的人,而你也是我的人了。你的那封信我没有忘记。那时,我也和你一样,希望我是你的人而你也是我的人啊。不然,我怎么会那么痛苦,会有那么多的犹豫?
    也许,你还是有机会看到这封信的?虽然你很久没来过了。也许,你很久以后也不会来,甚至再也不会来?可是,我还是要向你诉说,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幸福、多么满足!谢谢你,我的爱人。
    我会成为让你骄傲,让你引以为荣的妻子,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侍候你,让你快乐,给你幸福,并以此为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果果,你真诚的珠儿
                                        1,11

64

    珠儿的信实在让我意外,也让我非常感动。都5个多月了,她竟然在我面前只字不提!也许是看我没有说破才不当面对我讲?或者她以为我已经看了,既然不提起,觉得也就没必要说了?
    我的心沸腾起来,凭着一股热血,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电话。也许她出去了吧?啊,一定是到木子那去了。现在正是忙于挑演员。自从报纸、电视和网络招聘演员的广告做出去后,她们就应接不暇了。现在是关键时期,演员不定好,电视剧就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她们当然忙了。
    我要和她说我看到这封信了吗? 
    可是,亲爱的珠儿,我又该怎么对你说呢?
    是的,我要说,我要告诉你:当初我说密码忘了是假的,我只是想把冰雨和果果的故事永远留在心底。现在这封信改变了我的想法,把冰雨和果果的感情经历与我们现在的生活联系起来,只会加深我们的感情。
    好的,就这么办。
    接着,我看了太极虎的信。原来,他是邀我参加9月份的毕业15周年同学会的。我回了封信答应了。
    做完了这些事,又想起刚才和阿敏的电话谈话。是的,我决计按照小娟的建议行动了。我不能坐以待毙。他刚一来就想给我个下马威?也不看看我是谁!可是,具体怎么弄呢?还是和小娟商量一下吧。正好前天去省教育厅了,戴厅长那里已经同意了。在郑书记走之前,市里也研究了小娟的事。我和学院的刘书记、镇院长也都谈过了,他们也没有异议。我正好把这些情况告诉她。
    打电话一问,小娟正好在家。我说明了意图,她邀我就去她家里。
    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在小娟家里见面了。
    我们先是谈有关她去学院的事。我具体介绍了找戴厅长和学院刘书记、镇院长的情况,她也谈了去省委组织部找孙副部长的情况。
    她说:“我找孙老师说时,他说还要看看市里和教育厅的态度。昨天他打来电话,说市里的报告和教育厅的报告都有了,省委组织部马上研究。”
    说到这,我想起了件事,于是问道:“小娟,上次和你爸爸说起你想去学院工作,好像他不大高兴啊?”
    “是吗?你怎么看呢?”她反问道。
    “那我哪里知道!”
    “这是老人的隐私,我也不是很清楚。既然如此,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吧。现在看来,你去学院的事应该没问题了。”
    “谢谢你了。我们谈你那一件事吧。你想好没有?”
    “本来我想按你说的办,可珠儿不同意。现在,龚已经向我发出试探的气球了,我可不能示弱。现在一让步,以后就更被动了。可具体怎么办呢?我这就是来和你商量的。”
    “现在我都成了你雇佣的幕僚了。说吧,你准备给我多少钱一个月?”
    “还什么钱?每天陪你聊一个小时得了。如何?”
    “那我更要向你收费了。——好了,我们说正题吧。这事得一步一步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计划要周密、稳妥。但我不好直接出面,所以许多策划工作、联络工作,主要还是靠你。”
    “放心吧。你吩咐的事我一定办,而且把它办好,包你满意。你有什么要求?希望达到什么效果?”
    “时间:6个月内解决问题;目标:把他赶走就行,不要太伤害他了。万一把他惹急了,对我们未必就是好事。”
    “和我想的一样。因为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你当书记,而不是惩罚他。好,你就交给我去办吧。我会随时把具体的进展告诉你的。”
    “小娟,辛苦你了。当不当书记无所谓,关键是要工作愉快。另外,我们也得有另一手准备。”
    “我明白你的意思。出了问题我来担,不会把你扯进去的。”
    “小娟,如果真到了这一步,就难为你了。我非常感激你,希望有机会报答你。”
    “谢市长,我不是个图报答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对我好的人,我没有贰心。该感谢的是我。你是除了爸爸外对我最好的人,有的地方比爸爸还好。”
    “对了,老头子好吗?我该常常打电话问候他。”
    “他很好。上个星期六我去他那了。”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怎么是木子的电话号码?她有什么事找我?
    打开电话,却是珠儿的声音。“你能马上过来吗?”
    “什么事?你在哪?”我问。
    听我这么说,小娟说道:“是夫人的电话?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计划好了就告诉你。”
    我移开电话,对小娟说道:“我先接电话看是什么事。”
    电话那头在说:“你听见没有?你怎么不说话?”
    我问道:“我问你什么事。非要我去不可?”
    “当然是电视剧的事了。有个女二号,怎么也定不下来,导演有个意见,我拿不定主意。你快过来吧,我在木子的公司。”
    “你们的事还要我参与?”
    “哎呀,叫你来你就来嘛。不是要你来我找你干嘛?”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来。”说罢,我挂了电话。
    女二号就是水总,不过剧本里叫黎总。可能因为是自己写的书,又是写自己的缘故吧,珠儿对女二号要求比较严。
    “什么事我可以问问吗?”小娟微笑着问。
    “珠儿说电视剧演员没定下来,要我去帮她拿主意。我这就走。反贪局的甄局长很可靠,他可以用。我会让他去找你的。对不起,我们下回谈吧。”
    “你走吧。安排好了,我会告诉你的。”小娟笑着说。
    和小娟说过再见,我便驱车去木子的公司。

65

    到那里一问,果然是珠儿对女二号的几位候选人不满意,说不是气质不好,就是对人物内心把握不准,感到特别烦。导演也对演员不满意。如果这个演员不早定下来,就要影响男一号的档期,拖下去,电视剧今年秋就不能杀青,年内上电视台就有难度。所以导演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要珠儿自己来演。珠儿却不敢接,说不会演。导演说服不了她,就要木子出马。木子说了也没用,所以就给我打电话了。
    “你怎么看?”珠儿问我。
    “谢市长,你劝劝她吧,救救我们的戏啊。”木子用期待的目光对我说。
    “谢市长,我敢肯定她行。她对人物非常熟悉,一定能演好,而且会非常自然,不露表演的痕迹。这也是我们的艺术追求啊。”许导演也望着我,说道。
    是啊,导演的话也有道理。可我是市长,让老婆演电视宣传她自己,这好吗?我也拿不定主意。
    见我沉默不语,木子满脸堆笑,拱着手说:“谢市长,谢大哥,你就帮帮我们吧。我先谢谢你了。” 
    “不是我不愿答应,是不能答应啊。我是市长,你也为我想想嘛。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我为难地说。
    “如果还有办法,我们也不敢请大姐出山了。实在是情势所迫别啊。再说了,谁说了市长的夫人就不能演电视了?”木子应道。
    “我看也是啊。要不这样。大姐你取个艺名,不用真名。如何?”许导演说道。
    “就这样,就按导演说的这样办!谢大哥,你答应啊。你就当帮妹妹一回嘛。日后我会重重地感谢大哥你的。”木子兴奋地说。
    “谢?还重重地?怎么个重法?什么时候?”我反问道。
    “这么说你答应了?哎呀,这下成了。电视剧封镜后,我们好好庆贺一番,我请谢市长和大姐坐航天飞机去太空遨游。怎么样?”
    “哈哈!一来我并没有答应,二来你的许诺也太空了。木子,你心不诚。”
    “不行不行。你明明答应了的。”木子噘着嘴巴说道,“我也是真心想谢你,可不知道该怎么个谢法啊。”
    “那么,等你想好了再来向我提要求吧。”
    “谢市长,你也别太大男子汉主义了。大姐演不演是她的自由,我们不需要你的批准。大姐,你说是不?”
    我、许导演、木子的眼光都转向珠儿。
    珠儿笑了笑,说:“你们这也听不出来?谢市长已经同意了,他是在逗你们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木子跳了起来,先是抱着许导演吻了起来,接着又张开双手向我奔来,一幅欣喜若狂的样子。
    我连忙出手挡住她,说:“千万别吻我,回头你大姐那里我没法交代。你还是吻她去吧。”
    木子果然把“攻击”的目标转向珠儿,双手扶着珠儿双肩跳了起来。“有了大姐的参加,电视马上就可以开拍了。导演,今晚我请客,明天你就去准备吧。预祝我们的电视成功,我们到法国嘎纳、到柏林、到罗马领奖去。”
    “我也是希望电视能拍成啊。只是我担心演不好,反而影响了电视呢。”珠儿羞涩地说。
    “大姐,我看你就是个明星的气派。我干了15年导演,我有这个把握。”许导演说。
    “你都这么老了,还叫我大姐,那我岂不成老太太了?至于成明星,更不是我所想。你就不要奉承我了。等拍完这个电视,我再静下心来写点东西。”珠儿说。
    写东西?是我们的故事吗?我连忙问:“你已经决定写了吗?”
    “是的,要不是这段时间为了这部电视剧,我都在写了。现在,只好往后推了。”珠儿回答道。
    “写什么呀?大姐。要是写故事到时候还给我们拍。”木子急切地说道。
    “还八字没一撇呢。容许暂时保密吧。”珠儿回答道。
    看着电视剧的事情定下来了,我就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呢。”
    “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谢市长什么事那么重要?是不愿捧场吧?”木子问道。
    “哪里话。我会期待你们成功的。今天确实是有事。”我歉意地说。
    这时,珠儿插话道:“风筝,我看就免了吧。我和谢市长一起走。”
    木子笑道:“原来是你们一起行动啊。那我就不好破坏了。导演,我们喝茶去。不,还是喝咖啡。”
    “风筝,你们开我的车去吧。明天你到我家来接我,我就坐谢市长的车走。”珠儿说。
    木子高兴地说:“好啊。以后我给大姐当司机得了。”
    “那我们先走了。”珠儿说。回头她问我道:“是你开还是我开?”
    “你说呢?”我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珠儿打趣道。“要不,我们猜拳决定?”
    “算了,我的车还是我自己开吧。”我说道。
    “还是我开。你的新车我还没开过呢。”
    “你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是想着做明星啊。哈哈,我要有个明星老婆了。”
    “才不呢。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想干以前的事。这次出演完全是帮忙嘛。何况又是我自己的书改编的,想着有搬上银屏的机会,我也想尽早促成嘛。而且也实在是时间紧,挑演员的工作必须尽快完成。”
    “我也是和你开玩笑嘛。不过下不为例。”
    “只是恐怕这几个月我要失职,没时间来关照你了。我们还是请个保姆吧。”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那哪行。镜头都在外景地,我可能连回家看看你都没时间。你工作又忙,担子又重。我看还是让风筝帮你找个保姆吧,帮着料理家务。”
    “你不在家,又没个小孩,能有什么家务、就洗衣做饭而已。何况我经常不在家吃饭的。哎,你说,什么时候给我怀小孩啊。”
    “本来我想要的,看现在这样子,只好往后推了。”
    “其实,我不想让你答应这个角色,主要就是因为这。”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生个乖儿子,像你。”
    “那不行,应该是像你的乖女儿。”
    “那我们不争了吧?反正这个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还是让上天去安排。好吗?”
    “好咧!”我快活地说。

66

    临行前,珠儿问我取什么艺名,我说就叫蕴玉吧,和你的名字取自同一个典故。就这样,她便随剧组去广东了,家里也恢复了以前的寂静。
    于是,我又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当然心情已不同于从前。还有与以前不同的是,以往每到晚上我常上网和果果聊天,现在则是和珠儿电话联系了。
    在工作方面,郑书记走了,我的工作量也少了,因为以前许多属于书记的事他都交给我做。现在既然龚书记来了,这些事他自然不会找我办,而我也不愿再参与了。表面上我和龚书记两个人还是和和气气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宋书记对他说些什么了。一定是他知道要出政绩、要以当市委书记做跳板升到省里去,没有我的支持是不行的,所以表面的关系他不能不维持。而我自然也不想让矛盾表面化,这样会破坏我的计划。
    然而,龚书记的大权独揽的工作作风丝毫也没改变,对他有意见的也不只是我。以前一向比较谨慎的曾副市长都与他在市委会上发生过争执。洪秘书长更是成了他的出气筒,一肚子的抱怨,常常找我吐苦水,说还不如在南因做他的“土皇帝”自在,要不就和孙秘书长换位,当政府秘书长。
    洪秘书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孙秘书长和宋书记的关系他龚书记应该知道的吧?如果他和孙秘书长的关系处理不好,不正好得罪了宋书记吗?到时候自有他的难受。可是,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的话,我不成了作茧自缚吗?对孙秘书长,我确实不能不小心。虽然一直是我在提拔他,可难保他不倒向龚书记。就目前来看,他还不至于吧?无论是在原来法院当办公室主任也好,还是现在做政府秘书长也好,他都在我的直接领导下,对我的态度也一直毕恭毕敬。就算冒点风险,也值得。可把洪秘书长从市委调到政府来是不是委屈他了?
    鉴于目前的形势,龚书记要调整干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在市委会上,龚提出了他的名单方案。名单一说出来,全场响起了一片惊叹声。可当他要大家表态时,却没一个人说话了。其实,对名单上出现的那些人我是早有预料的,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我和小娟早把这些情况考虑进去了,而且其中也有我们计划里的我的支持者。可是,其中没有调整市委和政府秘书长的安排。当龚书记要我表态时我就谈了我的看法。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龚也大感意外,要我谈具体点。我说孙秘书长和我接触时间长,我比较了解,他勤奋好学,思想敏锐,勇于开拓,也很务实,特别是年轻,应该加强培养。也许是龚市长心中有数,正好借机和宋书记拉紧关系,便说道:“如果大家没有不同意见的话,名单就这样定了,把市委和政府的秘书长也做个调换。”当然是没人说什么,名单也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还没有找相关人谈话,名单就流传开了。孙秘书长是第一个找我的人,说是不愿离开我。我对他肯定了一番后,他仍然不情愿,说怕难和龚书记相处。“我和洪秘书长在南因共事,对他非常了解。可像他这样的人龚书记都有意见,我还怎么和他相处呢?”
    我不知道孙秘书长是否清楚他和宋书记的关系,也不便明说,只好对他说当市委秘书长更利于他自己的发展,让他好好考虑,而且应该服从组织之类的话。经我这么一说,他也就同意了。
    洪秘书长却非常满意,虽然有许多人不理解,也有人在为他不平,甚至怨我。“谢市长,我非常乐意服从组织的安排。”他说。
    “我想市政府的秘书长更需要像你这种务实、勤恳而且有创新精神的人啊。”我赞许地说。
    “谢谢你,和你一起工作我会很愉快的。”他回答道。
    既然有了这些变动,和小娟的沟通就很有必要了。她已经如愿做了学院副院长。前职和现职都同样称呼,倒让人们没有称呼上的别扭和改口的必要了,只是一个是法院,一个是学校,此院和彼院完全不是一回事。小娟分工负责的学生工作,是高校最难做的工作,这也得耗去她大量时间。比起以前在法院,她是更忙了。
    正在想着,小娟倒主动打电话给我了。原来干部调整的情况她也知道了。小娟正在家里,在那里我们谈话也比较方便。所以我们就约好时间在她家谈。
    “虽然有些不如意,可是我们的关键人物得到提拔了。”小娟说。
    “可是,我对他有点担心,甄局长会不会是个双料间谍呢?不然龚怎么那么重用他,给他组织部长的职位呢。”我有点怀疑。
    “当初人还是你提的,你还说他绝对可靠,怎么这下又不放心了?我也调查过他了,你放心吧。他相当精明,这也是我看中他的原因。其实,他的调整也是我的计划的一部分。他能得到龚的信任证明第一步他成功了。”
    “原来是你搞的。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你不是把具体工作委托给我了吗?我不是正在向你汇报吗?”
    “好。这步棋走得好。我们就说说其他情况吧。”
    “另一个人的调整你注意到没有?”
    “谁?”
    “我问你:最让你吃惊的人是谁?”
    “你是说沈啊……”
    “是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他向龚行贿的材料,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先把他抛出去。”
    “正银公司的王总那里呢?”
    “他也已成了龚书记离不开的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王总就可以把他套牢。”
    “派出所的小钱要派上用场了。”
    “是啊,他都在向我请战呢,问什么时候让他去把姓龚的抓个正着。”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他那里肯定是第一仗。关键是那位姑娘是不是可靠。你们千万不要和她接触,要是她说出来就完了。”
    “放心,她又不是我们安排的。她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她只知道自己是王总为了公司利益送给龚书记的。我们也不可能去与她接触。”
    “要把握好火候,才能达到一定的效应。如果没把握好,要么达不到效果,要么引火烧身。”我又叮嘱了一遍。
    “我自然知道。就是出了问题,人家也不可能知道是你在后面。你只和我接触,其他人都不知道你。”
    小娟的回答让我非常满意。她总是那么自信,也总是那么让我放心。

67

    “小娟,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动情地说。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小娟笑道。笑得那么坦然。
    “有你这样聪明能干而且仗义的朋友,我真高兴。”
    “有你这样真诚的朋友,我也高兴啊。你不是也一直把我当成你的知己的吗?我真的好感动。对了,夫人好吗?”
    “她啊,你可能不知道吧?上了木子的贼船了。”
    “怎么回事?她去木子的公司了?”小娟不解地问。
    “珠儿写的那本书,你知道吧?木子在拍电视剧。”
    “这我知道。是好事啊。不过,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我就把后来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小娟笑了起来。“真不知道水总在电视剧里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自己演自己倒是很有意思的。她也一定会演得很出色的。”
    “可我并不赞成她去演。木子求我,我又不好不帮忙。同时我也有个条件,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她演的。”
    “可是,要是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还有,如果人家问起市长您夫人哪去了,怎么不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回答?”
    “反正她很少抛头露面,认识她的人也不多。至于别人问起,我就说出国了。”
    “那你也要过段时间独身生活了。不过,你比我好,还有个人可以互相牵挂。你们一天通几次电话?”
    “现在又不是那种浪漫的年龄,有事就打个电话,没事也就作罢。她那也忙,也很辛苦。”
    “要多久啊?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看看这部电视剧了。”
    “这我也难说。光拍外景按计划就得三个月,后期制作就难说了,什么时候播放更说不准了。”
    “这么说,你的独身生活得三个月了。要是一个人感到寂寞了,尽管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喝茶、聊天啊。”
    “其实,工作这么忙,也不会感到寂寞的。再说,你那么很忙,我哪敢多打搅你呀!”
    “倒也是。学生工作问题又多又杂。不过,以后工作熟悉了,肯定会轻松一些的。只是,有时也真想找人聊聊,让心灵轻松一下。你有这样的感觉吗?也许,你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从政。而且,为此珠儿也作出了牺牲。我想回头来搞法律。我正在考虑攻读法学硕士。对了,你上课不?”
    “学校也有法律课,所以我也上点课。你想接着做律师?只是我刚从法院副院长的位置上卸任,目前还不能在这里做律师。对了,学校计划开始法律专业,到时候你也可以兼职授课啊。”
    “我也可以去上课?”我顿时兴趣大增。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我向学校建议给你发聘书。”
    “法律专业你们不是还没有办起来吗?”
    “法硕你不是还没去读吗?”
    “是啊。不过现在还得考虑市里的工作。我只好边工作边学习了。其实,有时想起来,生活真的很乏味。我真的不想进行这场争斗。有时我在想,有没有必要和他争啊?我有时甚至觉得他那种非常平庸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去争。另外,我总觉得我们的做法有点不地道,甚至根本就没有必要。只要时间久一点,不要我们给他设局,他自己就会有一大堆的问题让我们去抓。只是龚实在是欺人太甚,让我心里窝火受不了。他一面要有求于我,可却偏偏要摆出书记的架子来,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多月前也是市长。以前和你父亲共事时我没有现在这种心情。忙是忙点,可那时我工作得多愉快啊。”
    “你错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问题还少吗?结果他还不是照样平步青云?这不,现在就升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尽快暴露出来,早点离开这里。他在这里对这里的老百姓是个祸害。你知道他离开逄东时老百姓有多高兴吗?”
    “那好,把他赶走后,我也辞职不干了。”
    “只怕到时你身不由己。”
    “我辞职什么也不要了,怕什么?我也不在这里做律师,到我老家去,那里还有不少老同学老朋友。现在要是他们不来,我就很少能见面了。自从我当了这市长,他们找我也不方便了。”
    “你就不要这里的朋友了?你还答应到我的学校做兼职教师啊。”
    “嗨,这些现在也只能说说。正如你说的,许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说实在的,我觉得我做人很不成功,很自私。我先是有负于你,让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有时我想,如果没有遇上我,你一定比现在幸福;现在又有负于珠儿,让她为了我牺牲自己的事业,只要我当一天领导,她就一天不能经商。”
    “有人乐意为你牺牲,你该高兴啊。有时侯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想法不同。如果有个人值得我们为了他去牺牲,她是很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这实际上也是另一种‘得’,正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必有所得。”
    “可是得失也有大有小啊,看值得不值得了。”
    “你如果认为水总对事业的牺牲与得到你是得不如失的话,你为什么要娶她,让她失去那么多呢?”
    “所以,我想如果我不从政了,她就可以鱼与熊掌兼得了。而且放弃从政对我也没有失。”
    “现在你要离开,对全市人民就是失啊。”
    “你不用说大话了。没有我,会有其他人来啊,他们可能对本市经济社会发展和百姓幸福更有利呢。”
    “可是要是来的人像龚书记呢?”
    “可即使是为官,我也不能就呆在这里啊。全市的发展和人民的福祉也不可能寄托在我一人的身上。”
    “说的也是,可明知当为、能为而不为,不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吗?”
    “看来只能边走边看了。”我感叹地说,“也许,人生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吧。它的进程不能完全由人来控制,它的结局更是往往不如人所愿。”
    “你在说什么呢?”小娟问。
    “嗨,也不是特指什么。过去的许多事让我产生这种感慨,所以,我觉得将来更是无法捉摸。”
    小娟用迷惑而温柔的眼睛望着我,说:“别想那么多吧。时候不早了,就在这里吃饭,我做两个你爱吃的家常菜。”

68

    说到吃饭,我突然想起中午正好有个朋友约我吃饭的事。我看了看表,把情况说了,准备告辞。
    小娟失望地说:“这么说你不能和我一起吃饭了?”小娟面露失望。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试探着问。 
    “我能去吗?人家又没约我。”小娟笑了。
    “当然可以了。去吧,你要是不去,我还不高兴呢。也算多认识位朋友嘛。” 我恳切地说。
    小娟犹豫了一阵,在我的再一次劝说下,还是答应了。也许我们都想延长在一起的时间吧。我是出于歉意,而她自然是出于依恋。我默默希望着她尽早找到一个幸福的港湾,减轻我的心理负担。
    这个朋友是位企业家,他是到省城有事经过这里,特地来看我的。昨晚我请他吃饭了,今天非要回请不可,说像我这样的清官他不忍心吃,他比我有钱,所以一定要请我。
    我和小娟去约定地点时,朋友已经在等我了。我先向小娟介绍朋友:“华源集团副总经理宗昊”,又向朋友介绍了小娟。
    酒席上自然免不了一番热闹。小娟也是非常高兴。
    宗总就住在吃饭的酒店。我刚送走小娟,他就对我夸起她来。
    “这姑娘了不起,是个人物。看得出她对你很关心啊。嫂子知道吗?”
    “你不要乱说了。你嫂子和她也是相互认识的。我们只是朋友,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和你嫂子的风雨恋情你也是知道的。好不容易两人在一起,我哪敢破坏它。”
    “可她那么好,你就忍心辜负她吗?”
    “这样不也是很好吗?你看她很开心啊。”
    “可我觉得她是装出来的。你这样对她不公平了。”
    “那你不了解她。以前她是希望我们在一起。当我和你嫂子结婚后,她是伤心过,每当我们在一起时她也感到非常失落。后来她知道我们不可能了,也就相互以朋友相处了。在一起时她也没有以前的幽怨,显得很放松了。而且我也不能对不住你嫂子呀,她是那么善良温柔。要是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怎么对得住她啊!再说了,郑院长也不可能接受做我情人的,我也不可能这样对她。这样对她就更不公平了。要是我和珠儿没有原来的恋情,要是她不回来找我,也许,我可能会考虑娶她的。不过,现在只能这样了。其实,有一个异性知己也是一件很幸运幸福的事。”是的,我总觉得我欠小娟太多。可我也只能如此。
    “如此也好。晚上就和我一起住吧,我们很久不见了,有好多话想说啊。”
    就这样,晚上我和宗总唠叨了好一阵。第二天起来时,还觉得睡意犹存。如果不是要开会,我还真不想起来。
    由于一些职位需要人大批准,个别干部的任免常委会也是可以决定的,所以龚书记提出召开人大常委会。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走个过场。
    第二天,珠儿给我打电话,说电视剧去美国拍外景。
    “你有没有机会陪我去啊?这段时间真的好想你。”她问道。
    我说道:“我也想你啊。只是公务在身,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们需要在美国呆多久啊?
    “计划是8天。直接从广州白云机场走,准备星期日就出发。”
    “那不只有三天了?”
    “是啊。你这段时间工作上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你在和龚书记的关系上要讲究策略,知道吗?还有,你一定要注意休息。”
    “珠儿,我知道的,谢谢你。”
    珠儿去美国后,我联系了个政法大学准备读在职的研究生班,因为我不可能脱产学习。
    龚书记的个人品格、工作方式和工作作风进一步暴露,民间关于他的顺口溜也多了起来。对他有意见的干部也越来越多,就连他亲手提拔的人也颇有微辞。有一次,他甚至当着我和一位副市长的秘书的面大骂这位年龄比他要大将近10岁的副市长,而其实本来是副市长占理。事后这位深感被羞辱的副市长竟然在我们面前恸哭起来,说活了50多年从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时机会已经成熟了!我想。
    就在这时,郑书记当选为省纪委书记了。真是天助我也。我知道,不用我说,从此有关龚书记的劣迹会像雪片飞向他的。要知道,这里许多干部是他的老部下。何况这里是他生活工作了二十年留下深厚感情的地方。他是不会容忍龚胡作非为的。可是,龚的后台那么硬,郑书记恐怕也为难吧。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郑书记的任职石总在中间也起了作用的。珠儿把我的处境告诉了他,他又通过吴老的关系促成了这件事。
    随着在美国拍摄的结束,《奇商》的前期工作已经完成,也就是说,珠儿要回来了。飞机下午5点到,我驱车去接她。
    见到珠儿,只觉得她比三个月前黑了,可是看来精神很好,心情好像也特别好。
    “很辛苦吧?”我关切地问。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又在一起了。”珠儿高兴地说。
    木子说:“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晚上我们要庆贺一下。谢市长一定要参加我们的晚会啊。”
    我爽快地答应了。是啊,珠儿不能因为我参加不了他们的晚会,她要参加我自然也得参加。
    晚会上,木子就坐在我旁边,不断地夸珠儿的表演很出色,而珠儿则总是回以“不行,不行”,说演员不好当,比自己预料的难得多,不过终于完成任务了。当然最权威的是导演的话,他对珠儿的评价很高,说是生活气息浓,没有表演的痕迹,但也缺乏表演的技巧,不过倒是很适合故事的格调。
    晚会拉得很长,直到晚上11时结束。
    回家的一路上,珠儿兴致勃勃地说着拍摄过程中的趣事和因自己不懂专业而闹出的笑话。然后她又问起我的情况。生活上没什么好说的,工作上的事又不便多说,于是我就简单地说了几句。有些情况当然不必让她知道,免得让她为我担忧。
    三个月不在一起了,双方的高兴和亲热自是不言而喻了。也许正因为拍摄任务的完成,珠儿的兴致特别好,言语间和举止上比以前更温柔体贴。看着她容光焕发的脸和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切,我也充满了热情和快乐。

69

    问起珠儿以后的计划,她说一边拍摄《奇商》时,她就在一边构思如何写我们的故事,现在已经有个腹稿了,写起来并不要很长时间。
    “那些情景总是常常是出现在我的眼前,许多事就像刚刚发生,晚上做梦时也总是想起那些事。所以我不知道在写作过程中我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尘,越是回味那些往事,我越是觉得我们能走到一起是多么不容易。我一定要把它写出来,让我们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好好走今后的路。我也想让那些恋爱中的情人们懂得珍视眼下的幸福,不要让那些无足轻重的事破坏了美好的生活;让那些分手了的恋人们重新审视走过的情感历程,重新握起对方的手;告诫那些还没有恋爱的人们千万不要错过即将到来的机会,努力取争取自己的幸福;劝勉那些游戏感情的人严肃地对待生活,不要到头来空留孤寂和悔恨。真的,我一直是这么想的。”珠儿激动地说。
    “你说得太好了。那么让我祝愿你早日完工,又推出一部成功的作品吧。”
    “我休息一个月,把资料收集整理一下。你能把你的日记都交给我吗?”
    “恐怕不能全给你看啊,上面也有骂你的话呢。其实,你伤我最深的时候,我也是动摇过的。我甚至想,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也许你根本就没爱过我,也许你并不值得我爱。有时我都把你想象成坏女孩了。”
    “那又不能怪你。其实有动摇更显得真实嘛。人的感情往往会受到外界的影响的。你是不是还要我道歉啊?”
    “哪能啊?好,我都交给你。”
    “那么这个月我就一边整理材料,一边伺候你,弥补我这段时间没尽到为妻之道的过失。然后我再花两个月时间来写。两个月应该没问题。”
    “一个人躲起来写吗?”
    “没办法,我想这本书应该这样写。而且我有个想法,在书出版前不想让你看书稿。”
    “啊,为什么要那么神秘?”
    “我不想在书中掺杂你的意见。我想让你有意外的发现和体会,对我有更深一层的感受和认识。”
    “那就这样吧。我尊重你。”
    当我们的家庭生活平静地进行的时候,政坛的暴风雨也快来了。
    阿敏回来了,本来说两个月的,却过了四个月。他说书需要在那种地方写效果才好,有现场感;说如今他的书已经付梓了,现在是无所事事等米下锅,所以来问我这边的进展怎样了。我说“不用急啊,暴风雨就要来了” 。
    小钱行动了。这就是暴风雨的前奏。
    小钱装成不认识龚书记的样子,在他和小姐在一起时逮了个正着,而且搜出了不少龚书记自拍的异类的色情照片。要知道,这时候正是中央部署的公安机关严打黄赌毒的大会战时期。龚书记送到派出所时,派出所所长一见,怎么是市委书记?于是狠狠地批评了小钱。小钱委屈地说:“我哪里知道啊?”公安局长也不知道怎么也知道龚书记被派出所抓了,就打电话请示我,我说“找我干什么?还不快放了!”
    人是放了,可这事经小钱一传出去,民间官场却都知道了。连省里都有人知道了。我想,龚书记一定知道是有人在搞他,而这个人就有可能是我,他也一定会报复的。我忙叮嘱小娟机不可失,来个先发制人,痛打落水狗。
    于是,在小娟安排下,龚书记受贿的材料也到了省纪委。在此前,不断有关于他的问题的匿名信到省纪委和省委。这封材料自然引起省纪委的重视了。郑书记忙请示宋书记,宋书记说,有些事我也听说过,但不敢确信。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了。于是,调查组来了。
    至于龚书记怎么在运作我无法清楚。不久调查组的人就走了。他们调查结果如何?组长走之前和我道别时并没有向我透露,说他们回去就向省委汇报,目前不便多说什么。
    我立即让小娟去省城找郑书记探信息。谁知郑书记什么也没告诉她,只是传话要我去找他。
    郑书记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我听了调查组的汇报,并且把情况向宋书记和省委汇报过了,宋书记找龚书记谈过话,龚书记提出病假申请了。在新的市委书记到任前,他还是名义上的书记。当然,市里的工作还是你主持。”
    今后市里的工作会怎么安排?从郑书记话里听不出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深的意思。
    “孙秘书长前些天来省委了,你知道吗?”郑书记又问道。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不知道。他怎么了?”我问道。
    “有些事可能你也清楚。他这次算是帮你一个忙了。当然,一直是你在提拔他,他自然知道。他这人和你性格倒也像。”
    他怎么帮我了?有些事是什么事?是不是他在宋书记面前说什么了?
    “宋书记要见你。不久你可能很难见他了。他要调到北京去。”
    “那我就告辞了。郑书记好好保重吧。”
    见到宋书记时,只见他满脸堆笑。
    “谢市长工作很有成绩,省委对你是满意的。龚国华同志身体不好,前天向我请了病假,我同意了。可市里的工作不能没人抓,近期市里的工作需要你多担当。等他病好了省里也打算给他调整一下,就不回去了,以免影响工作的连续性。所以今后的担子可能也主要靠你挑了。有什么困难吗?”
    我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我回头一想,省里会不会以为是在我处心积虑赶龚书记的呢?突然,我有了辞职的念头。是啊,现在也许正是我从官场引退的时候。我可以做我的律师,珠儿也可以继续经商,我们都重操旧业,过我们喜欢的轻松的新生活。
    “宋书记,我……我可以……” 
    “不要说什么了。你就放心吧。小孙工作还不错吧?省委考虑让他任常务副市长协助你,如何?”
    “宋书记,我想辞职……”我决定还是说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不要辜负省委和我的希望啊。你的市长也是暂时的,等龚书记改任其他职务了,省委会发文任命你为书记的。这事省委已经研究过了。毕竟,龚国华同志也要在适当的时候才有个适当的安排嘛。过个把月我也要去北京了,这里的事我就不好管了。”
    可宋书记的话让我一点喜悦感都没有。那个市委书记的职务怎么对我没有吸引力了?

70

    按照省委的意见,孙秘书长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这不免让许多人感到意外。
    一切走上了正规,恢复了宁静。虽然我感到少有的轻松和自在,却没有一点快感。也许是经历了这场斗争的缘故吧。很快,更多的繁琐的工作上的各种问题更让我坚定了辞职的念头。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心情呢?
    阿敏来找我了,我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这场斗争真的没有什么写的价值,于是我拒绝了。阿敏很不解也很不满,我只好既解释又道歉,好不容易把他支走。
    我变得喜欢回忆了。我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先是认识了宋书记,应他之邀进了官场,做到法院院长;接着是有了珠儿的努力和小娟的帮忙,我成了副市长,进而成了市长;接下来是在小娟的帮助或者说策划下,有了这场争斗,于是我达到了目的,甚至比我们的计划还要顺利和圆满。
    回想这段官场的历程,虽然是让我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自我,实现了我小时候的梦想,也一定程度上丰富和锻炼了我,但更多的时候是失去了真实的本我。我以善良的愿望走进官场,抱着一些美好的希望,试图做也做了一些为老百姓谋利益的实事,可我总觉得实在是烦恼多于快乐,失望多于满意。
    在一个夜晚,我同珠儿谈起了我的这种感受。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走错了路?而且走这条路还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有任何愧疚。至于你谈的那些事,我想你的确该认真地想想。现在也许是你的情绪不好,才有这种想法。过段时间,心情好些了,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其实,虽然你平时和我很少谈工作的事情,但我一直在关心你的工作,我每天都看报纸、看电视新闻。我认为你是成功的。从周围的人对你的崇敬里也可以看到这一点。很多人不是在拍你,而是由衷地信服你、尊重你、感激你。”
    “可是,我的确感到厌倦了。我很怀念当初我在学校的生活,和学生相处我感到自己很轻松,也很年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我想,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形下,我是不可能爱你的。就是我后来离开那片伤心地在外面闯荡的日子也比现在强。那时除了因为对你的思念让我感到痛苦外,现实中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其实,现在和你在一起了,再回想以前的日子,那苦涩中也能品出丝丝的甜味来,让我倍加珍惜现在的拥有。所以,我决定要辞职,好好珍惜你,关心你,和你一起过新的更愉快的生活。”
    “其实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有我和你在一起,有那么好的朋友小娟、风筝和阿敏。你的事业也很成功。我觉得我这样也很好啊。真的,我很愉快。”
    “这些朋友当然很珍贵。我想我在事业方面之所以比较成功,那是我认为做任何事都要有责任感,都要肯动脑筋,都要有爱心,都要勤奋,加上我自以为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特别是我是抱着一腔热情在做。可这并不是我最喜欢的工作啊,而且现在我也没有热情了。我相信让我做我感兴趣事会比现在更出色。”
    “你还是想想吧。有一点必须告诉你,千万不要把我考虑进去,要按本来的道理来决定你的态度。——对了,我们的故事可以动笔了。本来你不找我谈我也想和你谈谈的。现在你这种情绪,又让我不放心。”
    “啊,不,我没事的。正如你说的,可能只是暂时的心情问题。就是我真要辞职,也不在这眼前,我得把许多情况想好了,安排好了才能定。你就放心吧。”
    “这样就好。我也希望你心情尽快好起来。”
    一晚上我都没睡好。第二天心情同样地坏。
    正在郁闷中,小娟给我打电话了。
    “你也真是,这么多天了,也不来找我。我等你的电话等得都失去耐心了,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来主动找你。怎么样?今天是星期六,有空吗?”
    “啊,我心情正烦着呢。正想找个人诉说,没想到你的电话就来了。那你说吧,何时何地见?”
    “什么人让你烦啊,我的市长大人?快告诉我,我帮你去收拾它。我们赢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我们一起庆贺一下呢。”
    “有些事其实不那么简单。我们见面再说吧。”
    于是,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和珠儿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珠儿说:“也好,你心情不好就出去散散心吧。”
    和珠儿交代过后,我便去赴小娟的约会。
    刚一停下车打开车门,小娟已经笑吟吟地站在旁边了。于是我们就一起走了进去。
    坐在靠窗的座位前,要了两杯咖啡,我们的谈话也就开始了。
    “怎么烦了?说给我听听,也好帮帮你啊。”小娟问。
    “其实也没什么。见了你,就不说烦心的事了吧。”我不想把自己不愉快的心情也传给她。
    “你是不相信我啊。告诉我吧。”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赢了,可我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就怪了。我还说和你一起庆贺呢。难怪你不找我了。你是觉得没当成书记吗?我们本来的目的就只是赶走龚啊。如果要当书记,我们也可以筹划啊。”
    “其实当不当书记无所谓。我是说,我们赢得不光彩。首先我们的手段就不高明,其次是我们的胜利来得太容易,其实是有人帮了我们的。”
    “我知道,可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啊。”
    “你是说孙秘书长也是你计划里的人?”
    小娟摇了摇头,笑着说:“孙秘书长?不!我指的是你的夫人,还有我的爸爸。”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要再升一步,我夫人就帮不上忙了吗?”
    “我原来也这么想啊。可是,我和她谈过一次后发现不是这样。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
    “你别那么性急嘛,让我慢慢告诉你。”

71

    于是,小娟把她是怎么运作的经过一一向我道来。从她的口中,我才算知道了计划的主要内容。
    真的是一个庞大的周密的计划啊!这个小娟实在了不得!
    听了她的叙述,我又是高兴又是埋怨地说:“小娟,现在我才知道你实在太了不起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刚才我说的还只是前台的情况,还有幕后的秘密没向你透露。其实,在整个计划中,你夫人可是功不可没啊。”小娟笑道。
    “她不是反对我们这样做吗?她不是大多数时候在拍电视去了吗?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嘿嘿,是你夫人不让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招来。”
    “听你说水总不支持我们的计划后,我就立即找她去了。我想我们一定要争取她的支持,不然闹得你们不和就是我的错了。如果她实在不同意,我们也只好放弃我们的计划。结果我说服了她,而且我也知道了她的巨大能量。她出去拍电视之前我们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就是她拍电视期间我们还经常保持联系,分析形势,研究对策。谢市长,我觉得,你对她的了解其实不如我多。我问你,你知道她的舅舅是做什么的吗?”
    “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以前她家里激烈反对我们,所以我就恨起他们来了,对她家的一切都没有了解的兴趣。后来我们虽然在一起了,可除了过年时去过她家一次,见了她的父母和小妹妹,其他的人也没见着。她没说起过,我也没有去问。你说,她舅舅究竟是做什么的?”
    “哈哈。你还是去问她本人吧。这次我们能成功,她舅舅起了关键作用。姓龚的后台那么硬,只有她舅舅能掰得动。有了她舅舅说话,宋书记自然不敢再保龚书记了。这不,姓宋的也就巴上他了,要调到北京去了。回头你告诉水总,让她给老舅捎句话,姓宋的不是好东西,小心着他。孙副市长是他的私生子,你知道吗?最后关头,孙市长站在你一边,揭发了龚书记的一些问题,我想一定是宋书记授意的。”
    “我听石总提起过,孙副市长可能是宋书记的儿子。孙市长自己知道吗?”
    “我想他是应该知道的。”
    “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我是谁呀,我想知道的事怎么会有不知道的?”
    “这回真该好好谢谢你了。”我由衷地说。
    “还是回去好好感谢你夫人吧。好好爱她,珍惜她。不过,你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了,你就当成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既然她是我老婆,一家人还谢什么?你就不同了。本来我有负于你,你却还这样对我好,这样来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既激动又愧疚。
    “你是说我是外人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再说了…”
    “好了,阿娟,我说错了,向你道歉。阿娟,你说啊,这世界上的事真是匪夷所思。她当初帮我时为什么不直接找她舅舅,却要去找石总呢?”
    “你难道不清楚?石总是经商的,周围又有一批生意朋友,可以给你带来资金和项目,给你带来政绩啊。再说了,她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她有那样一个舅舅吗?不到关键时刻,这样的关系怎么能随便用呢。”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可我还是不清楚你是怎么说服她支持你的计划的。”
    “这就是女人的优势了。”
    “我算服了你了。”
    “怎么样?现在领教了吧?好好做你的官啊,为老百姓服务,也算不负你老婆这番心思。不要再说什么想辞职了。我觉得她不经商同样可以干得很出色。她一定会是位了不起的作家的。所以,你也不要说她为你作出了牺牲并因此感到负疚了。”
    “以后的事容我再想想吧。重要的是,你们都这样支持我,让我非常高兴。”
    “那我们来点酒吧。怎么样?”
    “你兴致这么好,我就奉陪吧。”
    “哎,你别搞错了,今天是我陪你,让你开心来的。今天的客我请了。就来点红酒吧。”
    不容我多说,小娟已招来“翠花”要了瓶干红。先给我斟满,接着自己也满上了。
    “来,我敬你,祝贺你!”小娟兴奋地说。
    “不,我来敬你,敬我们的大导演。”我回答道。
    “还是一起庆贺吧。”小娟提议。
    几杯酒下去,小娟更加兴奋,可我却反而有些伤感。
    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小娟不解地问:“怎么了?你又怎么啦?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小娟,我本来我是个很自信的人,对自己的能力一向很骄傲。可是,我以前是空有能力和抱负,却无法发挥自己的能力,实现远大的抱负。后来,我认识了你,接着珠儿也回来了,通过你们,我又认识了那些关心我的人,你的父亲,石总。在你们的帮助下,我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特别是这件事,你们出了这么大的力气,要是完全靠我个人的努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这件事对我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它让我重新认识自己。我觉得以前的我真是太盲目了。光有能力又用什么用呢?我的那些所谓的小聪明和你们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你怎么这么想啊。你要是没有自己优秀的地方,水总怎么那么爱你,而我也怎么可能成为你的朋友?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可能来帮你?再说了,如果没有你的领导能力,市里的工作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发展怎么会这么快?这些总是你的功劳吧?在人生的各个阶段,总会遇到各样的人,各样的事,怎样趋利避害,怎样借助他人的力量,化解各种矛盾,那也是一种能力啊!你能做到这一点,不也证明你的高明吗?而这,也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
    小娟的话让我情绪稍微好了起来。她虽然年龄比我小,可我却觉得要比我老练得多。可能还是我以前的生活经历太简单,接触面太窄吧。当然,这两年来的经历也太过顺利了。

72

    木子告诉我们,《奇商》的后期制作很顺利,十月底就可以完成,有望在年内与观众见面。
    石总打来电话向我问电视剧的进展,我让珠儿把具体情况告诉了他。石总说两个星期以后来映荷,一来检查分公司的业务,二来也看看片子。
    而对珠儿来说,新的挑战又来了。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她决定要动笔写作了。
    “又要走了,又要委屈你了。”她说。
    “快别这样说啊。你放心写去吧。”我说道。
    “不过这次的时候会短些。我有把握不要两个月就完成。当初许多资料都是磁盘保存的,直接拷过来就成。”
    “你打算去哪了吗?”我问道。
    “我想去昆明,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她一直邀我去玩,以前我总是不方便去。那里风景优美,气候也好,我想是很适合写我们的故事的。”
    “票订好了吗?”
    “今天就去订。要是顺利后天就能走。早点去早点回来啊。是不是?”
    “那好。祝你成功。”接着我又开了句玩笑:“可不许偷懒,赖在那里不肯回来啊。”
    “就不回来,看你怎么办!”珠儿也以玩笑的口吻说。
    第三天,珠儿要走了,我去给她送行。
    “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吧,回来我再感谢你。”珠儿笑着说。
    “好啊,怎么个感谢法呀?”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谢?”
    “努力工作,尽快把书写出来。我可是盼着看你的书啊。”
    “你就甜蜜地等着吧。好了,我要走了。”
    珠儿一走,我顿时心里感到空落落的,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近一个月里,市委的工作主要是我在负责,所以政府的许多工作实际上已经交给孙副市长了。大家都认为市委书记可能非我莫属了,孙副市长自然是接任市长的人选了。
    这时,突然接到石总的电话,说他月底可能来不了,老头子去世了。
    听罢,我一边准备去奔丧,一边给珠儿打电话,让她赶过来。
    我是举行葬礼头天到的,珠儿则是在葬礼的当天下午及时赶到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我们又见面了。
    “珠儿,你瘦了啊。”一见到她,我心疼地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葬礼前,我们只是和石总简单地聊了一下,因为他实在太忙。葬礼结束后,我们去向石总告别。我们一起谈起老头子,并表达了我的感激之情。石总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感谢,说可能下个月初再去映荷。
    别过石总,我和珠儿回到我住宿的旅店。
    虽然我们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却像过了很久。我问起她这段时间的情况,她说那里生活还是蛮舒服的。
    “那你怎么瘦了?”我问道。
    “写书写的嘛。想着容易,可提笔写起来真的好难。那一段经历,实在让我好难下笔。常常是坐在电脑屏幕前老半天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大脑里有时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有时又是一片空白。是不是自己太专注了的东西,反而不好写呢?”
    “可能吧。也许是你一面在写,一面在体味和思索的缘故。你一定是想得太多、太深,要求太高了。其实你只需顺着感情的思路写下来就行了。”
    “可能的确是我期望值太高了。对这样一个故事,我是满怀虔诚,决心把它写好的,岂能随便应付?同时,我不想把它单纯地写成一段感情经历的客观记录。如果只是按时间顺序来说,那就只能给我们两个自己来看了。所以,我还是想把它写得深刻一点,多一些思想性。”
    “那你就不要受我刚才的意见的影响,按自己的思路来写吧。我明天就回去,市里的工作很多。你先和我回去吧。如果现在一时写不好,不如把它放一放。你说呢。”
    “这样也好。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吧。”
    这样,第二天,我又和珠儿回了映荷,又回到了我们的家中了。
    “回家了你就轻轻松松玩几天,不要想书的事。”我说道。
    “回家了,我还轻松得了吗?我得把家里好好清理清理,还要好好服侍你。书可以不动笔写,但也不能不想啊。我是想利用这段时间认真地在脑子里过一遍,等思路顺畅了就准备接着写。”
    “那你可以在家呆多长时间?”
    “也说不准,10来天差不多吧。”

73

    木子打来电话,说电视剧做好了,问珠儿在不在,我们有没有时间过去看看。我忙打趣她嗅觉倒是蛮灵敏的,珠儿刚回来两天,她就追来了。
    “什么刚回来?她前些时候哪去了?”她问道。
    我不想告诉她写书的事,推说是一位朋友邀她去玩了几天。
    “幸好她及时回来了,不然看片得往后推了。今天能不能来呀?她现在在家吗?”木子又问。
    “你直接和她说吧。”说罢,我把话筒给了珠儿,就出去了。
    大约过了3分钟,珠儿出来了,问我今天去行不行。
    “怎么不行?我一直想看看电视上的水总是怎么样的呢。”
    于是,我们稍作打扮就往木子的公司赶。见我们来了,木子和其他人连忙站起来。
    “现在就看吗?”木子问我们道。转身又问她身边的年轻人道:“桂总,准备好没有?”
    桂总是木子的合伙人。
    “准备好了。我们一起看吧。”那个叫桂总的年轻人说。
    一边看,导演一边向我们讲解,并不时问问我们的看法;“谢市长,你说这样处理行吗?”我总是笑称;“我是外行,你们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弄吧。”
    在电视剧中珠儿的戏并不是很多,而且也已经不叫水藏珠了,而改成了黎舜华。看着电视上的黎总和现实中的珠儿竟有很大的不同,我不禁问道:“那个时候的你就是这个样子吗?”
    珠儿笑吟吟地说:“一点也不错。”
    我就开起了玩笑:“可我觉得那个黎总比现在的你精明多了。你看她那魄力,那气质……”
    “现在我不是没有表现的机会吗?在家里我对你时总不能像电视上对我的属下那样吧?”
    “是是。以后一定让你重操旧业。我真的很喜欢很崇拜黎总啊。”我拿腔捏势地说。
    “行,只要你不从政了,我就去经商。”她先是用那种玩笑的口吻说,接着,又严肃起来,“真的,拍电视时我偶尔也会想,哪天我有机会重新开始那种生活啊?”
    “是那种没有我的生活吗?”我反问道。
    “你怎么这么问啊?不理你了。”珠儿装作生气的样子了。
    “我说错了吗?”我故意又反问了一句。
    “还说没说错?我可要真的生气了!” 珠儿举起手装做要打我的样子。
    “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我忙说。
    “我也只是说我拍电视时的感觉嘛。要不我怎么会回来找你?如果那时你就在我身边,那种生活才是真正的美满啊。现在,其实我也是很开心的哟。”
    这是一个8集的连续剧。看了一下午片子才看了一半。木子建议先吃晚饭,晚上接着看,大家都同意了。
    吃饭间,他们又说起拍摄时的趣事,好像那还是昨天的事。我大多数时间是听着,偶尔也插两句。
    饭吃完了,导演说接着看吧。我想着晚上还有事,就对珠儿说:“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吧,我先回去了。”珠儿问明情况,也就答应了。
    晚上10点多了,珠儿才回来。
    “很高兴吧。”我笑着对她说。
    “当然了。怎么能不高兴?”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拍电视啊。”
    “哪会呢?眼下我正在为我们的故事怎么写苦恼呢。”
    “我觉得书里可以插一些照片的。”我提议道。
    “是啊。可是早些年的照片大多是你给我一人照的。没有我们的合影。我们可以补照几张现在的生活照。”
    “说起以前的照片,我想起了那时的一件事。”
    “是吗?说说。”
    “你记得我第一次给你照像吗?我说洗两套吧,一套放在你自己那,一套给我,我可以天天看你的像片了。后来,我转而一想,说,算了,没必要。你问为什么?我说:反正以后我们会在一起的,有一套就足够了。照片洗好后,我就找你要了一张,说:就把这张放在我身边吧。你不在时,我可以看着照片就当看到你了。后来有一次,我们发生了争执,你就把那张像片偷走了。我多次找你要你都不给,你说:你后来不也照过我的像吗?你看那些就行啊,那张也就不必还了。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了。有一次你还对我偷拍!其实我已经看到你在拍我了,故意装成不知道的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蛮有意思啊。”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愉快。
    突然有个晚上,珠儿带着甜蜜的微笑和羞涩对我说:“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什么事啊?”我问道。
    “在我们的生活中,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孩子啊。你……你的意思是你有了?”
    “嗯。”珠儿使劲地点了点头,“是不是忒高兴啊?”
    “真的?那太好了!”我激动地把她抱了起来,嚷道:“啊,我太高兴了,实在太高兴了!”
    “你轻点好不好?你都把我肚子压痛了,就不怕伤着我们的孩子了?”
    我连忙把她放了下来,说:“对不起了,我的老婆!对不起了,我的孩子。”说吧,掀起她的衣服,在肚皮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那你的写作怎么办?”我问道。
    “你急个什么,才两个月,还早着呢。我考虑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走。朋友都打电话催我了,问我还去不去了。”
    “那你一定要注意休息,注意加强营养啊。要多吃水果。”我关切地说。
    “我知道得比你多,你就照顾好自己吧。”珠儿幸福地说。
    两天后,珠儿再次登上了去昆明的飞机。这一次,我们更多了些依依不舍,我抓住她的手半天不肯松开。珠儿笑了:“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啊?飞机快要起飞了。”
    我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让她走。走了几步,她回头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把手举起挥了起来。终于她把头转回去,向飞机跑去。

74

    报纸和电视开始炒作电视连续剧《奇商》了。
    宋书记赴北京就任国务院某部部长了。省委书记一职由蒋正文担任。此前他是另外一个省的省长。
    11月5日,石总如约来了。先是看电视剧。看完电视,石总非常高兴,说“书写得好,电视也拍得好”。他特地问男主角现在在哪,当得知他正在无锡拍摄另一部电视时遗憾不已。
    晚上石总请客。几位朋友一起极尽欢乐。
    接下来的几天里,石总考察了他投资的几个项目。孙副市长和洪秘书长也先后会见了石总。老朋友很久没见面了,自然也是很高兴。于是又是宴会。这回是市政府请客。首先我们表示了对石总的感谢之意。当然席间谈得最多的是南因。我就安排孙副市长陪石总去南因一趟。
    石总一走,我竟有一种空空的感觉。珠儿已经去了将近半个月了。虽然我们天天有电话,可心还是牵挂着,常常说出一些不愉快的话来。我想是因为想念孩子的缘故吧。是啊,那是我们爱的见证、爱的结晶啊。
    有一回,我竟惹得珠儿对我生气了。
    “我出来的目的本来是想静下来写书。你老这样,还让我怎么写啊?”
    听了这话,我也不高兴起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还怪起我来了。”
    “我哪不知道!可你总是这样唠叨,我哪能静下心来往下写?好了,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关照自己,也知道怎么关心孩子。你让我安安静静早点把书写出来,以后天天陪着你,行不?”
    “好了好了,我不打搅你了。你静静地写吧。”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哟。好了,对不起你了。”
    小娟说老头子昨天回来了,想见我呢。我说我晚上就过去。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郑书记见了我,和颜悦色地告诉我,省委已经研究过了,决定我担任市委书记,但在孙副市长是不是任市长一职上却有意见分歧,所以新市长人选省委组织部要再进一步考察。
    “组织部会找你谈话,蒋书记也会找你的。” 郑书记说。
    与上次升任市长不同,这回我却没有当初的激情了。按说市长与书记级别相同,但权力却有很大的差别。当初龚书记之所以想利用我却敢不尊重我,就是因为他是书记。然而事到如今我也不便推脱,特别是在老书记面前,我又能说什么呢?
    “谢谢老书记,我一定像您学习,为全市450万父老乡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年轻人一定会比我干得好的。”
    “老书记过奖了。不知老领导这次回来有何贵干?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一定万死不辞。”
    “好,到时候有事免不了要找你。不过这次回来主要是一些私事要处理。这里是我的老家,我是有感情的。既然省里决定让你挑起书记的担子了,我也想把我的经验教训同你谈谈。我当了5年的书记啊。刚去省里那会,确实有点依依不舍呢。”
    “郑书记如此关心爱惜我,真让晚辈感动不已。我一定多向您学习。”
    于是,老书记像个慈祥的父亲和我侃侃而谈起来,从他当专员说到当市长、市委书记,他10多年间的感受和体会全部传授给我,实在让我受益匪浅。
    此后,我也问起他在省城的情况。
    “老书记身体还好吧。看起来精神蛮好啊。”我说。
    “还好还好。只是岁月不饶人啊,转眼57了。一辈子快到头了。不过,除了娟娟,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啊。可怜她妈过世得早,她小时候是我一手拉扯大,我老了又是她关照起我。”
    “爸爸,你说这些干嘛。我的事我自己自然会解决好的。”小娟嘻笑着说。
    “小谢,你对市里的人事安排有什么想法吗?”
    “别的没有,但有个人希望省委认真考虑一下。”
    “是谁?”
    “洪秘书长。如果要我当市委书记,我希望市长是他。至少,应该给他考虑副书记的职位。”
    “好的,我把你的意见和蒋书记、闻省长交流一下。好了,你们年轻人再聊会吧。我也出去走走,好久没回来了,想这里的老朋友了,我找老曾下棋去。”说罢,郑书记就出了门。
    郑书记一走,刚才文静的小娟立即活跃起来。
    “谢市长,——啊,不,谢书记……”
    “‘谢书记’的称呼还是先收回去吧,以后怎么办我还没想好呢。”我回答道。
    “好了好了,你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对了,夫人此刻在家做什么?”
    “噢,她不在家呢。”
    “不在家?出去做什么去了?”
    “一位老朋友邀她去玩几天。”我扯了个谎。
    小娟“噢”了一声,过了一会突然笑着说:“我们去跳舞吧?也算为你庆贺啊。”
    “不了,我们就聊聊天如何?我也是好久没见你了呢。跳舞的地方太吵闹。尤其有些人明明唱不好还喜欢唱。真是大刹风景。”
    “既然知道好久不见,怎么不找我啊?”
    “不敢啊,你男朋友知道了怎么办?”
    “我哪有啊,你乱说。你是怕水总知道吧。——哎,她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啊?”
    “放心吧,我都和她说了。”
    “那这样我也可以轻松地和你交往。要是她不高兴,我也不好担当破坏你们感情的责任啊。”
    “珠儿能理解的,你放心吧。”
    “那不一定。女人的心思很深的。有时越不说什么越可怕的。”
    “怎么这么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了,不懂就不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找男朋友吗?我是怕失去你这样的朋友。有时男人比女人更小心眼。我不想找个人把我管起来。”
    小娟的话让我又感动又愧疚。“娟,我值不得你这样,真的。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宁愿不要你这个朋友。我已然对不起你了,不能再让你为我这样付出。”
    “如果有一种友情在我看来超过了爱情的价值,我宁愿留住这份友情舍弃爱情。当哪天爱情也可以包容友情了,我才会接受。这是我的价值观,和你本人无关,你千万不要多想什么。如果你为此不要做我的朋友了,我会恨你一辈子。你相信不相信?”
    “小娟,你是我认识的最真诚、真懂感情的人。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三生有幸啊。”
    “有你这话,也就值得了。”
    接着,我又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只好话别了。

75

    一周后,省委组织部孙部长找我谈话,告诉我省委准备让我任映荷市市委书记。谈完后,孙部长说蒋书记要见我,让我去他办公室去。
    进了蒋书记办公室,发现还有位女士在。蒋书记对我介绍道:“小谢,这是团省委书记齐晓芸同志。省委已经决定让你担任市委书记,她和你搭档,任代理市长。孙副市长被任命为省教育厅副厅长。”接着,他对齐市长做了简单的介绍,说了些表扬映荷取得的成绩和我的工作的话,最后希望我们加强团结,搞好工作。
    从蒋书记办公室出来,齐市长说:“谢书记,你不认识我了?我对你可是早闻大名啊。”
    “不至于吧?我不过是工作比较努力而已。”
    “你真没印象了?我是你大学的师妹啊。”
    听她一说,才知道我们不是一个系。原来那时我是经济系,她是新闻系,比我低两届。我有位老乡和她住一个寝室,我常常去找老乡,老乡也常在她面前说到我,所以她就知道我了。
    “我怎么没注意到你啊?”我问道。
    “你的注意力都在老乡身上,眼里哪有我?” 齐市长嗔怒道。
    “实在对不起啊。”我歉意地笑了笑。
    “现在我们不是认识了吗?还成了同事。真是山不转水转啊。”
    “是啊。看来我们还是有缘。”我开玩笑道。
    “你现在还写诗吗?”齐市长突然问我道。
    “诗?我早就不写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写诗啊?”
    “我还知道你是‘九泉诗社’的,笔名叫寒星,我也加入了呢。”
    “是吗?那你笔名叫什么呢?”
    “我叫冷月。有印象吗?”
    “哈哈,冷月就是你?那首《冷冷的月夜》写得真好啊。原来就是你的大作啊。”
    “过奖了,只是有感而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自己把自己给感动了。”
    “那时你失恋了?‘冷冷的月夜/好想有个人抱着我/在他温暖的臂弯/我睡得踏实而安详’。”
    “你还记得我的诗?那不是失恋,是单相思呢。让你笑话了。那时很小嘛。”
    “哪里笑话你啊。诗写得太美了,所以记住了。我想,它的主人一定也是个楚楚动人的可心儿。现在看来,和我想象的还真差不多。你那是写给谁的?不会是为我写的吧?”
    “要是为你写的呢?”她侧着头,笑着问。
    “那怎么可能啊!你真会开玩笑。好了,到了该吃中饭的时间了,还是我来请师妹吧。”
    “师兄你打算带我去哪吃?”
    “你说吧。你在省城工作应该比我熟。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呀。”
    “既然如此,还是我请你吧。到了你的地盘上,小妹还要图你的帮助和关照呢。”
    我想既然如此,也就不再客气了。
    也不知道转了几次弯,过了几个十字路口,齐市长在一家粤菜馆前停了下来。
    “你是广东人吗?”我问道。
    “是啊。你不会吃不惯吧?就是吃不惯也得吃,谁让是我请。”
    “没有我不能吃的东西。”
    “那就好。进去吧。”
    我们一进去,点菜的小姐就过来了。齐市长叫了三菜一汤,打发小姐走了。我们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菜。
    “你老乡从没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吗?”齐市长抿着嘴笑问道。
    我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于是老实说道:“没有。怎么了?”
    齐市长笑了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这个齐市长,怎么有点古怪啊。
    菜上来了。我们就一边吃一边聊。
    “齐市长……”
    我刚一开口,她就打断了我。“师兄,不许你这样叫我。你就叫我小芸。”
    “好。小芸,你问我还写不写诗,那你的意思是你还写啰。”
    “当然写。我还出了本诗集呢。”
    “是吗?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让我看看。”
    “你猜猜试。”
    “我哪知道?等等,我想一想,是不是叫《冷冷的月夜》?”
    “是啊。如果不叫这个名字我也不会让你猜呀。”
    “现在你都写些什么诗?还是爱情诗吗?”
    “怎么?我老了?不能写爱情了?越老的人爱情诗就写得越好,你知道不知道?既有少年的天真,又有成年人的深沉和凝练。” 
    “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你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作书名的那首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你还能猜到吗?”
    我想了想,说:“这下猜不出了。”
    “就知道你不会猜。他已经不再在我心中了。可是有时想起还是感到隐隐的痛。那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也许他是看不起我,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我在爱他。”
    “你为什么不表白呢?”
    “我哪敢啊。他从来没正眼瞧过我一回,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也许是那时我太不起眼了,也许他心里正在爱着别人呢。你说我哪敢说啊,那不是自找羞辱吗?”
    “也许你误会他了呢。你这么漂亮他不会看不起你的。也许是他不敢奢望拥有你呢。”
    “嗨,都过去10多年的事了。现在想来真的好有意思。丝丝失落,夹着丝丝甜蜜。你说怪不?好了,不说那些了。我什么时候去呢?”
    “去哪儿?你说上任?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去吧。”
    “可不许你欺负我啊。”
    “你说哪里话!师妹去了,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你呢?不过,也不许你撒娇啊。”
    “我就是要撒娇。我一撒娇你就得让着我。”
    “好了好了,你嘴巴狠。”
    “就是嘛。不然怎么让你显得有绅士风度呢?——笑话归笑话,我想我们一定能合作得很愉快的。”
    “你就那么自信吗?”
    “当然了。——怎么样?吃得还可以吧?”
    “就是没吃好也不能说实话呀。不过,话说回来,还真的是不错。谢谢你了。”
    “哪里话。以后我去了,天天去你家吃饭去。反正我一个人是不想弄饭吃的。”
    “你先生在哪工作啊?”
    “我先生?哈哈,我哪知道?等哪天有了,我再告诉你吧。”
    “对不起啊。你这么会写爱情诗,我以为……”
    “以为什么?朋友倒有几个,可我还没定下来呢。哪天一一让你见过,就请你帮我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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