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前没有海,潮起潮落因为心————————
接到依依姐远在凤凰发给我的短信,想起我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沱江边发呆。我知道那样的一个美丽的地方,真的是很合适一个人,静静地思考,或是散漫地干脆什么都不想也不做。斜坐梯台,就可以让自己成为最漂亮的一道风景。
忽然在心里无比地怀念湘西。
两次的湘西旅程都是在冬季,干干的,冷冷的,很适合旅行,因为不会有太多人挤在一起抢火车,抢旅馆。我喜欢背着我的大包,闲适地吃着冰淇淋,走在路上,一任旁人飘过来羡慕惊讶疑惑的眼神。
总是在图片里看到仙境一般的凤凰,它象凤凰一样在我心里飞翔了很久。2006年元旦,一个相交很久很久的朋友在凤凰等我。很奇怪,我们在广东的同一个城市互相牵挂,却选择到千里之外的那个古镇相见。在清晨的虹桥下我们久久地拥抱彼此。这一生,我收获太多的友情,有些朋友,无论多久没有见到,只要相逢,熟悉的温暖会在一瞬间就弥漫上心头。
朋友早我一天到凤凰,我和另一个从广东一起来的同事被她带到了“一页情”,一个名字让人回味无穷的旅店,店是临江而建的,房间简洁且干净,幽暗的长廊尽头有个古老的吊藤椅,盘腿坐下去象是跌进了久远的历史。最喜欢的是房间后的阳台正对着沱江,有枯枝蜿蜒进来,捧杯热热的茶,就着和煦的暖阳品尝清丽的山歌,心都惬意得想要飞起来。冷冷的冬夜里没有什么人,无论笑,落泪都那么自由自在,我们从一些当地的小孩子那里买了一些花灯到沱江边上放,看着它们闪闪烁烁地从眼前消失,许的心愿随着漂满了整条河流。那夜,在小饭馆的火炉前,我们捧着农家自制的米酒坐到很晚,在那样的冬夜里,醉到忘掉了自己……
那一夜的恣意和静谧,放在心底最深处不敢触碰,就象梦里的水晶一样怕失,怕碎。
2007年元旦。 一年前的湘西行给我太多美好的记忆,这一次我选择和几个玩户外的朋友走向大山更深处。 走过很多路,去过很多城市,但第一次近距离户外里这样的旅者,我的新奇仍是多过了喜悦。他们是一个至友的朋友,我猜他们对我的印象是从花八十块钱只是洗一个热水澡的奢侈开始的。落脚的小村庄是其中一个男孩子表姐的婆家,看得出来那个男生在家里的地位是相当不错啊,一进到他姐姐的家,我就被无数疑问的目光包围着,果真到了晚上,他姐姐偷偷问我,你是他们三个人谁的女朋友?窃笑,爆笑!人生至此,真是说不出的幸福,旅行,让我认识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看到与我生活的现实不一样的世界。
山里的湘西人极纯朴,这是记忆最深刻的感动。无论走到哪个村落,敲响哪户人家的大门,永远都没有人拒绝你的进入,迎接的永远都是憨憨的笑脸和暖暖的火炉。有一天,我们随一群村民去到了山顶的一个偏僻的庄子,那里交通非常不便,如果要去到朋友姐姐家那个还算小镇的地方,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脚程。围着火炉才坐定下来,主人就从地窖里挖来了满满一大箩自家种的蜜桔,生怕我们客气,还一个劲地往我们手里塞,到后来,大家硬是被逼成了吃不了兜着走了。那个很慈祥的老婆婆,我想应该是主人的母亲,满头银发,刀纹般的皱纹里溢着爱怜。从我们进门开始她就蹒跚着给我们张罗凳子,坚持不让我们坐在有烟的风口上,她不会讲普通话并且可能也听不大懂我们实际上在讨论些什么,可就是端坐在那里的她,那份沧桑却似是千帆看近般的沉着。临走的时候,老婆婆在箩里挑了个大桔子递给我,其实我的口袋里已经被塞了不少,所在以我一直笑着跟她解释真的已经拿太多了,老婆婆却只是露着没牙的嘴,慈祥地冲我笑,却总也不收回向我伸着的手,朋友捅捅我,示意我接住,他说:老奶奶喜欢你,别拒绝她让她举太久。我谢过老奶奶,转过身,眼泪终于忍不住迸出来。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这种没有杂质的爱,但是这一刻的感动,足以让我的心温暖在每一个春夏秋冬。
2006年的最后一天,围着火炉吃过了香辣无比的火锅,有人提议去桥上放炮竹。 那种二踢脚引火线太短而且炸起来很响,所以我只敢拿着那些有柄的烟花四处飞舞。这里的人习惯早睡,空旷的桥上飞扬着的只有我们肆无忌惮年轻快乐的笑声,冷冷清新的空气里喜庆的硝烟味道特别好闻。忽然很渴望这个时候有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包围我们,把我们裹成最美的一群精灵。我想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是了,我们的心和笑在这个幽静的山村里已经涤荡得如孩子般纯净无尘。骤然有炮仗呼啸着朝我们飞来,是有人想让炮仗在高一点的地方炸响,可用力过猛,扔到后面来了,看着我们掩头尖叫着四处逃窜,他咧着嘴笑的样子,傻傻的,纯纯的。在这个被我们的尖叫和欢笑声充斥着的深夜,新年款款向我们走来,将我们深深地拥抱。终其一生,我都会深记,这个并不绚烂的冬夜,我们在彼此心里留下了最美丽而且永远不会消逝的烟花。
一个又一个的季节从我的身边走过,遇到更多的人,看过更多的风景,经历过那许多以后,终于可以平静地写了一点点其实根本就不能表达出来的感受,我知道,那些无法言传的美只能在我心内,余生里静静地拿出来品尝。只是,终于,我可以淡然地看曾经心底汹涌的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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