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小说-《雪狼剑》 第四章 伤心一剑
1 杀手的生活通常都是很单调的,他们没有情感,甚至没有存在。他们的生活也不过就是吃饭、睡觉、收钱、杀人。 所以他们其实很简单。 他们结束一个生命时通常不会想得太多,他们会认为这是他们份内之事。 但阿狼此时却有了担忧,因为他已开始想得太多。 从某中意义上说,他才真正像个人。 因为他开始有了感情,而人通常都是有感情的。 阿狼反反复复、前前后后始终想不通,他自己仿佛就变成了一颗棋子,被人在牵着绳子走。 但他始终不知道这根绳子的主人是谁。 或许是命运,因为命运总是在无形中以一股最强大的力量主宰着人类。 也或许是一位幕后高手,但这位高手是谁呢? 他不知道。 他想起了他的同伙,想起了他们的主公。 他是个多么慈祥、多么威严的老头子啊。 他实在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杀手,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不但杀不了人,还很有可能被别人杀掉。 他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杀手通常都是将死置之度外的。 但他的确还有一些事没做,他还不能死。 他充满了矛盾。 但人生岂非总是充满了矛盾。 他不能等,等有时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所以他凭着狼一般的直觉继续在追寻,不论前面有何困难,他也要先扛下来。
2 喻无言正赤身泡在热水中。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伸直两腿,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脖子,她合起双眼,似是就快要睡着。 她面色悠然,静静地感受着水汽浸入她肌肤的每一个毛孔。她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就似柔柳轻轻地拍打在水面上。 她已有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 用香木镶成的桶,散发着阵阵清香,她枕在木桶边,身体被五颜六色的鲜花完全遮掩。 花是从荷兰采来的最鲜艳的兰花,水是从深山里挑来的最清凉的泉水。 当然,水是热过的,水的温度也刚好保持在人的体温以上。 不时有小婢进来加水,但她们立刻又退了出去,因为她们的主人今天并不需要她们的伺候。 她太想静一静,静的时候她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她的。 却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不间断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轻到重,显见是向这边来的。 喻无言微微皱起了眉,但她立刻一扬手抓起了一件轻纱披在了自己身上。 门外的声音道:“报告主人,有人硬闯府上。” 喻无言喝道:“你们都只是吃饭的吗?” 门外那人道:“那人剑法诡异,已连破三关,兄弟们更死伤狼籍。” 喻无言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有什么心事浮现,她放低了声音,“好,你去吧。” 那人应声而退。
3 闯入庄院的正是阿狼。 他眼光如鹰鸷,剑法如闪电。 他的腰杆仍然挺得那么直,他的人却仍然那么孤独。 雪狼剑已染成一片血色,就似鲜艳欲滴的花朵。 阿狼的人从大门一直闯入到这里,他的剑也在不停地舞动,他相信他的剑,就像雪狼剑相信他一样。 只见一片剑光之后,一切便停了下来。 雪狼剑在阿狼手中正扬起在半空,他正被围在中央。 雪狼剑剑锋上的鲜血顺着流到剑柄,在狼头处凝结,然后一滴滴滴下,就似一颗颗血红的珍珠。 雪珠拍打着地面,多么静谧,多么美好。 这一切本是属于大自然的,大自然才赋有这种功能。 滴水穿石,和大多数道理一样,是大自然的奇迹。 人也能创造。 但人的创造岂非比大自然要残忍得多? 然后他就听到了掌声。 优雅,像情人拍打你的肩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珠帘很快被拉开,一身轻纱,垂及地面,她的双肩,她结实的双腿,她优美的曲线尽现出来。 她赞道:“好剑法,实在是好剑法。” 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围住阿狼的那些人一个个倒了下去。 他们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他们的躯体已经僵硬。 好快的剑。 当剑锋滑过时,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倒下。 这岂非正是杀手的剑? 剑入鞘,阿狼抬起了头。 但他看到的只是那女子的背影。 她还是那么高贵,纵然周围的侍女个个都美若天仙,但往她身旁一站,全都变成了丑八怪,全都成了小鸡。 而她,却是凤凰。 阿狼总算叹了一口气。 却听那女子道:“好像你很开心?” 阿狼道:“我简直开心极了。” 那女子道:“我看不出来你有何开心,”她补充道,“一个人出尔反尔往自己脸上打耳光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命已不长的人实在没什么好开心的。” 只见阿狼苦笑道:“你错了,人是活的。只要问心无愧,是错的就应及时改过,是对的就应大胆去做。” “我也实在看不出来你那里做对了。”那女子道。 阿狼沉默半晌,道:“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我的精力就没有白费。” “是吗?”那女子转过身,“你再看清楚些。” 坚挺的胸膛,成熟的女人的胴体。 阿狼怔住了。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这女子确不是他要找的那女子。 但她和她为何如此相像? 那背影,那声音,那慑人的风韵。 但她们毕竟是不同的。 上天造人,如果有一点不同,那便成了两个人。 先前那女子是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最起码只是一位纯情的妙龄少女,但这女子却显然是一位贵妇。 如果有人说他们是两母女,相信是没有人反驳的。因为她们都太美,美得令人窒息。 只听阿狼道:“我的确错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一丝失望的表情,他接着道,“但对与错又有什么区别呢?对和错的界限本就在一念之间,只要认为它对,那便对了。”他望着那贵妇,“是么?” 那贵妇显得很惊讶的样子,她柔声道:“对极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却听阿狼道:“我一点也不可爱。”他道,“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我简直没有一处可爱的地方,相反,我这个人太固执。” “固执?” “对,固执。”阿狼道:“我一直都想听别人给我讲那个关于雷震刚娶妻的故事,从头到尾,越详细越好。”他显得有些激动。 贵妇道:“你不会认为他娶的人是我吧。” 阿狼道:“我本以为是的。”其实阿狼又何尝相信。 既然雷震刚娶的人不是她,那又是谁? 谁想得通? 只见那贵妇笑了,笑得很妩媚,她笑够了 ,突然间又变得很冷,就似满树花枝在一夜间全都变成了秃顶,她道:“你很想知道吗?” 阿狼没有回答这句话,其实这又何尝需要答案。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阿狼道。 却听那贵妇道:“知道得越多的人岂非越短命?” “我只求我能睡得着觉。”阿狼道,“岂非我正是一个短命的人?” 贵妇怔了一怔,她没想到阿狼比她想像的要倔强得多,也固执得多。 “我保证,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你知道的。”她道。 却听阿狼问道:“没有别的方法么?”他补充道,“比如说我拔出我的剑呢?” 只听贵妇轻叹一声,“没有了,你根本就没有拔剑的机会。” 他的确没有,因为一把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这是一把很奇特的剑,平斜的剑身,剑柄也是那般古朴笨拙,但这把剑却是来得无声无息。 阿狼扭转头,便看到了一双猫一样的眼睛,淡绿色的眼神,坚毅的脸庞。 他的眼神中突然有了兴奋的光彩,他艰难地举起双手,想抓住什么但始终没有抓住,他想说什么却始终也没有说出,只见他的嘴皮动了几下便立刻昏倒在地。
4 那贵妇当然就是喻无言。 喻无言怎么可能是那贵妇呢? 只要在江湖中走动的人都知道,早在很久之前,江湖中人就懂得了易容这种改变形体的手段。 但喻无言究竟是贵妇还是少女呢? 喻无言知道,阿狼有可能也知道。 然而,就在几天后,那位叫贝贝的女孩子便告诉了人们一切。
5 阿狼已经醒来。 他醒来的时间正好是正午,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就投在床前的地板上。 他想都没有想过他还能见到阳光,他也不曾想过他还有如此静静地观赏阳光的机会,尤其当他想起那双眼时。 他知道他唯一的灾难就是遇上这个人,他将他从地狱中救出来,又把他推向地狱,而如今,他还是好好地活着。 他总算还是留给他了一条命。 他们是敌?是友? 但世事又怎么说得清呢? 敌和友往往也就在一线之间。 不论怎么说,是友总要令人愉快得多。 突然门开了一缝,一条光线立刻照在了阿狼惊异的脸上,他的眼睛发了光。 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在小亭中的女人。 她的腰肢显得更加柔软,就像一阵风都可能将它立刻吹断。他仍然妩媚地笑着,笑得窗口的阳光似乎都要跟着舞动起来。 “你很奇怪?”她道。 阿狼没有回答,却道:“你能给我一壶酒吗?” 那女子似乎怔了一怔,“你要酒?” “对,酒。”他道,“因为酒能让人变得清醒。” 每个人都认为酒能清醒头脑,却不知越是被酒麻痹过才越是不清醒。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他们不想承认。 人们往往会找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掩饰自己。 这岂非人类的悲哀? 那女子并不是一个随便拒绝他人要求的人,尤其是男人,所以一大坛酒立刻就送到。 阿狼道:“死士通常也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死士通常都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阿狼道。 那女子又笑了,“那也要看是什么人。” 阿狼道:“你认为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却听那女子道:“你也是人?”她现出一丝残酷的微笑,“你最多只能是头猪。” 阿狼的回答却更妙,“猪也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猪能吃能喝能睡,而吃的喝的睡的通常都还是现成的。” 在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只因他实在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他继续道:“如果有一张温暖的床可以躺,有一个美丽的梦可以做,还有一位大美人陪着,我想没有人会介意被刺一剑的 --------- ” 正在这时,光线暗了一角,一条人影投到地上。 阿狼侧过头,正看到他宽大的背影。阳光在他身旁镶起一道金边,然后昏暗下去,就似一只幽灵般不可捉摸。 阿狼似乎怔了一怔,只是痴痴地望着。 却听那人冷冷道:“跟我来。” 幽灵般的人,幽灵般的声音。 但阿狼却不自觉地下了床,跟着他走了出去,仿佛他的魂已被那幽灵勾走。 那女子也并没有阻止,她静静地看着阿狼走了出去,甚至觉得满意极了。
6 阿狼跟了出去,他似乎身不由己。 但外面是光明?是地狱? 据说人死之前都会遇到幽灵,他会来引领你,将你带着走上去阴间的路。 那人岂非正是幽灵般? 艳阳天,烈焰如火。 岂非更像人的鲜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蜀中人,原名张茂彬。出生于四川一个小山村,现就读于咸宁学院中文系,博览群书,尤好明清小说,有负天之志。每以文人的良知自省,提倡“文以批判为宗”。 现在校文学社编辑部和网络部负责,咸宁人民广播电台特约记者,湖南《第二课堂》杂志社特约通讯员,咸宁市咸安区文联主办《星星文学》杂志(原《向阳湖》杂志)特约采编员,书生网络公司签约作者,“红袖添香文学网”驻站作者。组织和成立了咸宁人民广播电台驻咸宁学院记者站,并出任第一任站长,组织参加了由咸广及市作协举办的“2006中国向阳湖文学采风”活动。于2006年荣获“优秀校园记者”称号,被选为咸广《都市传媒》杂志及《校园文集》编辑,简历收入“都市传媒网·名家专栏”(http://dscm.xnren.cn/)中。 中学时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短篇小说《重逢》于高一时获“第二届‘蓓蕾杯’征文大赛”优秀奖;散文《蓦然回首》于2005年3月获由四川省教育厅及三勒浆药业集团举办的“‘三勒浆杯’我的精彩高三征文”二等奖,收入《四川省招生考试报》及《华西都市报》中;散文《印象》收入“中国诗词学会”、“美港国际合作促进会”及“世界诗人俱乐部”编《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6》,由国家图书馆收藏;短篇小说《名剑愁》在中国作家之路·桂乡笔会暨《星星文学》创刊十周年庆典和“新动作”当代文学艺术作品大展、“天涯杯”文坛艺苑联谊赛中获一等奖;另有部分作品在各类刊物上发表。 现著有长篇武侠小说《雪狼剑》,参加了由“中华书局”及“红袖添香文学网”举办的“2006新武侠大赛”,已授权于“书生网”;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长篇小说《东邪西毒》,发表在“红袖添香文学网”上;即将定稿的社会批判小说《蜀山教案》,经作者不懈辛勤耕耘,字数达二十多万,正寻求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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