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见到阿边是在孝感，这个董永和七仙女相会的地方。再过一些时候，槐花就会大片大片地开放，城市就会弥漫爱情的味道。我在学校门口被各式各样的三轮车和浓重的家乡口音包围，等他出来。之前，我按校友录上留下的电话打过去，那边说：“他教书去了！”匆忙挂断。再打过去，一位大姐的声音，她告诉我阿边的小灵通号。

    阿边从中午阴阴的阳光里跑来。五年不见，这个曾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有些发福，戴的还是茶色眼镜。我们摇着手叫，你混的不错啊！你还是那么锐气啊！然后逛他们的学校，谈论他的工作——土管所的工作还挂着，教书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在外面的小餐馆“撮饭”，喝酒。也许是武昌鱼或者油淋茄子的油放的多了，肚子很快见饱，出来晕晕忽忽的，回到他的宿舍倒头就睡。醒来，觉得自己沦陷在过去的时间里，一个人冲不出来。

    他们在哪里？他们都还好吧？《那些花儿》帮我问道。那些已经忘记名字的同学，他们在天空的另一端，有着怎样的生活？

 

2、海口金融酒店前，很快等到C。离他在我的高三毕业留言册上写下“四目共对，同忆当初”，整整八年。他的眼睛即使在不动的时候你都能感受到他在快速思考，他一直是精明的。

他结婚了，老婆不在海口。他买了房子，一个温州人看上他的房子欲高价纳入。他做报纸的专版，一个来钱的差事。

C肯定地说，以你的实力，绝对不是你现在的这个价钱。几千块算什么，现在他妈的就是要发大财！他的理想是住五星级酒店，开豪华轿车。哈哈大笑热闹应过，逛逛海秀大道。

突然的就想到“天涯”，想到著名的天涯社区就在这座城市。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而我们呢？再怎么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总得要生活在这个“现实主义”的世界。有时候清晰地发觉，清醒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让人痛苦。

海秀大道的特色，是“服务业”异常繁荣。街旁，隔不了几米远，就有暧昧的眼神亮过来。她们藏在浓妆艳抹之后，退在灯红酒绿之边，掩饰不住广告上的浮躁气息。C同她们“讨价还价”，当一个真到假时假亦真的玩笑。

 

    3、下午在欢乐谷里玩，车回酒店有人慌忙地张望。我认出老同学霞，大幅度地挥手。她没发觉，玻璃窗很厚，车上很吵。

下车，走近叫她，她一笑，夜色都明朗起来。

    回房，将一些礼品拿出来送给她。她送我当日的《南方都市报》：“我都没有送你什么呢！”

    她一直向我推荐去看看深圳的书城，而我要顾及其他。同行的几个要逛街购物，选她做导游。她呵呵一笑，冷空气感染着她的爽朗温暖起来。

    我们坐昨天才开通的地铁，准备从“大剧院”上到“老街”下。等车来的时候，霞却要走了。

    我们都是有事的人，即便我是旅游来她是下班之后来。她要上班，而关注别人的行程是我旅游兼带的工作。

    我没有逛街的兴致，回到酒店，联络到在这个城市工作的老同学。蒋考过了注册会计师，正准备考注册税务师，猛。他的理想是暂时在会计师事务所呆着，一个月拿几千块钱，等有经验了自己开事务所，年薪向一百万的目标奋斗。

    还有很多同学在这个城市打拼，以自己的极限完成着这个城市的极限。梦想在这里堆积，所不同的是，我听不见呓语。

 

    4、一大通搞笑之后，袁总说：我离开昆明，明年到北京去了。

    我问：年后还回不回来？

    他低下头，同我一样感伤：“不回来了。大年初四到海南参加峰会之后，就到北京。这边的东西打包邮过去。”

    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在我的住处，还有非鱼，一起大吃晚餐，谈笑风生。几天之前，他还在电话里问，贵宾邮箱怎么申请。几个月之前，他从青岛回来，带来干鱼和新鲜的见闻，让我帮他理个体会文章。五年之前，他来到昆明，从最基层的销售工作做起。来的时候是一个牛仔包，现在回去，是几个牛仔包。

    我们从高二分科分到一个班，之后无论学习和工作都在一处。工作之后交往不多，但每一次交流，都能感受到一种“跨越式”提升的进步，甚至有时看法毫无二致！

    以为近在咫尺，可以经常见面，友情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资源，可以永远在没有功利的氛围里畅谈，可以说些理想主义者的话，可以表达内心的感伤……但这一切又变得艰难了。对城市的感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城市里，你对熟悉的人的感受。只那么几个人，他们就支撑起这个城市的样子。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杨柳依依，美酒里有唱不尽的西出阳关。

 

2005.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