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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父亲周年祭
[TABLE=transparent,0,0,98%,left,transparent,0,none][tr][TD][P][LINE-HEIGHT=180%]   在一天天的思念和痛惜中,父亲去世一周年了!如果今年不是农历闰了一个月,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就是父亲去世一周年的日子。
    忘不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上午接到姐姐的电话话,我联系了女儿从武汉赶回温泉,下午,我和妻子、女儿、儿子一起往家里赶。晚上,就在这个晚上,我还喂了父亲喝水,谁知再深夜11点,在几声,或者准确地说大约三、五分钟困难的呼吸声后,父亲突然安静了,然后是没有了任何呼吸,然后是与我们阴阳两隔了。
    开始我一直以为父亲只是睡着了,还会醒来;直到父亲从床上移动灵榻上,我还以为父亲会醒过来;后来父亲被移灵到水晶棺了,我甚至担心,父亲会不会突然坐起来,会不会一觉醒来会呼吸困难,大声喊叫,会不会窒息而死;在后来,父亲入殓了,入葬了,我还是担心父亲会醒过来,会骂我们不肖子,盼着他死,急于把他给埋了……
    我不知道在别人的至亲离世时,是否有这种感觉,二十二年前,弟弟英年早逝时,我也有这种感觉。
    然而,父亲的去世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父亲再也不能与我语重心长地交谈了,再也不能责骂我了。
    在我人生的四十多年里,父亲是对我影响最大、施恩最多、期望最高的人,那是无法忘怀的永久的记忆;与此同时,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我没有把父亲照顾得好,如果我能在我这里养病,就能更好地照顾他,他也不会走那么早,这也成了我无法弥补的永远的遗憾。
    父亲人世间走一遭,在他的儿女和亲人,乃至每一个熟识的人心中,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一个无法抹杀的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爱,还是恨。爱他者撕心裂肺;恨他者,咬牙切齿。其实,父亲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偏远山村的农民,也是一个让很多村民无法不敬佩交口称赞的人,更是一个让我无法不敬爱,充满了感激的人。
    当然,父亲也是个个性鲜明,心里藏不住事,嘴里不饶人的人。父亲敢作敢当,敢爱敢恨,锋芒毕露,铁骨铮铮。这些都在我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我知道,在某些方面,也许这样的个性是害了他,也害了我,但是我不责怪父亲,这就是父亲真实的存在,也是我真实的性情,爱父亲,就要爱一切,就要包容他。
    除了个性,父亲对我恩情最深,也影响最大的是父亲的勤劳。父亲一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怕是除了他自己,只有相伴50年的母亲才知道。很多的事情,方圆数十里的人看在眼里,口口传诵的只是父亲的勤劳苦干,是他的永不服输,是他的争强好胜。
    不必说在我不懂事的时候,从爷爷奶奶和妈妈口中传说的父亲年轻时所吃地那些苦,那都是村里绝大多数农民都没有经历过更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经常在寒冷的冬季,父亲离家去深山老林烧炭,大雪天,挑着炭篓,一步步走在滑湿的或者没膝地山中雪地艰难地行走出来卖炭,一脚没踏好,可能就滑落山沟,炭洒人伤,或者深陷雪中无法拔出,冻伤腿脚。
    也不必说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和供上学,如何砍柴卖柴。父亲经常走10多里山路去大山深处砍柴,一天两趟来回数十公里。不要说在陡峭的山坡上砍柴,还要挑着160斤左右的重担,在找不到路的山谷或者山腰将柴挑到山脊上再挑回家,即便是空手走路,也要磨破脚板皮。而爸爸,早年是穿着草鞋,后来才是解放鞋长年累月这样走。爸爸穿破了多少双草鞋和解放鞋,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是凭父亲卖了那么多柴供我和弟弟上学,还烧砖做了5届房子,早年一担柴仅仅是2、3元钱,就凭我推算,也应该堆满一间大房子吧?父亲常常匆匆吃完晚饭就出去卖柴,深夜走回家,或者天没亮就出去卖柴,一大早赶回家接着去田里干活。每次卖柴,一个来回短则从几里到十多里,多则三十来里,都是靠脚走路,出去时还挑战一百五六十斤的重担。这些苦,也是常人难以想象更难以承受地。
    让我记忆特别深刻的是,1984年,我因为高考体检肺结核的病无法上大学的时候。父亲,一个小山村的农民,一面带我去体检看病,一面向学校的老师、教育局的领导和县医院的院长送礼求情,奔波于通城和崇阳县城。父亲总是幻想,能说服那些他以前从没接触过也不敢去接近地官员,能让他的儿子上大学。护犊之情和急切之心,让我感动得几乎流泪,这样一番经历,这样一种感觉,只有我和父亲最清楚,而我此前也从来没有诉说过。此后半年,我就在家养病,父亲不让我做苦力活,哪怕他如何起早贪黑做得多么辛苦。父亲经常给我买净瘦肉买猪肝,或者让我去买,每天都不间断我地瘦肉和猪肝的供应,说是可以养肺。听说糯米也可以养肺,父亲还特地找人换了糯米,几乎每天让妈妈煮糯米饭给我吃;又听说胎盘营养丰富,父亲又托人买来胎盘煮给我吃。此外,我每天还要去村卫生室打针,每天要吃药,当时有一种叫利福平的治肺病的药,据说效果很好,但是很贵。父亲听后毫不犹豫让我不间断地吃利福平。那时候,这些钱都是父亲辛苦卖柴买米来的。
    父亲也是个很坚强很开朗的人。让父亲致死的病也就是去世前两三年才有的。此前,父亲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总体说来是身体很棒的。自我记事起,那么多年,就没有看见父亲叫过痛,走路总是那么风风火火,做事也是那么干脆利落,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也好像从来不会生病。家里生活再艰辛,父亲的劳作再辛苦,他都是那么坚强,那么乐观。常常记起,冬天的晚上,围坐再火炉边,父亲唱山歌给我们听,包括《双合莲》等。印象中,只是在弟弟病逝的时候,父亲才伤心欲绝地痛哭流泪。
    虽然我是父亲最疼爱、期望最高的人,但是我也让父亲非常失望。曾经,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而且是重点大学,工作后,却一直拿着微薄的工资,事业上也没有进步,眼看着父亲母亲年老后,村里人家境越来越好,我们家却越来越落伍了,我自己的工资仅够养家糊口,却拿不出什么钱来给爸爸妈妈用,还是要他们以70高龄干最辛苦的农活来自己照顾自己,甚至还略有结余。父亲早年说过,过了60就不种田了,可是,我的无能让父亲的愿望无法实现。谈到晚年的愿望,父亲说他不种田了就来伴我,但是也不要我白养,他要带一万元的积蓄来,每天没事就出门捡垃圾卖钱。可是,由于我的经济状况不好,父亲不想给我增加负担,就一直在家里做事。晚年的时候,父亲腿脚不好,就一边撑着拐杖一边挑粪,保持身体平衡和行走。
    去年上半年时,本来和父亲约好端午节父亲过来治病的,可是父亲病情严重恶化,他一定要提前来。在父亲来的日子,我给他做了检查,给父亲买了药,但是父亲倔强地要住院,要打针。我耐心向父亲解释,他的脑梗是慢性病,而且不是发病初期,医生说只能慢慢吃药治疗,不需要住院,打针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效果。但是父亲不高兴了,不肯再住了,执意要回家。回家后,父亲已经很糊涂了,经常乱吃药,或者不记得吃药,妈妈是文盲,就在父亲病重在床的时候除了照顾父亲,还要忙里忙外,以前父亲家里挑大梁,现在事情全部卸给妈妈了,指望她照顾好父亲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父亲在我家里,有我的照顾,我相信他一定能延缓生命,不至于这么早就走。就在暑假期间,我按照药物用法给他按时按量服药,父亲还有了好转,不仅能起床走动,而且还能坐下来陪我们一起摘花生,自己吃饭,还能喝点啤酒。本来以为父亲会逐渐好转的,可惜我因为工作繁忙,一再被领导召唤回校,失去我的照顾的父亲,病情再度恶化,进而无法逆转地走向生命的衰竭。让我于心何忍!让我何等心疼!在父亲晚年,我再次让他失望,让悔恨和自责伴我一生。如果父亲有灵,会原谅我吗?到底我是让他自豪的儿子,还是让他失望的罪人?
    几个月的疾病折磨,让父亲临死前脸上身上瘦得不成人型了。以前,父亲有着多结实的肌肉、多宽阔的肩膀啊!这样一副身板,那是父亲一生辛劳练出来的;这样一副身板,是支撑父亲全部非同寻常艰辛的超负荷的劳作的坚实基础,也是他是支撑这个家的坚实基础,——尤其是那双肩膀,挑柴、挑炭、挑粪、挑土、挑砖、挑谷、挑薯,从十多岁起,一年三百六十日就没有间断过,一挑就是60年,无法估算曾经肩负了多少重担,无法估算他挑的这些东西排成行能绵延多少公里!
    父亲,我生命中最亲最爱的人!在这一辈子,你过得太苦太累太刚烈,但愿你来生,能享受清闲一点、富足一点的生活;在必要的时候,能柔软一点,让自己更加安宁和愉快!终于父亲倒下了,谢世了,不再需要挺起那副身板,不再需要那对肩膀扛起重担,他可以彻底休息了!
    呜呼,父亲一去不返,我惟有坚定走好人生每一步,过好人生每一天,或许,这是对一直心疼我担心我的父亲的最大安慰吧?[P][/P][P]                                                                        2014.12.29[/P][/LINE-HEIGHT][/P][/td][/tr][tr][TD][/td][/tr][/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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