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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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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魂
2010-09-09 21:4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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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彩
[P][ALIGN=left][SIZE=4] 落日挨着一所不高的大楼,红红的落日染红了满天的云彩,她躺在轮椅上,目光追随着落日。她知道她就如同那落日一样,她已经没有了明天。[/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二十五年前,她是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十七岁的小姑娘。她没有文化,出生在很贫穷的农家,姊妹四个,一个弟弟,家里都拿弟弟如珍宝,她是家里的老大,她们姊妹四个里没有一个人念过书,那时候每天在生产队里干活要计工分,她不会记,年底结算工资的时候,她比和她一样上工的人家会计工分的女孩少二十几块钱,父亲母亲都骂她没有能耐,让计工员少记了工分,她很气愤,就去找计工员理论,计工员不但不承认,还说她在生产队里偷奸耍滑,是队长让他这样记的,并且说她:“你有能耐你就去找队长去?”她去了队长家,队长不但不承认,还把她大骂了一顿,那天傍晚,她拿着一条小绳子到村子外面的森林里去上吊,红红的落日如今天一样挨近山头,满天都是红云彩,大大的红云朵如棉花团,落日熔金,绳子挂在树上,可是看着满天的红云彩,她又开始非常留恋这个美好的世界了。[/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生产队里许多年轻人都默默地爱慕着她,她很喜欢一个叫耿长青的男青年,这个青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脾气也很好,铲地的时候,这个青年常常主动接她,她很感激。全生产队的人都公认她和耿长清的恋情。她憧憬和美好的未来。[/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生女儿并不像她的父亲说的那样一味的赔钱,也有赚钱的时候。她十九岁那年,她们家里来了一个城里的亲戚,这个亲戚给她父亲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有一个林业上的伐木工人愿意出一百块钱在农村买个媳妇,她的父亲动了心,就告诉她们家的那个亲戚,把她卖给那个伐木工人。[/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父亲得了一百块钱,她被那个人无条件地领走了。他们寄居在一个不大的小镇,房子是借来的,那个人跟她在一起住了三天就进山伐木去了,她自己在家生活。她想念她的家乡,想念她爱恋的人,她常常以泪洗面。但是她不用到生产队里做工了,那个小镇挨着大山,她夏天采蘑菇,挖药材,冬天她就打林带,一年以后,她生了一个女儿,自打生了这个女儿以后,她的厄运就来了,那个伐木工人每次回家都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就肆无忌惮地打她。有一天的傍晚,挨了打的她抱着孩子,走到离小镇不远的湖边,她想和自己的女儿双双跳进湖里,就在这时候,她又看到了满天的红云彩。这时候已是晚秋,她只给女儿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女儿冻得嗷嗷直哭。她心软了,抱着女儿回到了那个恶魔待的家。[/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恶魔每年只回家几次,但是每次都对她非打即骂。几年以后,她又生了两个儿子,孩子渐渐长大,都上了学。她非常能干,又勤俭,她们在小镇里买了房子,也有了些许的积蓄。那个恶魔虽然酗酒打人,但是每次回来都把工资一分不少的给她,让她铺鲁着过日子。[/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她娘家那个村里的女人都很羡慕她,羡慕她找到了一个吃国家粮有职业的好男人,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呀?她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别人看到了,她常常说是自己咯的。有许多人让她帮着自己的女儿在她们那里找对象,她都婉言谢绝了,她不想再让第二个女孩布她的后尘。[/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恶魔每天在森林里伐木,那时候先进的油锯很少,他们是两个人抱着大锯来回拉,快要拉透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喊:“顺山倒了,顺山倒了!”那声音震彻山谷。晚上他们回到工棚,开始饮酒,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方才躺下。他们靠着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和精神,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苦力。[/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就在女儿十八岁的时候,恶魔的工作终止了,因为有了先进的油锯,山林也不那么多了,恶魔回家来了。[/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林场分给他们几墒地,他们开始以种地为业,不再伐木了。[/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女儿考上了高中,两个儿子也都上初中了,女儿长得很像她,眉清目秀的,看着就招人喜爱,恶魔还是喝了酒就打她。她为了家,为了孩子总是忍了再忍。有时候她刚刚被丈夫打完,儿女们回家了,她就擦干眼泪,装作没有事一样。这怎么能瞒过她那几个聪明的儿女?她的女儿常常劝她:“妈,你跟我爸离婚吧!别再受他这窝囊气了。你离了婚我跟着你过,我相信我们会过得挺好。”她总是嫌女儿,她还是老脑筋,觉得一个女人不能嫁给两个男人,找到这样暴力的男人,那是她的命,她命该如此。[/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男人又喝醉了酒,死命地打了她,几个孩子赶上了,拼命拉也拉不开。就是那天,她那天仙一样的女儿跳了湖,就是在女儿几个月的时候,她抱着女儿要跳没有跳的那个湖。女儿留下了遗书,遗书是她的儿子读的,女儿决定用生命换她能够不再挨打,她发疯似地跑到了湖边,女儿的尸体被人打捞出来,她摇着女儿拼命呼喊。他的那个恶魔丈夫也站在她身边,看着女儿,但是好像一点怜惜之意也没有。女儿下葬的时候她趴在女儿的棺椁上,不让人埋土,她不相信:“十八年梦一场空。”她恨——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抱着女儿跳,现在女儿自己跳了湖,她却活着。[/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女儿死后,她终日寻死觅活,两个懂事的儿子不上学整日看着她,两儿子对她说:“妈,你要是死了,我们哥俩也不活了,我们不能跟野兽一样的父亲在一起。”为了儿子,她没有死,可是那一年,才三十多岁的她,头发白了一半,人也憔悴得象五十多岁的人,谁人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两个儿子很争气,双双考上了她们县的重点高中。大儿子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名牌大学,小儿子考上了北京大学,两个儿子都要带着她一起去上学,不让她再受罪了,邻居们都说她总算是熬出来了。[/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她没有跟着儿子们去,她依然在家里种地,跑山,打工,她要给儿子们攒钱,给儿子们挣家业。她已经习惯挨打了,丈夫打她她也不跑,也不哭,就那么死挺挺地挺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她的身体越来越瘦弱了,人也总是感觉力不从心,有时候还会莫名地吐血,脸色也黄得可怕,她的姊妹们都劝她去医院做检查,但是她心痛钱就是不肯去。[/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秋天,她和邻居们去给种人参的人家去收人参,她昏倒在参地里。大伙把她抬上车,参场的老板给她送到了医院。经医生检查她已经是肝癌晚期。姊妹们来看她,并且给两个在外地读书的儿子挂了电话。两个儿子回来,把她带到了北京,住进了一所著名的肝病医院,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如鬼魅一样可怕的丈夫,离开了那个恶魔,她知道她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在家的时候她遭到丈夫的毒打以后,她都会出去站一会,站到田野了,在傍晚的时候,她就可以看到红云彩,注视着那美丽的红云彩,她总是忘记身体的疼痛,忘记了人世间的苦难。[/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她在弥留之际,还想看一看那能够让她忘记痛苦的红云彩。于是两个儿子就把她推到了一个较宽敞的广场上,从她住进医院就开始下雨,没有晴过天,可是那天居然放了晴,她看到了红红的落日,看到了落日染红的红云彩,那天晚上,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SIZE][/ALIGN][/P][P][ALIGN=left][SIZE=4] 她的人生结束了,她却留给这世界一个悲剧。[/SIZE][/ALIGN][/P]
晨风暮雨感谢您的参与
若冰
2010-09-10 11:3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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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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