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大年初一的晚上接到桥的电话，在我洗完澡之后，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拿起话筒，意外地听到他的声音，在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之后。
　　他很客气地问我过得怎么样，我敷衍地回答恩，还行之类的话。
　　他说祝你新年快乐，我说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之后随便扯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发了很久的愣，我已经习惯这样，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回忆从前我们在一起的片段还是在分析桥这个电话的真正用意，反正最后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我总是猜不透桥，不管他做什么事情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对于我来说，他真的太难琢磨，我不清楚他对每个人是不是都这样小心的防备着，或者他并不是故意这样防范，也许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但是，我的确是爱过他的。
　　　　　　　　　　　　　　　　　
　　大年初三刚好是情人节，这个节日对于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没有情人。
　　睡了一个上午，中午起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了人，穿好衣服就钻进厨房里找食物。最后在冰箱里找到一个鸡蛋，打开火煎着吃。
　　眼睛涩涩的很不舒服，也许是睡得太久了，趁蛋还没煎熟的空隙，照了一下厨房门后的镜子，发现眼睛有点肿，才记起昨天晚上喝多了水。
　　长长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有点像个小老太婆，眼角还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皱纹。
　　“不会吧！”惊呼出声。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
　　回头看看锅里的鸡蛋，应该差不多了，关上火匆匆走向电话。
　　“喂？”
　　“喂，是路吗？我是桥。”
　　“呃？”我又一次惊讶出声，他给我打电话，在今天，在情人节，可是我们在半年前就分手了。他为什么会在今天给我打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出来好吗？”
　　我开始觉得他的声音好象就在我耳边，那么近，他在我家楼下？这是真的！
　　“你-有什么事吗？”我小心地问，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冻晕了，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他做事情好象永远都不需要原因的，这样解释我倒安心很多。
　　“没什么，经过这里，突然想见见你，出来吗？我等你。”他的语气不容拒绝，他或许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拒绝过，他总是很自信。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走下楼，我并没有刻意化妆，只是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见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一出楼梯，就看见他的笑脸，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提着公文包。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情人节的天空飘着小雨，是那种不用打伞的雨。
　　我们走在我熟悉的城市，而他并不属于这里，他只是经过，也许我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路人，一个让他曾经感动过的人，但是这种感动只是暂时的，不能长久。
　　我们走在路上，偶尔说几句话，都是他找话题，我应付般的回答，因为在我心里已经对他筑起了防备的城墙，在我没有弄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之前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心情。后来我想，也许我已经不相信他，从心底发出的不信任。
　　“有男朋友了吗？”他突然回头问我，我看到的是他犀利的眼神，我没有回答，继续走着，甚至不去看他的眼睛，他也没有勉强我，但是很快他又说，“怎么不喊我哥？在网上不是喊过的吗？”这次我有点反应了，我的眼神告诉他我有点生气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把我从家里找出来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再恋爱，或者是想听我喊他一声哥哥吗？有这个必要吗？或者他根本不明白情人节是不该随便约女孩出门的。
　　我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比气温还低，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与街上的情侣有细微的差别，只是路人只会注意到我们是一起的两个人，只要在今天一起上街的一男一女，就一定是情人。  

下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在街上我们聊了些什么，也许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后来他带我进了一家很雅致的休闲酒吧，我从没进去过，只是从外面观赏过，消费比较高，他说他常来。
　　这是坐落在长江边的一家酒吧，靠窗的位置是一排秋千式的椅子，我跟在他身后，他和我想的一样，我们坐在面对面的两只秋千上。
　　我的左边就是落地窗，外面是江堤，再远一点可以看见长江水，浩浩荡荡的流向远方。
　　服务员，不，应该称之为小姐，穿着短裙走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食品目录，就要了一杯绿茶，然后让小姐把目录给我。
　　我捧着目录本，感觉有点重，不停地翻着，我发现上面的每一样饮料和食品都很贵。
　　他有点了瓜子，开心果，还有一种我不知道叫什么的食物，我还没有确定要喝什么，我并不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贵，而是从心底不愿意花他的钱，最后我点了最便宜的奶昔，小姐提示我这是冷的，她可能以为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高级的东西，因为我点饮料的速度实在太慢，而且一直在迟疑。
　　我点点头，说我就要冷的。在冬天吃冰淇淋是我一贯的风格。通常在心情很好或者很不好的情况下，而今天，不知道属于哪种情况。
　　小姐拿走了目录本。
　　剩下我和他对视，我觉得脸有点热，也许是因为空调的缘故，我穿得太多，就开始不自然。
　　于是我将视线调向窗外，江堤上人不多，隐约可以看见长江上的船只，缓缓地航行。
　　他的绿茶很快的送到，我注意到茶杯里有一半的空间是茶叶，心里笑着，谁这么不会泡茶。
　　简直是在浪费资源。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他好象有点冷，他居然还带了手套。
　　“你冷吗？”我忽然问了一句，让他有点意外，他笑着说，有点。
　　“你穿那么少，当然会冷。”我孩子气的语调又被他嘲笑了一下。我有点不高兴，又看向窗外不理他。
　　我的奶昔上来了，粉红的颜色很可爱，我很快就吸起来，觉得脸上的热慢慢在消退。
　　“吃点东西吧。”他一边吃开心果一边说，我摇着头，不去碰那些东西，我讨厌吃那些需要剥壳的食物，我是个很懒的人。于是我看着他吃，他剥壳剥得很迅速，吃得也很快，我有点反感。
　　他让小姐给他加水，我的奶昔快喝完了，还有一片橙子装饰性的插在杯沿上，很漂亮。
　　他开始抽烟，我已经没有权利让他不抽，虽然他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抽烟，我庆幸我们坐得不近，他影响不到我的呼吸。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问我，透过烟尘我看见他的眼睛，和以前的眼神很相似，有一刹那我甚至怀疑他回来找我是代表他放不下我，他也许还爱着我，但是我不敢肯定这种想法，他总是让我很失望，我总是猜不对他的心理。
　　于是我又摇头，他灭了烟，“你送我上船好吗？”
　　我看着他，点点头。
　　他手一挥，小姐马上走过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朵鲜红的玫瑰。
　　“谢谢，祝你们情人节快乐。”玫瑰就那么显眼地放在我们中间，我惊讶地看着玫瑰，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只玫瑰，并且是在情人节。
　　他付了钱，我们都没有马上离开，他笑了笑，拿起了玫瑰，放在鼻子前闻闻，说“你敢拿回去吗？”
　　我不甘示弱的回答，“为什么不敢！”
　　他的笑意更深了，“那就拿着吧。”他把玫瑰重新放回我面前，我犹豫了一下，拿起玫瑰。当时大脑里一片混乱，就那样走出酒吧。
　　“欢迎下次光临。”迎宾小姐甜甜的说。
　　酒吧离码头非常近，他是第一次坐船过江，所以我走在他前面，手里多了一只玫瑰。
　　他买了船票，就走进侯船室，我和他之间阁着一道铁栏杆。
　　我的表情一定很忧郁，他一定肯出来我的不舍，我一直那么看着他，船靠岸了，涌出很多乘客，我被夹杂在人群之中，当时我一定很单薄，很需要人保护。
　　我看到他在乎的表情，他的声音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他做着手势要我快点回去，不要站在那里，他站在栏杆里面，我在栏杆外面的人群之中，在那一刻我感觉我们是处在乱世中的一对情侣，被迫分开。
　　我转身离开，因为我发现我想哭了，我从来不在他面前流眼泪，所以我转过身，匆匆离开那里，也许我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但是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后来，我收到他写给我的E-MAIL，里面他说，他不知道那天是情人节。

 

后来

他当然知道那天是情人节。
他只是想来看看我，如果我开口挽留，他会留下来。
可是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份感情，我没有勇气对他说，我想你留下。
所以他走了。
这一分开就是两年。

再见面，他有了女朋友。
我们都流了眼泪，却不能改变什么。

分别又是一年。
他说他们要结婚，我是真的死了心。
但是唯一还有值得安慰的是，他的心里永远会为我留下一点空间。
也许是最柔软的地方。

半年后。
他们分手。我和男友也终于分手。
这是我们分开之后第一次身边都没有人。
只是，我们，这样伤痕累累的两个人。
还会有后来吗？

后来
我终于学会如何去爱
可惜你却消失在人海

长这么大没有收到过玫瑰，康乃馨到有。
爱情是奢侈的东西，玫瑰真的可以代表爱情吗

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