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浅说《都会之春》

在林林总总的书中一眼瞥见它湖绿的封面，忍不住拿起瞧瞧。翻看一会儿不觉动眼动心，忍不住买下。看完后许多话语充盈于心，又忍不住要说说。这个愿望过了一年之后自己才兑现，由陈星编著的《都会之春》——丰子恺的诗意漫画——需要闲趣来解那些简笔风华，需要细细玩味才能完成一次次从眼睛到心灵的阅读之旅。

同他的老师李叔同一样，丰子恺的才华也是多方面的。散文家的丰子恺静观人生冷暖，抒写性灵，漫画家的丰子恺一改漫画讽刺幽默的面孔，以诗入画，又用画点染诗意，抒情成为他漫画最大的风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一江春水向东流》、《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天末凉风送早秋，秋花点点头》、《春光先到野人家》、《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吹残玉笛到三更》……标题大多直接选用诗词名句，或略加改动，画与诗相得益彰，趣味盎然，底子是握把沧桑之后，那些留存在手心的温暖。《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这幅画上卷上的芦帘，廊边的小桌，桌上一把壶，几个杯，天上一弯新月，只疏舒朗朗几笔墨痕，宋代词人谢逸的《秋千岁•夏景》的情致悟景就出来了，丰子恺以这幅“抒情画”开始了他温柔敦厚的漫画家道路。

丰子恺来到这个世界时，他的母亲已生了六个女儿。他是家里第一个儿子，自然是丰家烟火得继的希望，从小便被包围在脉脉的温情中。这种温情后来跟随了他一生，浸透在他的性格里，使他总是以温柔悲悯的心来看待事物。而当他二十七八岁时，就有了五个孩子，早早有了人生之秋的感叹。战乱、迫害，他的心又时时被世态炎凉浸染着，笔下散发着怎样的人间情味？

“吾爱童子身，莲花不染尘。骂之唯解笑，打亦不生嗔。对镜心常定，逢人语自新。可慨年既长，物欲蔽天真。”丰子恺画人间百态，画诗词意境，而儿童成为他漫画中最重要的角色。他说：“我企慕这种孩子们的生活的天真，艳羡这种孩子们的世界的广大，或者有人笑我故意向未练的孩子们的空想界中找求荒唐的乌托邦，以为逃避现实之所。但我也可笑他们的屈服于现实，忘却人类的本性。”《都会之春》精选丰子恺的200余幅漫画里，有很多画的就是身边天真无邪的孩子们。《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中，丰子恺的女儿拿妹妹和自己的鞋子给凳子穿上，让人忍俊不禁。《瞻瞻底车——（二）脚踏车》——以两把蒲扇作车轮，叫喊着开车——你会想起自己的童年吗？印象最深的是《穷人孩的跷跷板》，小时侯自己也玩过：先把一条长凳放置在地上，再拿一条长凳跨在上面，这样两个小孩坐在上面一条长凳的两端，仿跷跷板的玩法，一高一低的玩着。丰子恺在这幅漫画的旁边不忘提醒“当心轧手指”，小时候自己如能知晓，断然不会受那些轧伤疼痛的折磨。

编著者陈星给丰子恺漫画的“看图作文”，为这本书提供了更多玩味细品的背景，几乎每幅画都有些来头。我的欣赏程序是：先看右面的画，后看左面他的配文，当作猜谜游戏——从提出“谜面”（是何主题？有何意义？）到自揣“谜底”，然后与文字对照，常常会有惊喜——唔，原来如此，“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顿然清香满口，常品常新。

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里说：“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以此来看，丰子恺既是客观之诗人，笔下丰富变化，又是主观之诗人，性情真善如水。丰子恺的漫画如“一片片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真如俞平伯的评语，翻看《都会之春》，穿行在纷飞的落英之中，进入词话的人间，点点滴滴都含蓄着耐嚼的情味了。

2004.6.24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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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稿启事都帖出去了！是不是还没反应到你那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