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弟弟，总在我记忆深处

楼主 若冰 于 2023-11-08 08:13:51
2014：弟弟，总在我记忆深处
    也许是因为临近高考？抑或是因为今天是端午节？于是我潜意识中便想起弟弟，于是让弟弟在这样一个时候再一次走进我的梦中。
    弟弟已经去世22年了，可22年来，弟弟总是一次次来到我梦中。
    那是22年前的高考前夕。弟弟顺利地通过了预考，却再也没能走进高考的考场。听爸爸说，预考前夕，弟弟压力很大，几乎要放弃了，从学校逃学回家，买了养猪的书，准备在家养猪了。后来，在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弟弟还是返回了学校。而回到了学校的弟弟，像是变了个人，格外勤奋，也相信自己会考上大学。还说即使差点分数，我这个在师专当老师的哥哥也会帮他录取到师专的。可是，弟弟完成预考没多久就病倒了，住进了县医院。然而，在县医院的日子，连弟弟的病情都没有诊断出来。于是，我和父母姐姐决定，把他带到了温泉，认为地区医院的水平肯定比县里更高。天真的弟弟，以为他能很快治好，还带上了一书包书和复习资料。最初的好像一两天，弟弟还乐观得很，还翻看他带的书。地区医院也很快做了个结论。可是，后来病情继续恶化，弟弟的精神越来越不行了，书也不能看了，弟弟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当年高考的考场了。但是弟弟还是没有放弃治愈的希望，他和我谈心，说不想再复读参加明年高考，花父母的辛苦钱了，他要回家创业。而我也鼓励他，“你一定要治好，我还等着你把治病钱的还我呢。”而此时，医院也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先是建议我请武汉的医生来会诊，最后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说这里不能治了，要我转院到武汉的更好的医院。在和家里商量后，我们并没有把弟弟送到武汉，而是送回了家，准备以中医药的方式来治疗。弟弟来温泉的时候，还是很快走到了通城车站，也端坐在车上。在经过路口的时候，听见车外喊“牛奶雪糕”的叫卖声，还笑话崇阳话，我就和他讲了个笑话，说一个外地人问怎么去咸宁，崇阳人听成了哈尔滨。而回家的时候，弟弟从医院走到车站，走得很慢，才100米左右都走得狠吃力，不得不在医院门口休息，坐了好久。在车上，只能躺在座位上，因为的确没有精神端坐着了。回家那天，在沙坪下车后正好遇上爸爸，找人把弟弟抬回了家。在家的日子，弟弟开始说胡话了，要我背他去学校上课，心里想的还是复习和高考。而我，竟然天真地相信弟弟能好转，就返回了学校，没几天，姐夫和姐姐来看我，我还以为弟弟有好转，问弟弟病情怎样了，当姐夫说弟弟已经走了，我立即震惊了，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现实，责怪家人没有告诉我让我及时回家参加弟弟的丧葬，责怪自己不该离开弟弟回到学校，以至弟弟临终的时候我这个哥哥没有在他身边。好多年以后，站在弟弟的坟前，我都不相信弟弟真的走了，以为只是他太累了，睡着了，而家人误以为他死了，把他埋葬了，甚至还会想：如果弟弟醒来，看到眼前一片漆黑，会不停地捶打棺木，最终会因为没有了空气窒息而死，——弟弟一定是在棺材里窒息而死的，我想。
    弟弟的病不知道起于何时，但是在端午节前已经感到腹部疼痛了。但是，弟弟特别是父母都疏忽了，没有去检查治疗，哪怕他就在县城读书，也没有抽点时间去县医院看看。我是直到弟弟病重住院了，爸爸妈妈才告诉我让我回家，而弟弟竟然也没有对我提起他的病痛。端午节那天，弟弟趁着学校放假回家，就到乡卫生院简单看了一下，拿了点止疼的药。而今，想起22年前的今日，想到弟弟要是及早治疗，应该不至于那么早就英年早逝吧？弟弟那年才满20岁啊！
    在晚上的梦中，弟弟是在汽车上售票。在和我的言谈中，弟弟很是悲观和消沉，对目前的境遇很不满意，对人生没有希望，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就告诉他，永远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哪怕现状再不如意，只要努力，只要有理想，目标终有实现的一天。梦中醒来，我就在想，为什么在我的梦中，弟弟的境遇总是不好？有很多时候都是和我一起在田地里劳作。这让我想起妈妈说的一件事来。因为我是暑假才能回家和弟弟一起帮爸爸妈妈收割早稻和栽插晚稻，而收割晚稻的时候是不能回家的。是弟弟利用放假的周末给爸爸妈妈帮忙。到星期天，弟弟在打谷机上踩了一天，腿都痛了，匆匆吃过简单的中饭，下午就步行20公里回到学校，脚都走肿了，仅仅是为了给家里省钱。上一次梦见弟弟，他 我掉了40元钱，心里难过，而我身上也只带了几十元零钱，就只是给了他30元钱。他还告诉我，现在他在一家体育单位做临时工，工资很低，一个月才7、800元钱的工资，生活很艰难。一觉醒来，我心疼不已。现在想来，之所以梦中的弟弟总是如此不幸，是我内心一直存在的对弟弟的歉疚吧？
    弟弟生病那时，我毕业不久，涉世未深，也没有多少积蓄，一个月全部工资收入才99元，弟弟病重到温泉住院时，我仅有的存款是1300多元，后来都用于给弟弟治病了。那时候，由于医院无法确诊，医院提出帮我请武汉的专家来会诊，但需要让我出车马费和诊疗费，费用要3000元左右。这对于当时的我的确是个天文数字，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弄到这笔钱，又有谁可以借给我这笔巨款。于是，我就没有答应医院的建议，后来医院不治了，我也没有送弟弟去武汉治疗。这次来温泉治病，是弟弟第二次来我工作的地方。大概就是1990年的时候，弟弟利用放假的周末到学校看我，那时候我住在师专的中五栋，我在房间用鼓子炒胡萝卜给弟弟吃，也没有做点什么更好的给弟弟吃，或者去食堂买个荤菜。那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弟弟下一次来我的学校是为了治病，而且那是最后一次到我的学校。第二天，我陪弟弟从学校到温泉的地区医院住院。
 又想起弟弟住院时，我说要弟弟好好活着，赚钱了再还我。可是弟弟并没有活到那一天，而弟弟走了还是欠着我的债。后来想起我的这句话，当初本来是为了鼓励他，现在却感觉对弟弟好残忍了，我这是让弟弟死了也欠着我的啊。可是，我真的希望，哪怕弟弟不还我的钱，甚至欠我更多钱，也比他和我阴阳两隔要好呀！当妈妈告诉我，二姐做梦梦见弟弟没钱用的时候，当我自己梦见弟弟日子也艰难的时候，我就想起当初对弟弟说的那句话，心里就特别难受。妈妈也责备我们，这多年，一次也没有给弟弟烧点钱过去，还让我告诉刚刚去世的爸爸，一定要找到弟弟，给他点钱。
    弟弟和我感情很好，但是我也有很对不起弟弟的时候。弟弟很小的时候，我削了一把竹剑给弟弟玩，弟弟跑着跑着摔倒了，竹剑刺入了喉咙，搞得弟弟很久没法吃饭，只能喝点稀饭和蛋汤，就是这样都很疼，很难下咽。我上大学后，有一次弟弟开我玩笑，我竟然恼羞成怒去掐弟弟的脖子，当我松手的时候，弟弟好久都不能正常呼吸，让我惊吓不小。
    每每想起弟弟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地关照他，帮助他，反而有时候伤害了他，而他虽然比我小了6岁，却比我做了更多的农活，更多地承担了照顾爸爸妈妈的责任，就让我心里格外难过。在弟弟离开人世的日子里，我经常想，如果有弟弟在，我们兄弟相互支撑，相互给对方一些建议、关爱和帮助，，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在很多我孤立无援的日子，或者心里难受想找人诉说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弟弟，想要是他还在世，那该是多么好！而有我们兄弟在，我们一起分担对父母的赡养，父亲母亲也可以在晚年少劳作一点，享受更多的天伦之乐，晚年也会幸福得多。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同样想，要是弟弟在，我们兄弟一定可以给父亲更好的治疗，他一定还可以多活好几年；我们还可以轮流照顾父亲，至少可以让父亲最后的那天日子被照顾点好一点，也让父亲走得放心一点。
    弟弟是我永远的记忆和牵挂，也是我内心永远的痛！[P][/P][P]                                                                          2014.6．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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